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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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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第 32 章

    這種震動的程度, 絕對不是被這兩個還沒完全亮出架勢的鬼王引起的,震感強烈得薛茗幾乎要站不穩。

    方才還在看戲的燕玉鶴緩緩起身,放眼往下看, 地面已經遍布裂痕,其中最大的那條開了有幾尺的距離, 底下泛着血色的土往上翻湧,空中開始蔓延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 很像是在三伏天裏悶了好久的屍體。

    薛茗嫌棄地捂住鼻子,擡眼往上一看, 見琉璃鬼王也是一臉詫異,顯然沒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

    血紅羽毛的烏鴉在空中盤旋, 随後發出一聲極為嘹亮的啼叫,薛茗聽了後只覺得耳朵好似針紮一般, 疼得她面露痛苦, 本能捂住了耳朵。同時一只手攬住她的腰, 将她往後拉了兩步, 側身被按進一個懷抱中。

    薛茗擡頭看,就見燕玉鶴仍看着下方裂開的土地, 卻分出了一點注意力在薛茗的耳朵上點了一下,就好像一股水湧了進來一樣,那刺耳的聲音頓時減弱許多,刺痛感也消失不見。

    她匆忙一瞥, 發現燕玉鶴和白堕的神色并沒有什麽變化,似乎目前發生的狀況還構不成威脅。繼而就見白堕搖着扇子晃到了燕玉鶴的肩側,說道:“看來這地方也設了聚陰陣法, 難不成姜箬鳴在附近?”

    薛茗轉頭朝下看去,只聽底下傳來巨響, 大地的裂縫肉眼可見地迅速擴大,随着不斷被頂上來的泥土,逐漸顯出土地下掩埋的東西。薛茗瞪大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等她用力揉了揉再次看去,見那土礫撲簌簌往下掉,竟然出現了房宅的屋頂。

    一座龐大的樓房拔地而起,在不斷震動的大地中出現在衆人的面前。足足有三層高,屋頂尤其大,四邊的檐角高高翹起,屋檐則是波浪的形狀,遠遠看去像是雲朵,又像是浪花。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檐下吊着的屍體。

    每一層樓都有屋檐,檐下吊着密密麻麻的屍體,皆如薛茗先前看到的那樣,手腳被釘子釘穿,嘴巴被血線縫起來,死死地瞪着眼睛。這場面極其駭人,薛茗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看到這種把人像吊臘腸一樣吊在檐下的畫面,簡直就是看一眼就會做噩夢的程度。

    同時她感到心裏一陣發寒,發自內心的恐懼開始彌漫。薛茗難以想象姜箬鳴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她竟然能毫無心理障礙地殺了那麽多人,用這樣殘忍而狠毒的手段,恐怕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生來就是禍害世間的。

    此時琉璃與百鴉已經停下了鬥法,當間被這一座突然出現的,挂滿了屍體的樓阻隔,各站在兩地。

    百鴉落在樹上,疑惑地看着這座從地面鑽出來的樓,問道:“現在啓動陣法是何意?”

    他身邊空無一人,只有一只烏鴉落在邊上的枝丫上,轉動着血紅的眼珠子。待他問話之後,這烏鴉突然就開口了,“我的肉身就在燕赤霞那裏,必須盡快奪回,否則極陰之體會被毀壞!”

    百鴉挑了挑眉,“嗯?燕赤霞來了?在何處?”

    烏鴉撲了兩下翅膀,支起一個膀子朝座上一指,氣急敗壞道:“百鴉,我懷疑你真的要去治治眼睛了,連真假玉面都分辨不出來!那燕赤霞随随便便裝成鬼的模樣就能把你騙了!他扮作玉面出入鬼界,将我那八個聚陰陣法毀得還剩下三個,還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做的!”

    百鴉還覺得自己挺無辜,聳了聳肩道:“我與玉面快百年未見了,哪裏知道他是什麽模樣?你知道,為何不早告訴我?”

    “我也是剛剛才得知!快動手将我的肉身奪回來!”烏鴉兇戾地撂下一句,繼而展翅飛向天空,又發出一聲啼叫,漫天飛舞的鴉群也發出叫聲回應,繞着它飛了起來,在天上形成了巨大的漩渦。百鴉将手指含進口中,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那些成群結隊的烏鴉便同時飛向薛茗所在的方向。

    緊接着他飛身而至,瞬間的功夫鬼爪就刺到燕玉鶴的面前,掀起呼嘯的陰風。薛茗見狀吓一大跳,下意識将腦袋往燕玉鶴的懷中埋,繼而就覺得整個被抱了起來,騰空的失重感襲來,待她再睜眼看去時,燕玉鶴已經抱着她退到了幾丈遠的地方,原先所站的位置被百鴉的一個爪子抓出巨大的地動,連帶着桌椅爛得稀碎。

    谷井闌哎呦兩聲,道:“百鴉兄火氣那麽大,怎麽見着人就動手呢?我與玉面兄可招惹你了?”

