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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1 ? 倪斌(四)
    91&nbsp&nbsp 倪斌(四)

    ◎我要40歲以上的!◎

    很長一段時間卓萬都無法直視自己的癖好, 在其他女同學還在早戀的年紀,她就對講臺上四十多歲的男老師情有獨鐘。

    她一開始也把這理解為對師長的傾慕之情,把這種悸動用力地壓制住了。

    誰能想到到了大學這種情緒變本加厲, 拽着英腔的老教授在她眼裏風味無邊, 身邊的所有年輕男性——注意是所有——在她眼裏都寡淡至極。

    她自己也知道這不太正常, 所以沒敢和任何人講,只是一邊自我譴責一邊痛苦思考是什麽導致自己這樣。

    但是任何一個花季少女在思考戀愛問題時,都不會想到自己爸爸身上去。

    直到有一回放假回家,原本說好的她的接風宴, 爸爸卻沒有參加。一問才知道,是卓想最近情緒不好,爸去跟他談心去了。

    當時卓萬其實沒什麽感覺,因為這樣的事從小到大不知道發生多少回了,就只是尋常地吃着飯。

    直到快吃完時, 爸爸回家來, 手上拿着給她帶的接風禮物,跟她說:“萬萬, 歡迎回家”。

    她要在那一瞬間将麻木的神色調整為歡快, 她的所有五官都要組合成一個笑臉, 她要對這根本好不期待的禮物展現出詭異的驚喜感,她要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兒, 幫爸爸把從卓想那裏接收的負能量排解掉。

    這樣她才能是爸爸最喜歡的女兒, 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

    她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好像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勁, 但就是那一瞬間, 她突然開始覺得惡心。

    對這種邊角料一樣的父愛, 感到十足的惡心。

    *

    卓萬喜歡老男人, 而源頭是求而不得的,畸形的父愛。

    也許那份禮物是提前半個月想到,然後随口讓秘書準備的;也許他根本就忘了她今天回家,聽說兒子情緒不好就約到那邊去了;也許在回來的路上秘書把那份禮物給他,他才想起這茬,然後拿着禮物像個surprise一樣出現。

    一種感覺不到絲毫真心的,敷衍的愛意。

    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卓萬都洗腦自己,至少就連這樣的愛,老大、老三那邊都沒有。但是那一天她心裏有個聲音清楚地說:“這還不如沒有。”

    *

    正常戀愛這輩子是不太可能了,但找老男人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但凡有點姿色的老男人,基本都有家室了。

    卓萬倒也沒有強取人夫的愛好。

    她倒也想過要不要搞點另類養成系,找個三十出頭的,養幾年反正也就四十歲了。但問題是這不也得等上十年嗎?那這十年怎麽過?而且說不定十年後發福了、變醜了,身上一堆的毛病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那樣,那她這十年青春誰來賠?

    變了态的愛意實在找不到出口,最終的歸宿只能是那種叔系會所。在那裏,卓萬感受了人間極樂。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叔系是要嚴格篩選的,不像那些嫩男,只要稍微打扮就能看。卓萬沒有任何審醜細胞,有時一個會所的全見完了也沒挑出一個瞧得上的,只能手包一拽上車走人。

    有一回領班着急地問她到底想要什麽樣的,她的回答是:“既要老,又要清爽;既要帥,又要聽話;既要釣,又要正直;既要賤,又要風雅。”

    領班恭恭敬敬地把她送了出去。

    不過是點過幾個勉強合适的,卓萬就已經覺得很解渴了,雖然總覺得不夠得勁兒,但總算是過了一段開心又相對正常的時光。

    真正開始爆發是大姐婚後,賀家有意撮合她和次子賀玖。從那時起,爸便開始給她安排相親。

    那年她27歲,男方年齡卡得很死,就在27到30歲中間。

    她當然一個都瞧不上,罕見地讓爸因她的事情而嘆起氣來。就連親媽也着急:“這都很好了呀,都是你爸用心選的,你看老大老三的婚事,你爸哪有這麽上心啊。你好歹挑一個相處相處,別寒了你爸的心,嗯?”

    “我不喜歡。”卓萬煩得要死,“我還要說多少遍,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

    “那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你得跟你爸說啊!”

    “我要40歲以上的!”

