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无月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那一天是什么时候?”
“哪一天?”
镜无月叹了口气道:“她既然专门给你写了信想救你,必然会提醒你会在哪一天出事。那一天是什么时候?”
苏幕笑了一下,“如果你问的是我死的那一天,日子正好是乙酉年十月十六。”
镜无月皱起眉, “正好?正好是什么意思……”
苏幕垂眸,唇边的笑意淡下去,“这个你不用知道。”
镜无月,“……”
默了默, 又问他,“知道死因吗?”
她实在不相信苏幕这样的人会死, 她想不出会有多强的人能杀了他?难道是银灵子?
苏幕的眼睑半遮着眼底的情绪, 脸上看不清表情,“这些事情,我都没必要告诉你。”
镜无月有些挫败的坐下来, “那你找我来是……”
苏幕言简意赅,“我需要帮手。”
镜无月对他的信任十分受宠若惊, “你觉得我可以帮你?”
“你不是在帮我, 你是在帮你的族人。”苏幕云淡风轻的纠正,显然觉得她这个人情揽的不大合适, “如果你现在不做些什么, 三年后的巫族便要亡族。”
“好好好——我不帮你不帮你,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合作?”镜无月妥协, “需要我做些什么?或者我该问问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
“匡玉被封, 无回城还没能来得及救他出来。”苏幕唇角浮起冷笑,“如果想解三年后的困局,当然要趁着中间这段时间毁了无回城,杀了银灵子。”
镜无月的眼角狠狠一跳,“你要杀上古魔神……”
难怪他会死。
“谁说要杀他的人是我。”苏幕转着手里的杯子,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我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镜无月猜的有些累,“那你想做什么,可不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真的猜不出来。”
“我给过圣言碑承诺,说我会去杀十二神启。”
镜无月想起这回事,点头,“你真的会去杀他们吗?”
“会杀。”苏幕握着茶杯的手骨节微微发白,“如果在乙酉年十月十六前,我没有杀完他们,你要帮我杀。”
“为什么?那个小美人也要死吗?”镜无月到底没有忍住,从柜台上抱了两壶酒,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手指微颤。
“不,只能留她一个。”苏幕将放在他身前的酒轻轻推开,“如果她死了,我做的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镜无月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完全是因为想救那个小美人而已,凡世那些人的死活你压根就不在意是么?”
“那你倒说一说。”苏幕表情冷淡的看着她,“他们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冒险救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叶柠一定会对上匡玉,她会死在寐海,他怎么可能会管这些事情。
镜无月摇摇头,决定不再去和他争这些事情,“杀了十二神启银灵子就会死吗?我不明白你杀他们和无回城有什么必然联系。”
“我告诉圣言碑,十二神启会毁了无回城,所以我承诺会去杀他们。”苏幕眼神极淡,“事实上,他们死了之后,神力会回归善见城,善见城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就是无回城坠地之日。”
“这也是天启录上说的?你倒是一点底都不留啊……”镜无月的神色微微有些迷茫,他这样坦白,她倒有点不敢相信他了,“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把这些秘密都告诉我?”
“我看人从不出错。”他难得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的,一点点优雅的抿尽,“如果我来不及做这件事情或者我失败了,还有知道真相的人帮我做下去。”
镜无月低头,“如果……我也失败了呢?”
苏幕将空了的杯子放回桌上,微微一笑,“没关系,还有后招。”
镜无月没有再问,她知道如果苏幕想要告诉她,就一定会说,反之,她也没有必要再去问。
子时街外静谧一片,她朝门外看了一眼——卯时已经过了,这条街上所有的店肆商铺都会在卯时前打烊,她忽然对他说了一句,“苏幕,你选的这条路,从来没有人敢走。”
苏幕沉默了一下,“为什么不敢走?”
“因为从此以后,你既背叛了无回城,又不被正道所容,你杀了那些十二神启,如果那个小美人也不理解你怎么办?”
苏幕眉眼低垂,“你想多了,我的路并没有那么长。”他慢慢走出客栈,“就算难走一些,也很快就到尽头了。”
镜无月没有跟出去,她坐在客栈的桌前,一杯一杯给自己倒酒——自从被自己的族人赶出来后,她几乎每天都要喝酒,不然无法入眠。
她想,也许苏幕和她一样,即使明知道对方毫不领情,有些事情,依然要不惜代价去做。
如果那个小美人不理解他的话,以他的性子,大概会做的更极端,而且什么都不会解释的吧?
