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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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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第 24 章

    玉鶴手裏提着一盞燈。

    這盞燈非常精致, 燈罩不知用什麽材質制作,晶瑩剔透,能夠看清裏面燃着的火光, 照映出來的映着玉鶴的衣袍,襯得人鬼裏鬼氣的。

    他的出現迫使這場鬧劇結束, 夜叉鬼逃得飛快,消失的速度堪比閃電, 屋子瞬間變得幹淨。等薛茗再朝那老太婆所站之處看時,就見她已經完全不見了, 只餘下聶小倩那斷成兩半的屍骨。

    绛星邁着長腿蹿進來,一下就叼起聶小倩的腿骨, 像找到玩具似的在房間轉圈。

    聶小倩本就受了很重的傷,見到這景象差點暈厥, 卻礙于站在門口的玉鶴而不敢動彈, 只得将哀傷的眼神投給薛茗。

    薛茗見她也是夠慘的, 況且這屍骨也是自己帶頭挖出來, 如今像個球一樣被人搶來搶去,着實凄慘又好笑。她就對绛星哄道:“鶴寶寶, 乖,這個不可以玩哦,快給我。”

    绛星極其通人性,又非常乖巧, 聽到薛茗的話後便屁颠屁颠跑過來,将聶小倩的屍骨放在她腳邊。薛茗上前把另一半也拿過來,重新拼在一起, 再用草席卷住,假裝成還是完整的樣子。

    她轉頭一看, 發現聶小倩此時已經變成了易碎的玻璃,不僅僅是表情,還有她的身體。她的雙腳幾近透明,輕煙一般飄在半空,極力往牆角縮,顯然老妖婆那一擊讓她傷得不輕。

    也太弱了,追殺她的時候那麽兇猛,這會兒變成軟腳蝦了。薛茗心想,這個馬仔其實收得不是很值當。

    她将聶小倩的屍骨放回角落裏,再轉頭時,玉鶴已經進了屋。薛茗歡天喜地地迎過去,笑眯眯道:“鬼王大人,您是出來散步的嗎?怎麽就這麽巧,走到我的門前。”

    玉鶴身量高挑,往屋裏一站,本就不大的房間顯得有些擁擠。

    他見薛茗靠近,不着痕跡往後退了兩步,說:“不是來找你。”

    薛茗心說不是來找我你往我這小房間鑽什麽鑽?沒看到很擠嗎?

    她面上笑嘻嘻:“我想也是。”

    玉鶴并未回應,轉頭将目光落在她床頭放着的包袱上。

    那個包袱本來鼓囊囊的,裏面塞着衣裳,後來衣服爛的爛,丢的丢,完全找不回來,現在裏面裝的都是薛茗從天上人間拿出來的東西。邊上放着的小箱子則是原主放在裏面的一些酷似破爛的法器。

    雖說她不會用那些玩意兒,但都是放在床頭,睡覺的時候壓在枕邊才安心。

    玉鶴踱步到床邊,伸手将小箱子打開,往裏面瞧了一眼,面上并沒有什麽變化,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不過鬼王大人的到來,實在讓寒舍蓬荜生輝啊!”薛茗對着這一張冷漠的酷臉已經習慣,應對如流,搓了搓手道:“不知鬼王大人有沒有什麽能夠儲存物品的寶貝,暫時借我用一下?”

    玉鶴從盒子裏拿出那個被錦帛包裹着的小劍,原本就不大,在他手裏更是像兒童玩具。這個小劍曾經被薛茗寄予厚望,還以為是燕赤霞手裏那個非常厲害的寶劍,但後來她被鬼追殺得亂竄,并不見這小劍發揮什麽作用,于是扔在箱子裏沒再碰過。

    這東西是不是真寶貝另說,反正要催動此劍估計也需要什麽術法,薛茗完全不會,更不知如何使用,她道:“若是你喜歡,我可拿它與你交換,你給我一個乾坤袋之類的玩意兒就好。”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道:“你自己的東西,怎麽不會用了?”

