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周二,正是学生们课程安排紧张的时候。
但礼堂内依旧坐满了人。
这些学生原本是冲着江弦、冲着陈荒煤的名头而来,对报告的内容兴趣并不算太大。
可江弦所作的这场报告,并没有让他们白来这么一趟,在过去的这两个小时里,燕大的学生们经历了一次一生难忘的心灵之旅。
江弦站在舞台中央,台下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和呐喊声,这种感觉令他感到沉醉。
然而他很快清醒过来,值得接受这份掌声的人不是他,而是他故事里的那些个将士们。
报告结束以后,又展示了一些江弦在前线拍摄的战士照片,播放了一些他录下来的战士们演唱的歌曲。
这个环节又让一大批台下的学生热泪盈眶。
这个环节加上最后的收尾,不知花了多长时间,江弦在台上鞠躬再鞠躬,上台送花的学生一个接一个,掌声始终不断。
一直到校领导出面,才终于结束了这场报告。
江弦看了一眼手表,原计划11点钟结束的报告,居然已经拖到了快12点。
也就是说,学生们在台下鼓掌鼓了将近一个小时,这着实是有些夸张,可是《理解万岁》这场报告的内容就是有着这样的一种魅力,加上听众大多都是燕大的学生,比较年轻,情绪一上来根本控制不住。
随着报告的结束,江弦身上的激情渐渐褪去,身体感到一阵疲劳,嗓子也是又干又痛,他几乎是激情饱满的喊着在台上讲了两个小时。
“江弦同志,辛苦了,今天的这场报告太精彩了!”
燕大的副校长季羡林亲切的和江弦握手,“你的报告不是高谈阔论的说教,是讲你在前线耳闻目睹的大量事迹,实事求是的介绍战斗生活,诉说青年战士的心声。”
季羡林满面笑容,态度可亲,对江弦的这场报告做出了高度评价。
他是坐在座位上完整听了江弦在台上讲演《理解万岁》全过程的,对这个年轻人的思想境界、以及他所展现出的宣传能力感到十分的欣赏。
“您过奖了。”江弦客气道。
季羡林摇摇头,“不过奖,我一直在想,看你的年纪也不大,和我们的学生差不多的大小,怎么会有如此高屋建瓴的思想觉悟呢?”
“这小子的观察力很不一般。”
陈荒煤接过话头,“之前我和冯沐同志讨论过,江弦这个小同志,写文章虽然没几年,但每一篇都能引起文坛的轰动,究其原因,还是他对生活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洞察力和观察力,这一双洞察与观察的双眼,就是他写作的基石。”
江弦听着陈荒煤这样夸自己还觉得怪不好意思。
燕大的几名校领导和中作协的同志,此刻看向江弦的眼神里也带着羡慕之色。
不管是陈荒煤还是季羡林,在当今文坛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的名字就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如今两个人这样推崇一位年轻人,这绝对是一份值得炫耀的成就。
“我有一个想法,今天礼堂来了一千多名学生,但是远远不够,燕大是一所大型学校,有上万名学生,能不能再组织一次报告,让更多的学生来听这场‘理解万岁’的报告会议。”季羡林说。
江弦一听犯起了愁,这作一场报告嗓子都快冒烟了,再来这么一场,那不得彻底报废么?
说是这么说,江弦其实对再来这么一场也并不抗拒,既然打出“理解万岁”这个口号,那就最好彻底打响。
他看向陈荒煤,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就很巧妙。
虽然主讲人是他,但报告团的领导是陈荒煤,一切决定还是要听荒煤同志的指示。
陈荒煤轻笑道:“既然群众有要求,那你就大胆的宣传前线的胜利和战士的精神吧,至于军区那边,我来和他们说。”
校领导们和报告团洽谈着下一次报告的事宜,礼堂内的学生们则是抱着激动与亢奋的心情散场。
回宿舍的路上,他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每个人的心中都怀着一种心潮澎湃和热血沸腾,有人讲述着《理解万岁》当中将士们的故事,有人激动地要给将士们写信,还有人气愤的批判着那些背叛了将士们的女人。
“这种女性,我永远不会把她当人!”
