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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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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第 19 章

    薛茗沒想到玉鶴會在這麽巧的時間回來, 她立即處于十分尴尬的境地,無異于青春期的少女偷偷躲在房間裏看小黃書然後被突然闖進來的人發現,一時吓得手不知怎麽擺。

    薛茗頂着一張大紅臉, 嘴硬道:“我還沒看呢。”

    玉鶴倒是沒什麽反應,進來之後那只白鶴就飛奔到他的身邊, 繞着他的腿轉圈。

    他随意擺了下手,白鶴就變回小紙鶴, 從門縫飛出去。玉鶴徐徐走到她的面前,擡手将那本書拿起來。

    玉鶴的手也生得好看, 就算是皮膚瓷白指甲濃黑,也沒有掩蓋其指節的修長勻稱, 翻書的時候竟然顯出幾分優雅。

    他神色很平靜,翻着書一頁一頁地看着, 那模樣根本不像是在看小黃書, 反倒是像在看高數一樣正經。

    薛茗有些緊張, 悄悄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與他的距離, 正想說些什麽緩和一下尴尬的氣氛,卻見玉鶴将書一合随手放在桌上, 轉而走向軟椅處。

    他開始擡手解衣袍,将外袍中衣一件件脫下來扔在軟椅上,很快上衣就脫了個幹淨。薛茗站在後方呆呆地看着,頭一回看見玉鶴脫下衣服的樣子。

    他的脊背很寬闊, 有着極為緊實的肌肉,那些肌理并不是過分的壯,但看起來充滿着磅礴力量。他的皮膚實在太白, 像是窯燒好的白瓷,絲絲縷縷的墨發披上去, 在暖光的照耀下呈現出柔滑的光澤。

    可這樣漂亮的白瓷脊背上,卻有着三道猙獰的爪痕,位于他的脊椎左邊,從背部的中間往下,堪堪停在左肋處。

    這爪痕泛着濃郁的黑氣,看起來很深,但分辨不出來是新傷還是舊傷。

    薛茗大吃一驚,沒想到玉鶴竟然受傷了?!從他的狀态上看與之前沒什麽不同,且薛茗這是第一次見他脫了衣裳,所以無法确認這傷口是之前就有還是昨日去了羅剎鬼市與百鴉鬼王打起來而留下的。

    只是這樣的傷痕仿佛對玉鶴來說并無大礙,他動作沒有停頓,繼續脫衣裳。薛茗不敢再看,慌張地将身子背過去,心裏覺得納悶,怎麽好像玉鶴完全當她不存在一樣。轉念一想鬼市裏都傳聞玉面鬼王寵姬無數,說不定是這色鬼早就習慣了在別人面前脫衣裳。

    正當她胡思亂想,身後傳來門開的聲音,她扭頭看去,就見玉鶴披着一件墨色的外袍出了房間。

    薛茗追了幾步,伸頭一看,玉鶴已經在房門口消失,不知去了哪裏。她頓時覺得稀奇,玉鶴竟然沒有追究她擅自闖進來,也沒有對她動手動腳,難不成真是傷得太重,沒心思好色了?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薛茗在軟椅上坐下來思考。如若玉鶴真的因為這傷勢而萎靡,那他會不會對陽氣的需求更大,萬一一下就把她吸成人幹怎麽辦?但換個角度想,若是他沒力氣吸陽氣了呢?

    她方才只看見了玉鶴背上的傷痕,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下邊其實傷得更重,從此一蹶不振,連天上人間那老頭給的那罐子藥都用不上了,風流鬼王從此變軟流鬼王。

    薛茗在腦子裏亂猜,最終也沒得出個結論,反而把自己的思緒攪得一塌糊塗。

    她嘆了口氣,回想起聊齋的原著。

    在那本充滿光怪陸離的故事中,人好像可以輕易死,也能夠輕易活。讓她記憶尤為深刻的除了聶小倩的篇章,就是陸判給朱爾旦換心,給他妻子換頭的故事。書中的神仙好像也并沒有絕對的善惡黑白,朱爾旦只是請陸判喝了頓酒,就能答應他換心換頭,而現在也是,這些鬼聚集在這裏不知害了多少人,也沒見有什麽神仙來管。

