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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腰
怎麽搞的?
當然是她忍無可忍, 把黃莉莉按在地上揍了一頓。
黃莉莉看起來牙尖嘴利,實際上也就只是牙尖嘴利而已,打起架來, 完全是個色厲內荏的紙老虎。
她被季凡靈一膝蓋撞懵了,全程只會尖叫扭曲,外加雙手亂抓。
壞就壞在, 她做了全套鑲鑽的美甲。
就是美甲抓破了季凡靈的臉。
季凡靈吞吞吐吐道:“就, 打了個小架。”
“小架?”傅應呈冷道。
傷口确實不算深, 就只是抓破幾道血口。
但畢竟在臉上。
而且位置很危險, 幾乎緊貼着眼球斜擦過去。
但凡她躲得慢一點,眼睛絕對會傷着。
“就這一個地方破了皮, 她還能打得過我?”
季凡靈見他不信, 向他伸出手:“真的,不信你檢查。”
“你還挺驕傲?”
“那你是沒看到她被我打成什麽樣,”季凡靈哼了聲, “可慘了真的。”
傅應呈臉陰沉沉的,一點要笑的意思都沒有。
季凡靈:“……”
這也不影響實驗吧, 他在不高興什麽。
難道這也是他“看不慣”的東西之一?
不知道為什麽她回家的時候就隐隐預感傅應呈會不高興,他好像不太喜歡看到別人身上的傷口。
可惜傷的位置太靠上了,戴口罩都遮不住, 總不能在家戴眼罩吧?
傅應呈沉沉吐了口氣, 又問:“為什麽打架?”
“她偷我東西, ”季凡靈冷冷道, “她活該。”
“東西呢?”
“當然是搶回來了。”
季凡靈抓起床頭的塑料袋,獻寶似的給他看, 袋子裏是面霜護手霜和唇膏,唇膏外殼上還有油墨黑乎乎的印記:“這些, 我每個都寫了名字,但是被她擦了。”
傅應呈垂眼,眉頭擰起:“就這?東西沒了就再買,有必要打架麽?”
“我忍她忍了多久了,她都騎到我頭上了還忍?”
“而且帶回來幹什麽?你不嫌髒我還嫌髒。”傅應呈冷冷道。
季凡靈擡頭看他,頓了頓。
“……這不是,你給我買的麽?”
傅應呈心頭突的跳了下,睫毛掀起,幽深的眼和女孩對視。
季凡靈慢吞吞補上:“就,挺貴的。”
傅應呈:“……”
男人的臉色竟然還能再黑一點。
雖然傅應呈長了張天生涼薄的臉,又鮮少把心思挂在臉上。
但畢竟朝夕相處這麽久,季凡靈已經完全能讀懂他的心情了。
男人不悅的時候,睫毛總是黑壓壓地低垂着,遮掩着漆黑的冷眸。
有種陰郁的冷氣在暗中郁積的感覺。
實際上是,很有壓迫感的。
但,也許是見多了,也許是知道傅應呈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季凡靈不僅不覺得害怕。
甚至還有點想,戳他一下。
當然最後季凡靈沒敢戳他的臉。
傅應呈說要給她重新處理傷口,她也好脾氣地跟過去,仰着頭,閉着眼,任他擺弄,權當自己是個死人。
傅應呈處理完她的傷口,側臉緊繃的線條勉強松了一點,側過身,一邊洗手,一邊漫不經心問:“所以是跟誰打的架?”
“我同事,你又不認識。”季凡靈說。
傅應呈關上水龍頭,就着毛巾擦手道:“你這個班別上了。”
季凡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怎麽,”傅應呈以為她又不願意,側目冷冷瞥她,“明天再去,明天還打?”
