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三合一章
論32歲那年被清爽帥氣男大強吻是什麽體驗。
那之後, 卓夢老老實實吃了午飯,又靜靜悄悄回房午睡。
躺在床上的時候還感覺人有點飄——事業小有所成就算了,這咋還來個投懷送抱的。
這反而讓卓夢心裏有些嘀嘀咕咕, 總有種人生過于圓滿,不知道什麽時候生活就會給她一棒槌的感覺。
确實, 冷靜下來想想, 她經營的不過是個分公司而已, 盈利再多都是總公司的。她現在只是證明了自己能把這個事兒做好, 她把廠子本身立起來了,而已。
至于倪航, 畢竟是卓夢想了很久的人兒,暗戳戳的逗弄也不是一回兩回,能有這樣的接觸和親吻她肯定是樂意的。但接下來怎麽辦呢?這已經不是可以繼續冷處理的程度了吧?
卓夢看着天花板琢磨, 自己到底是哪裏沒控制好度了, 怎麽就把孩子搞得把持不住了。她這人明明還挺有道德的, 對于心裏喜歡但沒可能的人,甚至還是個戀愛經歷為零的孩子,她從一開始就沒有越界的打算。
也可能恰恰就因為他是個孩子吧——他哪裏曉得什麽叫身不由己, 什麽叫克制, 什麽叫深思熟慮。他就是會去做那一刻自己最想做的事, 哪怕只是接收到了一點點微弱的信號。那股年輕的火不僅燒着他自己, 連卓夢都要被燎冒煙了。
臉上紅光未退,她忍不住用修長的腿夾住被子,腳踝在光滑的布料上反複磨蹭,連腳都繃了起來, 像是要将自己的腳心藏起。
過了一會兒,撩開額角汗濕的頭發, 起身按開床頭櫃的指紋鎖。
*
雖然送走了哈桑,但新酒節的籌備還是要卓夢親自把關。
場地定在了虹都體育館的一個大廳,擺個幾十桌毫無壓力。請的演出團隊經過了嚴格把關,确保節目列表裏沒有低俗項目。宣傳視頻交給了總公司設計團隊,但卓夢還琢磨着這一筆賺到後要拓展事業部,她想有自己的營銷團隊和人力部門。
邀請函大量印刷,雪片一樣寄送給各路酒商酒行——卓夢知道要想銷路寬廣就不能僅靠卓氏,她要的是美人關聲名四起。講話稿改了又改,對着鏡子練了又練,每一個詞彙、每一個神情都有講究。
同時還要操心種種細節。
比如當天用來試飲的葡萄酒絕對不能有問題,既然已經被人擺過一道這次就一定不能再馬虎。各路賓客不僅她自己要認識,胖子、李染他們也得能一口叫上稱呼來,還得按業內地位高低安排在合适的座位。不過待客方面卓夢倒不大擔心,主要是賓客如果有合作意向、問起合作細節,胖子和李染能不能大方得體地解說應對。
于是加班加點地給他們培訓話術。
那幾天李染幾乎要崩潰,因為瘋狂加班培訓并不是他升職加薪的充分條件,他始終就是覺得卓夢實在太能折騰——當初調他來酒廠時可沒人跟他說任務這麽艱巨。而卓夢一個勁兒地給他畫大餅,跟他說這波結束一定向總公司申請給他調職級,還說只要能賺得大把鈔票以後老婆孩子心情一不好就哐哐給錢,這不比陪伴來得實在?
