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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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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他一說起這個, 了了立刻從暧昧迷離的狀态中清醒了一些。

    她認識不少“玩”藝術的,借口靈感是從荷爾蒙中激發的, 理直氣壯地随意更換着靈感缪斯。

    太孤單的時候,她也嘗試着去交了一些新朋友。她旁觀着飲食男女對愛情的需求和對本欲的失控,在數次接納與理解中确定自己想要的并非這樣的朋友,也并非這樣快速來去的愛情。

    可這事一沾上裴河宴,她就有些不确定了。

    她似乎可以很快的接受和他進入正題,到哪一步都可以。他是值得她依賴和信任的,甚至,初嘗愛情得償所願的滋味,讓她躍躍欲試的想把這二十多年空缺的一角給快速補滿。

    “半個月?”了了意味不明地嘟囔了一聲。

    她只是單純重複期限,可語氣聽上去像是對此有些不滿。

    裴河宴聽着有些想笑,雖然他知道她不是這個意思,但此t刻難免心生一種“我無能”的挫敗感。

    他将了了被蹭落至肩線之下的襯衣重新拉回肩上,他垂眸看着她,眼神裏的光像是燃燒的熾焰, 莫名滾燙:“半個月很快。”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了了聽的, 還是他自己。

    了了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襯衣的領口往回拉了拉,小聲辯駁:“我又不急。”

    關系确不确立,不急;能不能接吻, 也不急;至于做不做, 愛不愛的,就更不着急了。

    話是随口聊的, 即便裴河宴不用持戒,支配自由, 他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立刻去做一些明明可以再等一等的事。

    他牽着了了走出樓道。

    陽光透過菱形的窗格落在斑駁的牆壁上,了了擡眼時,被碎光灑滿了一身。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正午的陽光從他背後的窗棂中透出,将他白色的輕裟穿透得如同振翅的薄翼,讓她只看到了一團模糊的光影。

    她從沒想過,那一眼竟注定了他們還有以後。

    ——

    從小巷子裏拐出來後,裴河宴帶着了了去了她之前導航想去的老城區。

    老城區裏有條存在了很久的美食街,白天時尚有些冷清,但該有的攤子也都已經鋪開,任君挑選。

    了了早就餓了,看見什麽都想吃。可她旁邊跟着的人吃不了葷腥,她也不知道他的喜好和忌口,無法和他分享,只能克制着選了最想吃的串串香,端到了樹下的石桌上。

    這麽多天搭夥吃飯,裴河宴對了了的飯量幾乎一清二楚。即便剛才她看上去像是什麽都得來一份的饕餮,可等最後她也只端回來一碗,他看了看分量,沒問她為什麽只挑了這一份。

    兩人認識太久,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很多事都不必宣之于口,就能了然于心。

    等了了吃完,他去食攤上問老板要了些紙巾拿給她擦嘴。他簡單收拾了石桌,将餘下的垃圾丢入指定的傾倒桶裏。

    做完這些,他去水槽下洗了手,領着她去定制店拿旗袍。

    就好像從她說願意在一起的那刻開始,他就很自然的進入了另一種角色。

    ——

    定制服裝店內,女孩紮了個低馬尾正半蹲在地上清算庫存。

    了了推門進來時,她頭也沒回,很程序化地先招呼了一聲:“歡迎光臨,吉祥如意。”

    前半句歡迎詞沒什麽新鮮的,倒是後半句還挺喜慶。就跟在西藏時一樣,人均打招呼都是一句“紮西德勒”。

    了了讓裴河宴去待客區坐下稍等,兩人小聲的說話聲被女孩聽見,她飛快擡頭看了兩人一眼。

    出于對了了的印象深刻,女孩見到她就立馬去定制間取改好的旗袍:“稍坐啊,我去給你拿衣服。”

    她速去速回,回來時還抽空瞥了眼坐在沙發上等了了的裴河宴。

    他閑坐在沙發上,既不東張西望也沒坐立難安,很難得的沉穩從容。

    她見過不少陪着女朋友或太太來店裏試衣服的男人,他們不是局促不安不耐催促,就是往那一坐毫無坐相地玩着手機,甚至還有不少罔顧旁人,将手機音量調得巨大的油膩男人。像他一樣等待就只是等待的少之又少。

    她笑了笑,沖了了擠眉弄眼:“男朋友啊?”她說話的聲音很低,可裴河宴似乎仍是聽見了,側目看了過來。

    被他牽着手走在街上,了了都沒有這種耳根發熱的感覺。

    女孩這麽一問,她反而有些害羞,含糊着什麽也沒回答。

    她沒再打趣,把旗袍鋪在裁剪臺上,将三圍尺寸現量了一遍給了了過眼。

    “尺寸應該合适了,你去試試。”她把旗袍遞給了了,擡起下巴指了指試衣間。

    試穿尺寸貼合的成衣還是挺快的,只要再檢查一下有無瑕疵便可以把衣服取走。

    了了平時穿戴寬松,以舒适為主,壓根看不出她的身材如此适合旗袍。

    裴河宴上一次隔着櫥窗,遠不如這次看得真切。

    她的腰很細,也不知道是不是老跟着他們吃素的,除了臉上還有點膠原蛋白,其餘部分幾乎沒怎麽長肉。即便如此,她腰線往下延生的臀圍因骨架的原因,曲線流暢,形狀飽滿,很完美的支撐了旗袍在腰臀處的過渡。

