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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7 章

    沒過多久餘瑤就見到了蘇葉傳說中的二哥。

    在蘇葉的書信中, 她的大哥英勇善戰，殺伐果斷，反正就是那些形容将軍們的詞都能放在他大哥的身上。

    餘瑤估計她也從來沒有真正見到過自己大哥上戰場, 她所說的那些都是她心目中的完美大哥的樣子。

    而據她所說他的二哥就是個陰險狡詐之人，若是放在古代妥妥的一個大奸臣。

    吃飯這天, 蘇葉纏着跟自己大哥一起出來接餘瑤兩人，在車裏聽到她再一次對自己二哥發出那樣的評價，餘瑤還是直樂。

    “蘇二哥知道你這麽評價他的嗎？”

    沒等蘇葉開口, 反倒是坐在駕駛座的蘇霖插了句嘴, “這丫頭背着我的時候也說我兇神惡煞不像好人吧？”

    “哪有？”蘇葉連忙反駁，“大哥, 你可是我最好的大哥了。”

    她在很多時候确實很害怕大哥沒錯，但是可從來沒有在外面說過大哥的壞話呀，主要還是因為她大哥真的太兇了，她擔心自己再不小心把他兇狠的名聲傳出去, 她大哥就找不到媳婦了怎麽辦？

    還好現在她已經有大嫂了，但是她一點也不擔心她二哥，她二哥那樣的人想要t找媳婦估計就沒有姑娘能抵擋得住。

    “真好, 大家都齊了, 就差我大嫂了，大哥, 你什麽時候把大嫂帶回家來啊？”

    說起這個，蘇霖微微蹙了蹙眉, 這麽久沒聯系, 他還真有點想自己媳婦了。

    剛回羊城的時候他就打電話回了西川那邊, 但陳晨居然又下鄉了，她的膽子可真大, 遇到了那種事情居然還敢下鄉。

    他忍不住微微沉了臉色，車內的氣氛都有些凝重起來。

    蘇霖知道，陳晨需要邁出那一步，自己強大起來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感，可是他不知道對方去鄉下會不會又想起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她會不會又遇到那樣的危險。

    蘇葉也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她轉身看了看餘瑤，用眼神詢問她發生了什麽。

    這時，蘇霖才開口，“等過年或者是明年放假的時候吧。”

    說放假也指不定是什麽時候，反正有空肯定是要回來見一見人的。

    餘瑤也忍不住地在心中嘆息，這個年頭的交通實在是太不方便了，她也有點想自己的母親大哥和小弟了，可是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回萬緣縣，就是去看顧卿的父母也常常是因為有任務而順便去京市。

    她在糾結要不要直接把姜麗梅他們接到京市去算了。

    不過這樣的想法也只能是暫時想想，要不了多久高考恢複，國家會慢慢地發展起來，到時候兩地的距離也算不了什麽了。

    胡思亂想間，他們已經到了大院門口。

    餘瑤在車上便看見了一個斯文俊秀的儒雅男人站在門口，男人戴着金邊眼鏡，看起來好一副斯文敗類的樣子。

    “阿瑤，你看那就是我二哥。”

    看到那人，餘瑤終于有點理解蘇葉對他的評價了。

    雖然這有點刻板印象的意思，但是像蘇家二哥那樣的氣質，确實就有那種腹黑的潛質。

    不過縱使心中這麽想，但是很快餘瑤還是對對方産生了好感，他的接人待物一切都恰到好處，和這樣的人做朋友只會很舒服，只要不成為敵人，她是很欣賞這種人的。

    幾人只是打了招呼就進了蘇家，只是沒想到的是，在蘇家卻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正是餘瑤最開始認識的黃哥，如今的秦朝。

    餘瑤有些詫異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記得自己在信中提醒過讓蘇葉小心着這個人。

    他在這裏是巧合嗎？

    心中想了許多，餘瑤面上不顯，乖巧地和蘇家人打招呼。

    “唉喲，這就是餘瑤丫頭吧，老婆子我天天聽蘇葉這丫頭提起你，耳朵都快要被磨出繭子來了，現在可算是見到了。”蘇家老太太很是熱情，她早就對自己孫女口中的這個千好萬好的姑娘感興趣了，沒想到今日一見，看着比想象中還要好上幾分。