“不是。”
季凡靈悶悶不樂道,“……我被開除了。”
……
空氣凝固了兩秒。
男人別過臉,女孩炸毛一樣從凳子上跳起來:“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男人抿了下唇,冷冷道:“……沒。”
“沒有個屁,我都看見了,幸災樂禍是吧。”
季凡靈抱着胸氣笑了,“我又沒有錯,她偷東西,要開除也是開除她……但老板他媽的是她表舅,這我能有什麽辦法。”
“開了又怎樣?”傅應呈淡聲道,“就算他不開你,你也會辭職。”
這話莫名讓季凡靈心裏很舒服:“就是。”
“那你還在氣什麽。”傅應呈瞥了她一眼。
季凡靈沒想到自己的悶氣都被他看出來了,頓了頓,悶悶地撚了撚自己的額發:“三月的工資他沒給我發。”
現在已經三月底了,她都幹了三周多了,結果說白幹就白幹。
她讓趙老板把三周的錢結給她。
趙老板插着腰轟人,說工資?什麽工資?他還沒找她賠莉莉的醫務費呢!趕緊滾吧!
趙老板手下人多,她鬧也鬧不出什麽名堂。
季凡靈沒傻到跟人硬碰硬,就先打道回府了。
回來後,越想越氣。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傅應呈淡淡說。
季凡靈:“?”
季凡靈:“你?”
季凡靈:“讨工資麽?”
傅應呈眉尾很輕地挑了下:“不行?”
“……也不是不行。”季凡靈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感覺他并不是魁梧猙獰且兇神惡煞的天選讨債人,但确實往那一杵,就有種骨子裏的上位感。
讓人覺得他——很貴。
打壞了賠不起的那種貴。
而且。
季凡靈眼神往下移。
傅應呈只是看起來冰冷,實際上并不怕冷,冬天經常敞穿羊毛大衣,開春後穿得更少,此時在家只一件白色的襯衣。
單薄的布料被水打濕了。
在洗手間的冷光下,隐隐透出後面肌肉緊實而富有張力的輪廓。
男人冷淡的聲線在頭頂響起:“看什麽呢?”
季凡靈視線飄忽,臉有點發燙,慢吞吞道:“就是,我有點擔心,你會不行。”
“……”
*
因為季凡靈那句“不行”,傅應呈一晚上沒同她講話。
翌日一早,傅應呈跟平時一樣出門上班,把她喊起來就走了,微信留了條消息。
c:【十點到。】
季凡靈吃了早飯。戴了個寬檐的鴨舌帽出門。
她把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和眼部下方的抓傷。
她下了公交,剛走出公交車站,就看見熟悉的黑色轎車駛來,停在路邊,後座車門打開,身高腿長的男人邁出車廂。
奇怪的是,傅應呈身後還跟着一個中年人,瘦高個,窄肩,頭發稀疏。
季凡靈辨認了會兒,慢慢眨了下眼。
這人她竟然還認識。
這不就是她去九州集團簽合同時候在場的,張律師?
張律師微笑跟她問好:“季小姐,又見面了,你傷口,”他指了指自己眼下的位置,“還好嗎?”
“嗯,挺好的。”季凡靈說。
現在還不是飯點,大排檔裏空空蕩蕩,只坐了兩位客人。
季凡靈領路,三人直接往裏走,店裏正在彎腰掃地的呂燕看到季凡靈,視線移到她身後的傅應呈,驚愕地瞪大了眼。
季凡靈沒有停留,推開門,直接喊:“趙豐碩!”
趙老板本來在翹着腿玩手機,被喊得一個激靈,放腿回頭,見是季凡靈,專驚為怒,氣沖沖站起來:“你還敢回來!來得正好,昨天我帶莉莉上醫院……”
“你就是趙老板吧,你好,”
張律師橫插一腳,擋在了季凡靈身前,微笑道,“我是季小姐的律師。”
趙老板完全搞蒙了。
律師?他只在電視劇裏見過,落網的權貴總會說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什麽都不會說。
現實中他又不打官司,哪見過什麽律師?
“你真是律師?”
“這是我的律師證,”張律師動作優雅地掏出自己的律師證,遞了過去,“在下不才,德盈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目前兼任九州集團法務顧問。”
趙老板:“你想做什麽?”
“長話短說,請你結清季小姐的工資。”
“她都沒幹滿一個月!而且她還在我店裏打架糾……”
“勞動法規定不得克扣或者無故拖欠勞動者的工資,工作時長不滿一個月時,工資應按實際出勤天數計算*。”
張律師說:“順便一提,盜竊金額達到一千元即可立案*,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主動提起糾紛的原因,這邊是季小姐當日失竊物品的購買記錄,你要過目嗎?”