相比之下胖子倒幹勁十足,卓夢發現胖子跟李染相比最大的優點就是他很自信——李染在裝腔作勢的時候會緊張,總覺得那不是自己的常規狀态;胖子就不是了,有100分的貨他能晃蕩成250分,大皮鞋一踩、小西裝一穿,高腳杯拿得跟真事兒似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從小就浸淫名利場呢。
至于家裏那個,卓夢算是看明白了,自己早出晚歸的話他就以為是故意躲着他不回家,卓夢索性把自己那部分活留到回家做。
她現在沒精力去處理少年維特之煩惱,每天一回家就開電腦幹活,跟天南海北的老板們聯系,拿着稿子對着全身鏡一遍遍練習講話。
倪航果然就沒有再跟她發難,每天只是問她想吃什麽,想喝什麽,有時候晚上想喝咖啡還會被拒絕,是孩子心疼她睡得太少了。
于是沒有咖啡支撐的卓夢很快就對着電腦迷糊起來,磕頭打盹地撐了一會兒,t到底還是趴在島臺上睡着了。
原本打算迷一會兒就起來繼續,但倪航給她蓋了條空調毯,于是睡得更香了。
又過了一會兒,可能是看她實在沒法再繼續工作,倪航便輕手輕腳地将她扶起來,一手托着脖子,一手抱着膝彎,輕巧巧地把她抱向卧室。
這時候卓夢其實已經有意識了,但又隐約覺得比起自己用腿走,還是被抱過去更舒服。
果然,躺在床上比趴着睡舒服多了。
她閉着眼動了動,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眼瞅着就要重新進入深睡眠狀态,卻覺得臉頰一癢。
臭小子,還親上瘾了。
“我愛你。我好愛你。”然後腳步聲便離開,并輕輕帶上門。
當時卓夢困得都不知道這是不是做夢了,但她明白地知道自己抱住了被子,差點把自己給笑醒了。
*
11月初,新酒節。
體育場的大廳內放着激動人心的音樂,胖子滿臉堆笑地站在門口,熱情迎接各路老板;李染在廳內負責統籌各路人馬,任何一個地方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向他請求指示。
卓夢自己也沒閑着。
她在廠子裏是卓總,出了廠子就只是個分公司負責人,有外國賓客胖子溝通不來的她得頂上,同時還得用“卓東女兒”的身份與父親的舊友們寒暄。
直到客人們差不多到齊,她才總算得空去後臺喝口水,順便再看一眼自己的開場稿。
這時候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湊到她身邊:“卓總。”
卓夢瞄了一眼:“說。”
一秒後她意識到自己好像看到個小帥哥,遂重新扭過頭去:“什麽事……喲,這不黃毛嗎?你染回來了?還換了發型?”
雖然打扮得人五人六的了,但眼睛裏還是有那副看不上有錢人的倔勁兒,在卓夢看來就是個愣頭青。
果然說話也還是沒好氣:“不你讓我染黑的嗎?”
“我什麽時候說的?”卓夢早就忘了,“算了,反正剪得挺好的,比之前可像樣多了。有什麽事兒,說。”
黃毛還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說話也含糊不清跟含了個湯圓似的:“胖哥交代我找的那個姑娘,我找到了。”
“什麽姑娘?”
“你不說讓找調酒師大賽的視頻,看有沒有一個叫米凱拉·程的姑娘參賽嗎?她昨天參加了‘DDL伏特加新人杯’第四大區的區域賽。”
“哦哦。”這事兒卓夢倒還記得,“對對,是我朋友的女兒——行啊,找着了就好,她看着怎麽樣?”
“漂亮。”
卓夢險些笑嘎過去:“誰問你這個了!我是說她精神狀态怎麽樣!”
黃毛臉色通紅,還強撐一張倔強臉:“挺好的。得了第三名,晉級全國賽了。”
“行行行。”卓夢且笑着,“一會兒把視頻從卓木鳥發我,備注一下是什麽比賽、得了第幾。”
“我不都跟你說過了嗎?”
“讓你備注你備注就是了,你這孩子咋腦子不轉圈兒啊。”卓夢教訓道,“沒事多跟你胖哥學着點,你看你胖哥做事多利索呢。”
“我不,我就看不慣他點頭哈腰那樣。”黃毛冷哼,“還有,關于酒廠斷電的事……”
卓夢笑容斂了斂:“有進展嗎?”
“之前那老農民不是說是個男的來找他的嗎,帽子口罩手套裹得嚴嚴實實,而且還是打車去的。胖哥看他也是實在說不出什麽有用的就沒為難他,不過我記得他還說那人緊張的時候老擠眼睛、吸鼻子、習慣性舔上牙龈。”
黃毛說:“我剛才在大廳裏看到個這樣的。”
*
“就那個。”
卓夢循着黃毛指的方向看去——是賀溪的二兒子,賀湯的弟弟,賀玖。
“狗東西。”卓夢罵了一句。
這個時候黃毛以為這種有錢人間的恩怨,卓總會暗暗記在心裏等着什麽時候報複回去,但沒想到她直接踩着高跟就往前沖。
他趕忙攔一把:“不是,卓總,我也不是很确定……”
“廢話,我這不就是去确定去嗎?”
