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良青的眼光掠过了他,冷哼一声,又看向了全市长,全市长点点头,附和着说:“看来只有这个办法好一点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件事情让谁来做呢?”
全市长是不担心会落到自己头上的,因为作为一个市长,他要管理全盘工作,区区的这件事情,下有相关各局,上有分管的副市长,哪能让他亲自操刀。
这是一个很具体,很实际的问题了,冀良青也皱起了眉头,他想要要分管农牧的副市长郁玉轩来接手跑,但对郁玉轩这个人冀良青是感觉靠不住事情的,他那人很本分,搞点实际的工作还成,这种交际靠的是灵活和脸厚,只怕他拿不下来啊,当初也就是因为考虑到这点,所以才让庄副市长直接负责这个项目了。
但除了分管农牧的副市长郁玉轩,政府和市委还有谁能承担这项工作呢?
冀良青在脑海中一一的过了一遍手下的这些领导,也有个别合适的人,不过他们手上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比如尉迟松,倒也能行,但就怕这老狐狸顾忌太多,不会用上全力的,冀良青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口,看着下面正在抽芽发绿的树枝,一时陷入了沉思。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魏秘书就刚好有准备,他不动声色的听了这好一会了,一个想法就出现在了他的心中,他咳嗽了一声,说:“书记,市长,我刚听到一个消息。”
“奥”,全市长和冀良青都看了过来,通常的情况下,这样的局面秘书是不会说话的,轮不到他们来插言,但今天魏秘书很意外的要说话,那就不大对头,魏秘书不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人,他敢于说话,只怕是很稳妥又稳妥的话了。
魏秘书很平静的说:“省财政厅的这个钟处长过去在柳林市的洋河县做过副县长,副书记,据说和华市长关系不错。”
说到这里,魏秘书就没再说了,因为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冀良青,全市长,还有尉迟松都脸色一变,相互看了一眼。
冀良青沉吟了一下,说:“如此甚好。”
尉迟松也点头说:“原来如此。”
全市长说:“那就简单了。”
三个人就一起点头,冀良青对魏秘书说:“打电话给华市长,请他过来一趟。”
魏秘书很庄重的点头转身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去了,但转身之后,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华子建啊华子建,你以后的麻烦大了。
华子建接到电话之后,没过十分钟就赶了过来,敲门进来,他就愣了一下,怎么新屏市的前三位大佬都在啊,看来是遇上了重要事情了。
他一一的和这三位打了声招呼,发现他们对自己都很热情,连一直没大接触的尉迟松也客气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说:“华市长,来来,坐过来。”
华子建看不懂他们葫芦里装的什么,他就在尉迟松身边坐了下来,带着疑问的神情看着冀良青说:“几位领导汇聚一堂,肯定是有什么指示吧?”
冀良青已经没有一点烦恼的样子了,他很安然的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脸上挂着恬然自得的神情,说:“华市长啊,有句话叫着能者多劳,今天我们就要运用一次这句话了。”
全市长和尉迟松没想到冀良青还能开玩笑,几个人都呵呵的笑了起来。
华子建一一的看了一遍他们三人的笑脸,说:“等一下,怎么感觉你们三个领导笑的有点邪乎,是不是准备把我往坑里推啊。”
冀良青憋不住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说:“嗯,小华同志还是蛮有警惕性的,说的不错啊,这个坑你是一定要下的,但不是你想的火坑,应该是一个温柔坑。”
“温柔坑?听不懂。”华子建大概的想到他们肯定是要给自己安排麻烦事情了,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华子建说不上来,他也懒的去猜,自己已经坐在这里了,他们会告诉自己的。
全市长笑着给华子建扔过来一支中华烟,说:“冀书记说的一点不错啊,我们想用一下美男计,大家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新屏市还就是你华市长长的最帅,所以这事情还非你莫属了。”
几个人又是一阵呵呵的笑。
这一下把华子建自己都笑的有点毛骨悚然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笑过之后,冀良青才慢慢收起了刚才的表情,认真的说:“子建同志,听说省财政厅的钟处长和你一起共过事?”
“嗯。”华子建搞不清他们想说什么。
“你们关系处的还不错?”
