白叙出现在会议室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按暂定键。
有家室,无家室的全部都风干了沉默。
气氛微妙。
自认为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保持平常心的戴西差点没绷住表情管理。
隐晦的视线将白叙来来回回扫了一圈。
虫还是那个虫,衣服也还是那件衣服。
但味道变了。
禁欲疏冷的壳子像是被揭开一个隐秘的小口子。
白开水味道的阻隔剂中飘散出似有若无的玫瑰味信息素。
很淡,却也很霸道。
嗅到的虫,都会了解一个事实——白叙上将名草有主了,独属于那个信息素是小玫瑰的雄虫。
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肩膀处几道细微的褶皱,逃不过戴西绝佳的视力,一看就是被攥紧后,又再次被抚平,留下的痕迹。
这么激烈的吗?
戴西偷瞄了几眼白叙嘴角微不足道的小伤口,大为震撼。
都说兰花螳螂是王虫之外容貌最盛的种族,平日里白叙一出场最先让他们感受到的是千里冰封,万里飘雪的冷意。
一把没有感情的利剑,谁会去在意他长相如何。
乌利尔撩起眼皮,视线扫过白叙一看就知道经历过什么的嘴唇,幽蓝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玩味。
哎呀呀,年轻就是好,精力旺盛。
似乎融化了一角的白叙抬眸间,温柔顷刻间荡然无存。
眉眼间重新覆盖住结冰的疏冷,冷艳逼人,令虫不敢直视。
嘴角上暧昧的小伤口,肉眼可见的消失。
ss+雌虫的顶级修复能力,伤口早该消失,却偏偏亮给他们看。
明晃晃地告诉他们,苏糖是他的逆鳞。
触逆鳞者,死!
虽然他们之中大多瞧不上白叙,等着看热闹,却也不敢直接招惹他。
毕竟杀神的名号不是空穴来风。
对方十六岁独闯ss级星兽老窝,一夜之间剿灭一场星兽潮的事迹可不是开玩笑的。
浴血少年,踏着晨光,获得了从低等星系跃迁帝星的通行证。
那也不过是他成名的刚开始而已。
现在的白叙,更加强悍,也更沉稳。
“总指挥官,各位,抱歉,我来晚了。”
清淡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却也挑不出错误。
“讨好雄子也算的上是正事,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上头有虫的西索科可不怕他,嘲讽地冷哼了一声,上下嘴皮稍稍一碰,火药味浓郁。
白叙看都没看他一眼,朝总指挥行礼询问,“总指挥官有什么指示。”
作为总指挥,安东尼却是一点架子都没有,慈眉善目,乐呵呵的好似邻家老爷爷。
“坐吧,指示没有,简单问几个问题。”
“从荒星带带回来的黑市组织分子,一夜之间全都服毒,这件事白上将对这件事怎么看?”
白叙坐姿挺拔端庄,神色未变,像是听不懂对方话中的暗示,“坐着看。”
众军雌:
西索科炸了,“一定是你做了手脚,不然。”
“西索科上将,污蔑高级官员可是重罪。”
“第七军团的星舰前脚刚登陆帝星,西索科上将后脚就拿来了调查令。”
清凌凌磁性的嗓音回荡在安静的会议室,不徐不急,不赘述半点情绪。
任谁都能想到当时的场景。
西索科摆明了是想抢军功,现在出问题了,又想把错误推给白叙。
卑鄙无耻,但在座又有几个光明磊落的好虫?
下一秒,白叙一改在苏糖面前的笨嘴拙舌,言语犀利,步步紧逼。
“西索科上将没有在第一时间做检查已经是失职,是时间不够充足,还是西索科上将认为黑市的罪犯不重要?”
“罪犯在第二军团出了事,西索科不反思调查,反而去打扰总指挥,是觉得第七军团好欺负吗?”
冷冽的金色瞳孔宛如一面干净透彻的镜子,能够洞察世间一切丑恶肮脏的灵魂。
仅一眼,之前还言辞激烈,来势汹汹的西索科瞬间冷汗连连。
隔着屏幕,灭顶的危机感如巨浪向他席卷而来。
“我没有,我”,声音嘶哑粗劣至极,咽喉好似被无形的手掌遏制住,胸口空气被严重挤压。
坐在奢华的会议室,却好似溺水一般,面色狰狞扭曲,诡异至极。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虫或明目张胆,或私下偷瞄,目光的交汇点全然落在气定神闲的白叙身上。
隔着屏幕,突破空间壁使用精神威压,闻所未闻。
想要在十几位s+以上的雌虫面前,毫无破绽的使用精神力,却不被他们感知到,这得是多恐怖的存在。
下意识的,他们否定了这种猜想。
重新将问题归结到西索科身上。
只有乌利尔和安东尼垂眸若有所思。
抛去怪异的神色,任谁看都像是西索科被戳穿了心思,恼羞成怒。
乌利尔状似关切地询问,“西索科,这是怎么了?13号那天晚上听说第二军团全体都在星宇酒吧庆祝,你该不会是到今天酒气还没醒吧。”
星宇酒吧是帝星最奢华的酒吧之一,是第一军团团长怀亚特的家族产业。
13号,恰好是白叙他们从荒星归来的日期。
很难不让虫联想,他们之间的关联。
乌利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毫无疑问地将西索科钉在失职的罪名上,而并未出席的怀亚特则轻飘飘地被按上了疑似和西索科勾结的罪名。
安静的会议室顿时七嘴八舌地抄作一团。
有维护怀亚特的,有认为虽有西索科失职,但总归是黑市诡计多端,更多的则是在落井下石。
等他们争执完,安东尼才温声发话,“西索科,三天之内,务必给联邦一个交代。”
等西索科好不容易喘上气,事情已然盖棺定论,差点再次撅过去。
无聊的会议,准备看笑话的一干虫等再次悻悻而归。
只有乌利尔没有离开。
乌利尔:“听说苏糖小朋友昨天受了委屈?就当是给小朋友报仇了。”
瑞恩是第一军团团长怀亚特的孙子,报仇说的是将怀亚特拉下水的事。
不然乌利尔不会平白无故说酒吧的名字。
就算乌利尔不说,白叙会说。
他家小雄子受过的委屈,他会加倍还回去。
听到苏糖的名字,白叙周身寒意稍稍消散,“嗯”
乌利尔一直将白叙当作自家晚辈,看向白叙的眼神中夹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他一点不觉得白叙刚才的行为很鲁莽。
虫族以实力为尊,不服气就打到服气,年轻虫,就该有点血性,就像他当初追他爱侣那样。
再说,万事还有他这个长辈在后面兜底。
轻松的话题到此为止。
作为长辈乌利尔不可能放任有虫伤害他的崽子。
简单交换完信息,乌利尔还有事,与白叙打完招呼后,切断通讯。
房间骤然回归安静,戴西走到白叙身边,“上将,方才老罗来消息,安格斯醒了。”
暗光划过金色的眼眸,白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面,“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