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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周六, 天氣晴好,一早就出了太陽。
晨曦的光透過被風吹開的紗簾, 照入室內,暖洋洋的。
鬧鐘還沒響,了了便在悄悄摸上床的陽光中醒了過來。時間還早,她賴了一會床,聽院外微風吹過草稈,聽山間稚鳥呦呦鳴叫。
直到惱人的鬧鐘響起,打斷了這難得的憊懶。
了了起床後先洗了個澡,拜第一次正式見面時那糟糕的第一印象所賜,了了一直不能在覺悟面前擡起頭來。
今天正式商談,她怎麽也得好好打扮一番,樹立個知性優雅、專業睿智的高級形象。
她挑了一件剪裁大方,很顯質感的白色襯衫。考慮到覺悟是約了她在優昙法界見面,她在顏色飽滿的半身裙和設計感十足的長褲之間猶豫了半天,保守起見, 還是選了長褲。
總是蓬松到像是沒打理的長發被她用真絲發圈紮起,挽了個漂亮的發結。
佩戴好首飾, 她照了照鏡子,心滿意足地背上她的雙肩小背包出了門。
從洛迦山搭乘輪渡去往重回島,需半小時左右。好在島上專門開辟了一條直達優昙法界的航線,避免了游客把時間都浪費在路上。
了了從碼頭步行了十分鐘, 買票入內。
覺悟和她約的見面時間是下午兩點, 她怕兩人聊完沒有時間參觀優昙法界,索性提前幾個小時, 慢條斯理地逛。
檢票時,了了就有預感——首次開放, 游客只會多不會少。
優昙法界是個大型的建築群體,它由主建築館和多個分館相繼拼合。有些類似博物館,每個場館的主題和陳列展覽的藏品完全不同。
從洛迦山上看,優昙法界是一顆海上明珠。可從重回島上看,它就是一朵盛放的優昙,主建築與分體建築就像互相依托的花蕊和花瓣,層層疊疊,聖潔高雅。
難怪,耗時這麽多年,只堪堪開放了主建築館。
入內後,在正式進入法界前需先加套一雙鞋套。既為了保持殿內的幹淨整潔,也省去了各類腳步聲交彙導致的吵嚷。
為了錯開高峰峰流,了了并沒有直奔主場館,她先去服務臺拿了一本免費的導覽手冊。手冊的第一頁是目錄名單,第三頁才正式開始導覽。
導覽的前言便是标粗的提醒,建議游客在服務臺租賃一個講解器,方便理解。
了了回頭看了眼擠得裏一層外一層,跟千層酥似的服務臺,直接放棄了這個選項。她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将導覽手冊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在大概的知道每一層的功能性後,她乘坐電梯,直達六樓,從上至下,開始參觀。
第六層是數字館,也許是設計師也考慮過人流量大的時候,會有一些大聰明選擇從上玩起,便将整個樓層掏空,做了一副巨大的立體環繞式數字畫,用播放短片的方式從優昙法界的項目計劃落成開始,到設計師如何頭腦風暴完成建築設計圖,再到優昙法界竣工,藏品們逐漸入場。
甚至怕游客覺得乏味,一旁還有個小的操控屏可以選擇相應的藏品講解。
了了就喜歡這種高效的導覽方式,她将感興趣的內容一一翻閱了一遍後,這才離開第六層,繼續往下走。
時間還早,五六層的樓梯間裏空曠得只有零星的游客。
她散漫地逛完第五層,再想從樓梯間步行下樓時,一名導游領着大批游客,從安全門外湧入,一股腦将樓梯間占得滿滿當當。
了了原本還想讓對方先走,可等了一會,見導游仍揮着小旗幟在清點人數,幹脆退出樓梯間,改乘電梯。
她沒留意自己進入的是上行電梯,按下樓層數後,倚着電梯內的扶手,輕舒了口氣。
興許是今天起得太早,腦子不經吵,剛才恍如進入商場般的嘈雜令她腦袋裏跟進了海水一般,直t到此刻仍一波波地漲潮又退潮。
電梯到達的提示聲響起,了了站直身體,剛要邁出電梯,險些迎面撞上在電梯外等待的乘客。
雙方一對視,彼此都有些懵。
對方奇怪她是怎麽上來的,七樓是會議區,沒工作人員刷卡根本無法進入。而了了懵的是,這是哪,他們是誰,為什麽全堵在門口,電梯內先下後上不知道嗎?
但很快,她反應過來,是自己誤闖了辦公區。
就在了了思考要不要解釋兩句時,站在人群最後的裴河宴撥開擋在身前的三兩人,先一步邁進了電梯裏。同時,他握住了了的手腕,很自然地将愣在原地的她往電梯裏帶了兩步,留出上客空間。
“愣着幹嘛?”裴河宴松開手,語氣微哂。
了了仰頭看着他,有些回不過神來。從他撥開人群上前,到牽住她的手腕後退,這一整套動作太過流暢,她到現在還有點茫然後覺。
她想問,他怎麽會在這。
可當看到裴河宴身上那套與周圍所有人一樣的正裝穿着後,了了立刻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她不說話,裴河宴又問:“要去哪?”