    薛茗閉上眼睛,腦中突然浮現出春夜秋生站在院中沖她笑着打招呼的模樣。兩個小厮的模樣很年輕,看起來都才十七八歲的樣子。春夜有一張圓臉,秋生則眼睛生得機靈,兩個人對她都十分殷勤。

    從進入廟中的每一頓飯,每一次洗漱,都是兩個小厮在忙前忙後,将她奉為座上賓。

    薛茗先前只知道寧采臣作為故事的主角,一定死不了,于是對他頗為放心,但從未想過這兩個小厮會被聶小倩殺死,就這樣十分突然地丢了性命。薛茗知道自己這種情況和狀态,已經無暇再去管別人,只是她仍無法做到對身邊人的生死蔑視。

    倘若在這個世界,人的生死可以随意掌控,那是不是表示春夜秋生二人,也有得救的可能?

    紛雜的思緒在薛茗腦中打轉,她癱倒在軟椅上,突然想變成一坨沒有思想的橡皮泥,或者變成沃爾瑪購物袋也可以。

    正躺着,門又傳來被推開的聲響。薛茗翻身坐起來,就見玉鶴走進來。他身上披着墨黑的外袍,原本戴着的玉冠取了下來,長發被紅色的頭繩束成馬尾,濕漉漉的發尾搭在身上,還往下滴着水珠,側頸上的鶴紋像墨水勾了一遍,相當醒目。

    他像是去泡了個澡,身上各處都有潮濕的痕跡,赤着腳朝薛茗走來。

    薛茗見他靠近就想站起來,結果屁股剛擡起來,肩膀就被他的手一按,又坐了回去。

    玉鶴俯身向下,另一只手臂按在她的頭側,與軟椅形成桎梏,将薛茗困在其中。他身形比薛茗大許多,這個動作可以将她完全籠罩,黑黑的眼眸往下落,盯着薛茗時,會散發出無形的壓迫。

    “你知道上一個擅自闖入這裏的人是什麽下場嗎?”玉鶴的語氣很輕松,像是在跟薛茗閑聊一樣,但薛茗意識到并不是這樣,這個鬼對自己的領地重視到了小心眼的地步,或許他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平和。

    薛茗不着痕跡地咽了咽口水,心說果然還是要找她算這筆賬的,她道:“其實我是被你的鶴叼過來的。”

    玉鶴問:“這麽說來,你也想被我做成紙人?”

    “不不,當然不是。”薛茗趕忙否認,改口道:“這不是要天黑了嘛,我是來給大人你上貢陽氣的,我今日戴上了聚陽符,不知有沒有效用。”

    玉鶴的視線往下落,看見她脖子上串着的紅繩。薛茗在泡完溫泉之後穿得很單薄,裏面只有一件殷紅的肚兜,外面則套了一件長衣,雖說領口合得嚴實,但遮不住脖子上那些親昵過後留下的紅痕。有些斑斑點點已經淡了,是之前留下的,有些是昨天留下的,緋紅的顏色依舊新鮮。

    她仰着頭,露出嫩生生的脖頸,血紅的線成為鮮亮的點綴,極為豔麗。圓溜溜的眼睛又像葡萄一樣,看着他時帶着些許讨好的意味。

    偏偏玉鶴就喜歡酸甜口的水果,葡萄橘子一類的。

    他的手指撫上去,從那些紅痕上慢慢滑過。原本冰涼的指尖似乎保留了些溫泉的熱度,并沒有之前那般冷,反而有些癢癢的,讓薛茗縮了縮脖子,柔軟的指腹在摩挲間産生些許旖旎。

    随後玉鶴就毫無征兆地動手,卡着薛茗的雙腋将她整個給抱了起來,而後轉了個身,自己坐上軟椅時讓薛茗落在他的身上,很輕松地将兩人的位置對調。

    薛茗一時沒坐穩,從他的腰腹往下滑了一截,坐在他的腿上,同時用雙手撐着他的腹部,借力讓自己坐得牢固。

    隔着薄薄的衣料,薛茗的掌心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溫涼。他的肚子并不軟,腹肌很緊實,按起來硬邦邦的,像是常年泡在健身房裏才能維持的效果。

