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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老鷹捉小雞3
崇學館正式授課後, 三位崇學館原來的老先生,教導這百名學子的學問,确實足矣。
所以, 蔡老和傅洵不是日日都來的。
蔡老像精神标杆, 一般七日為甲乙學次上一堂課,掌控衆學子的進度。
傅洵則隔兩三日, 來崇學館講課,他來甲等學次的次數多一點, 相比較, 去乙等學次的次數稍微少點,但一堂課時間更多。
這水端得挺平。
過了一小陣子, 兩個學次的學生, 偷偷對比傅洵所講, 卻還是發現微妙的區別。
如蔡老所說, 分甲乙後,所講內容還是一樣的,只是節奏與方式不同。
傅洵對甲等少量多次地精講,對乙等相對籠統,雖然時間是花得多, 要顧及八十個學子,進度還是落後甲等。
這叫乙等又狠狠羨慕了甲等二十一人。
今日, 是崇學館的彭學究授論語與四書。
蘭絮到座位坐好。
甲等學次的學社, 座位是單數,分了五排四列,多餘的那個位置, 在最後一排角落,靠近後門。
那個位置幾乎等同于發配邊疆, 謝玉君還想提出個合理分配座位的辦法,但蘭絮就霸着它不走了。
在她看來,這可是風水寶地,離臺上夠遠,摸魚萬歲!
可惜周圍沒有同學作為掩體,不然她能摸魚摸得更安心點。
蘭絮拿出書籍,把一本游記,夾在書中,被過來攀談的江之珩看到了。
江之珩震驚,不理解:“你你你,你怎麽敢……”
蘭絮:“噓!”
江之珩閉嘴,見左右無人,蘭絮壓低聲音:“你放心,彭學究不會發現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潛心研究,蘭絮對每個先生的習慣,了如指掌。
只要不是傅洵的課,她都能抓到點摸魚的空隙。
江之珩也壓低聲音:“你這麽有把握?”
蘭絮:“那當然,彭學究講課,喜歡閉眼,搖頭晃腦,這個時候做什麽,他都不會發現。”
江之珩:“這也行?”
“你看啊,我給你來一段,”她模仿起來:“子曰——老吾老——”
她生得又俏又可愛,模仿起彭學究活靈活現的,逗得江之珩直笑。
但很快,他拉住蘭絮的袖子:“十一!”
蘭絮還閉着眼:“——幼吾幼……”
感覺有什麽遮住自己眼前的光,她連忙睜眼。
傅洵就站在她旁邊。
他今日穿着一件雲灰色寶相花紋圓領袍,長身玉立,目若點漆,肅然冷冽。
蘭絮本來龇着個大牙笑,立刻收了回去。
江之珩也低頭。
兩人趕緊站起身:“傅先生。”
傅洵“嗯”了聲。
好在,他只是正好從後門進來,沒有聽到他們對彭學究的調侃,便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往前走去。
江之珩也趕緊回到座位。
傅洵的到來,屋中細語頓時收歇。
傅洵道:“彭先生今日有事,我代他講這一課。”
這下,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準确來說,愁的只有蘭絮,好好的摸魚課,突然就沒了。
而且打從開館,傅洵就三番兩次,在課上點她的名,蒼天啊,怎麽會有這麽讨人厭的老師!
但真論起來,傅洵的課講得并不枯燥。
他手中握着一卷書,根本不需看書,便引經據典,出口成章,遠比老先生們講的有趣,衆人很受用。
可是再受用,那也是知識。
一到知識敲腦瓜門時,蘭絮的大腦,就會和它上演了一場它逃它追。
困意也不請自來。
因為以為今天是彭學究講課,蘭絮松懈了,昨晚比平時晚睡了一個時辰。
她掐住大腿,努力不露出困意。
然而,目光也漸漸地,被她塞在一堆論語大學中的游記,吸引過去。
那本書,就放在她書桌桌角,第三本。
蘭絮伸出手指,對着書背摸了兩下。
在論語、大學的凝視下,她偷偷去摸游記,有種莫名背德的刺激感。
好吧,混到今日,得靠這種聯想提神醒腦,是她蘭絮的福氣。
摸了兩三下,蘭絮腦子清醒了點,繼續聽課,等糊塗了,就又摸它,如此循環到第三次,傅洵捏着書本,走了下來。
蘭絮頓時汗毛四起,場上衆人也打疊起精神。
還好,傅洵繞到另一邊去了。
蘭絮松口氣,又摸了一下書背。
可她這口氣松早了,傅洵居然殺了個回馬槍。
他停在她桌旁,修長如玉的手指微屈,壓着她放在書桌上的那一堆書,從裏面準确挑出第三本,抽走後,他繼續朝前走。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他授課甚至沒停,也沒分一個目光給她。
蘭絮冷汗如雨下,也徹底清醒了。
系統替蘭絮打抱不平:“這人怎麽這樣,你又沒看!”
