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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季凡靈, 對不對?”

    季凡靈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這她确實是圓不回來了。

    “真行。”

    女孩抱着胸盯着他,小臉冷如冰霜, 一字一頓道:“小星星,能耐了,你陰我是吧。”

    這也算是變相承認了。

    江柏星怔怔看着她, 喊了聲“姐姐”, 眼淚突然掉下眼眶, 哽咽道:“你不知道, 我真的很抱歉……”

    季凡靈:“……”

    她的臉再也板不下去了,惱道:“我還什麽都沒說, 你哭什麽啊?”

    “如果不是為了救我, 你就不會死……”

    “沒死呢!”季凡靈咬牙切齒。

    “我媽一直說,那天要是她來接我就、就好了,”少年泣不成聲。“她說, 她救我天、天經地義,不該是你, 一命換一命……”

    眼看着他越哭越兇了,女孩頭皮發麻,一把攥住他的衣服, 跟幹架似的兇巴巴威脅:“你再哭我打你了啊。”

    “你打我吧, 打死我都行, ”江柏星嗷的一聲哭出來, “我真的對不起你……”

    季凡靈:“……”

    不少路人都被動靜聲吸引,紛紛投來視線, 好像誤以為他們是一對分手的情侶,季凡靈手足無措, 恨不得把他眼睛堵上:“你,你這麽大個子白長了啊!又不是小孩了!不許哭了!停下!快停!”

    女孩一手拖着人高馬大的少年,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讓他坐在長凳上,勒令他收住眼淚,又慌張地跑去樓上的江家小面拿紙。

    過了一會,江柏星終于止住了眼淚。

    少年低頭坐在她身前,肩膀聳着,胡亂用紙巾擦臉,臉頰和脖子處通紅一片:“其實,我一般不哭的。”

    季凡靈扯了扯嘴角:“行了,小孩都這樣,也不算特別丢人。”

    江柏星擡起濕漉漉的眸子:“姐姐,你是怎麽活過來的?”

    “在研究中。”

    “那、那你現在住在哪裏啊?”

    季凡靈淡道:“反正有地方住就對了。”

    “是不是因為我,姐姐才去打工的?”

    江柏星急了,“大排檔環境那麽差,你不能在那裏幹了。”

    “我不能?”

    季凡靈笑了聲,聲音冷了幾度,“什麽時候都輪到你來說我不能了。”

    江柏星知道她吃軟不吃硬,小聲認錯:“我不是那個意思……”

    季凡靈神色緩和了些:“還有,別跟你媽說我的事。”

    “啊?”江柏星擡起頭,“為什麽啊?”

    還能是為什麽。

    當然是怕你媽也哭。

    季凡靈挪開視線:“反正我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江柏星遲疑道:“那今年清明節,她又帶我去掃墓怎麽辦?”

    季凡靈:“……”

    女孩閉上了閉眼,心如死灰:“那就掃吧還能怎麽辦。”

    活人被掃墓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季凡靈年紀輕輕的,死後的紙錢倒是攢了不少。

    江柏星考慮了一下,鄭重點頭:“好,我會保密的。”

    季凡靈突然想到:“所以是你和江姨在打掃我的墓麽?”

    江柏星點了點頭。

    “難怪。”

    季凡靈又皺起眉,“但你們怎麽會有我媽的照片?”

    江柏星怔住:“什麽照片?”

    “不是你們放的嗎?”

    “應該不是。”

    季凡靈陷入沉思。

    那能是誰呢?

    她也不認識什麽人了啊。

    “傅先生。”江柏星突然開口。

    季凡靈心裏突地一驚,擡眼看他。

    江柏星繼續道:“姐姐是怎麽認識的?為什麽和他一起吃飯?”

    季凡靈不知道為什麽松了口氣,哦了聲:“我跟他是同學。”

    江柏星:“?”

