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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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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第 38 章

    這是非常讓薛茗震撼的畫面。

    她先前也看到過, 那些挂在槐樹上的,挂在屋檐下的屍體,她知道這些都是姜箬鳴所為, 但第三次在面前這棵樹上看見時,還是無法适應, 心髒像被狠狠捶了一圈,悶悶地痛起來, 連帶着呼吸都變得困難。

    這棵樹比先前那棵并根槐樹要大得多,幾乎長成了參天巨樹, 上面挂滿的屍體如垂下的枝條,若不是走到近處, 恐怕還瞧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屍體的陰氣被樹當成了養料,這些樹葉比尋常樹更綠。

    薛茗的目光掃過去, 許多在村裏看見的熟面孔, 熱情的老人, 那些活潑的孩子, 勤勞的年輕人,一個她以為是世外桃源的地方, 實際早就被毀了,所有人的血流盡,養出了這麽一棵陰邪之樹。

    “姜箬鳴……”薛茗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抖,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和恐懼從心底湧出, 将她的理智蠶食。

    燕玉鶴望着那滿樹飄擺的屍體,淡聲道:“今日你從那老妪口中聽得的事,并不完整。多年前姜箬鳴來到這個村落, 在墳地處布下聚陰陣法,一場暴雨讓這裏出現坍塌, 村子裏的人前來查看,最後發現這洞口的古怪,便想用土填上。”

    到這裏,燕玉鶴所言都與馬婆婆告訴薛茗的相同,但後面的故事就發生了變化,他道:“但這裏設下聚陰陣,一旦踏入此處就會被陣法所害,這村中出動了許多人前來填洞,當日就命喪于此,剩下的人則被姜箬鳴親手所殺。”

    薛茗聽得此話,才想明白那過路仙為何會存在,因為一個村子的人憑空消失了,在短短幾日內全部死亡,于人們來說怎麽不算是極其兇險之地?所以才建了過路仙攔在山路上。從進入這裏開始,燕玉鶴就清楚,他們所看見的所有人,其實早就死了。

    薛茗忽而想起昨夜燕玉鶴說過一句話,“生人有執念,死後不願離去仍留存于世,是再正常不過之事。”

    她恍然大悟,怔怔道:“這麽說,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所以還在這裏日複一日地生活着?”

    燕玉鶴微微颔首,算是默認。薛茗的心情一下子說不上來是什麽,總覺得有些悲切,這些人忘記了自己的死亡,一直生活在這裏,憧憬着再也無法到達的未來,想想竟如此可悲可憐。

    燕玉鶴從袖中摸出一張紙,随手往樹上一扔,落在樹幹上時一簇火苗瞬間燃起,繼而整棵樹就像倒滿了汽油一般,火勢迅猛地擴散起來。

    風又起,将火焰吹起來,朝着千百分開的樹杈燒去,那些挂在上面不知道多少年的屍體一觸即燃,很快面前就變成一棵火焰之樹。

    燕玉鶴帶着她往後走,來到熱度不那麽強烈的地方,看着面前的烈火将整個墳地照亮,恍如白晝降臨。薛茗的臉被這火焰烤得熱騰騰的,泛着紅暈,在那燒得噼裏啪啦的密集聲響中,她仿佛聽到有人的叫喊。

    薛茗回頭望去,就見身後遠處在火光觸及的邊沿,站了密密麻麻的人。站在最前面的是馬婆婆,身邊還有一些孩子,另有一些村裏的其他人,他們身體呈半透明,看得不清晰,遠遠地好像在沖薛茗和燕玉鶴招手,人人臉上都帶着笑意,似乎在說一些道謝的話。

    塵歸塵,土歸土。

    薛茗心中感慨萬千,一時不知道說什麽,索性學着燕玉鶴沉默,安靜半晌後,她忽而開口問:“你既然知道這些都是泡影,為什麽今天帶我在村子裏玩?”

