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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
兩人對視了一眼。
傅應呈又看向屏幕, 淡淡道:“再說。”
“還再說你要等到什麽時候”蘇淩青感覺自己快要變成急急國王。
“等她高考完。”
“沒必要吧,”蘇淩青說,“都什麽年代了, 法律都不禁止你了你還等高考?”
傅應呈終于是看不下去了,他放下鼠标,很沉的吐了口氣:“……你不了解她, 她可能會從我家搬出去。”
到時候她住哪, 吃什麽, 能有安靜的環境學習嗎。
還有半年就高考了, 她經得起這麽折騰嗎
到時候,他要拿什麽理由留住她
就為了他一己私欲
“……”
蘇淩青倒是确實沒想到這一點, 嘶了一聲, 摸着自己下巴:“搬出去不至于吧,你老把情況想得這麽壞,但凡她有點喜歡你, 她都會留下來的吧。”
傅應呈輕嗤了一聲。
“真的,你別不信, ”
蘇淩青坐起來,這回是認真的,“光是上回她替你打牌那次, 我就覺得她心裏絕對是喜歡你的。”
傅應呈這回是真笑了, 卻不是那種聽到中聽的話露出的滿意的笑。
而是摻雜着否認, 荒謬, 和很深的自嘲。
沉吟片刻,傅應呈慢慢轉着指根的尾戒, 斂着眼眸道:“我這麽跟你說吧。”
腦海裏浮現出女孩方才走進來時,說不打攪他們時, 漠不關心的臉。
“就算我現在跟別人結婚,”
轉尾戒的動作越來越慢,逐漸停下。
傅應呈低聲道,“……她也不會多看我一眼。”
*
姜萱的事就像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季凡靈壓在心底了。
她很擅長處理這種不愉快的情緒,反正傅應呈現在對她還和從前一樣,生活也沒什麽變化。
歸根結底。
她根本沒有失去什麽。
有什麽好不高興的呢
次日就是2024年的小年,她十八歲生日。
季凡靈自己不太在意,也沒打算過,周圍的人卻各個比她激動多了。
江柏星拉她進的微信同學群裏,從零點就準時開始刷屏:
【季姐生日快樂!】
【季姐萬事大吉!】
【季姐一夜暴富!】
……
季凡靈不好意思,在群裏發了紅包,結果刷屏刷得更激烈了。
陳俊郵寄給她全套高考必刷題,還貼心地附上文字說明:“都快過年了,作業寫完了嗎別忘了開學後我會挨個檢查。”。
——然後慘遭拉黑24小時。
周穗老早就把生日禮物寄過來了,是一串漂亮的水晶風鈴。
穗穗平安:【我其實本來想給你買生活用品的,後來想到你什麽都不缺。】
穗穗平安:【這個風鈴是我和涵涵出去玩的時候看到的,很漂亮,而且跟你名字也是諧音。】
關我屁事:【謝謝,挺好看的。】
季凡靈一手拎着風鈴,一手拎着個凳子,準備把風鈴挂在自己的卧室裏。
她卧室的窗檐邊,本來就有一串風鈴了,那是傅應呈資助的貧困學生考上大學後給他制作的回禮。
季凡靈踩在凳子上,把兩個風鈴挂在一起。
叮叮咚咚的,兩串風鈴相貼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
傅應呈資助貧困學生的項目,似乎就叫風鈴計劃。
女孩垂眼定定看了會,好像那輕亂的鈴聲也在撥她的心弦。
她伸出手,還沒碰到那串風鈴,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她轉身,跳下凳子,抓起床上的手機:“喂?”
“姐姐,生日快樂!我有禮物想現在送給你。”江柏星說。
“現在”
“我在你家小區門口了。”
季凡靈:“?”