    這個時候薛茗突然意識到,這個色鬼的身材出奇的好,擱在現代甚至比一些男模的都要出挑,也不知道活着的時候到底是做什麽的,又是什麽身份。

    其實她之前就想問玉鶴是不是在床上跟太多女人一起玩,最後馬上風死了,才會在死之後保留了好色的本性,但她沒敢問出口,怕玉鶴惱羞成怒當場做掉她。

    玉鶴将薛茗的雙腿拉開放在自己身側,把她擺成一個跨坐的姿勢,然後一手按着她的後脖頸,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壓。

    薛茗難得沒有掙紮,情緒裏帶着一絲緊張,雙手下意識蜷縮成了拳頭,被玉鶴的力道往下壓,而後與他的唇貼在一起。

    她有些走神地想,如果她身上的陽氣能夠顯示成一個表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知道自己有多少陽氣,也能控制讓玉鶴吸多少,不會總是擔心自己的陽氣被吸光。

    很快她就無法再走神,玉鶴咬開了她的唇瓣,輕車熟路地入侵,蠻橫地卷住她的舌尖,吸吮的力道緊跟着傳來,薛茗只覺得舌頭開始發麻。

    她多少已經習慣了玉鶴的啃咬,至少玉鶴的舌頭看起來正常許多,不像聶小倩那樣又細又長,像蜥蜴的舌頭。

    如果是蜥蜴的舌頭,別說是鑽進她嘴裏,就光是在她臉上舔一圈,她都會暈得非常快。

    薛茗還有事相求,所以這次比較積極,玉鶴只用舌尖勾了兩下,她就乖乖地吐着舌頭,被帶到了玉鶴的口腔裏。

    她感覺舌尖滑過一排整齊的牙齒,将自己的溫度染上去,一些比較尖利的牙會帶來微微痛感,薛茗小幅度地舔了舔,像小貓舔舐。

    薛茗從前不會接吻,穿越來之後被玉鶴按着啃了幾回,也學會了一些,輕輕咬住他的唇瓣厮磨。

    然而人就是這樣,一旦投入之後,就會很快動情,薛茗無法抑制心底蕩起的波瀾,心髒在飛快地跳動時變得潮濕,膨脹,仿佛催生了一種陌生的情緒,讓她本能地想向玉鶴索取更多,沒由來的感覺到舒服。

    薛茗毫無經驗,一腳踏空跌落進去,整個被情.潮淹沒,原本撐得筆直的雙手開始泛軟,身體往下塌陷。

    玉鶴輕輕掀開眼皮,看見薛茗閉着雙眼,密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舔舐他的動作很是小心翼翼,生澀得像是偷吃一樣,鼻尖上的小痣昳麗又生動。

    她手心裏已經全是汗,按在他腹部上浸得衣裳都潮潮的,傾身時領口敞開些許,露出了裏面的肚兜。

    薛茗的衣裳只系了一根腰帶,雖然她系得牢固,但在玉鶴手裏撐不過兩秒,被輕松扯開,冷冰冰的手探進去,落在滾燙柔軟的身體上。

    她被冰得身子一抖,本能地拱起後背蜷縮起來,卻又感受到充滿涼意的手趁機游走去了後方,在光滑的後背上下撫摸着,激起她一身的雞皮疙瘩。

    玉鶴喜歡捏她,因為她身上各處都是軟的,盡管身條纖細,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但仍然能被各種揉捏,且身體迸發的熱意令人舒适。

    薛茗被捏了幾下就開始喘起來,感覺力氣再快速流失,雙臂逐漸撐不住,往他身上倒,嘴裏還不停地念叨着:“我的陽氣,我的陽氣……”

    玉鶴支着她的腰,“陽氣怎麽了?”