    季凡靈:“高中同班。”

    江柏星驚道:“居然這麽巧?”救了他的季凡靈,和資助他的傅應呈,居然早就認識。

    “你們是朋友嗎?”

    季凡靈含糊地嗯了兩聲,一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問”的諱莫如深的态度:“你回去吧,別送了。”眼睛都哭腫了,真受不了。

    江柏星“噢”了聲:“那你以後一定多來吃面。”

    “行了行了走吧。”季凡靈趕小雞一樣揮手。

    可能也是覺得丢人,江柏星沒好意思再說什麽,小跑着往樓上去了。

    季凡靈看着他的背影,皺眉陷入沉思。

    所以到底是誰,把她媽媽的照片,還給了她?

    *

    晚上,季凡靈本來靠在床上玩消消樂,周穗的消息跳了出來。

    穗穗平安:【凡靈,最近我家走親戚,家裏牛奶多得喝不完,明天晚上我給你送兩箱去。】

    關我屁事:【我不住那兒了。】

    穗穗平安:【搬家了?怎麽沒喊我去幫忙?那你現在住哪?】

    關我屁事:【我搬回傅應呈家了。】

    良久的沉默。

    對面反複輸入又反複删掉。

    終于,兩分鐘後。

    穗穗平安:【為什麽呀?】

    關我屁事:【傅應呈跟我簽了個合同,他想研究我為什麽這十年沒有變化,需要做人體實驗,條件是我可以住在他家,也不用還他的錢。】

    穗穗平安:【。】

    季凡靈沒讀懂那個句號的含義,解釋道:

    【沒事,傅應呈說危險不大。】

    穗穗平安:【不……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關我屁事:【?】

    穗穗平安:【你不覺得奇怪?】

    穗穗平安:【傅應呈為什麽這麽多年,條件這麽好卻沒談戀愛?】

    關我屁事:【←看我微信名。】

    穗穗平安:【嗯……你至少想一想。】

    季凡靈覺得周穗今天怪怪的,但也沒多想,她很少關心別人的私事,戀不戀愛也是傅應呈的自由吧?

    季凡靈切出微信,繼續玩她的消消樂。

    打了幾盤,季凡靈耳朵捕捉到門鎖的聲音。

    傅應呈回來了。

    季凡靈跳下床,捉了貓,抱在懷裏,在他面前晃悠:“看我洗得幹淨嗎?”

    傅應呈剛進門,脫下英挺的深灰色風衣,挂在衣架上,挽起襯衫袖子,單手扣上袖扣,瞥了眼:“湊合。”

    季凡靈埋頭在貓身上深深吸了口,滿意評價:“完全是香的。”

    “至于麽?”傅應呈按照習慣進家先去洗手,從她身側走了過去。

    “真的,我用我沐浴露洗的。”

    季凡靈跟在後面,站在水池邊同他說話,“小雛菊,跟我的味道是一樣的,你要不要聞?你聞一下。”

    女孩一心想展示自己的勞動成果,又抱着貓往他身上湊,傅應呈還在洗手,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手裏的水滴下來,濺濕了深色西裝褲包裹的大腿。

    一瞬間電光石火,腦海裏閃回了曾經沒看到的那一幕。

    沒看到,但其他感官都格外靈敏。

    被浴缸裏的熱水泡到渾身微燙的女孩,坐在他的大腿上,濕漉漉的水滲過布料貼上他的皮膚。

    蜿蜒的、潮濕的長發搭在他的手臂上,發絲撓得人發癢。

    撲面而來潮熱的小雛菊香味。

    ……

    男人額角青筋一跳,手臂的肌肉一瞬繃緊,臉黑極了:“我不聞,你拿遠一點。”

    “不聞算了。”

    季凡靈臉垮下來,撇了撇嘴:“反正你知道我洗得很幹淨了,絕對是一點細菌都沒有的。”