    他們素來不喜以最壞的心思去揣測別人，可到了他們如今這地位，很多時候卻确确實實會碰到那些帶着目的接近讨好的人。

    他們想的是，如果餘瑤是那種人，他們便使點手段讓蘇葉看清楚，慢慢淡了便是，後來又知道了這丫頭是京市顧家的兒媳婦，而那顧家小子也成了自己兒子的手下，那些顧慮就通通沒有了。

    不是顧家的身份地位有多高，而是顧家人信得過，他們認定的兒媳婦想來是不會差的。

    如今一看那可不就是不差嗎，不僅不差，依她看着，還好得很呢。

    待與長輩們寒暄兩句後，衆人才看向了靜靜坐在一旁的秦朝，其實這樣的場合下，秦朝坐在這裏應該是有些尴尬的。

    可是他一直帶着微笑，也不說話，好像只是一直認真聽着大家的談話，倒是看起來很規矩，可是誰又能想到他其實是一個心狠手辣的黑市老大呢？

    “這位是秦朝先生，你們認識我就不介紹了。”蘇霖道。

    “餘瑤同志，上次的事情多謝你了。”秦朝伸手要和餘瑤握手，突然就感覺到了一道奇怪的目光，不用看他也知道那目光出自何人，他正想收回手，餘瑤倒是沒給他難堪，禮貌性地握了下手才道：“秦先生客氣了，之前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秦先生要是不說，我都快要忘記了。”

    “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秦先生，秦先生和蘇團很熟嗎？”

    她看向蘇霖，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沒被她捕捉到。

    之前蘇葉的信裏也偶爾會提及這個人，說的就是他做的一些事情，比如他是怎麽找人收拾那堯仁義的，比如他又是怎麽解決秦家的那些不安分的遠房親戚的。

    話裏話外都是對秦朝的贊揚，甚至是欽佩。

    後來在餘瑤委婉地提醒下，她才沒有再多提。

    可是現在看來，怎麽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呢？

    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蘇霖對她問出這話，微有些詫異，但還是回答道：“小時候一起玩過。”

    不管怎麽樣，他相信餘瑤該是沒什麽壞心的。

    餘瑤也知道自己剛才那話問得略有些不妥，乖乖地站在了一邊。

    幾人閑聊了一會兒，又說起了謝家的事情，衆人一陣唏噓。

    如今謝家遭難，如同當初郭躍所說的那樣，謝家母女确實沒有參與過那些事情，但是她們兩人算是既得利益者，而她們兩人一直都沒有工作，現在連住處也沒了。

    郭氏沒有娘家，謝茵茵也沒有夫家，兩人的日子甚是凄慘。

    只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卻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甚至還求到蘇家頭上來想請蘇家幫忙運作一下。

    蘇家自然是沒有理，不過蘇夫人心善，還是告訴了她們事情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甚至還想借錢給她們，只是被蘇家二哥蘇禮給攔了下來。

    “你早前和她們斷了當真是斷得好，其實早從他們和你解除婚約起就該看得出來，她們并不是什麽值得交的人家。”蘇家老太太一直因為自己的老姐妹看秦朝就跟看自家晚輩一樣，說話也沒太講究。

    但在座衆人沒人覺得老太太說得不對，很多事情都是以小見大的，她們能在婚約的事情上無情無義就能在更多的事情上無情無義，這沒什麽好說的。

    秦朝半點沒被人說中傷心事一樣，微微點頭道：“老太太說的是。”

    “那你現在是如何打算的，可有心儀的姑娘了？”

    秦朝如今已經三十多歲，屬實不算年輕了，即便長得還算不錯，可在這樣的一個年代，這麽個歲數還不結婚，多半都是會被人指指點點的。

    “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秦朝說話也挺客氣的，看起來跟蘇禮像是同一類人，只是蘇家二哥的外表更加斯文一些，而他則是多了一點陰郁，是一種自內而外的陰郁。

    餘瑤覺得也有可能是自己對他有所偏見，才會有這麽多的想法，她盡力去忽略對別人的探究，畢竟這些跟自己都沒有多大的關系。

    只是她卻也不得不承認，有一點很奇怪的是，自從第一次在萬緣縣見到黃哥的時候，她就總是無意識地會去觀察對方。

    一開始可能是因為看到他在黑市那樣的地方拿着一本武俠小說看得起勁，和整個黑市甚至是整個社會都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吸引了餘瑤。

    後來是他被打還精心地保護那株人參時而産生的破碎感。

    再到後來，聽蘇葉說起他堅定地斷了和謝家的聯系，她便覺得更加奇怪。

    明明一開始對謝茵茵還那麽深情，怎麽後來就說斷就能斷了呢？

    “阿瑤，跟我到樓上玩吧，我給你看樣好東西。”