    薛茗控訴道:“你吸太多了。”

    玉鶴沒有回應,松開了手,讓她爬了下去坐在邊上整理自己松散的衣裳。

    “玉鶴大人,我有一事想跟你商量。”薛茗系好腰帶,擡頭跟玉鶴說起正事,“與我一起進廟的兩個普通人,今日被廟中惡鬼所殺,大人你本事那麽厲害,有沒有辦法救救這倆人?”

    “死了的人如何救?”玉鶴慢悠悠地反問。

    薛茗并不死心,央求道:“你就看在我每日都來給你上貢陽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行行好,給指條明路吧。”

    玉鶴不為所動,“幾口陽氣,還不足以讓我從閻王手裏搶人。”

    薛茗一聽,就知道此路有門道,馬上湊過去哄道:“玉鶴大人想要什麽?”

    這話屬于明知故問了,玉鶴也并不拆穿,目光沿着她的腳往上慢慢挪動,慢條斯理地像是打量着獵物,最終将視線停在她的胸口處,淡聲反問:“你說呢?”

    薛茗發現他的眼神有了微妙的變化,沉沉的,深不見底。

    她心頭一顫,咬了咬牙,想起經常在院子裏打轉,沒事也要找事忙活的兩個小厮,那些從他們手裏接過的吃的喝的,這一筆賬終究是要還的。

    薛茗壯着膽子上前,抓住了玉鶴的手,指頭鑽進他的掌心裏,望着他道:“我另有一個請求,希望玉鶴大人能答應。”

    玉鶴:“說。”

    薛茗便道:“先前我不是從天上人間拿了許多東西嘛,當中有一個鈴铛,當時那老頭告訴我這鈴铛以前是靈氣,若是将鬼的骨灰撒進去,就有法子收魂。實不相瞞,我在廟中與一個邪惡女鬼結了仇,這兩日她恨我恨得要死,一直在追殺我,我知道她的名字和埋骨之處,你能不能教我用那個鈴铛?”

    從前薛茗并不知道骨灰和姓名是鬼的致命軟肋,她來到廟中被追得可憐,處處逃生,幾乎沒有安寧之夜。

    不過現在不同了,旁人的不知道,但聶小倩的屍骨埋在何處是原著中寫明了的,那她就有辦法收拾聶小倩,只是還不太清楚鈴铛究竟如何用。

    玉鶴望着她,并沒有第一時間答應。

    薛茗再接再厲,與他講道理,“我與聶小倩結仇,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玉鶴大人在我身上下的那個法術,本來我與她還是可以和平交流的,自從那次她被傷了之後就開始發瘋地追殺我。我知道玉鶴大人收留我在此已經是仁慈,至于聶小倩,你只要交給我方法,讓我自己去解決就好。”

    玉鶴欺身靠近,手圈住了她的腳踝,将她拉向自己,應道:“好。”

    *

    少女被抵在軟椅上動彈不得,裏面穿的那件肚兜已經被抽出來随意地扔在地上,外面的衣袍半褪,腰帶松松垮垮,隐約露出平坦的小腹和白色的褲子。

    濃墨般的長發散開,一半耷拉在椅子邊兒,一半被她壓着,只有少數發絲纏在潔白的手臂和肩膀上,襯得膚色更為幹淨雪白。

    她的臉連着頸子紅了一大片,歪着頭時将脖子的側面完全貢獻給了伏在上方的俊俏男子,任他舔舐着耳廓和脖子,沿着往下,留了一串暧昧的痕跡。

    玉鶴箍住了薛茗的腰,零零碎碎的親吻落下去,莫名含着幾分愛惜在其中,嘴更是沒停過,留下許多牙印。

    薛茗抖得厲害,不僅是身體上的不适應,還有許多心裏的羞赧,被咬得疼了就低叫幾聲,就趕忙用雙手抵住他的雙肩推拒。只是她的手臂早就軟塌塌的了,哪有什麽力氣推開玉鶴,更像是在他肩頭撫摸一樣。