    男人沒心思聽她那張小嘴在叭叭什麽,眼眸微沉地去洗手,比往常洗得還要更久一些。

    季凡靈把貓放在地上,讓它自己去玩:“能有24小時熱水,還挺方便的。”比大冷天去公共澡堂可方便多了。

    傅應呈沒說話,洗完手,去了趟卧室,換了條幹淨的長褲出來。

    兩人默契地和從前一樣上桌吃飯。

    一晃眼,他們居然也有兩個月沒有這樣坐在一起吃飯了。

    季凡靈心裏有種莫名湧動的情緒,蠢蠢欲動,還有點止不住的開心。

    吃飯吃熱了,她順手脫了毛衣,搭在椅背上:“還是有暖氣好。”也難怪傅應呈在合租房覺得冷。

    “熱就開點窗。”傅應呈沒什麽情緒。

    “也沒有那麽熱。”季凡靈往嘴裏扒飯,還塞了一筷子麻辣雞絲,“而且這飯……”

    她費力咽下去,真誠道。

    “……你別說,好久不吃,我都有點想童姨了。”

    傅應呈漆黑的眼凝住,筷子終于也停下了。

    想他家熱水,想他家暖氣,想他家飯菜。

    怎麽的。

    他家就是個賓館?

    整整兩個月,她甚至都開始想童姨,都沒有想過一點他傅應呈嗎?

    這到底是誰家?

    童姨家?

    季凡靈注意到他的眼神,咀嚼的鼓腮幫子緩緩頓住,含糊道:“怎麽了?”

    “你吃飯時話太多。”

    傅應呈垂下眼,冷冷道,“我不想聽。”

    季凡靈:“……”

    季凡靈掏出手機,狠狠打字,回周穗的消息;

    關我屁事:【想明白了。】

    關我屁事:【傅應呈談不了戀愛。】

    關我屁事:【是因為他長了張嘴。】

    *

    三月初的時候,北宛的天氣稍稍回暖了些,露天的攤子也擺起來了,大排檔生意見漲,季凡靈也越來越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那麽冷了,人反而容易犯懶,季凡靈總撞見呂燕在角落裏偷摸打瞌睡,即便是這樣,她眼底的黑眼圈也重得吓人。

    這周連續好幾天,呂燕都沒有像往常一樣,趕着回合租房睡覺,而是和季凡靈一樣趴在桌上休息。

    季凡靈吃完午飯,扣上兜帽,正熟練地趴在桌上準備午睡,她旁邊的呂燕突然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肩膀,吞吞吐吐道:

    “凡靈,我想跟你說個事。”

    “嗯。”季凡靈從兜帽下懶懶擡起頭。

    “就是你那個,開勞斯萊斯的朋友,不是給你找了個地方住嗎?”

    “所以?”

    “我就是在想,能不能我也去跟你一去住。”

    呂燕試探道,“當然,房租我跟你平攤,我們一起住了那麽久,生活習慣也都了解,而且你搬走以後我也很想你……”

    季凡靈平靜打斷:“不行。”

    呂燕準備好的說辭一下子噎在嗓子裏,幹巴巴道:“為什麽啊凡靈?是不方便嗎?”

    “是不方便。”

    “那你看看,能不能請他幫我也找個地方住?”呂燕懇求道,“我攢了一點錢,預算更多了,假如他需要中介費的話我也可以出。”

    “也不行。”

    呂燕頓了頓,話裏明顯帶上了刺:“當時你說想跟我一起住的時候,我可是忙前忙後地幫你,你現在拒絕我,倒也不用這麽幹脆。”

    季凡靈眼裏厭懶的困意慢慢退去,就這樣盯着她看了會,突然問:“為什麽突然想搬家?”

    “天稍微一暖和,蟑螂就出來了,”

    呂燕以為還有戲,抱怨起來,“那倆小情侶吃了飯總不收拾,家裏到處都是蟑螂,我算是受不了了。”

    “是麽?”

    季凡靈淡淡道,“還是因為二號房的男人又盯上你了。”

    女孩語氣平淡極了,呂燕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尴尬笑道:“啊?你為什麽這麽說?你最近碰到誰了?那個女生?她跟你說什麽了?”