    百鴉直起身,冷哼一聲,輕蔑道:“我竟不知大名鼎鼎的燕赤霞大駕光臨,何必畏畏縮縮,你頂着自己的身份來我定然也會熱情招待,怎麽偷偷摸摸地毀人東西呢?”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谷井闌眼看着百鴉已經将燕玉鶴的身份識破,便也不裝了,搖着扇子道:“他毀那幾個陣法不過是順手的事,扮作玉面鬼王來這的目的并非如此。”

    “哦?”百鴉好奇地歪頭,問道:“那是為何?”

    “當然……”谷井闌故意停頓了一下,賣了個關子,而後才笑着道:“是怕你們跑了呀,若是知道燕赤霞在這裏,琉璃鬼王怕是半道上就改了路逃走了,哪裏還有咱們幾個坐下來喝酒的熱鬧?”

    琉璃鬼王聽得此話不由大怒,站在邊上對谷井闌破口大罵,“你個早亡的衰鬼,何時與燕赤霞勾結一氣,如今都成了鬼竟然還胳膊肘往外拐,由此可見你那幾個弟弟也算是聰明,倘若讓你當了皇帝,怕也是個将江山拱手讓人的窩囊廢!”

    這話罵得難聽,谷井闌臉色一沉,重重地氣哼一聲,“你就罵吧,反正遲早收拾了你。”

    百鴉見此場景,自然也明白如今局勢。

    玉面已死,白堕與燕赤霞聯手,目的不過就是趁着推選新鬼皇的大宴上将所有鬼一網打盡。他毫不在意,仰頭笑了幾聲,只覺暢快,說道:“那今日時機正好,也不必等到七月十五了,便在今日決出新任鬼皇,若我能手撕燕赤霞,傳出去萬鬼誰還不認我新皇的身份?”

    那邊幾人你來我往地放話,燕玉鶴卻始終沉默着,盡管薛茗早就在心裏大喊了好幾個糟糕,覺得現在的情況亂得一塌糊塗,但他仍保持着穩定的情緒。他将薛茗放下,轉頭看向百鴉,問道:“姜箬鳴在何處?”

    百鴉态度散漫道:“你找她作何?你的對手是我。”

    燕玉鶴見狀自然也不與他多說廢話,從袖中夾出小紙鶴往空中一甩,喚道:“绛星。”

    忽而一陣狂風在空中咆哮起來,将地上的碎石瓦礫盡數卷到半空中,成群結隊的黑烏鴉在此時也被風攪亂了陣形,發出粗啞難聽的叫聲。下一刻,鶴鳴聲震徹雲霄,自天邊傳來,嘹亮得如一把利劍,叫得人耳目一明,仿佛整個人都清醒了一般。

    薛茗擡頭望去,見绛星展開翅膀在半空中飛來,頭上那長長的赤色羽毛飄蕩起來,羽翅的底端燃着火焰,氣派十足。它這次的體型并沒有上次龐大,少了些震撼人心的壓迫,卻多了幾分絢爛美麗,宛如翩翩起舞的仙鶴。

    燕玉鶴雙指并攏結了個手印,就見金光乍現,一柄長劍破風而來,在他周身環繞兩圈,被他攥在手中。

    這把劍原本纏了一層又一層白色的布,被燕玉鶴一抖就掉落在地,露出瑩白而幹淨的劍身,似被鮮血浸泡過無數遍,充滿了凜冽的殺意。燕玉鶴眸色一轉,整個人變得冷漠鋒利,散發出森森寒意,與薛茗以往所見的任何一面都不同。

    這是戰鬥形态的燕玉鶴,氣場極其逼人,即便這股洶湧的殺意不是沖着薛茗,也讓她感到了強烈的壓迫,胸口發悶,呼吸困難。

    又一聲鶴鳴,燕玉鶴身形一閃,快如閃電般來到百鴉跟前,只聽铮然聲爆發,百鴉正面用鬼爪接了燕玉鶴一劍,黑長的鬼爪從劍身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響。燕玉鶴轉腕,握着劍一翻,百鴉順勢在空中翻了個滾,連着幾下“砰”的巨響,兩人周圍發生爆炸,一時間煙塵四起,幾丈之內的東西盡數炸成齑粉。

    薛茗往後退了好幾步,再定睛去看,就見百鴉接劍的那只手已被整個削斷,斷口整齊,冒着黑氣。他嘻嘻一笑,贊道:“好快的劍。”

    燕玉鶴唇角一勾,露出個冷笑,再次揚劍,與百鴉纏鬥起來。這一人一鬼打架,比方才兩個鬼王動手的陣仗大得多,薛茗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到燕玉鶴的影子,只看見金光頻閃,黑氣滔天,狂風吹得人東倒西歪,周圍的東西毀得什麽都不剩下。