說罷把黃毛扒拉到一邊去,神情一換就堆着笑上前:“嘿呀,小賀總,今兒賀叔叔怎麽沒來啊?”
賀玖果不其然擠了下眼睛,但看得出在重要場合他其實有在控制自己的這些小習慣:“哦,小卓總,我爸今天本來也特別想來,但實在是……”
卓夢直接打斷他:“不能是看我們卓氏酒廠辦起來,心裏不痛快了吧?”
“……小卓總這話說得,這哪能啊,我們……”
“那我姐夫賀湯又是為什麽沒來呢?”卓夢玩笑一樣說着刻薄話,“是瞧不上我們卓氏,還是瞧不上今天這個場合啊?”
賀玖總算聽出她是來找茬的了:“這不是聽說卓伯伯本人都不到場嗎?要是嫂子或者卓萬姐在這兒,那我大哥肯定會來。像今天這個場合,倒真沒必要賀家長子到場。”
“哎,今天五湖四海、家國內外的酒商,別說比你們賀家了,就是跟卓家比也不乏實力強勁的。這個場合長子沒來,可是一大損失啊。”卓夢還是那樣笑眯眯的,“其實誰不知道長子金貴呢,其實長子才适合抛頭露面參加活動,次子就悄摸地做點背後的地下工作就行了,你說是吧?”
賀玖明顯有點不穩當了,但還是冷笑一聲,回嘴:“道理誰不明白呢,卓家也是實在沒人了,不然誰不想把活動辦得更得體些?不能上陣父子兵,至少也可以讓我嫂子來嘛。”
“嗐,我大姐風流人物,最近緋聞纏身呢。”卓億的臉面卓夢是一點兒不顧,“女人有錢就學壞,其實啊都一個樣。讓你大哥多忍忍,等我大姐玩夠了這兩年,不還是老老實實跟他過日子嗎?”
賀玖到底是繃不住了:“你們卓家的女人都不要臉的嗎?”
“我們卓家的女人要錢,要臉幹嘛啊。”卓夢嗤笑一聲,轉身又往後臺方向去了。
黃毛忙不疊地跟過來:“怎麽樣?”
“就是他。”
*
如果賀玖心裏敞亮,在卓夢說“次子做背後的地下工作”時,他就該挑明了問是什麽意思。
就是因為他不敢提酒廠斷電的事,所以才把這句話馬虎過去。
卓夢之前就是被她爸的病糊住腦子了,确實針對一個剛起步的酒廠,對家裏的任何人都沒什麽好處,這酒廠的威脅性主要是在其他商家那。
尤其是在競争者不知道卓東重病的情況下,他們會更加着急,生怕這廠子是卓東親自把關,以後給做大做強了。
難為卓夢一個三十出頭的總經理得面對卓東量級的難處。
但是照這麽說的話,打從爸重病後,四太搞了大姐的公司,大姐忙得焦頭爛額,卓夢忙于酒廠起步——卓萬竟什麽都沒做嗎?