    “沒遇到任何人,”季凡靈說,“只不過,本來狗東西就是沖着你去的,你意識到了,所以才特別希望我也去住。”

    至少,有個朋友一起住,更安全。

    一起進出家門,也能壯膽。

    其實,也有更隐秘,更見不得人的念頭。

    新來的同事又白又瘦,年紀又小,假如撩起頭發,還長了張漂亮得足以驚豔的臉。

    假如那男的轉眼看上季凡靈,她不就安全了麽?

    沒想到,事情的發展還真像她想象中,最好的方向。

    呂燕臉色漲紅,氣惱道:“我從來都沒有這麽想過,你這是血口噴人!”

    “他偷過你的內褲,你發現了,而且像我一樣,你也去問了那個女生,”

    季凡靈冷冷道,“我丢內褲的時候,你卻只字不提,還故意岔開話題,不想讓我懷疑到那狗東西身上去。”

    呂燕張口結舌。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季凡靈眯了眯眼。

    “你是寧可渴着都不舍得買水的人,卻有一把,整個合租房裏最新最貴的門鎖。”

    ……

    風好像停下了,房間裏格外死寂。

    呂燕低着頭,沉默了一會:“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麽之前不說?”

    “沒什麽好說的,”季凡靈無所謂道,“害我的是他又不是你,你只是為自己考慮,也很正常。”

    呂燕對她做的事。

    在季凡靈遇到過的惡意裏,甚至都排不上號。

    呂燕猛地擡起臉,怔怔看着季凡靈:“所以你沒有生氣嗎?”

    “沒有。”

    呂燕松了口氣,重新笑起來:“凡靈,你真的太好了,那搬家的事……”

    “你幫我搬家,我也替你吸引了他的注意,算是扯平了。”

    “所以,”

    季凡靈重新扣上兜帽,趴在桌上,困恹恹地打了個哈欠。

    “……就不要假裝我們還是朋友了。”

    *

    呂燕說不出話來,也沒臉繼續和她挨着睡,僵硬地站起身,走出房間。

    臨關門前,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女孩用寬大的兜帽罩着頭,枕着手肘,已經全心全意地睡起覺來,好像無所謂她的去留,也無所謂她的情緒。

    呂燕心裏驀地湧起一陣酸楚。

    之前她們還是朋友時,季凡靈總顯得有些局促和笨拙。

    嘴上嫌棄,實際總是不動聲色地觀察她,暗地裏步步退讓,好像恨不得讓她多占些便宜。

    有幾次季凡靈胃痛得厲害,和她調班,之後也總是加倍還她。

    而現在的她,卻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

    好像和之前換了個人一樣。

    仿佛和對她不好的人相處,才是她熟練掌握的部分。

    而在這種常态裏,她渾身長滿了尖銳的刺,抗拒任何人的接近,眼底有種近乎直白的冷淡戾氣。

    假如她不把你當朋友,她絕不會大吵大鬧,大發脾氣。

    她就只是漠然地轉身離開。

    然後。

    再也不會給你,所謂的,第二次機會。

    *

    轉眼氣溫回暖,宛江江面的浮冰也化了,小區裏的草坪上抽出一層綠茸茸的嫩芽。

    同時,加勒比也開始瘋狂掉毛,家裏的空氣到處都飄着一層貓毛。

    傅-潔癖-呈在家時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下去,很快下單了一把貓毛梳,想把加勒比身上的浮毛梳掉。

    可惜加勒比也不喜歡傅應呈,一人一貓氣場互斥,平時連眼神都不想給彼此。

    傅應呈一靠近它,它就跑,站在高處居高臨下沖男人哈氣,挑釁拉滿。

    傅應呈站定了,氣得好笑:“你以為你的貓糧,都是誰給你買的?”