这样想想,她竟然觉得那个高高在上,总是让人猜不透心思的苏皇大人比她还要惨。
……
苏幕并没有回无回城,而是去了五月坊。
这里是整条子时街唯一还没有打烊的地方,因为还有人在等他。
余姚远远站在外面迎接,“公子,我们老板等你多时了。”
中央大厅的小隔间里,厚重的珠帘后面坐了个一身火红的年轻男子,似乎看见苏幕进来,他微微起身,伸手虚让了一下,立刻便有一把座椅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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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子说的那个女人我没有找到。”他在珠帘后轻轻击掌,“但抓到了另一个,相信你一定也会感兴趣。”
苏幕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指尖,大概猜到是谁,一双漆黑的眼毫无波澜。
西罗被带出来的时候,显然第一眼就看到了苏幕,但因为舌头已经被割掉了,她呜咙呜咙的说不出话,只是怨念极重的死死瞪着他。
这里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当下便有许多探究的目光好奇的打量了过来。
苏幕原本表情极淡,待目光渐渐落到她脏兮兮的衣服上时,眼神却一下子变得幽暗阴冷,他沉默了一下,唇间只落了五个字,“烧的干净些。”
他没说是人还是衣服,但五月坊的熟客却显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下脸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五月坊里的酷刑几乎能和无回城比肩,要说最著名的,便是火舞之刑。
开辟这项刑罚的还是五月坊的第一任老板,烧的还是他死去夫人的妹妹。
据说火焰会跳动着先从最不致命的地方开始烧,用药丹吊着一口气,让受刑之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肢干一点点化为劫灰,烧的只剩下一个头颅时,再抽其元神,投入九幽地火之中不入轮回。
西罗的目光中有了雾气,他面容冷淡,高高在上,似乎看她一眼都嫌脏,只一句话便定了她最后的下场。
可笑的是,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葬送自己的荒唐事,他却连半点余光都不肯施舍给她。就连处决她,他也只是顺带而已,他并不是为了她而来。
被人拖下去后,中央大厅犹自安静着,好半天才恢复热闹。
苏幕慢慢拂开珠帘,看向摇椅上的红衣男子,指尖忽然点进他身前的茶盏,末了蘸着茶水在桌上轻轻写了三个字——宗山雨。
红衣男子抬头,“你让我帮你查一个死人?”
苏幕收回手,垂眸看着桌面上的水迹慢慢变干,最终半点痕迹也无,这才对上他的目光,“我要知道他的死因,就我所知,当年的高手里,没有谁能杀得了他。”
红衣男子应了下来,沉默片刻,却是饶有深意的起身,指了指大厅的一众物件,“虽然我欠你人情,但那位姑娘和我却没什么相干,她来了我这两次,伤到的伙计和毁掉的东西可不少。”
“所以……”苏幕皱起眉,眉间表情莫测,“你在向我索赔?”
“让我去找她索赔自然也可以。”红衣男子拂开珠帘,扫视了一下厅内的大致毁损程度,轻描淡写道:“不过可能要让她在这里做上个几辈子的侍女端上个几辈子的茶才赔得清。”
“你很想要我的沧溟合虚扇吗?”苏幕的眼神极淡,说话却一语中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我对这种级别的神兵向来没什么抵抗力。”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被他看出来的,但所幸他并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惯,于是微笑致歉,“三界神兵榜上都没有它的大名,我不过想见识一下略作研究而已。”
“虽然只是兵器,但我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东西。”苏幕将这个微笑还回去,声音风动玉碎一般,“所以,看看也不可以。”
“……”
苏幕走后不久便有无音殿的侍者过来了。
卯时已过,五月坊那时已经要打烊了,余姚接了侍者手里的箱子,有些好奇的打开看了看,谁料盖子刚掀开便被一片金光刺花了眼,余姚眯起眼睛,慢慢将盖子合上了。
皇侍微微倾身,“苏皇大人让我来问问姑姑,三十万金铢够不够赔忱老板的损失。”
余姚轻轻一笑,“自然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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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码剧情速度要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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