“还是要冷静些来看待,虽然这种女性是大多数,但也有小部分女同志脱离了这种情况。”
“是啊,江弦同志不是也说到了,有些女同志给前线将士写情书并附上联系地址,更有甚者明确表明要找伤残的同志,这些女同志是我们要珍惜的。”
朱虹和殷秋瑾也在这些人的中间,殷秋瑾作为一名女生,对于那些抛弃了将士们的女人也非常的唾弃。
不过《理解万岁》的内核是积极的,昂扬的,对这些负面的讨论没有持续多久,便唱起了江弦播放的,前线将士们自己创作的歌曲《唱给妈妈的歌》。
这年头的歌曲旋律大部分简单,加上词也简单,唱起来朗朗上口。
“妈妈呀,妈妈,我誓与南疆共存,杀尽那凶狠的豺狼。”
“带着胜利的捷报,回到你的身旁。”
“.”
这一天,注定成为许多燕大学子毕生难忘的一场经历。
歌声飘荡在燕大的校园,更飘荡在每一个从礼堂出来的学生心里,他们回味着江弦所讲的每一个故事,回忆着他这篇《理解万岁》的内容,那些动人的瞬间让他们此刻仍带着某种感动的余韵。
听了这场《理解万岁》,大家对前线将士赞誉的同时,也深深的被江弦所打动。
他作为一名在文坛崭露头角的作家,却愿意亲赴前线,为将士们发出这样的声音,喊出“理解万岁”的口号,多少人都被他身上这种崇高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将他也视作自己心中的英雄。
邵峰是一名新X社的记者,今天的报告他也在场,并且听了全过程。
“理解精神,应该常驻人们的心灵,成为每个人的人格框架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他和另一名老记者吴克鲁走在一群学生中间,嘴里念叨着江弦在《理解万岁》中所说的句子。
“说得好啊,相互之间要增强理解,我们应当做到这一点。”
“老张,你说呢?”
“嗯。”
吴克鲁没有说话,和邵峰一块儿走到车棚底下,骑上自行车。
邵峰收拾着设备,等一切完成,却看见吴克鲁眉头紧锁的思考着。
“你想啥呢?”
邵峰伸出手,在吴克鲁的面前晃了晃,不想这时候吴克鲁忽然来了劲,收起腿,两脚一蹬,自行车嗖一下窜了出去。
“诶?你这是上哪去?”
邵峰见吴克鲁已经窜出去老远,想着他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情,赶忙也收腿蹬上车子,速度追不上吴克鲁,不得已,平时当宝贝的车子,这时候站起来蹬!
两人驶出燕大的校园,沿着路往新X社的团委方向骑去。
“你急匆匆的,家里出事儿了?”
“我去团委找人。”
“找人干啥?”
“《理解万岁》这场报告,应该推荐给更多的单位!”
两人说着,来到了京城新X社团委的院子门口。
新X社就不必多介绍。????是我国重要的新闻单位,是集中统一的国家通讯社。
在新X社属下,办有《新华每日电讯》《参考消息》《半月谈》等多种报刊。
影响力极大。
就拿《半月谈》这本杂志来说吧。
在80年代,《读者》办的最火的时候,他们的发行量达到了两百多万册。
这个发行量听着已经很牛了对吧。
但是在他前面,还是稳稳的排着三部刊物,其中就有新X社主办的《半月谈》,另外两部分别是农业部主办的《农民文摘》,HUN省科协主办的《第二课堂》。
所以要说发行量,《半月谈》可以说是稳稳的占据着国内杂志的龙头位置,不可撼动。
而这还只是新X社的一部主办刊物而已。
当然,说起新X社,就不得不说和他规格一致的另外一家新闻机构,人民X报社。
人民X报社和新X社都是我们重要的窗口和喉舌。
论资排辈,人民X报社比新X社晚成立十几年,但人民X报社是我dang的新闻机构,新X社则是我国的新闻机构,相比较而言,新X社地位要比人民X报社稍低一些。
这会儿正是中午,院子里格外热闹,穿着各色的确良的记者、编辑们人来人往的不断穿梭。
吴克鲁带着邵峰走到一间办公室,敲门进去。
“副总编。”
“老吴?”