太不像她的風格了,讓卓夢不寒而栗。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新酒節辦好了才是正事。
卓夢大大方方地站在臺上用中文進行演說,現場有同聲傳譯譯作英文:“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大家來到‘卓氏美人關葡萄酒’的新酒節現場,我是美人關葡萄酒廠的總經理卓夢。”
“卓氏總裁卓東先生一生愛酒,為酒品行業嘔心瀝血,在白酒、啤酒、紅酒、洋酒等各個銷售領域多有建樹。當然,卓東先生并未止步于此,他開創了屬于自己的品牌‘美人關’,并邀請到‘長相思之父’哈桑先生為酒廠提供技術支持。”
“哈桑先生使用了二次發酵工藝,并采用二氧化碳法,使葡萄在厭氧環境下發酵。最終得到的葡萄酒充斥着酒香、果香,并有着獨特的堅果風味。”
“卓東先生曾說,得見舊友哈桑,是他一生最大的幸事。而能夠在有生之年從零開始,看着酒廠如嬰孩般逐漸成長為如今成熟的模樣,也讓他感受到了源源不斷的年輕活力。”
“現在有請禮儀小姐直接從木桶中為各位賓客打上新酒,然後在各位享用美酒時,我将繼續為大家詳細介紹這款葡萄酒的風味與工藝。”
随着卓夢話音落下,背景音樂立刻變得活潑歡樂。幾個身穿旗袍的禮儀小姐将載着木桶的香車推到場地中央,然後一如卓夢所說地擰開閥門,将酒液倒進高腳杯,逐一送給每一位賓客。
看着賓客搖動着杯子,飲入一口,然後驚訝地睜大眼睛緩緩點頭,卓夢便知道這波成了。
*
至此李染總算不說她生産規模過大了。當為期七天的新酒節過去,合作單已經簽到了下一批次。
他本身還焦慮着供貨不足想要拒絕一些單子t,為此差點惹怒一個想要代理權的老板,卓夢直接站出來說這單咱們簽,只是要等下一批出貨。她許諾12月底将會采摘更加新鮮優質的赤霞珠投入釀造,到時的新貨會比這一批還要好。
于是單子繼續刷刷簽得飛起。
一般人,哪怕是普通富二代,都不會知道這種錢從四面八方來的感覺到底有多爽。
最後一天結束時,李染已經快被錢砸懵了:“生意是這麽做的嗎?這事兒就這麽辦成了?”
胖子還沒喝呢就醉了,仿佛那個吃了仙酒的豬八戒,追着禮儀小姐喊嫦娥妹妹。
卓夢一把把他拽住:“別在這發癫了,人家還是大學生呢——我給你們幾個叫了車,一會兒早點回宿舍,這幾天辛苦你們了,這是紅包。”
妹妹們收了紅包,有點不好意思地互相看看,然後齊刷刷一聲:“謝~謝~卓~總~”
差點把卓夢酥到桌子底下去。
別說偶爾還真是有點能理解卓億的取向捏。
那邊李染剛收拾了包包想溜,就被卓夢叫住:“李染上哪去?”
李染佯作無事發生地扶一下眼鏡:“啊,小卓總,我看這邊沒我什麽事兒了我就先回……”
“回什麽回,你想回家後面給你放一周假。今晚公司搞團建,走上我家喝酒去!”
“不了不了,年紀大了熬不住了,不像胖子他們還年輕……”
“不是你跟我同歲你擱這裝什麽呢?”卓夢不由分說把他包卸了丢給胖子,“之前我跟你說話讓你找胖子給你分析,你找過沒?”
“……找過了。”
“一句話,今晚跟不跟我走?”
李染長嘆一口氣,投降道:“走,卓總。”
*
其實卓夢還挺不放心的,因為這幾天她光忙新酒節了,其實沒再跟倪航提過慶祝party的事。到把李染、胖子和黃毛他們幾個叫上了,才想起來給倪航打電話:“喂,小航啊。對對,我現在帶人回家方便嗎?哦哦你準備了是吧?行行行那就好,那我馬上回來哦。”
然後松了口氣:“就去我家,準備吃的了。”
胖子在副駕吐槽:“嚯,這什麽保姆啊,怎麽還跟哄媳婦似的?”
“別瞎說!”卓夢在後頭斥他,“就是倪航。”
“啥倪航?”
“被你辇着催債那小夥子。”
胖子一下子坐直了:“啥玩意?我以為這波我是最佳MVP呢,他咋還傍到你家了都?”
“一會兒到我家你可收收這張嘴吧,把他惹生氣了你就只能吃烤肉的那個簽了。”卓夢搓搓臉,“而且你不覺得我本來就認識他嗎?我當時不就是護着他才認識的你們嗎?”
胖子這就晃晃小手指:“那你也沒說他是你這個啊。”
卓夢驚呆:“他怎麽是我這個了!我這是愛心資助男大學生!”
“好家夥,然後資助到自個兒家裏去了,誰信啊。”胖子說着用大拇指指向正開車的黃毛,“不是我說啊卓總,你要好這口呢其實黃毛也不差啊,他就是之前頭發整埋汰了,你看現在稍微一收拾這不也好樣的嗎?”
