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敦灵的街道很多时候都很拥挤,所以一旦有人跑起来就显得特别困难,就像在淤泥里走动的鱼,拼尽全力也难以动弹半分。
大侦探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身影诡异的迅捷,在人群里穿行,将紧跟在他身后的人们远远抛下,最后拐入小巷之中,他摘下了自己的猎鹿帽,将那被压塌的淡金色头发用力抓乱,脱下风衣将其反着穿,随后用手狠狠的摸了一把肮脏的地面,将尘埃与泥水擦在自己的脸上。
随手将手杖丢入一旁的垃圾桶里,紧接着一屁股坐在角落里的流浪汉旁,那人裹着脏兮兮的毯子睡的正香,可突然有人打乱了他的梦境,侦探用力的挤进他的毯子里,亲密的就像兄弟一样。
没过半分钟另一群人冲进了小巷里,他们毫不掩饰手中的枪械,嘴里叫骂着,显然他们没有在意这两个拥抱在一起的难兄难弟,继续向着小巷的方向追寻。
过了大约一分钟,洛伦佐从这垃圾堆里爬了起来,流浪汉睁开惺忪的眼睛,他还有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就听见一声谢谢,以及落在自己身前的几枚硬币。
把手杖拿了出来,洛伦佐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尽可能显得不那么狼狈一些,随后大步走入街头,过了没多久一辆马车停在了他身前,随后车门敞开。
“说实在的霍尔默斯先生,你现在身上的味道真的不怎么受欢迎。”
普雷斯警官看着这位大侦探,皱着眉头,那味道就像发臭的奶酪和腐烂的水果混在一起被塞进了烤炉里。
可显然洛伦佐可不在乎这些,他以前甚至爬过旧敦灵的熔炉之柱系统,为了保证历史上的黑死病不二次爆发,整个地下排水都有着复杂的工艺,什么定时注入消毒液,随后几百度的蒸汽掠过。
洛伦佐当时差一点就被那高温蒸汽给蒸熟了。
“但我想这个东西应该挺收欢迎的对吧。”
洛伦佐说着便拿出了一封信,信封布满了污渍,可内部的信还干净无比。
“巴洛夫侯爵的受贿证明。”
普雷斯的手一颤,似乎没想到这个侦探居然如此高效。
“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个家伙小心的很。”
苏亚兰厅调查巴洛夫侯爵受贿的案子很久了,这个家伙私吞了一大笔钱,可因为证据不足一直无法进行抓捕。
“我知道,二十四小时都有守卫保护,别说从他嘴里撬出东西了,能见到他都显得费劲。”
洛伦佐自信极了,他喜欢这种展现实力的时候,有时候他巴不得这群求着自己,问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可每个人都会有那么绝对私人的时刻,只能一个人的时候,抓住那个时机就好了。”
“只能一个人的时候……”
普雷斯的神色微微恶劣,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仿佛他这个人此刻就置身于卫生间里,正脱下裤子时一把枪顶在了自己的头上……讲真,换成普雷斯,为了把裤子穿上,他也会把东西交代齐的。
“你在想些什么,是浴池。”
洛伦佐连忙打断普雷斯那见鬼的联想。
“这是这个家伙为数不多的爱好,浴池里雾气朦胧,我猜他甚至没有看清我的样子。”
洛伦佐得意极了。
收敛起惊讶,普雷斯收起了信件,紧接着马车停了下来,洛伦佐拉起窗帘,科克街到了。
“那么就像之前那样?”
“是的,酬金会直接发到你的账户上,注意查收就好。”
洛伦佐点了点头,随后推开车门离开。
旧敦灵已经步入了冬季,一切有着一种凄凉的感觉,冰冷蔓延在每个角落里。
距离他与亚瑟的谈话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洛伦佐本以为亚瑟真的不会监视自己,结果第二天苏亚兰厅的人就找上了门,当时洛伦佐的温彻斯特就顶在门后,要不是过来谈判的是坐在轮椅上的伯劳,他说不定就真的会一路杀出旧敦灵。
这是来自亚瑟的邀请,虽然是以苏亚兰厅的名义,说法是他们已经见识到了洛伦佐的能力,邀请他成为苏亚兰厅的外聘侦探,按案件计费。
其实这也是监视的一种,洛伦佐本想大声拒绝的,可奈何他给的钱太多了,多到洛伦佐不仅有余钱交房租,甚至还能花钱雇凡露夫人为他做晚饭。
记得当时凡露夫人的第一反应是问洛伦佐把钱埋在了哪里,抢银行的具体流程是什么,虽然她已经老了,可驾个马车还是可以的。
好吧,先忘记那个见鬼的老太太。
除去这些在金钱之外亚瑟尽可能的展现了他的善意,整个旧敦灵对洛伦佐打开了数不清的捷径。
于是洛伦佐成为了一位比较正经的侦探了,至少是在苏亚兰厅有挂名了。
有过几面之缘的普雷斯警官成为了他的联系人,洛伦佐本以为会是伊芙,可听普雷斯警官说,那个倒霉孩子貌似被菲尼克斯公爵关禁闭了。
推开科克街121a的大门,身上的腐臭味与室内的清香混合在了一起,之前在车上都没有什么反应,可在这一瞬间洛伦佐居然有种干呕的感觉,好在他最后没有吐出来,毕竟凡露夫人反复和他强调过了地毯的昂贵。
费力的爬到了二楼,不知何时另一旁的房门居然开了一个小缝,洛伦佐先是困惑,而当那微弱的呼噜声响起时,他终于发觉,他这个失踪已久的室友居然还活着!
行吧,先别打扰这个007归来的社畜了,洛伦佐走进了自己的房门,把身上的衣服丢进筐子里,随后爬进了浴缸之中。
说实在的,洛伦佐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才算的上正常,不用去下城区,不用掏枪杀人,每天按时去苏亚兰厅打卡查案,简直正常的不行,可正常到了这种程度洛伦佐反而觉得有些反常,即使到了现在他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生活会真的平静下来。
“啊……生活真美好啊。”
洛伦佐不由的感叹着,视线随意的扫视着,最后落到门外。
他没有关门,毕竟这是自己的房间,可现在在自己视野的尽头,他最喜欢的沙发上正坐在一个人。
习惯的惊讶与惊恐混合在了一起反而有着一种难名的无奈感,洛伦佐有些不确定她看到了多少,虽然洛伦佐不要脸,可自己一路脱光爬进浴缸里的样子属实不怎么好看。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问道。
女孩想了想,又窝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一直都在。”
啊……很烦……
有点难堪的捂住了老脸,洛伦佐整人瘫在了浴缸里,可就像补刀一样,女孩那一直冷冰冰的脸上,嘴角勉强上扬,比起微笑这倒像个冷酷的嘲讽一样。
“讲真,你真的好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