    屋內燈火通明,挂在牆上的壁燈從各個方向提供照明,将薛茗的視線照得一清二楚。

    她看見玉鶴沉迷色.欲中的眼眸竟然也十分漂亮。

    他非常享受這樣的接觸,因此原本總是平靜淡漠的神色裏添了幾分明媚,有時擡眼與她對上視線時,過分俊美的臉會讓薛茗感到脊背酥麻。不知道是不是光影給的錯覺,她似乎看到玉鶴蒼白如雪的臉上好像有一絲紅潤。

    玉鶴湊上來親了親她的側臉和唇瓣,繼而起身,抓着她的胳膊将人整個撈起來。

    寬松的衣袍從後背滑落,堪堪挂在薛茗的雙肘處,已經無法再形成任何遮擋,薛茗只得用手臂稍微擋了一下,雖然沒有多大用處,但好歹給她的羞恥心一點慰藉。

    玉鶴很輕松地擺弄她,因為之前已經做好了交易約定,這會兒薛茗沒有任何反抗,像只乖順的布娃娃。

    姿勢擺好,玉鶴坐在軟椅上,墨黑的外袍大敞,露出結實的胸腹。

    她慌亂地移開眼睛,此時臉上已經被紅霞遍布,耳朵更是滴血一樣,脖子往下一連串的紅痕将雪白的皮膚添上梅花似的點綴。

    她處于低處,跪坐在地上,好在有軟綿綿的毛毯,不至于硌着膝蓋骨,兩手搭着玉鶴的左右膝頭,眼神胡亂閃躲。

    她許久沒有動作,玉鶴耐心告罄,開口道:“栓子。”

    薛茗一愣,“什麽?”

    玉鶴道:“不是你的小名嗎?”

    薛茗猛然想起之前胡說八道的時候提了一嘴,頓時有些後悔,因為這個名字不大好聽。玉鶴好像從未喊過她的名字,平日裏話就很少,就算跟她說話也一般不喊名字,連“喂”之類的開頭語都沒有。

    薛茗不想被叫作栓子,也不想說出真實姓名,于是道:“你可以叫我茗茗。”

    “這又是什麽?”

    “我的小名。”

    玉鶴忽而很輕地一勾唇角,眉眼蕩開笑意,像是取笑她,“燕赤霞究竟有幾個小名?”

    薛茗心說我哪知道,反正我就這一個小名。

    “你想坐到什麽時候?”玉鶴往後一靠,滿不在乎道:“人在剛死的三個時辰內,魂體會留于屍體附近,時間一長就到處飄散,未凝聚成形之前可能飄去各個地方,你想一點一點地去找?”

    薛茗知道玉鶴這是催促她快點動手,但是聽到尋魂這麽麻煩,心裏也清楚不能浪費時間。

    她深吸一口氣跪直了身體,擡手往他身上探,第一次做這種事實在是害怕緊張,手抖得不行,像帕金森複發。

    薛茗的手卡在半空中停滞不前,深呼吸都進行了好幾次,仍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玉鶴将她的模樣看在眼裏,慢慢擡起手,捏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指像是撫摸上滾燙的小火爐,是薛茗身上爆發出的強烈熱意,順着血液流淌全身,延伸至指尖。

    玉鶴捏了捏她的指頭,那黑得十分均勻的指甲還有幾分時尚,在她的掌心揉了揉,随後攏住她的手背,帶着她的兩只手落在自己的腰際。

    她在局促中顯着生澀,墨黑的眼眸緊張地頻繁眨着,額頭鼻尖冒出細細密密的小汗珠,襯得膚色白裏透紅。

    玉鶴在這方面倒表現得有些耐心,安靜地看着她,并不催促。

    後來漸漸熟悉,薛茗偏着頭,視線落在別的地方,臉上燙得能烙煎餅。原本頭還低着,結果有一次不知怎麽杵到了嘴邊,她吓得趕緊把頭扭開,盡管如此,她的下颌骨到脖頸也全都變得濕漉漉。