    Pia就是一嘴巴。

    *

    所以這個訴求最後當然是沒跟爸說,随便挑了個看着順眼的葡萄酒廠富二代就結了。

    婚前就講好是開放式婚姻,婚後各玩各的誰也別礙着誰,對方是滿口答應。嫁妝給得足實,房子車子都有,對方也是一一笑納,誰知道證一領又跟她來婚姻忠誠那套。

    卓萬肯定是不會理他,直接說了她就這樣,不行就離。

    對方當然舍不得跟搖錢樹離婚,也試圖用點手段,軟的不行還想來硬的,被卓萬拿臺燈砸得頭破血流。

    從此總算是歲月靜好,除了生意再不談別的。

    也就是那段時間,卓萬陸續把三個叔搞進了醫院。

    *

    她一直為圈內诟病的“被三家會所拉黑過”就是因為這個。

    那段時間她整個人就是非常暴躁,在會所的時候可能人家一句話不對她一巴掌就打上去了。

    手疼,但是爽。

    但是只是甩巴掌倒也甩不進醫院,只是以此為起點,卓萬覺醒了一些特殊癖好。

    她還記得那天,她平時很喜歡的一個叔剛送走上一個客人趕來她這兒,手上拿着所謂“特意為她準備”的禮物。可她明明在大廳看到另一個客人戴着一模一樣的項鏈。

    原本會所裏這些事都是演一樂呵,就算是會所統一批發的,只要他說是特意準備的那就當他是特意準備就好了。可卓萬那天突然就跟他較起勁來——

    “特意給我準備的嗎?在哪裏買的?哪天買的?為什麽突然想起給我買東西了?”

    “為什麽買這條?寓意是什麽?為什麽今天送給我?有什麽特殊紀念意義嗎?”

    “那為什麽要說是特意給我準備的?是騙我的嗎?花一點時間說一點漂亮話,就想讓我感動嗎?就想得到與之不匹配的感情嗎?”

    那叔被問得窘迫,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您這樣說可就沒意思了,想要真的您還來我們這兒幹嘛呢?”

    等卓萬反應過來時,那叔正倒在地上捂着鼻子,神色驚恐地看着她。而她手裏是沾着鼻血的煙灰缸。

    *

    First blood.

    之後再去的話就是那種玩得比較花的會所了,以為在這種地方把人捆起來抽就沒事兒,反正都是你情我願的。

    然後在看着救護車的車尾氣時明白過來,他們喜歡挨抽到底還是為了爽,而不是為了死。

    Double Kill.

    其實從那之後卓萬就規矩了很多,花的會玩,溫和的也可以。再加上長得好看,所以一度還很受歡迎。

    直到有一回,偶然得知一個新來的叔是有老婆孩子的,聽得她直皺眉:“你有老婆你來這種地方?你幹這個你家裏人知道嗎?”

    “嗐,那都不重要。”

    “那什麽重要?”

    “錢才重要。”漂亮的叔做了個錢的手勢,“鼎鼎大名的卓東聽過嗎?為了錢能跟富婆結婚呢,完事兒不還是跟原來那個好嗎?那錢不還是給原來的老相好了嗎?”

    他大放厥詞:“什麽叫好男人?這才叫好男人,能賺到錢,還能對老婆孩子好,這就夠了。”

    卓萬把手伸向了煙灰缸。

    Triple Kill.

    她還是覺得第三次不能怪她。

    這波啊,這波是替天行道。

    *

    三妹卓夢和倪斌相親的事她是知道的,當時那照片一看,就覺得驚為天人。

    三妹覺得是羞辱,她卻眼紅得要命,這別說是帶一個兒子了,就是帶仨她都認了。

    但畢竟是三妹的相親對象,不是她的。那也只能安慰自己這種長得好看的老男人腦子多少有點毛病,更別說手上還有個廠,大概率就是那種不可一世的雷霸天,沒準還得要求她夫為妻綱。

    後來三妹的相親沒有成功,她也漸漸忘了這茬了,包括後來進行關于“收購倪氏酒廠”的讨論時也沒多想,頂多感慨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現在總算是把人弄家裏來了,卓萬才确信自己一直就很中意倪斌。

    她只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罷了。

    *

    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很快過去,卓萬總算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離婚證。

    前夫從她的房子裏搬了出去,看起來也是陽光明媚,一臉輕松,這場可笑的婚姻鬧劇自此終結。

    在爸生病住院前,這是卓萬想都不敢想的事,但是現在她真的把婚離了,她爸甚至都無從得知。

    這樣的想法讓她驚心動魄,好像爸的病痛對她來說是什麽天大的好事一樣,這也太不孝了這。

    于是開心也開心得不夠暢快。

    有很長一段時間,卓萬以為人生就是這樣。像一個漫長的雨季,時而大雨傾盆、電閃雷鳴,時而又風停雨住、從烏雲中透過幾縷陽光。萬物一時覺得自己就要淹死在這場大雨裏,一時又靠着這絲絲縷縷的陽光苦苦生長。于是活得沒多好,死也死不了。

    所以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人來到這世上的第一聲是啼哭,因為人生來就是含辛茹苦的。

    她曾對此深信不疑。

    直到拿着離婚證回到暫住的房子裏,倪斌剛好拿着鐵鍋完成一個漂亮的颠勺,還不耽誤他回頭招呼道:“卓小姐回來啦?稍等,菜馬上好。”

    “嗯……好。”她應着回身關上門,順帶掐了自己一下。

    我這不是做夢吧?

    【作者有話說】

    雙更!(但是18:00估計趕不上,要遲一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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