    季凡靈從後面走來,抽走他手裏的梳子:“真行,跟一只貓生氣。”

    季凡靈伸出手嘬了兩聲,加勒比乖乖跳她懷裏了,季凡靈抱着貓,坐到沙發上給它梳毛。

    傅應呈看着,目光柔軟了些,冷不丁冒出一句:“它為什麽就聽你的。”

    季凡靈驕傲地擡眼,很有點炫耀的意思:“也許是因為,我喂了它?”

    “是你喂的麽?”

    “……”

    雖然貓是季凡靈抱回來的,也是她一口包攬了養貓的活。

    但很快,傅應呈就發現她在養貓方面根本就是一塌糊塗,經常是自己吃什麽就給貓吃什麽,一人一貓很友好地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零食。

    想也難怪,她連養自己都亂七八糟,主打一個活着就行,更何況養貓。

    很快,養貓無形中就變成了傅應呈的工作。

    雖然嘴上說不想管這只白眼貓的死活,但他還是很快下單了包括喂食器飲水機鏟屎機等全套貓咪用品,定期還會有寵物店的人上門給它洗澡美容。

    如果不是加勒比依然讨厭他,估計梳毛這種事也輪不到季凡靈來做。

    “也許是因為,我在它小時候就喂了它?”季凡靈又說。

    “我不也……”

    傅應呈眼神動了動,把話又咽了回去,低頭擺弄手機:“……可能吧。”

    季凡靈勤勤懇懇梳了一會毛,貓下巴都沒放過。

    沙發組邊四角小幾上的喇叭臺燈溫馨地亮着,在男人的側臉輪廓上鍍了層柔和的光。

    傅應呈擡起頭,似乎想起什麽:“對了,合同上的實驗定在這周六。”

    季凡靈完全愣住了。

    她沒想到這麽大的事情,傅應呈竟會這麽随意地說出來。

    甚至排在梳貓毛後面。

    季凡靈:“就,這周嗎?”

    傅應呈:“你不行?”

    季凡靈頓了頓:“我請假就好了。”

    傅應呈淡淡嗯了聲:“前一天晚上吃完晚飯就別吃東西了,第二天早上禁食禁水,八點陳師傅在樓下接你,其餘你到地方就知道了。”

    季凡靈雖然不懂但還是哦了聲,手指繞着貓毛,都快繞打結了。

    沉默了半晌,女孩終于開口道:“……你不去嗎?”

    空氣安靜了三秒。

    傅應呈放下手機,慢騰騰地掀眼,好笑似的看向她:

    “怎麽,還要我陪?”

    季凡靈:“……”

    她是絕不可能承認自己害怕的。

    只不過,傅應呈這個人,哪怕只是單單在那站着,都給人一種很強的安全感。

    況且。

    季凡靈信得過的只是傅應呈,又不是傅應呈手下那幫人,萬一他們偷偷背着傅應呈把她給鋸了怎麽辦。

    他怎麽就,不去呢。

    季凡靈面上不顯,表情木然道:“不是說挺重要麽?”

    “是挺重要,”

    傅應呈垂了眼,漫不經心地看着手機,語氣倨傲又寡淡,“但,我做的事,哪件不重要?”

    季凡靈:“……”

    傅應呈沒等到她說話,擡頭瞥了她一眼,有點勉為其難道:“你要是真想要我去……”

    “還是算了,”季凡靈很快打斷。

    “……”

    “仔細一想,你畢竟也不是醫生。”

    女孩慢吞吞道,“到時候,萬一你指手畫腳,把我害了,就不好了。”

    傅應呈:“……”

    之後幾天,季凡靈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好日子到頭了的淡淡死志,甚至領班黃莉莉挑三揀四地找她茬,她都懶得搭理。

    黃莉莉感到莫名其妙:“她最近,怎麽都不頂我嘴了?”