    大家不知什麽時候說起了一些如今的時政問題。

    一般說起這些的時候，蘇葉都會識相地自己避開，而她并不知道餘瑤現在有多重身份，只當餘瑤是一個會開廠的厲害的軍嫂，可即便她再厲害，有些事情也不是适合她聽的。

    餘瑤當然不可能拒絕，跟大家說了一聲之後便和蘇葉一起上樓了。

    蘇葉的房間收拾得很幹淨，房間內有一個書桌，書桌上有許多的書，大部分都是一些實用技術類的，大概是前幾年的事情的影響，現在縱使風聲沒那麽緊了，一些比較敏感的書籍還是不會被擺到明面上來。

    “我已經把那些書都找出來了，已經在開始看書了，我很聽話的。”蘇葉把餘瑤拉到書桌前坐下，又把自己的複習成果擺出來給餘瑤看，是一些初中的數學題。

    蘇葉的字寫得很清秀，而這些數學題她也解得很漂亮，想來t她以前也是個成績不錯的學生。

    雖說她才剛畢業不久，但是這些年的老師都頗有點自顧不暇的意思，要想能把這些知識都學好，只是按部就班肯定是不行的，還得靠着自己的努力才行。

    所以她能做到如此已經很不容易了。

    “挺好的。”

    “你看這是什麽？”蘇葉當然不是真的把餘瑤拉上來看她的數學題的，而是想給她看自己的小玩意兒。

    蘇葉拿了一個盒子出來，盒子裏有一些頭花、手繩、頭繩、發夾之類的東西，各種顏色各種圖案各種款式，整整齊齊地擺了滿滿一盒。

    “這些都是你做的？”餘瑤之所以這麽想是因為當初蘇葉給她寄過好一些，她說過那都是她自己做的。

    但大概是因為當心太招搖惹麻煩，蘇葉給她寄的那些頭繩的顏色比較樸素也沒什麽花紋，勝在做工精巧，餘瑤現在還在用呢。

    “對啊，但是這有些花色我以前都不敢戴出去的，怕給家裏惹麻煩，你快看看你喜歡哪些，拿回去慢慢戴。”

    其實現在大街上已經有一些穿着稍微大膽一點的姑娘們了，只是蘇葉看着大大咧咧，但應該是家庭原因，讓她還是保留着謹慎的性格的。

    但餘瑤現在想的卻是另一件事情。

    “你為什麽做這麽多，是因為喜歡嗎？”其實餘瑤已經猜到了答案，如今這些又不能賣錢，如果不是因為喜歡，那她費這麽多心思做什麽？

    蘇葉點點頭，“我從小就挺喜歡這些小玩意的，只是我媽媽說整天弄這些有點不學無術，所以我就悄悄地做了，你可別告訴他們。”

    她雖然表現得有點無所謂，但餘瑤還是感受到了她的一點點失落，餘瑤真的還挺驚訝的，她平常看起來除了外形沒點女孩子的樣子，可是這些東西不是很少女心嗎？

    但一想蘇葉的生存環境，她就突然有點明白了對方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有些矛盾的樣子，當然并不是說她不好。

    蘇葉從小生活在蘇家這樣的家庭中，爺爺奶奶、父親、哥哥們都是個頂個的英雄，母親照顧一大家子，自己是個溫婉賢淑的女人，但她欽佩的還是家中其他能在外實現自己抱負的人。

    而蘇葉察覺到了母親的想法，也希望能變成母親喜歡的那一類人，只是她骨子裏又帶着母親的那一部分溫婉的大家閨秀的基因，甚至這種刻在骨子裏的基因更加深刻，所以她哪怕極力地掩飾着也能從這些小愛好裏面體現出來。

    “或許你可以把這些作為你以後奮鬥的目标。”

    餘瑤看得出來，蘇母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她與自己女兒之間有這樣的誤會只是因為蘇葉沒有開誠布公地與她談，蘇葉擔心母親失望，但蘇母是真正愛蘇葉的人，如果蘇葉提出來自己真的很喜歡這些東西，蘇母應該也會理解。

    很多家長不太能夠支持孩子的興趣愛好，但他們的出發點或許真的是好的，只是做法有些不妥而已，只要能夠解釋清楚并非不能把關系處好。

    “這個，作為奮鬥目标？”蘇葉有點不敢相信。

    這年頭做衣服之類的或許還有人能看得上，能換些東西，但這些小玩意兒送人還可以，換東西那可就顯得太小氣了。

    餘瑤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現在供銷社賣的那些頭繩都十分便宜，根本賺不了錢，所以即便她的這頭繩放到附近的供銷社看起來好像也是賣不了多少錢的。