    有時也會撞到她脖子上的聚陽符,血一樣的紅繩蘸着黏液,在白嫩的頸子上留下水漬的痕跡。

    仍舊是安寧的長夜,荷塘在夜風下搖曳,卷着清香送入屋中。燈火明亮的房間裏,光芒照在兩人身上,投下親昵的影子。交織錯落的呼吸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她累得出了汗,墨發盡數黏在肩頸上,葡萄眼也變得濕淋淋的,有時望向玉鶴的眼睛時,裏面總不經意流露許多讨饒。每當她的胳膊支在玉鶴腿上休息時,玉鶴就往她攥住她的胳膊往上提,不準她停下。

    薛茗感覺自己的腰要累斷了,喘得像犁地一整天的牛,比長跑三千裏都要累。到最後汗流了滿身,薛茗實在沒力氣,耍賴趴着不動,喊着自己的腰要斷兩半。

    玉鶴拽着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提了上去,往她嘴上啃咬,靠自己這結束了漫長的前半夜。

    出了一身的汗,薛茗也累得腰酸背痛,泡在溫泉裏反複搓洗,洗幹淨之後就迫不及待爬上去尋找玉鶴。按照兩人先前的約定,玉鶴會告訴她怎麽将那兩個小厮救回來。

    等她穿好衣裳跑回房間的時候,就看見玉鶴站在窗邊。窗子大開,帶着清香的風卷進來,吹散了房中的膻腥味,月亮落在他身上,為他的輪廓披上一層美輪美奂的銀光。

    玉鶴緩緩轉身,手裏拿着一炷香,偏頭看她,“躺上去。”

    薛茗走進去,看了一眼方才兩人厮混的軟椅,最後選擇了玉鶴的床榻,爬上了拔步床躺着。反正玉鶴現在正處于餍足階段,不會計較這些。

    玉鶴拎着一個碧玉香爐走來,擺在床邊的矮櫃上,繼而拿出一張紙折了幾下,又撕掉一部分,不知撕成個什麽東西,往她手裏一塞。

    他撚着香,緩聲道:“不管路上看見什麽人都不要停下,不需理會,更不準回頭瞧,只要去那二人身亡之地就能找到魂體,但切記,不可強迫他們回來,倘若他們執意離去,你就往回走,在香燃盡之前,任何東西都傷不到你。”

    雖然簡明扼要,但這也算是玉鶴說得比較長的一句話了,薛茗将這些銘記于心,認真地點了點頭。

    玉鶴問了最後一句,“走陰間路身體會被陰氣侵蝕,想好了,當真要去?”

    薛茗又點頭,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聚陽符,問道:“這東西要摘下來嗎?”

    “不必。”玉鶴應了一聲,随後用指尖往香上撚了一下,火苗便騰地燃起來,又很快熄滅,白煙緩緩飄出。

    他将香插在香爐上,再一轉眼,薛茗已經閉上眼睛。

    她睡覺時,姿勢擺得很端正規矩,雙手交疊于腹部,老老實實的。長發散落在床榻間,發尾還滴着水珠,玉鶴勾起一縷在指尖摩挲片刻,随後出了拔步床。

    薛茗再睜眼時,站在荷塘地界之外,周遭一片霧蒙蒙的,前路并不清晰。她謹記着玉鶴點香前那句不可回頭看的叮囑,大步往前走。忽而有光影在地上一晃,薛茗低頭看去,發現自己手上竟然提着一盞燈籠。

