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餐,江可蕊就闹着让华子建带她出去转转,说真的,华子建是想出去,但不想代江可蕊出去,因为他担心江可蕊太过劳累了,不过胳膊总是拗不过大腿的,最后华子建也只能让江可蕊挽着手,出了小院。
在大门的旁边,卧着一只慵懒的狗狗,可能习惯了身边安宁祥和的环境,狗狗顶多警觉性的耸起耳朵听听身边络绎不绝的脚步声,不会带有攻击性地站起身来朝行人汪汪,退休的妇女穿着宽松休闲的衣服,拎着菜篮子穿过迷宫般的胡同买菜去,胡同里的菜市不大,就是一家小小的摊铺,类似于一家小小的超市,小商贩们不需要吆喝叫卖,只需要等顾客选好了要买的菜,拿到门口称重收钱即可。
华子建感到这里一切都是新奇的,好方便啊,不用出胡同,日常生活也可以打理得有滋有味。
几百米的胡同里几乎包括了老百姓生活所必须的各类服务机构,俨然一个小社会,而胡同深处是无数温暖的家,一路走去,华子建都听到了四合院里欢声笑语,这里的百姓一起做饭、吃饭、洗衣、打扫、聊天,妇女们的家常不外乎就是儿女的工作,学习,生活中的琐事,街坊在胡同里走着,也会热情的打招呼,问好,唠两句家常。
华子建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和江可蕊一路走来,时常碰到跟自己一样瞎串胡同的外地人迷路了,跟他们问路,华子建是无法回答人家的问题的,倒是胡同里的大叔,阿姨们,必定用地道纯正的京片子为外地人指引方向,大气又友好。
华子建和江可蕊后来就到了天安门广场,到了这里,华子建才知道,其实这里是没什么可看的,过去在电影,电视上很向往的地方,实际上也就这样。
但,华子建还是想去转转,走在大街上,左边的人让过,右边的人再让过,后面的人踩了自己的鞋跟,“对不起。”华子建回头一笑,径直往前走去,还有的人踩了人的脚并不道歉,被踩的人也就不说话,踩过就踩了,继续各走各的路。
人,挤来挤去,这是节日里,平时就可以休闲地慢慢走,就是笔直的大街,绿色的树木,街边林立的各种商店和小吃店,流动的巡警,看岗亭的男人,小区空地上下棋的,补胎的。。。。。。北京人扎堆,图的就是个热闹劲,两个人下棋,一堆人围观,叫好。
北京越到节日里越麻烦,满大街趴满了车,跟虫子是的,主路上,人行道上,商店门前,胡同里,扎成堆堆的虫子。华子建也是有体会的,这逛街是个体力活,天安门广场上全是人,华子建过去是一直想盘腿坐在天安门广场上照张相,想了好多年了,今天是下了决心,在人民纪念碑前的花坛前找了个自认不碍事也干净的地方,告诉江可蕊说:“给我照张坐姿!”
江可蕊看看华子建,说:“你坐哪啊?不好照啊!”
得,一句话让华子建又犹豫了,放眼望去,广场中央好几处有人围坐在地上休息,聊天,吃东西,喝水或发呆,很自然很正常的,怎么到自己这儿就费劲?
华子建就二话不说了,直接坐在了地上,对江可蕊说:“来,就这样照一张。”
江可蕊一见华子建还有这样的动作,就嘻嘻的笑着,掏出了手机,一面调侃着华子建,说他没有一个市长的形象,一面给他照了一张。
华子建才不管什么市长不市长的,在北京,一个市长算什么啊,说不上在哪遇见一个买菜的老头,人家就是个将军什么的。
照完了像,华子建带着江可蕊继续逛,前门步行街不是很长,两边的店铺也不是很高档,二十元至一百元左右的服装有的是,人们拿这个,试那个,有时觉得不是为了买衣服,就是为了享受那份没有压力,随意的心情。
还有许多店面卖各种糖果,华子建不认为那是北京的特产,步行街不走到头,中途拐弯就是小吃街,这条街里面曲里拐弯的,以两边店铺为主在门前设卖点羊肉串,糖油巴巴,炸灌肠,炒肝,麻辣烫,老北京奶酪。。。。。。说是北京小吃,其实口味很杂。
街不长,华子建就和江可蕊每样吃点,一路慢慢的逛着,等走到头的时候,也就有了饱的感觉,身上有劲,就欢喜的在街顶头拐弯,从小吃街的另一侧往回转。
对华子建来说,北京人是骄傲的,按古理讲是天子脚下,那份优越的生活心态不是做作,而是自出生祖祖辈辈遗传下来的。同时北京人是平易的,他们可以接纳各地的人和物,慢慢融合,他们很少欺生,对人有着善良的热情,但如果看不上你,他们也是嬉笑怒骂,一点不遮掩的。
这就是华子建在大年三十转了一天所总结出来的一点体会。
晚上少不得要做上满桌子的菜了,华子建曾记得小时候,自己是非常喜欢过年的,过年就意味着有平时吃不到的美食,有新衣服穿,还有鞭炮可以放,可以无忧无虑的玩耍,不知何时开始,却越来越对过年充满恐惧,害怕那种热情和张灯结彩的热闹,那是一种眼睁睁看着时间流走却抓不住任何东西的无奈,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写作,华子建写过一句经典的话:孤独就像一只逆流而上的鱼,看着别人顺势而走,你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今天乐世祥没有回来,只是在开饭的时候打回来了一个电话,给大家都祝福了几句,听说他在中南海里参加宴会,这倒是让华子建有点神往的,他问江处长:“乐书记经常都是这么忙吗?”