    薛茗其實早就察覺到燕玉鶴的異樣。他看起來是目的性很強的人,鮮少這樣無所事事地閑逛,在發現這個聚陰陣的存在時,按理說會立即将聚陰陣摧毀,但今早薛茗提出來村子西邊時,他卻說不急。

    燕玉鶴偏頭望着她,眸光因映了火光而熠熠,“你喜歡此處。”

    薛茗心跳一滞,怔然片刻,低低道:“對啊,我是喜歡。”

    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後,她唯有在這裏感到放松和惬意,心情都變得舒暢許多,置身村落中好像來到了與世隔絕的世界,所有煩惱都暫時消弭,讓人生出永遠在這裏生活的念頭。

    薛茗看着燕玉鶴的雙眸,忽而明白他的用意,心跳亂了節拍,呆呆地問,“所以你是覺得我喜歡,才特意帶我玩了一天是嗎?”

    燕玉鶴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着面前燃燒的樹,火焰散發的光照亮了他的輪廓,給俊美的臉鍍上一層明亮的光,顯得平日裏冷淡的眉眼也柔和了幾分。薛茗倏爾發現,燕玉鶴竟然也是個十分溫柔和浪漫的人,他雖然并不将這些表達得很明顯,但薛茗還是想從那些細枝末節裏去窺覓燕玉鶴的心。

    這個已經被姜箬鳴所害的村子燕玉鶴絕不會留下,但卻可以為了她的喜歡,推遲一日銷毀。

    薛茗的腦中浮現許多之前被她忽略的場景,想起了鹿蠻的話,頓時像是明白了什麽,心髒瘋狂地跳動起來,緊張地攥住了拳頭,手心都冒出細汗。她盯着燕玉鶴的側臉,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壯着膽子開口詢問,“燕玉鶴,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燕玉鶴聽到她的話,徐徐将頭轉過來。火焰很快燃盡,光芒漸漸消失,又只剩下一輪皎月和燕玉鶴手中的提燈照明,視線中燕玉鶴的面容沒有那麽清晰了,雙眸也不再明亮,顯得晦暗不明。

    他緩聲道:“何為喜歡?”

    薛茗叫這雙平靜又極具掠奪的眼眸盯得渾身發熱,心髒好像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作為一個上學期間窮得吃不起飯每天都想着去哪裏兼職,完全無心情愛與暧昧的女生,薛茗在戀愛方面的經驗本就為零,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是故意說兩句暧昧的話緩和氣氛,還是繼續剖白,追問到底。

    若是燕玉鶴到最後來一句,“你想多了,自作多情。”那她得多尴尬了,幾層臉皮都不夠丢的。

    薛茗咬住了牙齒,心想絕不能再繼續往下追問了,要不還是随便說點什麽糊弄過去吧,她也看不懂燕玉鶴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說不定是假裝不懂只是給她遞來一個臺階呢?

    她正要打着哈哈轉移話題,卻見燕玉鶴突然動了,将手伸過來。薛茗吓一跳,本能想要閃躲,卻見他只是将手落在她頭上的位置,只感覺發絲微動,像是燕玉鶴從中撚出了什麽東西,而後放在她眼前看。

    是她先前躺在地上睡覺的時候不慎沾上的碎草,不僅是頭發,耳朵後也有一些,燕玉鶴就用手指沿着她耳廓刮了刮,輕輕掃去。

    等他收回手時,薛茗的耳朵已經紅得像煮熟了一樣,吭吭哧哧說不出來話。這時就聽燕玉鶴道:“數月前,我還在山上時,我師弟曾為我起過一卦。”

    薛茗抓了抓有些癢的耳朵,随口問:“什麽卦?”

    “姻緣卦。”燕玉鶴道。薛茗聽了心說他那個師弟也是怪沒有眼力見的,怎麽會想到給燕玉鶴起姻緣卦,這個人看着完全不與情愛兩字沾邊。她忍着沒說,只問:“卦象如何?”

    “言我紅鸾星動,好事将近。”燕玉鶴道。

    薛茗摳摳手指頭,小聲問,“準嗎?”

    “原先我并不相信。”燕玉鶴說。

    薛茗道:“現在呢,信了嗎?”

