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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章 这一条是我编的
    小厅里光线充足,足以让每个人看清温荣正在急速起伏的胸膛。

    那里面仿佛塞了一把火,叫人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喷发出来,露出陌生的暴怒之色。

    没有人见过温荣这个样子。

    来到温氏庄园还不足半年的旁支们没见过,甚至温璨也没见过。

    在很多年前,玉洲的贵族圈一直以“温博的儿子,池总的老公,温璨的爸爸”来代称温荣。

    作为温家不知道第几代的独生子,他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平庸之辈,没有太高的才华,没有太强的手段和心性,人人提起这位“温先生”,都难免会带上点轻蔑的口吻,以至于当温璨出生,以天才之名成长到十几岁,“温先生”这个称号就被自然而然按到了温璨头上。

    原本,在正式接手温家之前,温璨应该仅仅是“小温先生”的。

    就像温荣在父亲的阴影下当了三十多年的“小温先生”,却连一天的“温先生”都没做过,就又被自己的儿子夺走了这个称号。

    这种感觉就类似于皇帝直接越过“立太子”这一步,直接立了皇太孙。

    那时所有人都等着看温荣的笑话,可他以极高的涵养和包容心接纳了这一点,并在接下来几年的社交场合中,充分展现了自己温和谦逊的个人魅力,那些嘲笑声才渐渐减少至消失了。

    如今很多人都已经忘了温荣还有过一段那么狼狈的境遇,所有人再提起温荣,都会说那是一个好心的慈善家,是一个家族最宽容的领导者——可大家叫他温总。

    多年形成的习惯已经变成本能,那声代表着真正权利的“温先生”总是落不到他头上。

    但他依旧很从容,仿佛一个天生就只会微笑而不会发怒和窘迫的完人。

    ——直到此刻。

    看着他急速起伏的胸膛,有几位少爷小姐都露出了有点害怕的神情。

    好在温荣依旧靠自己强大的忍耐力控制住了。

    他深吸几口气,然后睁开眼睛,严厉地看着叶空道:“叶小姐,我无意代替你的长辈管教你,但你刚才所说的话,不光是在污蔑温莲这个受害者,同时也是对我甚至对温璨母亲的严重指控……”

    “我只是听到什么说什么,没有指控你的意思,更没有要指控温璨妈妈的意思,何况就算温莲是在胡说八道,那也只是在指控叔叔你吧,和死去的阿姨有什么关系?”

    叶空没礼貌地打断了他,表情理所当然,一看就知道没受过良好的教育。

    温荣握住手杖的五指已经绷起青筋,语气却依旧保持着冷静:“你刚来玉洲可能不了解,我和我去世的妻子和你商业联姻的父母不同,我们是彼此相爱才结婚的,没有那些污七糟八的豪门狗血,我这辈子到死都不可能背叛她,哪怕一分一秒,哪怕她已经死去……”

    “那你怎么不跟着她一起去死呢?”

    叶空再一次没教养地打断了他,思维跳跃大胆至不可思议,一双眼睛却还闪闪发光,堪称天真纯粹地看着温荣:“如果你真的那么爱你的妻子,为什么你不和他一起去死呢?”

    “……”温荣呆住了,他阅人量再丰富也没法立即反应过来,“你……”

    “我是不懂啦,但我听人说过,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是会为他生为他死的,温叔叔没有为妻子而死,难道是在为妻子而活吗?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妻子生下的儿子刚刚残废,你就要迫不及待地找人来接替他的位置呢?”

    叶空语调慢悠悠的,却每个字都很清晰。

    小厅里无人说话。

    所有旁支都耷肩低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一副自己瞎了也聋了的样子。

    而温荣的手在轻轻颤抖。

    那是他怒到极致,已经到了失控边缘的表现。

    只有温璨一脸平静。

    他肩膀平直地坐在轮椅上,眼睛直视着温荣,像是要看清他的每一分表情,每一根扭曲的皱纹。

    可他精雕细琢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红晕,就像喝了点小酒那样惹人注目。

    这样的死寂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就在温荣握紧手杖,眼神冰冷地准备起身说话的时候,温璨开口了。

    “好了。”他转头看向叶空,“你刚来玉洲,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我之后会慢慢跟你讲的。”

    “现在,推我出去,我带你去我的房间。”

    气氛陡然破冰。

    温荣却很不满意地看了温璨一眼——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段话,来把自己变成彻底的受害人,也顺便正式取消婚约的。

    可温璨现在表露出“叶空只是不了解,不能怪她”的意思,他这个一向温和宽容的爸爸,也不能激动地硬要给叶空定罪了。

    他只能面无表情,眼睁睁看着叶空把温璨推了出去。

    看着被剩下来的,鹌鹑般瑟瑟发抖的旁支孩子们,温荣眼角抽了一下,慢慢发出一声悠长疲惫的叹息,抬手按住了额角。

    “阿璨怎么就选了这么个未婚妻呢……”

    ·

    “温莲真的跟你说了那些话?”

    “当然没有。”叶空干脆道,“全是我编的。”

    “……你就不怕他醒来戳穿你?”

    “戳穿?凭什么他说的就是戳穿,我说的就一定是假的呢?”

    温璨的书房里,叶空拨了拨书桌上的沙漏,道:“当时湖边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人能为我作证,也就代表同样没有人能为他作证。”

    “就算是这样……你是怎么想到编出这些话的?”

    “也不完全是编吧。”叶空拍了拍手,在椅子上坐下来,把温莲跟他说的话大致描述了一遍:“他看不起那些新来的是真的,虽然看似是站在你的角度,替你抱不平,可在我说起他也拥有继承人资格的时候,他特意跟我解释了一大堆他的身体状况,以表明他不敢肖想这个位置——但我一向觉得,要想掩盖欲望,最好的办法是忽略和无视,而不是反复强调自己不想要这个东西。”

    “越是强调,就越是在意。”

    叶空敲着椅子扶手,悠闲道:“我确定,他对你的位置有想法——所以这一点,也不算我编的。”

    “那,”温璨坐在桌子后面,修长而筋骨分明的五指撑住了下巴,一双乌云朦朦的眼幽幽地看着叶空,“你说温莲是他的亲儿子,也是推理出来的?”

    这一次叶空摇了摇头:“不,这一条是我编的。”

    温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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