    薛茗不知道他說的是這把劍,還是箱子裏的其他小破爛,總歸有些心虛,讪笑道:“那也得看是誰的東西,這些當然比不上鬼王大人手裏的寶貝,我用你的,更安心。”

    玉鶴聽後沒再回答,反手将小劍扔回了箱子中,從袖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錦囊扔給薛茗。

    薛茗接了個正着,入手輕飄飄的,緞面極是絲滑,上面繡着松樹和飛鶴,系繩墜着兩條明黃色的流蘇,看起來是個昂貴的物件。薛茗心中一喜,将錦囊拉開,轉頭想把聶小倩的屍骨塞進去,結果剛把錦囊的開口對着骨頭,它就像吸塵器一樣,将聶小倩的屍骨收入錦囊中。

    “哇!好方便的寶貝!”薛茗發出驚嘆,轉手把自己包袱和箱子也一同吸進了錦囊中,将繩子一拉系上封口,然後随手挂在腰間的環扣上,對玉鶴道了聲謝。

    聶小倩見自己的屍骨總算得到安置,放下心頭重擔,化作輕煙消失。

    房中又安靜下來,薛茗簡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對接下來的事已經有了打算,繼而主動朝玉鶴開口,“鬼王大人,能否借绛星一用?我想在這廟中找個人。”

    确切地說也并不是人,而是那只往她夢境裏鑽了三回的鬼。薛茗今日白天一直在睡覺,現在不僅陽氣充足,并且十分精神,打算趁着長夜剛開始去找一找那個青衣男鬼。雖然不知道玉鶴大半夜出來做什麽,但總歸不是真的在散步,否則也沒必要散到她的房間門口。

    薛茗并不多問,只要绛星陪着就可以,雖然這只鶴看起來小小的,但戰鬥力似乎不弱,上回就把聶小倩給啄跑了,而且它能聽懂人話。

    這會兒就聽到薛茗提及它的名字了,馬上就在薛茗腳邊轉圈,一副歡喜的模樣。

    卻不料玉鶴好像閑得很,轉而道:“我與你同去。”

    薛茗愣了一下,心說還有這種好事,有玉鶴在身邊保駕護航,這破廟她還不是橫着走?于是非常積極地擺了個“請”的姿勢,“鬼王大人先請。”

    夜色已深,剛經歷過一場暴雨的洗刷,空氣中都是清涼的風,不知從何處送來了許多花香香氣,令人聞之心曠神怡。月亮皎皎,沒有雲層的遮擋時相當的亮,照得滿地銀白。

    薛茗與玉鶴行走在月下,前後錯了一步的距離,燈籠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部分重疊在一起,稍顯親密。绛星則在兩人身邊來回繞,像個出門郊游的小朋友。

    她與玉鶴相識滿打滿算也就一個周,與他相處時大部分都是在床上做那檔子事,難得在室外正經一回。實際上玉鶴的性格不算特別糟糕,比之一會兒憤怒一會兒幽怨的聶小倩,他同身為鬼情緒上就穩定很多,不被色心占領大腦的時候,還挺像個正常人的。

    且不說別的,就單說玉鶴給她渡陽氣這回事,不管他目的是什麽,但的确是救活了她,那他就是個好鬼。

    薛茗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着,玉鶴生前會是什麽人呢?他身上總散發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度,一切行動、舉止都像活人,若不是能看見他毫無血色的皮膚和漆黑的鬼爪,薛茗怕是總會忘記他是個鬼。

    薛茗正想着,就聽見玉鶴清冷的聲音傳來,“你找人還要我在前面帶路?”

    薛茗回神,說:“我對這廟并不熟悉,只記得那個院裏有兩棵槐樹并根而生,鬼王大人神通廣大,可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

    玉鶴喚道:“绛星。”

    就見绛星一展翅,猛地騰飛起來,飛到半空中時身體驟然一縮,變成了小紙鶴的模樣,開始在前面帶路。薛茗忍不住稱贊,“绛星真是個厲害的寶寶。”

    玉鶴瞥她一眼,對她這随口而來的奉承并不作表,只道:“跟上。”

    其後兩人就在绛星的帶路下走入廟宇的深處。那是與荷塘地界完全不同的方向,薛茗也從未踏足過此處,周圍靜悄悄的,漆黑一片,時而夜風過境,吹得樹葉嘩嘩作響。

    走了大概十多分鐘,面前霍然出現一座非常宏偉的殿宇,但眼下只有玉鶴手中的燈籠照明,是以只能勉強看見面前這座高大的門,老舊的朱紅顏色在微光的照耀下,顯得極其詭異。在光芒無法照射的地方,殿宇的其他部分隐沒在黑暗中,難以窺得全貌。