黃毛:“滾。”
*
還是人模人樣地到了卓夢家。
“嚯,這就是有錢人住的地方啊!真氣派!”胖子進門就吆喝,“瞧這大玻璃片子,瞧這長條大桌子,嚯,瞧瞧這菜色,再瞧瞧這……”
一擡頭剛好看到倪航從隔間廚房出來,圍着圍裙,手上端着一碟老頭油爆蝦。
瞧瞧這小嫂子。
好在是沒有說出來:“哎喲弟弟,我的親弟弟呀!”
他忙不疊地摟上去:“還記得哥哥吧?之前的事兒呢,都是哥不對,這樣,一會兒我先敬你三杯,權當賠罪!”
說實話胖子屬于那種瘦了也不會好看的長相,再三培訓還是會流露出一點三教九流的粗俗,尤其現在剛剛發家喘起來了,更不是倪航這樣的大學生能瞧得上的類型。
看得出倪航被他摟得很不舒服,但因為這是卓夢的同事和朋友,還是好聲好氣道:“沒關系,此一時彼一時——坐吧哥,嘗嘗菜怎麽樣。”
“你這菜我都不用嘗,我就看這顏色、聞這香氣,我跟你說黃鶴樓大廚都難有你這個水平!”
誇得倪航眉頭緊皺,腳趾摳地,一身的雞皮疙瘩。
好在胖子很快被別的東西吸引了視線:“呀!拖布喲,我的親親拖布喲!”
*
卓夢去酒室拿了幾瓶酒,吩咐黃毛給開了,然後就去隔間廚房看倪航:“你還做菜了啊?”
“嗯。請人上門做客的話,吃吃菜不得比烤串火鍋來得有誠意嗎?而且也更方便聊天。”倪航說着拉開蒸箱,是清蒸大閘蟹,“端出去吧,我馬上調幾個料汁送過去。”
“辛苦了,真辛苦你了小航。”卓夢莫名忐忑,“我一開始沒打算讓你費這麽大工夫來着……”
“沒什麽費工夫的,我本來也更擅長中餐。”倪航一邊噠噠噠切菜一邊避開她,“而且你別用在外面說話的那個調調跟我講話,你現在聽起來像那個胖子。”
懂了,生意味太重。
卓夢立馬換了個腔:“那你一會兒怎麽……”
“我吃過了。”倪航看了她一眼,“沒事,你去陪客人吧。”
“好的好的。”卓夢說着端起大閘蟹要走,忽然又回過頭來,“對了,我留了瓶好酒,大幾十萬的那種。等明天把那瓶酒開了,我們倆單獨慶祝一下好嗎?”
倪航的眼神肉眼可見的清澈了起來,至此卓夢才終于明白之前倪航都是在不高興什麽。
“好。”
*
乖乖,現在的男大真有意思,喜歡生氣讓人猜。
又一樁大事解決,卓夢如釋重負。
而且倪航确實廚藝了得。其實卓夢老吃西餐日料是因為不愛吐刺吐骨頭,也不喜歡菜裏出現蔥花、花椒一類的配菜,挑着麻煩。她也不知道倪航是怎麽琢磨明白的,白切雞都是去了骨頭上的,魚也是燒只有大刺的扁鲳,菜裏蔥味、花椒味是有的,但不見蔥和花椒本體,估計是爆香後就撈出去了。
于是卓夢就覺得這也好吃那也好吃。
酒過三巡,杯盤狼藉,連李染喝醉了話都多了起來:“卓總,其實我還是很佩服你的,真的。你像個男人。”
“哕。”卓夢差點吐出來,“拍馬屁別往馬腿上拍——胖子你教教他。”
胖子張口就來:“卓總,你比男人強多了,你是女中豪傑!”
“學會沒染?”
“學會了。”
“那你來一個?”
李染腦子都已經不轉了,只是舉起酒杯喊了一句:“卓總牛逼——”
衆人皆應和着“哦——”,然後同時高舉酒杯,一飲而盡。
又是一片暢快的笑聲。
卓夢高腳杯一豎,喚着黃毛:“繼續,倒酒倒酒。”
但黃毛其實也有點迷糊了,想扶着杯子往裏倒酒,其實是扶住了卓夢的手。眼瞅着酒是往杯子裏倒的,其實灑在了杯子外面。
“哎哎哎!”