趙老板接過單子的手微微發抖:“你這……這也沒必要……”
“而且,季小姐還是未成年。”
“未成年也能雇傭的,別以為我不懂法。”趙老板擦了擦汗。
“沒說不能,”張律師說,“但《勞動法》規定未成年工人的上班時間每日不得超過八小時、平均每周工作時間不得超過四十四小時*。”
趙老板面色蒼白,汗出得更多了。
“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季小姐的工作時長遠超勞動法規定的标準。”
“趙豐碩先生,”張律師笑容逐漸露出殺氣:“要麽,結清季小姐的工資,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要麽,你也可以等法院的傳票。”
趙老板完全被駭住了,嘟嘟囔囔狡辯了一番。
一會說我們這人也受傷了的,一會說雖然待在這裏時間長但她一直在休息之類的,手上卻馬不停蹄地把錢轉給了季凡靈。
而且,估計是吓傻了。
不是付了三周的工資。
而是一整個月的工資。
……
走出大排檔的時候,季凡靈腳步很慢,低着頭,反複查看自己的微信餘額。
越看越爽。
越爽越看。
季凡靈回過神,一擡頭,發覺傅應呈和張律師都站在外頭的陽光處等她,收起手機,快步追上去,對張律師笑了下。
“謝謝,我還以為這錢要不回來了。”
“不會的,”張律師溫和道,“工作拿錢是你的權利。”
“你挺會吓唬人的。”
“不是吓唬人,是懂法的人可以依法維權。”張律師微笑道,“你對律師很感興趣嗎?”
“因為感覺,挺厲害的。”
旁邊傅應呈腳步微頓,冷冷投來一瞥。
張律師莫名有點後背發毛。
他謹慎地把話在肚子裏轉了兩圈,開口:“我也沒做什麽,主要是傅總重視這件事,要不然哪能這麽快解決?”
季凡靈“嗯”了聲,然後不開口了。
“……”
精明的張律師後背冷汗滑落。
怎麽光嗯一聲?怎麽不謝傅總?
你倆到底什麽關系?我怎麽看不懂?
說實話,張律師本來是不贊成來這一趟的。
季凡靈工資太低,傅應呈付給張律師這一趟的勞務費,比趙老板補的工資還多。
就算錢讨回來了,算起來也是虧。
虧本買賣,不如不做。
張律師跟着傅應呈幾年了,很清楚此人絕非大發善心的慈善家,能白手起家在商海立足的,哪個不是殺伐決斷冷心冷情。
這些年,眼紅九州,想弄死九州的人不少,表面谄媚背後捅刀的,仗着根基深固正面打壓的,暗中聯手設計做套的。
最後卻全都,無一例外,敗在傅應呈手裏。
不僅是敗,而且是敲骨吸髓,連本帶息,斬草除根,一網打盡。
相較之下,幫季凡靈要工資這件事,完全是高成本低收益,吃力不讨好。
誰知傅應呈卻說,不是錢的問題。
張律師表情疑問,但傅應呈沒有跟他解釋的意思。
……
時間轉到十點半,幾人離開大排檔。
傅應呈讓季凡靈上車,說順路把她送回小區門口,再去辦別的事。
張律師自覺坐在前排,讓他倆坐在後面,一路上沒說什麽話。
他也知道傅應呈在車上慣例辦公,不愛交談,所以只是坐着,一直沒吭聲。
不過傅應呈一路上并沒有打開他的筆記本。
男人只是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思忖什麽。
快到地方的時候,傅應呈冷不丁開口道:“你明天帶貓去體檢吧。”
張律師耳朵豎起來。
“我嗎?”季凡靈轉頭,“我明天有個面試,後天吧。”
“面試?”
“昨天晚上投的簡歷。”
傅應呈看她,頓了幾秒,蹙眉道:“這個班你就非上不可?”
季凡靈:“那不然呢。”
在金錢方面,季凡靈有着刻入骨髓的固執。
不論傅應呈給她多少錢,不論她信不信得過他,她都非得自己工作賺錢才能踏實。
所以昨天工作剛黃,她立刻就準備無縫銜接了。
傅應呈沉沉看了她一會:“你理想薪資多少?”