季凡靈:“你怎麽知道我家在哪兒”
“期末考完那天,你不是當着我的面填的家庭住址嗎那份學生信息表,”
江柏星坦白,又猶豫道,“姐姐我是不是打擾你了,我其實是想給你個驚喜的。”
“沒有打擾,你等我……換個鞋下來。”季凡靈說。
她走出房間,傅應呈聽見她在打電話:“誰?”
“江柏星。”季凡靈挂了電話,“我下去拿個禮物就讓他走。”
“為什麽不讓他上來?”
季凡靈愣了下:“行嗎”
“有什麽不行的。”
傅應呈淡淡道,“人家來給你過生日,你就讓他在樓底下站着”
季凡靈知道傅應呈不喜歡江柏星,所以沒好意思開口讓江柏星來他家,不過傅應呈都這麽說了,她也覺得應該至少讓江柏星上來暖暖身子。
畢竟她每次去江柏星家,他和江姨都那樣熱情地招待她,送零食都恨不得卡着她的承重上限。
季凡靈說了聲好,推門下樓,江柏星拎着一個紙袋,站在小區門口等她。
“姐姐,你住的小區好大好漂亮啊,”
少年頭發被風吹亂了,眼裏亮晶晶的,“生日快樂!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
“謝謝……”季凡靈看着被塞到手裏的紙袋,“不用送的其實。”
“不是買的,是我自己做的,”江柏星說,“姐姐你打開看看。”
“先上樓,”季凡靈看他臉都凍紅了,“下面風大。”
兩人乘電梯上樓,季凡靈給他拿了拖鞋,倒了杯水,從冰箱冷藏室拿了盆洗好的水果出來,彎腰放在沙發茶幾上。
“姐姐你快看看禮物。”江柏星急得好像要搖尾巴了。
季凡靈坐下來,打開包裝,掏出裏面的圍巾,愣了下:“這是你自己做的?”
不是那種粗毛線一下午就能織成的基礎款手工,水一樣的天藍色,上面用質感格外柔軟的細線一針針勾出精致的乳白花邊。
江柏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有的地方我确實不會,我媽也幫忙了,但是大部分都是我做的。”
“……謝謝,也替我謝謝江姨,”季凡靈擡頭,不知道為什麽喉嚨有點堵。
“不是的姐姐,是我應該謝謝你。”江柏星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短短的一秒鐘,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重,季凡靈移開目光看着旁邊,江柏星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又說:“姐姐,我能給你戴上麽?”
季凡靈遲疑了下。
她不好意思說,其實她不喜歡圍巾。
她有個過于敏感的脖子,甚至連高領都穿不了,之前傅應呈給她買的圍巾,她戴了一次就再也沒戴過。
可能正是看她平時都不戴圍巾,所以江柏星才決定送她圍巾。
不過只是戴一下禮物的話,其實也沒什麽……
季凡靈說:“好吧。”
江柏星剛伸手拿起圍巾,裏屋門打開,走廊上傳來逐漸變大的拖鞋聲。
江柏星沒想到家裏還有別人,伸出的手頓住,擡頭看去。
穿着家居服的男人出現在了走廊盡頭。
他手裏端着咖啡,戴着銀邊眼鏡,深灰色的長袖睡衣,扣子系到最頂上,襯得人肩寬腰窄,身材挺括,僅看質感就知道價格不菲。
渾身上下透着點在外面絕不會出現的,放松和懶散的感覺。
男人站在客廳的另一角。
就這樣,一直,看着他們。
江柏星臉上的笑容緩緩凝固,一連眨了幾下眼,驚愕地站起身:“傅先生”
傅應呈淡淡嗯了聲。
“為什麽……”江柏星大腦快速運轉着,低頭看向姐姐,“哦哦,傅先生也來給你家給你過生日”
“不是,這是傅應呈家。”季凡靈說。
江柏星:“……”
少年可憐的大腦CPU又一次燒了,他費力地咽了下口水:“你來傅先生家過生日?……那為什麽信息表裏地址寫的是……”
“不是,我住在傅應呈家。”季凡靈說。
江柏星:“……最近”
“一年多了吧。”
少年瞳孔顫抖地看了看季凡靈,又看了看傅應呈:“你們、你們在同居”
男人扯着唇角,輕笑了聲,不置可否地走去廚房接水。
季凡靈後知後覺這個信息好像對江柏星來說沖擊太大了,但她在傅應呈家都住了太久,對這個事從惶恐到習慣,現在已經完全麻木了。
“聽着是這樣,但其實不是,我們只是住在一起。”季凡靈淡定解釋,一副這種小事根本無足為奇的樣子。
江柏星:“???”