    旗袍開叉處,她纖長的雙腿在織着金線的絲綢緞面下因走動若隐若現,那瓷白的皮膚,在色彩飽和的視覺效果下形成了極具□□的碰撞。

    他眸色深了一瞬,很快移開視線,看向其它。

    了了在試衣鏡前轉了轉身體,她很喜歡這種滑不溜手的布料,穿上便有貼合皮膚的柔軟感,絲絲滑滑的,跟另一層皮膚一樣。可同時,她也有些羞于展示自己的身材。

    她看完鏡子裏的自己,又看了看女孩:“穿着好看嗎?”

    “廢話。”女孩都懶得回答她的這個問題,“換下來帶走吧,反正錢早就付過了。”

    話落,她餘光瞥到裴河宴,機關槍似的突突一頓掃:“你沒事多誇誇她,鼓勵鼓勵,我們老祖宗的審美,她這得天獨厚的身材條件不展示可太可惜了。擱千百年前,她絕對是王爵貴族才能養出來的。”

    這和他有什麽關系啊?

    了了剛想替裴河宴申辯兩句,他倒也不惱自己被無端遷怒,很認真地回答了一句:“我會的。”

    女孩這才滿意,這還差不多。

    她直爽慣了,也不覺得自己的語氣和态度有什麽問題。這個話題揭過,馬上沒事人似的推銷起了下一單生意:“我這也做定制婚服啊,看你們小兩口的審美都挺高級的,結婚前可得來我這,我不僅打最低折,還會使出渾身解數給你們把婚服裁好了。保準你倆的婚禮上,婚服無人超越。”

    她說這話時,铿锵有力,半點不帶心虛,顯然是對自己的專業能力十分自信。

    了了笑了笑,透過鏡子與坐在身後沙發上的裴河宴對視了一眼。

    這句話他倒沒貿然接,思忖了幾秒,才回答:“婚禮得随她,如果有需要肯定優先來找你。”

    “行。”女孩笑了兩聲,也不糾結這話有幾分真實。

    等從服裝店出來,身後玻璃門關上的剎那,了了頓時松了一口長氣。她估計再待下去,老板得開始問裴河宴婚戒準備用寶石還是翡翠了……

    “你不用什麽都回答的這麽認真的。”了了回頭看了眼,确認老板娘聽不見,才繼續說道:“她們做生意的都喜歡和顧客聯絡感情,好促成長久生意。”

    “跟認不認真沒關系。”裴河宴用手機給司機發了條短信,讓他在巷子外等,他一心二用,回答她道:“這就是那個問題的答案。”

    他沒考慮到婚禮這麽遠,畢竟前十幾年前他習慣了青燈古佛相伴一生,壓根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了了是他人生裏的意外,可選擇她卻是他人生裏的必然。

    所以該考慮的,該規劃的都要提上議程,總不能讓她退讓與妥協。但這些話,現在不适合說,不然像是給她施加壓力一樣,讓她不得不被迫屈從。

    ——

    這一趟來,覺悟終于被允許留宿在禪居小院。

    在一堆小輩面前,他得端持着做師父做住持的架子,所以憋着什麽也沒說。

    等了無了拙一回屋做晚課,他立刻當着了了的面,大吐苦水:“我上回來,不就監督他受罰嘛,他都不讓我住小院,非讓我擠在佛堂那個小木床上。就我這體格,這床板睡了這麽久沒塌,都是我積德了。”

    他忿忿不平:“他這麽對我,我還給他端茶倒水,送飯送到嘴邊的,夠意思了吧?”

    了了的關注點完全不在覺悟的木板床上,而是轉頭問裴河宴:“那你睡哪啊?”

    裴河宴把她的茶杯燙了一遍,甄了七分滿,用小托盤端到她面前:“晾會再喝。”

    見他避而不答,覺悟替他回答道:“他從小就會跪着睡覺,我說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說到八卦,覺悟興致勃勃,壓根不在乎裴河宴遞來的眼神。

    “我聽老祖說的,說他回了一趟梵音寺,再回浮屠王塔時,檢查了一下師弟有沒有每日跪香做早課。結果數着數着多了一根。”覺悟光是想到那件事,就忍不住想笑。

    “老祖?”了了疑惑。

    “老祖就是他師父,我師伯,過雲大師。”

    “哦。”了了恍然,那她知道,她捧起茶杯小口地吹着氣:“為什麽會多了一根香?”

    覺悟邊說邊無情嘲笑:“老祖說他為了給你蔔卦,犯了妄言戒。自己去跪香做忏悔,還因為跪着跪着睡着了,脖子疼了好幾天,哈哈哈哈。”

    他笑得實在嚣張,那笑聲甚至比他說的內容還要更好笑一些。

    了了忍不住跟着t笑起來,飲茶的空隙,她擡眼悄悄地看裴河宴,正好對上他無奈至極的眼神。

    原來這麽早,他就開始偏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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