    但有一個詞語叫做薄利多銷。

    而且餘瑤說的是以後的奮鬥目标而不是此時此刻，得再等等，不過現在她要做的是給蘇葉樹立自信心。

    “不行嗎，那你為什麽要把這些東西送給我，難道你覺得不好才送給我？”

    “當然不是！”蘇葉連連擺手，她當然是覺得這些東西都很好看，覺得餘瑤能懂自己才送給餘瑤的。

    可是又不是所有人都是餘瑤都是她的朋友，她又不能保證所有人都喜歡，哪怕所有人都喜歡，她能怎麽把這當成目标呢？

    餘瑤想了想還是沒有把一些完全沒影的事情透露出來，而是給她畫了個大餅，說道：“這樣好了，你繼續保持學習，也多去百貨大樓那些地方看看好看的新貨，衣服也好，零食包裝也好，只要你覺得好看的你都可以将其記錄下來。”

    “一年之後，如果我們能看到你明顯的進步，那我能保證把你的這些東西賣得跟廖家醬菜一樣火。”

    蘇葉眼前一亮，“真的嗎？”廖家醬菜她是知道的，她最喜歡的就是香菇雞肉醬，拌面實在是太香了。

    而且大家現在去供銷社，都很喜歡買這個醬，可惜經常都沒貨，前幾天餘瑤說要建廠，她也覺得這是一個很有前途的計劃，難道她就又要變了嗎？

    “當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餘瑤臉不紅心不跳。

    聞言蘇葉很激動，雖然一開始她就真的只是想送餘瑤而已，可一想到這些東西能像廖家醬菜那樣賣得紅火，她就一陣的熱血沸騰。

    可是……

    “可是我們之前說的廠子的事呢？你不是說讓我去廠子裏試試嗎？”

    “廠子本來就是要開的，總還是能找到人的，我之所以讓你去試試是因為不知道你到底對什麽感興趣，适合什麽，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朝着這方面努力啊，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

    蘇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阿瑤，你說得太對了，你怎麽懂得那麽多？”

    “适合的才是最好的，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實在太有道理了。”蘇葉不停地念叨着，仿佛這是什麽至理名言似的。

    餘瑤點點頭，想着自己從剛才就一直放在心裏的事情，似是随口說道：“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就好像談對象一樣，有些人或許看起來很優秀看起來完美無缺，但若是不适合只會導致生活的不幸。”

    蘇葉滿臉受用，仿佛并沒有聯想到自己的身上，餘瑤覺得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或許人家并沒有這樣的想法。

    誰知道下一刻，蘇葉的一句話就像驚雷把餘瑤給劈了個外焦裏嫩。

    “那你覺得我和秦先生，我們适合嗎？”

    餘瑤動了動嘴唇，她此刻心情十分複雜，一面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一面又覺得好像在情理之中，早就猜到的不是嗎？

    但是她心裏還是好生氣，有一種自家的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他還是人嗎，他都那麽一大把年紀了！”餘瑤有些不客氣道。

    聞言蘇葉原本還有些期待的表情變成了驚慌，她忙解釋道：“不是不是，這是我自己的意思，跟他沒有關系！”

    誰信啊！

    像他這樣的人，要是不主動接近蘇葉，蘇葉能跟他關系那麽好？

    這還不如喜歡蔡琦呢。

    唉，蔡琦也不行，他明顯對徐英那丫頭是上了心的，不過那兩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直都沒個進展。

    該進展的不進展，這不該進展的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了。

    “那你說說你喜歡他什麽？”

    蘇葉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哪……哪有喜歡，我就是問問。”她此地無銀三百兩地狡辯。

    “你去跟你二哥說說，如果他覺得沒問題，那我就支持你去嘗試一下。”

    “不行。”蘇葉驚恐地望着餘瑤，“阿瑤，你可不能把這事情告訴我二哥，他肯定不會同意的。”

    這下她不急着反駁喜歡了，反而變得失落起來。

    餘瑤知道這個年代的人多單純，所以很容易動心，就像上次她對蔡琦一樣，所以只要能找到下一個就可以了吧？

    “要不，我讓顧卿給你在部隊找一個更合适你的吧，你們之間的年紀相差實在是太大了一點。”