    這燈籠極是好看,玲珑剔透的燈罩和黑白相間的流蘇,中間插着一根蠟燭,火苗經過折射在地上照出明亮的光彩,濃郁的霧氣也退讓,讓光芒照出了前路。

    薛茗攥緊燈籠,一刻也不敢耽擱。

    這條路她走過幾次,對此已經熟悉,待走了五六分鐘出了荷塘地界之後,周圍突然出現了一些人影。薛茗不敢胡亂扭頭,只用餘光去看,隐約分辨出那些人影有男有女,都站得遠遠的。

    又快步走了一段,周圍的人影就近了許多,也變得比方才多不少,幾乎在檐廊,牆邊,房舍各處都有,離得最近的在薛茗身側幾步遠處。

    薛茗只覺得脊背發寒,不敢慢下腳步。她意識到這些都不是人,全是廟中藏着的鬼,因為她走這條陰間路所以才得以看見。只不過他們好像畏懼薛茗手裏提着的這盞燈,所以不敢靠得太近。

    然而燈中的蠟燭一直在燃燒,應該就是玉鶴點燃的那炷香,她需要在蠟燭燒得見底之前回去。

    “你在找人嗎?”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疑問。從聲音上聽是十分年輕的聲音,而且有幾分耳熟。薛茗并未理會,只佯裝聽不見,繼續往前走。

    很快身後的少女就繞到了她的前方,跟着她行走,又道:“你為什麽不理我?”

    薛茗看了她一眼,發現這女孩她之前還真見過,就是上回被一個女鬼追殺,而聶小倩中途跑出來阻擋的那次,當時站在聶小倩身邊的姑娘就是眼前這個。

    她生得也好看,但五官并不明豔,反倒是有一種溫和的美麗,一雙略顯圓的眼睛看起來清澈又活潑。

    薛茗沒有說話,那小姑娘就揚起驚喜的笑容,一對虎牙露出來,笑道:“我就知道你能看見我們,那你怎麽不理我呢?這燈籠散發的光好刺眼,你可以把它遮住嗎?”

    饒是薛茗沒打算理會她,這個時候也忍不住了,罵道:“你當我傻x啊,走開。”

    小姑娘笑嘻嘻道:“姐姐,你莫生氣,我知道你要找誰,我帶你去好不好?”

    薛茗心說別的鬼都不敢靠近,就你敢站着我邊上說話,道行深得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說不定年紀趕得上我從未見過的太奶,還管我叫姐姐?

    她想加快腳步甩掉這女鬼,卻沒想到小姑娘也跟着加快腳步,繼續道:“我知道你,每回你在這下面跑的時候,我都坐在房頂上看呢。小倩姐姐最近恨上你了,還叮囑我若是看見你了就通知她,但我不想與你結仇。我覺得你本事很大,荷花地界裏住着的那位人物,連姥姥都不敢招惹,不管誰去了都會死,只有你活着出來了,還去了好幾次呢。你還記得柳蔓嗎?就是上次追着你,頭發長長的那個,她上次追你進了荷花地界受了傷出來,姥姥救治了許久,最後還是魂飛魄散了。”

    這小姑娘一張嘴嘚嘚個沒完,就算薛茗不理會也絲毫消減不了她的熱情,繞在薛茗左右說了許久。

    最後薛茗實在嫌她吵鬧分心,便道:“你說你不想與我結仇,那為了表示誠心,你将名字告訴我。”

    小姑娘愣了愣,像是認真考慮了一番,而後道:“我姓鹿,單字一個蠻,‘清歌低唱,小蠻猶在’的蠻。”

    薛茗嚴肅道:“好,鹿蠻,你現在保持安靜,我在找人,別打擾我。”

    鹿蠻果真不再說話,只在她身邊飄來飄去,時不時多餘地指一下路。

    薛茗記得春夜秋生死在什麽地方,用不着她指路,只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情浪費時間,她沒再理會鹿蠻,一直走到了兩個小厮喪生之地。

    原本以為此行冒險又艱難,薛茗是為了兩個小厮給她喂的那些吃的喝的,還有平日裏的殷勤才做好了思想準備來的,卻沒想到情況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她行到檐廊的時候,就聽見兩個人在吵架。

    “若不是你慢了一步,我回頭救你,豈能被那女鬼殺死?”