    可能是最近日子過得還挺舒服的,竟讓季凡靈都有點不舍得了。

    但答應了就是答應了,季凡靈也不可能反悔。

    周六一早,她按計劃上了陳師傅的車,陳師傅很快載她去了安升醫院。

    季凡靈認出就是上次她胃痛到吐被傅應呈送來的地方。

    一進門,季凡靈還沒來得及報身份,護士姐姐就笑眯眯地迎她進去,送她上了電梯。

    電梯直達頂樓,門開以後,又是新的幾個護士柔聲細語地領着她去做各個項目。

    她們态度極為溫柔,團團圍着她,把她當小孩兒一樣照顧。

    抽血的時候甚至有個護士問她怕不怕,如果怕就替她蒙上眼睛,季凡靈心說抽血怕個屁啊,但她說不出口,只能僵硬地搖了搖頭。

    與其說覺得緊張,倒不如說是有點不好意思了。

    等到一圈亂七八糟的項目做完,醫生讓季凡靈平躺,在她手腕上紮了針:“一會我們會給你上麻藥,睡過去就好了,一點都不會難受的哈。”

    季凡靈長長籲了口氣。

    原來還會給她上麻藥,真挺貼心的。

    季凡靈視死如歸:“給我多上點。”

    醫生抿唇笑笑,哄小孩似的:“好。”

    季凡靈一覺睡過去,也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朦朦胧胧聽到耳邊交談聲。

    “傅總,這邊檢查都做完了,大概半小時之內就會醒,您要不去樓上等?”

    “不用。”

    “都按您吩咐的,特別照顧了,小姑娘也很乖,讓幹嘛就幹嘛。”

    男人低低地笑了聲。

    布料摩擦的聲音,似乎有人靠近了,慢慢籠下的陰影。

    什麽東西極輕地在她臉上落了下,觸感溫熱,撥開發絲。

    再然後,那人的距離又拉遠。

    ……

    這段對話被攪進混亂的夢境。

    季凡靈從柔軟的大床上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光線刺眼,頭腦昏昏沉沉的。

    她睜開眼四處環視,看到男人穿着單薄的黑色風衣,雙腿交疊,坐在距她不遠的窗邊。

    窗外光線明亮,樹蔭垂在他身上,男人眼窩深邃,長睫低垂,看着手裏的文件。

    季凡靈:看來我還活着,很好。

    女孩立刻開始摸索自己渾身上下,感覺沒有哪裏痛,就是喉嚨有些幹。

    她這邊在床上窸窸窣窣地拱來拱去,那邊傅應呈立刻注意到,擡眼看來。

    “……醒了怎麽不說話?”

    季凡靈聞言,停下動作,支起身子。

    女孩長發披散着,膚色雪白,嗓子有點啞:“我睡了幾年?”

    傅應呈:“……”

    男人目光落回文件上:“兩年。”

    季凡靈抓起自己床頭的手機,冷冰冰:“屁,只有兩個小時。”

    “那你還問。”

    傅應呈站起身,撣了撣衣襟,抿唇揶揄道,“一個小時前麻藥就過去了,你就是不醒,麻醉師都來幾趟了。”

    季凡靈尴尬地蜷了蜷腳趾,聲辯道:“……我讓她多打麻藥,所以才睡得久。”

    傅應呈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唇角。

    季凡靈突然意識到:“你知道我在睡,怎麽不叫我?哪有在醫院睡覺的?”

    傅應呈唇角落下去,瞥了眼腕表,淡聲道:“睡醒就趕緊起來,還吃不吃飯了。”

    ……

    季凡靈想着這種實驗肯定需要漫長的研究和分析,等結果還不知道猴年馬月,第二天就把這件事抛到腦後,無債一身輕地上班去了。

    誰知晚上,傅應呈回家的時候,手裏拿着份紙質報告和一袋東西,臉色沉沉。

    季凡靈見他推門進來,正條件反射地準備去洗手吃飯。

    傅應呈叫住了她:“等會再吃。”

    季凡靈一愣。

    傅應呈:“昨天的結果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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