副总编任伟东正吃午饭,抬起头来看向他们二人。
“怎么这个点儿来了?吃了么?”
“没吃呢。”
“那咋不去吃呢?”
“我俩待会儿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馒头,过来找你,是有件事儿要找你商量。”
“你说。”
任伟东吸溜吸溜把面条扒拉到嘴里,扣上铝制饭盒,看向吴克鲁。
“我今天和小邵一块儿去燕大听了一场报告。”
“燕大?报告?”
任伟东一回忆,“是中作协组织的那场?怎么了?现场出了什么意外?”
吴克鲁点点头,“出意外了。”
任伟东皱眉,“什么意外?”
“反响意外的好!”吴克鲁说,“你是不知道,今天这场报告讲完,全礼堂都炸了,学生们都疯了,在那喊‘理解万岁’,掌声就没停下来过,鼓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半个小时肯定是有的。”
鼓掌鼓了半个小时?
任伟东惊诧的看着吴克鲁,觉得他这话说的有点儿太夸张了。
一场报告而已,怎么会把听众们听的激动成这样,讲演者讲的得有多好才能讲成这样。
这一听就有点扯淡。
能让听众激动成这样,怎么的,是列宁同志来做的报告?
任伟东先按下心中的狐疑,不紧不慢的喝一口水。
“是谁讲的?”
“是作家江弦。”
“作家?”
任伟东眉头皱的更深了,“老吴,我还是没弄懂,你过来给我说这个干嘛?”
吴克鲁眼神坚定,“副总编,我向您建议,要组织江弦同志在京城开展报告会议,请他在广大市民面前再作一次报告。”
“在市里?”
任伟东彻底忍不住了,“老吴,你刚听完这场报告,或许情绪受到了感染,我都可以理解,不过你的提议实在是有点荒谬,你和小邵,还是先去吃饭吧。”
吴克鲁说的再天花乱坠,任伟东也没有具体的概念,完全对这件事重视不起来。
就这么把吴克鲁和邵峰打了回去。
吴克鲁从办公室里出来,对于没说服任伟东感到有些失望。
“他根本不知道江弦同志的这场报告有多精彩!”
邵峰拍拍他的肩膀,“老吴,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老任他没听到,当然没办法理解咱们。”
“唉。”吴克鲁叹一口气。
翌日,他一来单位,邵峰忽找过来,一脸兴奋道:“老吴,老吴!”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理解万岁》又要在燕大组织开展了!”
邵峰激动道:“我刚听来的消息,这个周日,江弦第二次在燕大作《理解万岁》的报告!
老任他不是不相信么,拉他去听!”
听了邵峰的话,吴克鲁表情也精彩起来,“喊他去,我不信《理解万岁》打动不了他!”
两人又气势汹汹往任伟东那儿杀了过去。
吴克鲁这一次直接拍着桌子立下军令状,“要是不精彩,要是感动不了你,我直接辞职!”
任伟东听出吴克鲁有点激动,但这种激动是出自一种真挚的感情。
事到如今,他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一场怎样精彩的报告,能让吴克鲁两次跑来他的办公室,跟他提起这件事情。
任伟东想了想,周日又是个休息日,事情并不多。
他正色道:“老吴,你不要有情绪。
这样吧,这个周末,我就和你去燕大一块儿看看这场报告,看看江弦同志的这个报告,是不是真的值得在市里面组织开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