    這還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還有一點餘瑤也覺得很膈應。

    秦朝以前是謝茵茵的未婚妻，而且是從小青梅竹馬，前段時間還難以割舍。

    另外這個謝茵茵可是和劉元有過一腿的人，那劉陽的年紀跟蘇葉也差不多了吧。

    這麽一算起來，蘇葉這不就跟秦朝差輩了嗎？

    雖然在秦家和蘇家這邊他們兩人是同輩，但是這些難道不膈應嗎？

    蘇葉低着頭，手中把玩着那些頭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好一會兒沒說話。

    餘瑤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她之所以會這麽大膽地把心思告訴自己或許是因為覺得自己能夠理解她甚至是支持她。

    但是t忠言逆耳，餘瑤明知道秦朝有問題，她怎麽能夠昧着良心支持她呢？

    “反正你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楚，秦朝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餘瑤最終還是沒說關于在萬緣縣發生的事情。

    她打算先回去和顧卿商量商量。

    “你可別怪我，我總不能口是心非。”餘瑤還是很在乎蘇葉這個朋友的。

    聞言蘇葉也露出了笑臉，“我怎麽會怪你，我想應該沒有人會同意我的這個想法，秦先生應該也看不上我。”

    “他憑什麽看不上你？”餘瑤無法認同她的話，“你是最好的，可一定不要妄自菲薄，他要是看不上你，那絕對是他眼瘸。”

    聽到這個形容，蘇葉咯咯笑起來，很快兩人笑作一團。

    跟蘇葉聊過之後，她似乎是聽進去了一些，沒再湊到秦朝的身邊去，也沒再把視線往對方的身上瞥。

    不過別的情緒卻是半點沒透露出來，看起來還是樂呵呵的，蹦蹦跳跳讓整個聚會的氛圍都很好，足以見得蘇家平常的家庭氛圍。

    但同時也讓餘瑤知道了，有些人看着沒心沒肺，實則心裏是很有想法的，只是隐藏得好而已。

    她不禁為蘇葉擔心，總感覺她的感情經歷不會太過順利。

    如何能在幫對方的同時不會引起對方的不滿，餘瑤對此毫無頭緒，她雖然也知道蘇葉不會輕易對自己不滿，可是她要是留下遺憾也是餘瑤不想看到的。

    餘瑤心裏想着事兒，盡量不把自己的心不在焉表現出來，很快就到了吃飯的時間，在飯桌上，蘇父突然提起了醬菜的事情。

    “聽說那廖氏醬菜是餘瑤丫頭跟京市那邊去談的，真是後生可畏啊。”

    他突然誇這麽一遭，把餘瑤都給說愣了，但很快她就體會到了對方話裏的意思，這是跟顧父一樣都在為自己手底下的兵着想呢。

    “是，我們打算在滬市附近也增加一個工廠。”這倒不是她故意要給這邊的退伍兵機會，而是如今的醬菜保質期并不是很長，當然還是要就近銷售比較好。

    果然，一聽她的這話，蘇父眼睛都亮了幾分，“一會兒吃過飯能跟叔說說嗎？”

    餘瑤笑着點頭，“當然。”

    “你這人，非得飯桌上提這些，不能下來再說嗎？”蘇夫人雖然是嗔怪的口吻，但面上卻看不出責怪的意思，她像餘瑤賠笑道，“阿瑤，你可別理他，吃菜，嘗嘗嬸子的手藝。”

    “多謝嬸子。”蘇夫人就是一個典型的賢妻良母型的女人，說話做事都很有分寸，會讓人很舒服。

    蘇父一點也不在意蘇夫人的話，他賠笑道：“是是是，先吃飯先吃飯。”

    衆人也都沒有在意。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樣，從平常的相處中就能看得出來對方是什麽樣的人，但人無完人，所以當自己信任的人偶爾做出一些不那麽得體的行為時，根本無傷大雅。

    更何況大家都知道蘇父不是為了自己個人的得失。

    飯後，蘇父有些迫不及待，但他也沒催，只目光灼灼地看着餘瑤，讓餘瑤有些好笑，蘇父也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叔，我們談一談吧。”餘瑤說起來後，他這才連連應是，把餘瑤給領進了書房，顧卿和蘇家兩兄弟緊跟其後。

    見狀，蘇老爺子忙道：“秦朝，我聽說你擅棋，不如陪老頭子我來兩局？”

    秦朝當然不可能不識相地跟去書房，他笑笑道：“那就請老爺子手下留情了。”