卓夢連聲驚叫,黃毛才如夢初醒,一擡頭卓夢的真絲襯衫從交領處一直紅到腰間。
“對不起卓總,我沒注意,我沒注意……”黃毛舌頭還硬着,但是身體先反應過來,飛快地抽出幾張抽紙就要按過去。
連卓夢都沒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卻聽倪航的聲音喊道:“你幹嘛!”
而黃毛,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條件反射,一聽到這個聲音一下子眼神變了:“你幹什麽?”
那身西裝之下,到底還是一個小地痞的靈魂。黃毛緩緩站起來,一根手指頭醉醺醺地指着自己:“你吼老子?”
倪航索性把圍裙摘了甩在地上,卷起的袖子下是明顯在發力的肌肉:“你剛剛想幹什麽?!”
“你他媽的老子想幹……唔唔。”被胖子捂着嘴壓到肚皮底下。
胖子是真見怪不怪了:“沒事啊卓總,哥兒幾個都習慣了,這小子每回喝多都惹事,甭理他——倪弟弟你也別跟他一般見識,他這人就沒腦子。”
确實,除了李染睡着了以外,在場的其他人都是笑呵呵的,沒人因為這場争執感到緊張,只有被胖子壓制着的黃毛怒到眼睛都紅了,還唔唔叫着想爬起來幹架。
倪航本來在收拾廚房的,這會兒也不想收拾了,把圍裙撿起來放到一邊,扭頭就要回屋。
卓夢張嘴叫住他:“小航給我放個洗澡水,我這得……洗一下。”
*
喝醉了還泡澡,其實不是個好選擇。
于是在卓夢泡在浴缸裏時,倪航就留在了她的卧室,隔着一層磨砂門。
每隔一會兒倪航就喚一聲:“卓姨。”
卓夢就應他:t“活着。”
她把腦袋仰在浴缸邊邊,看見門那邊倪航的身影緩緩地蹲了下來,最後抱着自己的膝蓋坐在那裏。
卓夢忍不住跟他搭話:“他不是有意的。”
“那也不行。”
過了一會兒,還是承認道:“我是有意的。”
他說:“從他進門開始我就不喜歡他,而且他看你的眼神也不對勁,我很嫉妒他能參加這場慶功……是我太沒用了。”
“他也沒什麽用。”卓夢好笑道,“他跟你一樣才20歲,都還在進步階段。誰也不是天才,沒必要着急變得多有用。”
“可你就是天才。”
“我只是把我最擅長的事變成了我的工作。你不是也一樣嗎?你以為幾個人20歲能做出這樣一桌菜來?”
倪航那邊似乎吸了下鼻子:“我特別讨厭我最近的樣子。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不過你最近的樣子也很可愛。”
“可能我是該換個地方生活吧,我不想再繼續內耗了。”倪航吸了口氣,“不是說我完全放棄了,而是我想換個工作。如果我想追求你的話,在這種雇傭關系下實在太困難了,這樣下去你永遠會把我當作你庇護下的小孩子。”
浴室內沒有聲音,倪航頓了頓,索性便說了出來:“我……很抱歉之前對你做出那種事。我當時就是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在海邊那樣之後你還當作相安無事,我太着急了……你、你……”
一句“你能原諒我嗎”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倪航自己都覺得自己太不要臉了。
但是過了許久,浴室裏都沒有動靜。
“卓姨,你在聽嗎?”
“卓姨?”
“卓姨!”
他已經喊得夠大聲了,裏面卻什麽回應也沒有。情急之下,倪航只能把門開了條小縫。
從浴缸面上根本看不出有人的跡象,她滑進去了!
“卓姨!”倪航叫喊着跑過去,腦子已經一片空白了。
他忙不疊地扶住卓夢的腦袋,卻聽卓夢在離開水面的那一刻“撲哧”一笑。
他本身腿就軟了,卓夢卻忽然抱住他,猛地把他拽進了浴缸裏。
*
劇烈的動作讓浴缸水飛濺而出,倪航撞得頭昏眼花,再一擡頭,卓夢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畫面對他來說太過刺激,他猛地閉上了眼睛:“你、你幹什麽?”