    薛茗不知百鴉什麽來頭,但他的戰鬥力看着極其強勁,被削斷的肢體很快就由凝結的黑氣再生,那雙鬼爪蘊含着的力量非常可怕,似乎想徒手折斷燕玉鶴的劍。

    這頭燕玉鶴打得正激烈,那頭琉璃鬼王見狀想逃,谷井闌便将手中的扇子擲出,扇骨分成十來條,變作柔軟的繩子,朝琉璃鬼王的身體纏去。

    琉璃閃躲幾下,回頭見谷井闌追上來,頓時破口大罵,同時一揮袖灑出無數金幣金元寶,落地便化作密密麻麻的小鬼,朝谷井闌奔騰而去。

    戰場被分割了,中間的三層高樓作為隔擋,谷井闌與琉璃在那頭打着,燕玉鶴與百鴉在這邊打,半空中飛舞的群鴉則與绛星纏鬥着,一時像大亂鬥一樣混亂不堪,破壞力驚人,薛茗一再往後閃躲,差點被撲面而來的風給掀翻。

    忽而那只血紅眼珠的烏鴉脫離鴉群,像支箭似的朝薛茗沖過來,到了近處便發出難聽的叫喊,撲着翅膀要啄她。

    薛茗趕忙搖鈴召喚聶小倩。雪白的雙袖在空中翻飛,聶小倩姿态優美地現身,還沒張口說話就被撲面而來的烏鴉撞了個正着。她惱怒地叫了一聲,一把掐住了烏鴉的脖子,“什麽東西!”

    薛茗命令道:“聶小倩,做掉它。”

    聶小倩一看,是一只充滿陰氣的血眼烏鴉,不過看起來是沒什麽能耐,被她掐住了脖子撲騰,她心道這回新主子給派的對手終于是個沒用的東西,可以好好表現一番,于是把烏鴉按在地上,讓它給薛茗磕了三個響頭,再罵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好好看清楚你惹的人是誰,下輩子投胎記得擦亮眼睛。”

    這下可算是把烏鴉給氣死了,大叫道:“你膽敢如此對我!我定要将你挫骨揚灰,碎屍萬段!我的肉身我一定會奪回,我還會再來的!”

    聶小倩見狀大喜,“竟然是烏鴉精!”說着将烏鴉往嘴裏一扔,嚼吧嚼吧吞了下去,說道:“小妖精,大補的東西。”

    薛茗料想這應當也是姜箬鳴的靈識所化,或許她本尊就在附近,在此時啓動這聚陰陣也是為了搶奪身體,只是燕玉鶴在這裏,她不敢輕易現身。不管如何,要先将這陰邪的陣法毀了再說。

    燕玉鶴此時正與百鴉打得激烈,若是再将聶小倩派出去,薛茗就沒有了自保的手段,電光石火間,她突然想到自己手裏還有一個鬼,于是趕緊搖鈴铛,将躲在裏面的寧采臣給喚了出來。

    薛茗并未收寧采臣的魂,只是讓他躲在裏面休息而已,前幾日聶小倩與他鬧得厲害,唯有此舉才消停點,此時也正好派上用場。薛茗指派道:“你去放把火,将那棟樓上的屍體都燒了。”

    寧采臣縮了縮肩膀,光是看着面前這些打得天昏地暗的場景就已經吓得不輕,蠕動着嘴唇好幾次也沒敢說出不想去的話。這窩囊勁兒聶小倩一看就要發怒,馬上自告奮勇,“讓我去!我定能做好此事!”

    “你不行,你要留下來保護我。”薛茗轉頭對寧采臣勸道:“害死你的惡人就在這附近,你也是這麽死的,定然不願意見其他無辜的人與你一樣,成為儲存陰氣,為惡人所用的工具,對不對?”

    寧采臣雙腿抖得跟篩糠,猶猶豫豫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薛茗在地上撿了個斷裂的桌腿,讓聶小倩以鬼火點燃,遞給寧采臣,叮囑道:“快去快回。”

    寧采臣接過火炬,深吸一口氣,飄了出去。這副模樣落在薛茗的眼中,簡直就像是在奧運會上傳遞火種的火炬手,她滿眼希冀,盼着寧采臣安然無恙地帶着火将那棟樓點燃。

    卻沒想到,他只剛靠近那棟樓,地上原本若隐若現的陣法圖形就迸發出紅色的光芒,在短暫的時間裏由淡變深,紅得像血。繼而挂在檐下的屍體在同時扯爛了嘴上的線,将嘴巴張成了誇張的長度,千百慘烈的哭嚎同時響起,被卷在寒冷刺骨的風中,譜成撕心裂肺的哀曲。

    半透明的霧氣從屍體的口中飄出,被風渦卷積着,以雷電般的速度朝薛茗的方向襲來。

    薛茗下意識擡起雙手阻擋,往後退了好幾步,驟然感覺到後背傳來異樣,隐隐散發着灼熱。這情況并不陌生,上一次聚陰陣啓動的時候,她的後背也有同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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