蘭絮:“就是!”
按古人的标準不一樣,上課玩小動作,是不尊師重道。
可蘭絮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總不能真讓自己在課上睡着,那麻煩更大。
唯一慶幸的是,周圍沒人看到這一幕。
只是,這種閑書,千萬不能被謝館長和蔡老發現,這個事件的惡劣程度,不亞于後世在課堂被繳納手機。
傳出去,她就死定了。
一下學,蘭絮叫江之珩:“你別等我去食肆了,我有要緊的問題,要問問傅探花。”
江之珩:“好,不過你不是最怕傅探花的嗎?”
蘭絮語重心長:“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的。”
江之珩:“?”
誰叫蘭絮把柄在人家手裏。
她就是再害怕,也得去堵傅洵。
崇學館內,除了學館、舍館和食肆,還有先生們授課之餘,休息的地方,名靜思堂。
此時,靜思堂靜悄悄的,只有傅洵。
他前腳剛回靜思堂,沒一會兒,就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底盤不穩,踯躅不定,做賊心虛。
傅洵在收拾書盒,他沒有回頭,說:“你回去吧,我不會還給你的。”
果然,身後傳來小少年驚慌失措的聲音:“傅先生,我、我錯了,對不起,不該在您的課上,做這些。”
傅洵回過頭。
蘭絮深深低頭,拿着發旋對着傅洵,她雙手攪在一起,緊張地咽喉嚨:“我以後一定認真向學,再也不讀這些閑書。”
傅洵微微眯了下眼睛,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端看你日後如何表現。”
說完,他拿起書盒就要走。
一念之間,蘭絮惡向膽邊生。
反正傅洵不喜歡她,授課時還老點她的名,她摸一下游記,于他也是重罪,游記放在他這兒,就是一顆大雷。
不要忘了後臺判定,他還是導致任務失敗的高危因子呢。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只要把游記拿回來,一切好說。
于是,在傅洵經過她之時,她“噗通”一聲跪下,傅洵都被吓了一跳。
緊接着,她猛地抱住傅洵一邊大腿:“先生,求求你啦!”
傅洵:“……”
饒是見多了風浪,他難掩微訝,還有這樣耍性子的?
蘭絮痛哭流涕:“我真的錯了,但我一頁也沒看。”
傅洵冷漠:“你松開。”
蘭絮噼裏啪啦地說:“左傳有言,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我知道我抱着先生不放也是錯的,可也請先生體恤,給我一次知錯能改的機會。”
傅洵:“……”
依他的力氣,可以直接甩開她,也勢必會踢傷她,甚至是對着心口的重傷。
而且,傅洵之前也沒留意,這小子一跪,就縮成一團軟雲似的,那眼淚鼻涕一起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誅殺她九族。
果然滑頭,只怕蔡老來了,也會被此等無賴行徑弄得焦頭爛額。
不過,他也很快厘清謝蘭序的小心思,無非就是怕他把游記給蔡老或者謝館長。
明白之後,傅洵只說:“你再不起來,我定把閑書交出去。”
蘭絮偷偷把眼淚抹在他衣角,爬了起來,期期艾艾:“先生,不會把游記交出去?”
傅洵看了眼衣角:“……”
他沒有正面回答。
因為他明白,自己心裏對蘭絮靠運氣進甲等,一直有些介懷,蔡老讓他關照,他也并非全然一心。
不若趁這次,給她一個機會,也算了卻自己心結。
傅洵說:“你涉獵書籍挺多。”
蘭絮:“一般一般。”還好帶的不是香豔話本,不然她死得更快。
傅洵:“若能将一個問題作答出來,我不會把這件事,說給第三個人。”
蘭絮喪了,怎麽還要考試啊。
然後她反應過來,好一個探花郎,把她丢掉面子跪下撒潑,好不容易得到的主導權,又拿回到他手裏!