“你不是很羞愧嗎?不是覺得很對不起我嗎?”卓夢低笑着,“我要做一些讓你永遠不用再為此道歉的事。”
意識到自己的扣子正在被一顆顆扭開,倪航終于睜開眼睛,一把把胸口捂住了。
他是真想跑的:“卓姨,你喝多了,這個事等你酒醒了我們再……”
卓夢太想笑了,但為了不破壞氣氛只能憋着:“那怎麽辦,我現在想要。”
倪航吸進一口涼氣——也可能是熱氣:“你知道我是誰嗎?”
“倪航,倪斌的傻兒子。”
一般人很難想想在這種時候聽到自己親爹的名字是什麽感覺。
反正倪航是直接掙紮起來:“不行,卓姨,外面都是人。”
“怕什麽,隔音效果好着呢。”
“那也……唔。”
嘴巴被吻住時,倪航才知道原來這才是接吻。
嘴唇明明只是接觸,卻又帶着勾魂的吸力,舌頭明明只是攪動,卻莫名使人戰栗窒息。
等到被放開時,倪航已經喘不上氣了:“不行,卓姨……”
“可以的。”卓夢開玩笑一樣輕彈一下,“你已經準備得非常好了。”
倪航崩潰地捂住自己的臉:“我覺得你不清醒,你明天一定會不認賬。”
“認的,認的。”卓夢連聲哄着,此時她臉上的紅暈也已經不是因為醉酒了,“本來說明天跟你開瓶酒慶祝就是打的這個主意,誰知道今晚就忍不了了。”
“我沒有忍不了!”
“我是說我。”
倪航的襯衫已經濕透了,很方便卓夢找到顏色不一樣的地方,她俯下身去用鼻尖磨蹭着,然後張開嘴巴。
倪航用力将腦袋撇向一邊,不知道為什麽有想哭的感覺。
他知道今晚跑不掉了:“為什麽、為什麽突然……”
“沒有突然,我本來就看上你了。只是覺得你還小不該這樣。”
“那現在為什麽……”
“就是想明白了。”卓夢在水中拉開一處短短的拉鏈,然後緩緩壓下,“感覺……嗯,好像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
他們同時發出一聲輕嘆。
倪航覺得自己置身于一個狹小的縫隙,好像一進去就出不來了那樣。同時他的胸腔猛地打開,幾乎是被動地吸入了身前人身上的香氣。
卓夢倒沒有那麽多細膩的想法,唯一的感慨直接被她說出口了:“……真大啊。”
倪航着急地按住她:“先別動!”
但是只要卓夢想動,按是按不住的:“幹嘛,難道你會痛?”
“不是……我怕我很快就會……”
“沒事,第一次快一點很正常。”
“救命……你能不能在乎一點我的感受?!”
奪新鮮那,卓夢啥時候在意過別人的感受。
“嗯……”卓夢便停下來,“怎麽在意?”
倪航到現在還不敢看卓夢,就她現在的樣子,他覺得直視太過冒犯。
看的那麽多視頻教材好像一朝全忘光了,這根本就沒法實操!
“去卧室或者說關燈,我、我……”倪航還是壓着聲音不敢大聲說話,他都快急死了,“你就一定要這樣嗎?家裏只有我們倆的時候你能忍,現在外面全是人你說你忍不了了?”
不知道哪裏戳中卓夢的萌點,她再度情動:“那就親着來吧,這樣就不會有聲音了——你不是很喜歡接吻來着?”
然後浴室內真的沒有多餘的聲音了,只有水花劇烈地飛濺着,仿佛在這裏養了一條多動症的活魚。
然後随着魚兒一個劇烈的掙動,一切歸于沉寂。
卓夢總算神清氣爽地放開他,酒好像也醒了大半:“嗚呼,還不錯。”
她好心情地想要撐起身子,卻驚悚地感覺到有什麽在飛快地膨起。
“天啊!”卓夢驚叫出聲。
看來,事情并沒有她想象得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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