    薛茗只看了面前這門一眼,身上的汗毛就立起來,覺得邪門。

    她轉頭看了看站在身邊的玉鶴,膽子又大了不少,怎麽說也是個鬼王級別的,對付這小廟應當是沒什麽問題,那些不長眼的小鬼,撞上來也是找死。

    薛茗不敢打頭陣,又擺出請的姿勢,暗示玉鶴先走。

    玉鶴自然将她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但并未理會,擡步走在前面,只稍稍一推,這高大的朱門就發出摧枯拉朽的聲響,在靜谧的夜中尤為突兀刺耳。

    門開了一條縫,玉鶴跨過門檻進去,身影一下子就被黑暗淹沒,連帶着他提着的燈籠散發的光也消失不見。

    薛茗吓一大跳,趕緊兩個大步跟上去,從門縫進去,就看見玉鶴還在那裏,并未消失。她暗暗松一口氣,緊緊地跟上去,與他并肩而行。

    她手裏沒燈,更沒什麽防身的本事,要是在這裏與玉鶴走散,那她的死亡幾率就占八成,千萬要貼緊了玉鶴才行。

    薛茗哆哆嗦嗦,緊張間手臂與玉鶴的胳膊相貼,轉頭張望時更是與他靠得近,像是本能尋找光源的小動物,模樣雖然膽小警惕,但也有幾分趣味兒。

    玉鶴并未阻止她的靠近,似乎比之方才她刻意走在後面的距離,他對現在這樣更滿意些。

    绛星仍舊在前面帶路,進門之後行過很長的一段門庭,具體多大看不見,但薛茗能聽見腳步聲在周圍回蕩,想來不是個小空間。随後不知拐了幾個彎,薛茗的方向感并不是很好,加上環境漆黑視線大大受阻,她只覺得這裏像迷宮一樣,繞得人頭暈眼花。

    這座殿宇大得已經超乎想象,應該是這座廟的核心地帶,其危險程度必定非同小可。

    薛茗忽而慶幸玉鶴在今夜突然出現,原本她以為那青衣男鬼所在之處,只是如夢中一樣的小院子,卻沒想到會是這種地方,若要她一個人來,怕是有來無回。

    如此想着,薛茗更加努力地往玉鶴身邊貼近些許,就聽他淡淡的聲音傳來,“到了。”

    薛茗擡眼看去,見光芒所觸及的盡頭,出現了一個窄窄的院門。隐約能看到槐樹枝從牆內探出來,正值夏季,槐花綻放得茂盛。

    小紙鶴完成了帶路的任務,繼而飛回玉鶴身邊,在薛茗的身邊繞了幾圈,最後飛進玉鶴的袖子中。

    二人并肩進了院門,燈籠的光往周圍散發,照出一個并不大的輪廓。與薛茗在夢裏看到的一樣,院門的左手邊,靠近牆的地方就是并根的槐樹,沒有了濃霧的遮掩,可看見槐樹盤虬的老樹根在地面交纏。樹身粗壯,兩人都夠嗆能環抱住,主樹幹形成“Y”字形,往上逐漸分為兩棵,開出枝丫無數。

    光芒黯淡的地方,隐約能看見潔白的槐花布滿樹冠,被綠葉簇擁着,風一過,就輕輕飄擺起來。

    薛茗看見對面就是夢中的那個小房間,青衣男鬼就坐在裏面,每回都是等她推門進去。這下是真的要一探究竟了,薛茗往前走兩步,餘光瞥見身邊沒人,回頭一看,就見玉鶴還站在原地,對着那槐樹看,不知道再看什麽。

    薛茗馬上又走回去,小聲道:“鬼王大人,咱們進屋裏看看吧,我要找的人就在裏面了。”

    玉鶴明顯是看見了什麽東西,他的目光凝着,是落到實處的樣子,但薛茗順着去看了幾眼,只覺得昏暗模糊,除了滿樹的槐花,什麽都看不到,難不成玉鶴還有閑心情賞花?

    她見玉鶴沒動,一時有些心急,只想着趕緊找到那青衣男鬼鬧明白是怎麽回事然後離開,不想在這陰邪的地方久留,于是下意識伸手去拉他。

    手指在觸及他手腕的瞬間,薛茗心念一動,腦子裏冒出個突然的念頭,指尖就順着他的手背滑過,鑽進他的掌心裏,牽住他的手。

    玉鶴的手仍是涼的,就連掌心都不熱,卻很柔軟,有些繭子但不硬,修長的手指被她的指尖勾住。薛茗現在陽火旺,小手熱乎乎的,很快就将溫度在他手掌各處染上。

    薛茗與這個漂亮的鬼沒什麽感情基礎,卻什麽都做過,又親又抱,在床上亂滾,關系仍舊是陌生中帶着一種奇怪親密的狀态,不尴不尬的。

    可當她牽住玉鶴的手,掌心與他相貼時,心跳情不自禁地一抖,竟然開始慢慢地亂了節拍。

    玉鶴的視線從槐樹收回,轉頭落在薛茗的臉上,眸光平靜無波。

    薛茗與他對視着,倏爾覺得臉上有點熱,嘗試拉着他走,低聲說:“我們進去瞧瞧吧。”