江处长说:“可不是吗?我们来北京一年了,但很少能在一起吃晚饭,算了不管他了,我们动手。”
房间里空调开的很足,暖气让每一个人的脸都红红的,除了自己一家人外,还有一个叫梅子的小保姆因为家在四川,太远了,所以也没回去,华子建就成了这个家里现在唯一的男性了,他就代表了江可蕊,端起了红酒,讲了几句话。
虽然这里人不多,但一种喜庆的氛围还是洋溢在了这个房间里!大家吃着菜、聊着家常,好不热闹,三十晚上,天一黑,华子建和江可蕊两人就跑到院落里放烟花,江可蕊举着两个刺花棒,孩子一样地蹦跳着,烟花映着她的笑容和充满期待的双眼。
凌晨12点整,市中心的广场上又开始了宏大的烟花表演,前后放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各式各样的彩花,一个接着一个,游龙惊凤,倦鸟归巢,繁星拱月,天女散花,观音坐莲,并蒂争艳一场光与影的奢华盛宴,璀璨夺目的烟花照红了远近楼宇,照亮了茫茫星空。烟花燃尽之后,江可蕊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搂着华子建的脖子,断断续续的大喊,“华子建。。。。。你爱我吗。。。。。。”
虽然华子建听不清,但华子建知道江可蕊想说什么,他也拥着江可蕊,在这个美丽的夜晚给予了她极大的温暖。
乐世祥是在第二天下午才回到了小院,看起来整个人也很疲倦的,他说这两天他们太忙了,除了部里的事情,还到中南海参加了好几个招待宴会,所以华子建就赶忙给乐世祥好好的泡了一壶大红袍,大家就在正屋里看着电视,喝着茶。
过了一个来小时的样子,乐世祥才慢慢的恢复了精神头,他说:“唉,现在真是老了啊,想当年我在下面的时候,经常熬夜写材料,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疲倦过,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华子建笑笑说:“在同龄人里面看,乐书记还是很精神的。”
“这到是真话,中组部萧副部长昨天晚上都撑不下来了,开会的时候脑袋像鸡爪米一样,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又回到了乐世祥的嘴里。
江处长和江可蕊都会过头来看了一眼乐世祥,她们娘母两人正在看电视,突然让乐世祥这一阵的大笑惊扰了,江可蕊就说“老爹,你又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乐世祥还没有回答,江处长却说话了:“他能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啊,估计又是在吹他想当年的事情了。”
乐世祥哈哈的大笑,说:“你这个老婆子,怎么就这么理解我。”
“唉,我不理解你不行啊,那样你会很没面子的。”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乐世祥就端起了茶盅,喝了一口,说:“子建,你这茶道现在是更加精湛了,不过啊,我在想,这茶道和官道也是有很多相识之处的,都需要掌握好温度和技巧。”
华子建见乐世祥突然的从茶道转向了政治,就收敛起了刚才的随意坐姿,说:“是的,乐书记说的一点不错,但怎么掌握,如何掌握,却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
乐世祥点点头:“当然不是那么简单了,几千年了,人们大多都在寻求一种权谋的最高境界,但实际上真正得道的又能有几个人呢?”
华子建很赞同的连连点头说:“确实是这样,大部分人只能学到一点皮毛而已,就像我一样。”
乐世祥对华子建如此自谦的话并没有回应,她还是按着自己的思维说:“从理论上说,权谋有两种,上等的权谋可以预知天命,其次的可以测知人事。知天命的人,可以预见存亡祸福的根源,早知盛衰废兴的发端,预防祸事于未发生之前,避免灾难于未形成之先。像这种人生在乱世,不会危害到自己的生命,生在太平盛世,就一定能得到国家的权位。”
华子建慢慢的咀嚼着乐世祥的话,问:“那么还有一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