“三千左右。”季凡靈保守道。
“合同上不是寫了我一個月給你三千勞務費嗎?”
張律師在前排眼睛瞪得像銅鈴。
——我他媽沒寫這條啊!
季凡靈一愣:“啊,寫了嗎?”
傅應呈冷冷叱責:“所以你一個字都沒看是吧?”
“我當然看了,我記得清清楚楚。”
季凡靈面無表情,“這個月還沒發呢,我在等你自覺。”
傅應呈呵了聲:“用不着你提醒。”
張律師:都說了我他媽沒寫這條!!!
過了一個路口,傅應呈又說:“所以你明天帶貓去體檢?”
“你屬金魚的?”
季凡靈垮着臉,“不是說了我明天要面試。”
聞言,張律師在前排偷偷抹汗,大氣不敢出。
她好可怕。
她罵傅應呈是金魚。
傅應呈蹙眉盯着她,眼神像是在問為什麽還要去。
只聽後排女孩慢騰騰道:“你三千,我三千,加起來不就六千了。”
“……”
女孩調子懶懶的:“還不許我打兩份工了?”
車廂裏有種壓抑的死寂。
張律師脖頸僵挺,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好像甚至出現了幻聽,像是有人氣得在暗磨後槽牙。
傅應呈完全可以說合同規定了季凡靈在實驗期間不得為其他用人單位工作。
張律師不信他想不到。
但奇怪的是。
他到最後也沒開口。
很快,到了小區門口。
季凡靈下車回家,傅應呈打開筆記本:“張律,坐後面來。”
張律師應聲,惴惴不安地上了後座。
邁巴赫向新的目的地駛去。
傅應呈在筆記本上敲了一會字,張律師坐在旁邊隐約瞥見“咖啡店”這樣的字眼,但立刻挪開了目光,不敢細看。
傅應呈停手,開口道:“那家店,你有什麽看法?”
張律師腦子裏還是咖啡店:“什、什麽?”
“拖欠工資,包庇盜竊,壓榨未成年,犯法的地方應該還不止這些。”傅應呈敲了幾個字,掀起眼睫,眼神無波無瀾。
“大排檔沒必要繼續開了,懂我意思嗎?”
“是。”
張律師心裏一驚,恭敬道,“我會跟進的。”
傅應呈垂睫繼續工作,像是什麽話都沒有說過一樣。
張律師見他這副樣子很多次了,還是不由得暗暗心驚。
一兩句話之間,定別人的生死,平淡得像是踩死一只螞蟻。
仿佛他天生就絕不會容忍任何人。
跟剛剛相比,這個狀态的傅總終于對味了。
但是。
張律師挺了挺肩,不動聲色地呼了口氣。
去年他的鬥争目标還是世界五百強的跨國巨頭惠亞醫療。
為什麽現在的目标。
是一家大排檔啊!!!
*
另一邊,九州集團樓下的咖啡店長聽了溫秘書的話,不由得面面相觑,滿頭霧水。
“确定要挂招聘啓事嗎?可是我們不缺人啊?”其中一個店長撓頭。
“是的,”溫蒂平靜道,“傅總的意思是開出月薪六千的條件,不限學歷。”
“那要挂多久呢?”
“一直挂到名叫季凡靈的女生來應聘為止。”
“不能直接給她打電話讓她來上班嗎?”
“不行,而且還得給她面試,最好表現得正式一點。”溫蒂頓了頓,“我理解的傅總是這個意思。”
三名店長的眉頭擰成麻繩,一邊胡亂點頭一邊嘟囔道:
“當然是沒問題。”
“別說安排個人,十個人也行。”
“傅總這麽說那就做吧。”
“就是多嘴問一句,為什麽要這麽麻煩?”
“是啊是啊。”
“能透露下嗎,這個季小姐和傅總什麽關系?”
“對對對我們就私下一說,絕對不告訴別人。”
向來在全公司眼裏最能讀懂傅總意圖的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溫秘,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溫蒂承認。
“最近傅總,有點,怪怪的。”她吞吐道。
……
可能真的是被奪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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