    本來都做好了被玉鶴甩開的準備,卻不料他沒什麽反應,任薛茗牽着,往那小屋子而去。

    越靠近,薛茗就越覺得緊張害怕,站在門口時她無意識地握緊玉鶴的手,轉頭看一眼,見玉鶴還好好地站在身邊,便壯着膽子伸手将門推開。

    光芒照進屋子,隐約能看見裏面的構造與其他廂房大致相同,也與夢中場景無二差別。跨過門檻進去,稍顯窄小的房中擺着桌椅,只是那原本該背對着門坐在桌邊的青衣男鬼并未出現。

    待玉鶴也進了屋,燈籠一下就将屋中的景象照得很清楚。房間稍顯幹淨,不是久未住人的模樣,繼而又看見桌上放着包袱,和零散的筆墨紙硯,地上有木桶,鞋子一類的雜物。

    床擺在牆邊,上面躺着一人,端端正正地蓋着被子,看着像是睡着了一樣。

    單是看見這樣的場景薛茗已經吓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嘗試往床的方向喊了兩聲,不見上面睡着的人搭理。她想起夢中那男鬼的樣子,估計死狀挺慘,于是躊躇在門邊,吓得不敢往前。

    這比她一個人貓在被子裏看楚人美都吓人。

    玉鶴大約見她幾次收回邁出去的腳,沒了耐性,松開了她的手擡步往裏走。路過桌子時他順手将燈籠擱在上面,來到床邊将被子一掀,上面躺着的人就露出了全貌。

    房間不算大,薛茗只往前走了幾步,一眼就看見床上的景象,吓得一聲驚叫脫口而出。

    就見床上躺着的人身着青色衣袍,皮膚白得泛青,眼睛死死地睜着,眼角落下一行血淚。他的嘴被血線完全縫住,模樣極其恐怖,整個身體呈“大”字形攤開,一對手掌沖着天,掌心處被釘了一個釘子,血淋淋的。

    這是非常新鮮的屍體,沒有腐爛,也沒有被蟲子啃食,像是剛死沒多久,但詭異的是他并沒有流很多血,床榻很幹淨。

    這個就是頻頻出現在她夢中的男鬼。

    薛茗只看一眼就吓得雙腿發軟,一時不知道往前走去挨着玉鶴,還是往後退遠離這個男屍。這一看就知道此人絕對是被什麽陰邪之術殺死,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她莫名地覺得釘在這男子掌心的釘子,有點眼熟。

    薛茗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稍微平複了下害怕的情緒繼而往前走,想走到玉鶴的身邊去。

    只是路過桌子的時候,她餘光忽而瞥見桌上擺着的書,燈籠擱在邊上,照亮上面的字。薛茗只是不經意地轉頭看了一眼,就吓得後腦勺一麻,渾身冰涼。

    她停下來,緩緩拿起那本書,在明亮的光照下,看見書冊上寫着:寧采臣閑書。

    薛茗以前曾了解過這個詞,其實就是古人對記錄日常生活,或者是自我感悟思考的雅稱,簡單來說,就是日記本。

    薛茗瞳孔震顫,只感覺渾身血液倒流,心跳瘋狂加快,雙手竟然很沒骨氣地抖起來,腦中冒出一個非常可怕的想法。

    寧采臣的日記本出現在這裏,就說明這床上死狀凄慘的男子,極有可能就是寧采臣本人。

    那麽問題來了,自從她穿越到這個世界後睜開眼睛所看見的第一個人,一直以賢兄自居與她相處的那個寧采臣,又是誰呢?

    此時連風都停了,周圍靜得可怕,黑暗吞噬了所有生息,薛茗聽不見除她以外,任何生物的聲音,然而身後卻突然傳來兩聲清脆的敲門聲。

    薛茗驚得身子一顫,猛地轉頭看去,卻見寧采臣站在門框處,溫聲問道:“賢弟,這大半夜的,你來此處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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