他腦子已經亂成麻球了,強裝鎮定地哦了幾聲,哦完,還是忍不住皺着眉頭問:“為什麽呀”
“你知道傅應呈是做醫療的,他想實驗研究為什麽我穿越了。”季凡靈補充,“我們簽了合同的。”仿佛更增加了說服力。
江柏星眉心皺得更緊了。
那也不用住在他家裏吧?傅先生是只有這一套房子嗎?傅先生是租不起房嗎?傅先生資助成千上萬的人也沒讓他們進自己家半步啊!
傅應呈端着水從廚房出來,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掃了他一眼,視線轉向旁邊坐着的女孩:“加勒比吐毛了。”
季凡靈警覺:“又?”
“吐我書房地板上了。”
季凡靈立馬站起來:“我去收拾。”
不知道加勒比到底為什麽讨厭傅應呈,哪怕它在季凡靈的床上做出嘔吐的動作,也會硬生生憋回去,狂沖到傅應呈的房間對着他吐。
季凡靈教育過很多次了,說你吐我手裏都沒事,但傅應呈有潔癖,你不要去挑戰他的底線,結果加勒比依然屢教不改。
女孩噔噔噔沖進裏屋開始洗抹布,傅應呈平靜地坐下。
——坐在她剛剛,坐過的位置。
江柏星筆挺地站在那裏,跟站軍姿似的。
男人掀睫掃了他一眼:“坐吧。”
江柏星心跳如鼓,又直挺挺地坐下,手都不知道往哪擺:“那個……傅先生。”
傅應呈冷淡地看來。
他咽了咽口水,還是忍不住擔心:“那個實驗到底是做什麽的?應該不會影響姐姐的健康吧”
傅應呈直白道:“沒有什麽實驗。”
江柏星愣住。
沒有實驗
那就是傅先生騙姐姐的了
可他騙她能有什麽好處?
江柏星腦子裏慢慢浮現一個大膽的猜想,結結巴巴道:“您是不是……是不是喜歡姐姐啊?”
傅應呈放下茶杯,又覺得好笑,又有些不耐煩地擡眼:“怎麽,還不夠明顯”
江柏星噎住了,不知道該說明顯還是不明顯。
他們說話時的氛圍。
演講時傅先生落在臺下的目光。
還有,那輛永遠在雨天等她的庫裏南。
“趁現在把話說清楚也好。”
傅應呈聲線冷淡,“我當年幫你只是因為她,跟你沒有任何關系,犯不着回報我或者感謝我。”
江柏星還在沖擊中,說不出話來。
“如果非要感謝的話,”傅應呈頓了頓,“感謝她就夠了。”
“……”
“不過,你也給不出什麽,我給不了的東西。”傅應呈站起身,掃了眼他手裏的圍巾,語氣很涼地笑了聲。
“所以,趁早認清現實,過好你自己的人生。”
*
季凡靈收拾完地板,把加勒比抓去自己房間關着,出來的時候看見圍巾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沙發上。
江柏星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客廳裏,耷拉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姐姐,要不我先走了。”江柏星擡頭看着她。
“不吃點水果嗎”
“不吃了,我不餓。”江柏星說。
季凡靈不太會說客套話,哦了聲,堅持送他下去。
她總感覺小孩好像情緒有點不對,有點失魂落魄的。
一直走出單元門,季凡靈奇怪地看了他幾眼:“你怎麽了?”