    燕玉鶴看着她,後面的話沒往下說了。他原本并不相信師弟算的那一卦,走前還罰他抄經書,跪水崖思過,并很快将此卦抛之腦後,當成一個過耳就忘的笑話。直到那日,薛茗跌跌撞撞地摔到他面前,也不知是為何,他在那一瞬間猛然想到了師弟所算的那一卦。

    後來與薛茗交談,相處,親昵時,燕玉鶴越來越認定那個卦有些說法,心知自己錯罰了師弟。

    然而具體說法在哪,燕玉鶴分辨不出來,此刻盯着薛茗不說話。

    薛茗心裏一陣別扭,有點埋怨燕玉鶴這悶葫蘆的性子,不知道他為什麽不繼續往下說了,總覺得他方才的話裏充滿暗示。等了半晌他也沒吭聲,薛茗忍不住了,道:“那說來說去,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燕玉鶴反問:“有何分別?”

    薛茗說:“分別大了,若是你不喜歡我,等這些事情結束了,我自然要去找我的如意郎君,日後與他一起生活的。”

    話一出,燕玉鶴的臉色馬上就黑了,拉了個長臉道:“你想始亂終棄?”

    “話不能這麽說。”薛茗道:“我們何曾在一起過?哪裏稱得上始亂終棄。”

    燕玉鶴道:“你我行過夫妻之實。”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麽個封建腦袋,那還不是我為了要活着,這裏也沒有其他活人,只能找你渡陽氣。”薛茗道:“既然話都說到這兒了,那就再說得明白些,若是你不喜歡我,出去之後我們這關系就要斷了,你也不能告訴別人你我渡陽氣的事,免得影響了我的名聲,找不到稱心的郎君。”

    這番話說完,着實将燕玉鶴氣得不輕,薄唇輕抿,連唇線都拉出個不高興的弧度,沉着眼眸看着薛茗。

    薛茗看着他臉色越來越差,心裏偷偷笑起來,覺得頗為有趣,“不過呢,如果你喜歡我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燕玉鶴眸光一頓,一些冷漠陰郁的氣息仿佛慢慢消散,于是那張臉又重新變得漂亮起來,反問:“怎麽另當別論?”

    薛茗将這些細微的變化看在眼裏,心想還需要問個什麽答案,這一切不都清清楚楚了嗎?燕玉鶴顯然不是将喜歡啊,愛啊挂在嘴邊的人,或許他此前腦子裏除了斬妖除魔就是修煉,根本不涉及情愛,所以前段時間總捧着小黃書看得那麽認真,不是消遣,是真的在學習。

    雖然他情緒淡漠,心計也深,但到底還是年輕,也并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很輕易地讓薛茗看出了他的內心。她覺得很奇妙,燕玉鶴這樣一個像冰塊似的人,仿佛平日裏只有黑白兩色,但點綴上了情愛時,就會變得絢麗多彩,讓他整個人瞧起來都特別了許多。

    薛茗藏着亂蹦心跳和紅了的耳朵,主動上前一步,牽起了他的手,與自己十指交握,笑着說:“若是你喜歡我,我也對你有點意思,那我們可以在一起,談戀愛啊。”

    “談戀愛的意思就是我們嘗試在一起生活,如果覺得合适了,感情随着時間更深了,我們就成婚,如果不合适……”

    “我們合适。”燕玉鶴将她的手攥在掌中,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她的話,又道:“這世間唯有我與你最合适。”

    薛茗沒忍住笑了,心底像打翻了蜜罐一樣,甜蜜來得突然,卻也洶湧。她自己也十分驚嘆起愛情的奇妙,就在白日裏她心裏還并沒有“喜歡燕玉鶴”這個概念,只是滿心想着出去之後要抱緊他的大腿,日後跟着他學點東西在這個世界立身,但此刻卻瞧着燕玉鶴仿佛哪哪都是喜歡的。

    相貼的掌心溫暖幹燥,有些薄繭,薛茗牽在手裏,像是往心裏灌了數不盡的蜜,填得滿滿當當的同時又甜得厲害。

    一想到燕玉鶴竟然會在她毫不察覺的時候就動了心,薛茗就想樂出聲,仿佛“被人喜歡”這件事天生就像興奮劑,使得人的大腦不斷處于興奮狀态,一個勁兒地傻樂。

    燕玉鶴的眉眼也少有地染上明朗之色,雖說沒有什麽明顯的情緒,但似笑非笑,看得出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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