    “如今倒是埋怨我了,還不是你先叫了一聲,将那女鬼引來。”

    “她要去燕公子的房間,我不叫她,難道眼睜睜看着她去傷害燕公子?”

    “那你有憑何來責怪我?!”

    薛茗走過去的時候兩個人吵得正兇,互相點着對方的鼻子,喊得面紅耳赤。她本以為會見到一坨散魂,沒想到這兩個小厮的魂魄不僅完整,還站在這裏吵架,她沒忍住笑了,喚道:“春夜,秋生!”

    二人一聽是薛茗的聲音,立即停下争吵歡歡喜喜地迎到她身邊,“燕大俠,你怎麽來了?”

    “我托了高人幫忙,來接你們二人還陽。”薛茗道。

    春夜秋生二人又立馬感動得熱淚盈眶,逮着薛茗一頓吹捧贊譽,誇成在世活神仙。薛茗看着燈籠裏的蠟燭要燃盡,也沒有多說廢話,只讓他們二人的手拉在一起,而後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後提着燈籠轉身,往回走。

    鹿蠻在後面喊,“姐姐,我還會繼續在房頂看着你的——”

    走了約有十來步,兩個小厮的聲音就漸漸消失了,周圍的景象化作虛幻,薛茗一睜眼,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

    她坐起來,感覺手心裏捏着東西,攤開掌心一看,是燈籠形狀的紙。

    薛茗轉頭看窗子,天光已然大亮,陽光照在窗子上,金光隐隐透進來。

    在鬼廟住了幾天,薛茗現在特別喜歡陽光,她趕緊下床蹬上鞋子,推門出去一瞧,正看見春夜站在院中晾曬衣裳,而秋生擡了一桶水回來。他先看見了薛茗,笑着道:“燕大俠醒了?正好我擡了水給少爺洗漱,分你一些吧。”

    薛茗看見這活生生的二人,當即松了一大口氣,問道:“寧兄也醒了?”

    春夜點頭,道:“醒了,瞧着一切都好,我還以為少爺被什麽沖撞了,吓得我晚上都沒睡好,還做了噩夢。”

    秋生接話,“我也睡得不安寧,夢見被個白衣女鬼掏了肚子,後來還夢見燕大俠來尋我。”

    “巧了不是?”春夜将衣裳搭上竹架,哼哼道:“跟我做的夢一個樣。”

    秋生哈哈一笑,并未較真,轉頭找盆給薛茗勻水。薛茗卻是擦了一把虛驚的汗,笑呵呵道:“不過是個噩夢,不必挂心,晚上睡覺前喝一碗熱水壓壓驚就好。”

    春夜秋生二人紛紛又謝起薛茗,正說笑時,寧采臣推開房門打着哈欠出來,像是睡了十分安穩的一覺,精氣十足。

    他瞧見薛茗,便笑着上前來,跟往常一樣與她打招呼閑聊,像是忘記了羅剎鬼市發生的事,只字不提。

    薛茗問他,“賢兄可有覺得身體有何不适之處?”

    寧采臣神采奕奕道:“沒有,就覺着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現在渾身是勁兒!”

    “那太好了。”薛茗一拊掌,說道:“正好我有一難事,勞煩賢兄幫我。”

    寧采臣慷慨道:“既是賢弟開口,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

    薛茗轉頭去洗漱,與他坐下來一同吃了早飯。填飽肚子後薛茗站在院中,仰頭看着萬裏晴空,嘆道:“真是個好天氣。”

    随後她去東廂房找出了先前那幾個下人埋趙生的鐵鍬,扛過來給了寧采臣一把。

    寧采臣不明所以地接過,疑問道:“這是準備去做什麽?”

    薛茗道:“随我去掘墳。”

    寧采臣大驚失色,“誰的墳?”

    “你未來老婆。”薛茗說:“聶小倩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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