华子建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和仲菲依那些缠绵悱恻的事情了,现在想想,那些事情仿佛就在眼前一样,他点头说:“关系还行。”
“好好,这一下就好了。”
“书记,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冀良青又一次的笑了,说:“今天会上那个代表提出的问题你知道卡在什么地方了吗?就卡在省厅的钟处长手上,卡了我们大半年啊,现在好了,你来了,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华子建明白了,他们是准备让自己要钱啊:“你们让我去找钟处长?”
“是啊,是啊,有你这条关系我们不用,那才是犯罪呢,下面这事情就交给你了。”
华子建是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庄副市长和仲菲依闹的矛盾,想一想自己既然和仲菲依关系挺好的,帮着新屏市把这个钱要回来也是应该的。
华子建就准备答应了,但刚一张开嘴,华子建心里一闪,话就变了:“几位领导,按说这事情我应该义不容辞的接过来,不过。”
全市长见华子建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忙问:“不过什么?”
冀良青和尉迟松也一起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华子建。
华子建微微一笑说:“不过我还想知道一下,为什么过去一直没有要到,这点我没搞清楚,恐怕就算我接手了,也是拿不下来啊。”
冀良青和尉迟松都不约而同的一起摇了摇头,这不是否定的摇头,而是一种很感叹的摇头,不错,这个华子建的确厉害,我们绕了这么多圈子,开了这么多的玩笑,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事情的关键点。
冀良青他们是不想说的,因为一旦说出原委来,华子建就一定会有所顾忌,他也会担心庄副市长的心情,那样说不定他就不接手这件事情,当然了,有自己三个人决定的事情他不接受也不成,但做事的方式有很多种,接受了不使力谁也拿他没折啊。
但不告诉他肯定也不成,他是华子建,想要蒙他绝对办不到,他只要是上心了,稍微的去打听一下,他什么都能明白的,那样的话反而显的自己几个人不够仗义了。
冀良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给华子建说了,最后说:“子建同志啊,你说下,要是还不换人这个钱我们能要到吗?下面县上多少养殖户都会因为这个资金不到位最后损失惨重啊,而且新屏市你自己算算,还有人能比你更适合的吗?”
华子建沉默了,他走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局面,从感情上说,这件事情自己应该去做,想一下那些养殖户们殷切的眼神,想一想他们资金链断裂后生意的艰难,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帮他们要来这个钱的,何况在新屏市也肯定没有谁比得上自己和仲菲依的关系。
自己出面,胜算要大的多。
但官场中那些微妙的关系,人与人之间那种嫉妒的现实,华子建比谁都清楚,自己一旦接手这个项目,自然就和庄副市长形成了一种对比,竞赛的格局,自己做好了,是不是就显示了庄副市长的无能,就算没有人这样想,但庄副市长自己却一定会这样想的,他会埋下这个心病,心病也是最难愈合,治疗。
华子建眉头紧锁了起来,他一时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冀良青他们几个提出的这个建议。
冀良青他们几个人也一直在观察着华子建的表情,华子建想到的一切,他们也都想到了,冀良青想着现在和以后自己要好好的使用华子建,那就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不能让华子建有一种掉进了陷阱的顾虑,自己要帮他排除这种想法。
所以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冀良青说话了:“子建啊,我相信你是一个能顾全大局的人,个人的得失在很多时候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但我同时也理解你这个顾虑,你放心吧。”
华子建抬头看着冀良青,琢磨着他这句话的意思,说:“冀书记,你应该理解我的为难。”
冀良青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说:“当然了,要是连这都不理解,那还算什么同志,这样吧,今天的事情就说到这里,明天我们召开一个常务会议,专门研究这个问题,在会上,我希望全市长能突然想到华子建同志和钟处长的关系,这样就顺理成章的让子建接手这个项目了,不管谁都不会有尴尬,子建同志也是迫不得已只能接受我们常wei会的决定。”
全市长感觉这个办法确实不错,这样就帮华子建摆脱了顾虑,给大家的感觉是华子建提前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常wei会的决定强加到他头上去的,庄副市长也就没有了对华子建的嫉恨理由。
华子建叹口气,不得不说,冀良青在这件事情上已经算是很照顾自己的想法了,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一件本来可以一句话解决的事情,冀良青还专门还要召开一个常wei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