他現在肯給她一個機會,她要是還耍賴,肯定玩不過這種有心機的老男人。
蘭絮乖乖應答:“是。”
便聽傅洵問:“前朝,桓山流民之亂,占山自立為王,桓山易守難攻,如何破?”
蘭絮剛要開口,傅洵指了指桌上紙筆。
蘭絮去寫下來了。
桓山流民之亂,為禍五六年,此事在前朝一共三百年的歷史裏,最多記入縣志,遠沒有到被記錄進史書的程度。
饒是蘭絮什麽書都看,有關此事,也只是聽說,不了解詳細。
可時代的一粒灰塵,落到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她仔細回想,洋洋灑灑寫下一大堆。
等她寫完,手酸得不行,才發現,外頭天已擦黑,夕陽從窗牖,斜長地探入屋內,勾出傅洵的側影。
探花郎正在翻書,他安靜端正看書時,俊氣的眉宇,高挺的鼻梁,被金色光芒勾出漂亮的弧線。
着實很有欺騙性,只叫人覺得,如此優越長相之人,定也是個好說話的。
然而他一擡眼,那種靜谧的美好,一下被他眼底的漆黑冷然破開,對上他的目光,蘭絮心驚膽戰。
傅洵:“寫好了?”
蘭絮:“好了好了。”
她忙雙手将紙奉上,戰戰兢兢的。
傅洵抖了下紙,就着夕陽,本打算迅速閱覽一遍,卻在看到開頭的“流民也是民”五個字時,突的一頓。
流民也是民,蘭絮主張招安。
但不能直接招安,否則其餘百姓看在眼裏,豈不覺得當山匪比當良民好?
流民之所以為流民,也是失了田地之人,蘭絮寫:要恩威并施。
第一步,摁死頭目,殺雞儆猴,群龍無首之際,引導部分流民開墾桓山,畢竟是苦難活,免去前兩年稅賦,給個能活的念頭。
可那個地理位置,能開墾出來的不多,勢必還有多餘的流民,第二步,發配他們去開采礦石。
她記得如今桓山産鐵礦,可能就是當年發現的。
反正用後來人的視角,蘭絮也不管前人怎麽發現的礦石,寫了再說。
必須強調的是,不是強制流民服徭役,做苦力,否則流民再反也不過眨眼的事,他們付出勞力,就得給銀子,這是增加就業。
宏觀調控這種東西,用過都說好。
第三步,調查為何失田。
……
蘭絮補了一大堆,她覺得自己答得樸實無華,傅洵卻一字一句地看完了。
末了,在夕陽收了最後一縷光之前,傅洵收起卷子。
蘭絮偷偷看着他。
稍傾,傅洵撣了下袖子,斜睨:“你在家也這麽對你父母?”
說的是她早前耍的無賴。
蘭絮一喜,不怕他重提剛剛的事,就怕悶着聲不提,傅洵這樣地位的,這般雲淡風輕說起方才的事,就是有意給彼此臺階下。
要把剛剛她做的事畫上句號。
想到剛剛,她臉上難免一熱,那還不是破罐子破摔,還好結局是好的。
她順着臺階下:“哪能啊,我只對小傅先生這樣,是我和小傅先生親近,才敢這麽做的。”
親近?傅洵涼涼地看她一眼。
蘭絮趕緊閉嘴,馬屁拍過頭就不好了。
傅洵把手邊的書,遞給蘭絮:“拿去吧。”
蘭絮:“謝謝小傅先生!”
她領到書,了卻一個重大心事,歡歡喜喜走了。
傅洵卻點了燈,看着蘭絮那醜如狗刨的字,磨墨,挽起袖子,謄抄了一遍。
這時,崇學館的龐學究進了屋。
他剛給乙等學次下學,急忙去吃飯了,見傅洵在寫東西,他趕緊湊過去,傅探花的字,可是得了禦前的賞識的。
今日一看,果然筆鋒收放自如,極有風骨,字如其人。
他欣賞了會兒傅洵的字,這才看清內容,再對照旁邊那張醜絕人寰的字,不由一愣:“傅探花,這是說的桓山流民?”