“沒什麽,”江柏星勉強笑了下:“就是突然發現,自己還遠遠不夠好。”
冬日晴空下,少年向來開朗的笑容顯出一分酸澀。
季凡靈以為他是高三學習壓力太大了,蹙了蹙眉:“還不夠好?你還想要多好?”
聽到這話,江柏星忍不住偏過頭,仔細看着她的眼睛:“姐姐,你真的覺得我很好嗎”
季凡靈有點說不出口,抿了抿唇,還是認真點了頭。
少年灰暗的眼睛亮了一點。
女孩送他走到小區門口,江柏星站住了腳步:“姐姐就送到這裏吧,我自己去公交車站。”
季凡靈停下了,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揣着兜認真道:“你不要有太大壓力,知道麽?又不是只有狀元才能上清北。”
江柏星用力嗯了一聲。
季凡靈轉念一想,似乎明白了他的壓力來源,貼心地補了句:“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要成為傅應呈。”
江柏星愣了下,衣衫被風吹起,好像身子驟然被冷風吹透。
“你不用做最好的那個。”
女孩眼眸烏黑,神色認真,“就,不要跟他比就好了。”
……
和季凡靈分開後,江柏星一個人走去路口的公交站臺。
他回頭望着遠處的小區門口,那裏自然早就沒有季凡靈的身影了。
她回傅應呈家了。
臨別前那句話,女孩的語氣是那麽自然,平靜,天經地義。
因為她理所當然地覺得,而江柏星也心知肚明。
無論跟誰比。
——傅應呈都是,最好的那個。
少年蹲在路邊,伸手抓了抓後腦,無奈地扯着嘴角笑了下。
腳邊結冰的積水倒映出扭曲的影子,真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
太犯規了,傅先生。
這讓人,怎麽才能比得過。
*
傍晚時分,晚霞透過陽臺的玻璃門斜斜地映照在客廳的地板上。
蘇淩青是最後一個登門拜訪的客人,說是不知道該送她什麽,就拎了兩瓶酒過來:“這瓶是給傅應呈的。”他把紅酒塞進男人手裏。
“這瓶是靈妹妹的。”他笑眯眯地遞給季凡靈,“生日快樂。”
季凡靈接在手裏,轉過去看标簽:“櫻桃酒?”
“跟飲料一樣好喝,”蘇淩青唇角彎彎,“而且才六度,跟啤酒差不多,喝不醉的。”
季凡靈哦了聲:“謝謝。”
“不客氣,”蘇淩青說,“你要是喜歡,各種味道的果酒我那多的是。”
季凡靈:“傅應呈剛剛叫了很多菜,你晚上要在這吃嗎”
蘇淩青大驚失色:“這我哪兒敢……”
他感受到身旁男人投來的冰冷目光,及時改口,“我約了別人吃飯了,不敢放他們鴿子,下次!下次我再來吃。”
傅應呈點的菜和蛋糕都送到家了,季凡靈在餐桌上拆碗筷,蘇淩青沒想久留,說是要走,傅應呈送他出門。
臨出門前,蘇淩青突然神秘兮兮地靠近了,飛快往他口袋裏塞了個東西:“……還有個禮物給你倆用。”
傅應呈:“剛剛怎麽不直接給她”
他伸手進口袋,摸到一個塑料包裝,掏出一點,看清了,又立刻塞了回去,臉色變了:“”
蘇淩青火速扭身出門,擺擺手,笑嘻嘻地離去:“不用謝……也不用送了!”
關上門,女孩奇怪地探頭:“他給了個什麽”
傅應呈:“……”
男人盯着她,目光往下落了一點,閉了閉眼:“沒什麽。”
“是麽?”
季凡靈狐疑,“那我怎麽聽他說,是給我用的。”
“……”
男人額前的青筋突地跳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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