了了回過神,下意識看了眼樓層鍵。電梯正在下行,而按鍵板上,只按了負三層的地下停車場。
“我要去四樓。”
裴河宴回了一下頭,替她按下第四層。但電梯早已滑下四樓,無法中途停止,了了只能先跟着去地下。
電梯滑軌運行時,有輕微的拉扯聲。
這個聲音,她在之前都沒聽見過。唯獨現在,電梯內太過安靜,所有人像是都沒在呼吸一樣,讓她清晰到仿佛看見了齒輪在升降皮輪上勻速下降的畫面。
見了了略顯局促,裴河宴看了眼她身後的雙肩包,随便找了個話題:“這麽早來,是參觀法界嗎?”
他雖是詢問,可語氣裏的篤定壓根用不着她回答。
察覺到他的視線就落在她的脖頸和耳側,了了微微有些不自然,她輕輕地往上扯了下雙肩包的背帶:“是啊,優昙法界今天開放嘛。”話落,她遲鈍地反應過來,他剛說的是你“這麽早來”,整句話聽着像是知道她今天下午要過來一趟似的。
“你知道我今天要來?”了了問。
“知道。”裴河宴沒否認:“了無剛出發,去機場接覺悟了。”
他沒提覺悟找他提前招待的事,只是低頭看了眼時間:“主廳看過了?”
了了搖頭:“還沒,人太多了。”
裴河宴點了一下頭,沒再說別的。
電梯緩緩停在了地下三層,叮聲後,門向兩側打開,衆人魚貫而出。
裴河宴等人走完,重新按下四樓,關上電梯。
了了一句“再見”都已經捏好了語氣,保準禮節到位,客氣之餘又不顯疏離。哪想到,話都到了嘴邊,他卻沒打算走。
她看着電梯重新上行,自然不會愚蠢的以為他是有什麽東西落下了需要回去取。但說話卻是要注意分寸,萬一會錯意那就是自讨沒趣。
她斟酌了一番:“你不用陪我上去。”
裴河宴擡手指了下自己的耳朵:“你沒租講解器,自己逛等于浪費時間。”
了了微囧,原來他剛才打量她的脖頸和耳側,是在觀察她有沒有租借講解器。
對話到了這,她要是再婉拒就顯得有些不太識趣,只能沉默着接受了他的好意。
法界的四樓是按歷朝歷代所屬的風格劃分的展館,展館內詳細地介紹了那個時期的佛教起源與傳承,以及當時信衆所信奉追崇的佛像造像。
了了深研佛像的畫法還是近幾年的事,雖然有了致生遺留下來的資料做輔助,但她和老了不同,她對各個時期的佛像造像并沒有特別清晰的概念。通常需要看到具體的文字或者圖畫才能領悟到當下那個時期的繪畫風格。
能多學一些內容,她自然求之不得。尤其裴河宴的解說,是站在繪畫者的角度,他會适時的提醒了了,要重點注意哪一塊的內容,要學習的又是哪一部分的重點。
她聽得太專注,并沒有留意到周圍因為裴河宴講解得太過專業,而停駐聚留的大批游客。等她發現時,身後三三兩兩,站滿了保持适當距離,一邊用行動強調“我沒蹭你的講解我的耳朵是自己聽見的”,一邊又情不自禁豎起耳朵生怕遺漏的游客。
這場景莫名詭異,又莫名有些好笑。
了了豎起食指,輕噓了一聲,打斷裴河宴。後者還不明所以時,了了看了眼他挂在身前的工作牌,擡手把它翻了個個:“先不說了,我請你喝咖啡。”
剛才過來時,她聞到了咖啡香,香味應該是從三樓休息區飄出來的。
可她說完,又不确定他會不會喝咖啡,遲疑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明白的在無聲詢問他:你喝嗎?
裴河宴擡起手腕,屈指點了點表盤,提醒她:“下午一點了,你是要喝咖啡還是去吃飯?”
一點了?
了了震驚。
他們剛把四樓逛了個大概,還沒去三樓呢,時間就過去了這麽久!
她撓了撓耳朵,有些為難:“我和覺悟大師約的兩點見面。”吃飯肯定是來不及了。
裴河宴卻不以為然:“可以讓他先等着。”
了了差點哭笑不得,他可能是忘了她是下午這場商談裏地位卑微的乙方。
說起這個,她突然想到裴河宴也歸屬于“甲方”陣營,她瞬間有個不得了的念頭脫口而出:“你該不會也是考核我的一環吧?”
裴河宴正打算帶她出去吃個飯,他摘下套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将繩帶繞在一起,随手塞進西褲的口袋裏。
聞言,他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可眼神裏的不屑把他的意思表達得一清二楚——“梵音寺是沒人了嗎,需要我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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