傅洵道:“是。”
龐學究笑了起來:“這字是謝十一作的吧,內容雖然淺了些,卻有的放矢,寫出來的,竟和前朝傅宰輔部分所為,一模一樣。”
前朝傅宰輔,是傅洵的高祖父,從一屆桓山縣小官,官拜宰相,傅家達到鼎盛。
後來朝堂奸佞當道,紛争不斷,曾祖父帶着傅氏一族,果斷離開朝堂,隐居山野。
等到新朝大盛朝,傅家方複出。
龐學究詢問:“可否将這篇,再給我看看?”
傅洵回:“自是可以。”
龐學究又問他謄抄好的那篇:“這個也一起,不然光看謝十一這字,我眼睛疼,老眼越發昏花。”
謝十一迫害的不止他,傅洵一笑:“先生拿吧。”
看來日後,他确實該放下芥蒂,好好關照她。
……
另一邊,蘭絮拿回自己罪證,也和傅洵達成“和解”。
不能說高枕無憂,算松口氣。
她舒舒服服往床上一躺,翻了翻游記,她在這種游記上,但凡看不懂的,都會标出來,讓系統去查。
但今日,她發現自己劃在游記上,寫着看不懂的部分,多了一行俊麗的小楷标注。
是傅洵寫的。
她連滾帶爬起來,發現但凡她标注,傅洵都落下解釋。
原來在她寫策論時,傅洵在看的是她的書!
蘭絮忙叫系統:“你幫我查查這裏的解釋。”
系統一查,就是一堆AI文字,還得蘭絮自己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但傅洵都是用一筆,就解釋清楚了,淺顯易懂。
傅探花不愧博覽群書,才高八鬥。
系統:“他人還挺好的嘞。”
蘭絮心情複雜:“這種感覺,就像手機被班主任繳了後,回頭還給我的時候,把裏面游戲都通關了。”
系統:“……”
确實該複雜,感覺自己被碾壓了。
……
這個月唯一一次的休息,定在開館後一個月,正好是三月三,上巳節。
難得放假,崇學館的學生都會出去,蘭絮也是。
不巧,今日下了雨。
就蘭絮和江之珩都沒帶傘,他們跑到崇學館一處檐下避雨。
江之珩叫小厮去買傘,兩人只能等送傘。
蘭絮在身後的門那裏推了推,江之珩說:“這裏是書庫,後門沒人的。”
蘭絮:“哦。”
他有些羨慕蘭絮:“自打你主動去問過傅先生問題,傅先生課上,是不是更照顧你了?我也去問過兩回,先生倒是沒有特別關照。”
想起傅洵,蘭絮有點想吐。
精神性的。
以前一次兩次就算了,現在只要是他的課,蘭絮就得緊着皮,因為他一定會點她,像有什麽毛病似的。
唯一慶幸的,是兩三天一堂這樣的課。
她擺擺手:“唉,大好的假日,莫提那檔子事。”
江之珩:“……”
他看着左右沒人,壓低聲音:“謝七他們,也很……羨慕你的。”
蘭絮梗住,他們也有病啊?
這甲等學次,包括蘭絮在內,就有十三個謝家人,除去四個女孩,剩下九個男的,衆人習慣按家中排行叫。
蘭絮對謝七這號人物,只記得和乙等的謝骅,走得似乎挺近。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江之珩應該是在暗示她,謝家內部,又有人想針對她。
不過她也習慣了,打從來了崇學館,她也就和謝玉君、謝骢有說上話,其餘謝家人,心底裏都是看不起她的。
蘭絮唏噓,這很正常,讀書人嘛,傲一點。
她大手一揮,一副霸氣的樣子:“回頭我讓傅探花寵幸他們去。”
江之珩:“噗嗤,寵幸……”
作為衛國公小世子,江之珩身邊,還從沒有人和蘭絮一樣,想到什麽說什麽,而且這用詞,總讓人意外。
說到寵幸,蘭絮就想起月前,路邊聽到的八卦,傅探花和當朝公主,好像還有一段。
如果他被公主寵幸了,就沒她今日的痛苦。
蘭絮朝小世子打聽:“你知道傅探花和公主是怎麽回事嗎?”
江之珩:“這個,不好說。”
他不想背後議論師長,架不住蘭絮軟磨硬泡,晃他:“我前幾日不是還給你留了好吃的春卷嗎,你需要我時就召之即來,不需要我時,就揮之即去?”
江之珩被弄得頭暈腦脹,趕緊說:“我說我說。”
蘭絮:“嘿嘿,這才是我的好小江,快說吧。”
江之珩再度看看左右無人,小聲說:“你知道四大世家,邵傅謝沈吧?傅探花就出自靈定傅家本家。”
傅家文武雙全,文有內閣閣老,武有邊關将領,比現在的謝家,還要風光許多。
而傅洵在太康三年,也便是六年前中探花,當年他也才十六,是何等風光,就被皇帝最寵愛的清和公主看上。
傅家不怕清和強奪,可傅洵的婚事,三番兩次就被清和攪壞。
傅洵幹脆放出不到二十五不定親娶親的消息,變相向世人宣告,拒了清和,讓清和哭了許久。
皇帝狠心給清和定了一門婚事,方消停了。
然而好景不長,太子謀逆,驸馬被逆黨殺了,清和剛進門就守寡,皇帝皇後充滿愧疚。
這下清和仗着皇帝的歉意,行事更甚,對傅洵更有意。
恰好到傅洵在京中任滿,他自請外放為官,幹脆随蔡老南下,在慶湖懷名,當一名無名小吏。
沒錯,傅洵身上有差事,才兩三天來授課一次,但誰人不知,他是被公主逼婚,不得已才離開京城的。
江之珩只講了表,裏面一層,涉及政.鬥,他便沒講。
那就是清和與杭王雖然不是一母同胞,卻與杭王最為親近,她又受皇帝寵愛,執掌朝中的兩寺一部,頗為風光。
若傅洵與清和結姻,勢必卷入皇位之争。
表面上他出京是躲公主,實際是避三王之争,傅家不願卷入朝局。
蘭絮連杭王兆王都不清楚,哪裏知道,清和和杭王的這層關系。
她嘆息:“真不知道那公主何方神聖,竟然能讓傅探花丢盔棄甲,灰溜溜潤出京城。”
江之珩:“潤是什麽?”
潤和英語的run同,不過和古人解釋不來。
蘭絮便說:“大概是,很圓潤很絲滑地走了。”
江之珩一直笑。
不多時,江之珩身邊的小厮,就來接他了,小厮只帶一把傘。
江之珩皺眉:“不是叫你多帶一把傘的嗎?”
小厮:“上巳節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春雨來得着急,傘不好買,小的也是跟別人搶了一通才買到一把的……”
江之珩還想邀請蘭絮一把傘,但這樣,小厮就得淋雨了。
蘭絮說:“無妨,我再等等吧,這雨說不定就停了。”
江之珩也着急見遠道來懷名的母親,便與蘭絮告別,踏進雨中。
蘭絮坐在檐下,伸手接着雨水玩。
突然,身後的門扉一動,蘭絮心中一震,她愣了愣,回過頭,就看一個身量颀長的男子,腋下夾着一把油紙傘,推門而出。
居然是傅洵!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
蘭絮睜大雙眼,她呆呆看着傅洵,腦海裏要炸了。
完了,背後蛐蛐人被正主抓到是什麽個事!江之珩不是說沒人嗎!其實也不怪江之珩,今日傅洵應當在縣衙當差的。
她開始瘋狂回想,自己到底說了傅洵什麽壞話。
蘭絮忐忑不安:“先生竟然就在屋裏,怎麽也不說一聲……”
傅洵:“我剛從前門來。”
蘭絮突然慶幸,她說的話沒有被聽到,那她安心了。
傅洵就見她臉上糾結了一下,突然釋然,從小毛賊,又變成小無賴,心安理得極了。
他眼底一沉。
偏偏這時候,雨還越下越大。
傅洵不欲多言,諒她的膽子,也不敢與自己同傘。
但絕對會叫住他。
于是,他做出撐傘離去的模樣,果然,蘭絮忙叫了聲:“先生。”
他停下。
小少年站在廊下,與他隔了兩步,春雨霏霏中,她面頰白嫩,兩眼閃爍,期盼:“可否托先生到前面,跟接我的丫鬟說一下我在這裏,讓她們帶傘進來?”
傅洵是把她看得透透的了。
他突的揚唇。
蘭絮一怔,尚未從他那笑容裏緩過來,只聽他冷冷地說:
“你可以潤過去。”
蘭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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