    看得出來退伍老兵的問題，都是這些領導們的大難題。

    蘇父聽了餘瑤的講解，最關心的并非廠子的盈利，而是廠子能吸納多少的退伍老兵。

    這個年代的人都太苦了，尤其是在鄉下的農民，他們一年四季的生活都指望着地裏的莊稼，一旦收成不好那來年一年可能都得餓肚子，而現在還有許多的知青下鄉跟他們分糧食，讓他們的日子更加不好過。

    而城裏人也并沒有好多少，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一個體面的工作，多的是靠着供應糧、靠着糊火柴盒撿煤球這樣的活計生活的人。

    所以有一份能夠滿足溫飽的工作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而這些退伍兵大多是在戰場上受過傷的人，他們很多時候已經沒辦法再幹重活，也無法分配到一個很好的工作。

    餘瑤現在參與了幾次任務，更加明白了這些人的不易。

    她決定一定要好好地幫幫他們。

    “其實我有一個更好的能夠安置這些退伍老兵的辦法。”

    此言一出，蘇父露出驚喜的表情，“快說說看。”

    現在京市那邊靠着各種廠子安置了不少老兵，看得蘇父眼熱，他也打算讓人慢慢去洽談，只是滬市這邊還沒有先例，這邊廠子也多，新開的卻很少，所以吸納的人不會太多，現在餘瑤說還有更好的辦法，他自然要好好聽聽。

    餘瑤剛要開口，就感覺顧卿在桌子下面捏了捏她的手，他顯然是猜到了自己想要說什麽。

    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後，餘瑤才道：“蘇叔，我是這樣的想法，我打算在明後年開一個安保公司，我聽說港城那邊會有專門的安保公司，主要負責各種廠區、住宅區、商業區的安全，就好像我們在鄉下時看到的那些民兵隊。”

    “可是……”蘇父有些猶豫着說道，“可是現在各個廠子都是有自己的保衛科的。”百貨大樓那些也是一樣，而且他們還是正式的工作，若是能把那些退伍老兵安排到這裏面，他們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頭痛了。

    餘瑤點點頭，“确實是這樣沒錯，但事實上我們只要去觀察一下就能看得出來，這些保衛科的人中真正頂事的還是各種轉業回家的戰士們，而那些招工招進去的人懂的都懂，起碼有一半是各種關系戶，而這些關系戶真碰上危險事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

    她說完這話，衆人都沉默了片刻。

    這種話也就她這樣的小丫頭敢開口就說出來了。

    這樣的現象一直都存在，難不成她還能改變不成？

    蘇霖咳嗽一聲道：“這話糙理不糙，但是就算我們真的有了這麽一個安保公司，你也沒辦法把那些人換成我們的退伍戰友們啊。”

    廠領導能夠解決自己廠裏工人家屬或者是自家親戚的工作當然還是緊着自家的人來。

    “一開始的情況肯定是這樣沒錯，所以我們要把名氣打出去，我們的退伍戰友們的精神面貌肯定是那些人沒法比的，一個真正為廠子考慮的廠領導會懂得怎麽樣去選擇。”

    餘瑤現在說的這些大多都是借口，他們可以這麽做，但是等兩年完全不用擔心這些人的去處了，所以餘瑤便大着膽子瘋狂忽悠。

    “首先我們的價格可以定低一點，想來那些沒有工作的戰友們他們應該能夠接受，這樣的話他們就有了一個極大的優勢，另外我們有自己的章程，我們的人是訓練有素的，是可以互相配合的，甚至我們還可以對廠子的安全擔責，就像是以前的镖師，當然了關于這一點肯定還是有條件的，不可能全權負責……”

    餘瑤說了一大通，把顧卿都給說懵了。

    顧卿是早就聽過她想建立安保公司的想法的，但是她一直說的都是等到改革開放後，現在這些怎麽好像她已經謀劃了很久了一樣？

    蘇父幾人也有些驚訝于她說的這全新的模式。

    再一想他們見過的一些廠子裏的保衛科的人，大多數的保衛科确實看起來唬人，都是大男人，但歪瓜裂棗的關系戶也不少，那精神面貌也确實沒辦法和他們的人相比，所以他們竟也覺得餘瑤說的很有優勢是完全正确的。

    “既然有這樣的想法，那我們為什麽不立即實施，為什麽要等兩年後呢？”蘇父有些不解。

    餘瑤繼續忽悠，“我是想多加思考一下，我們的選人标準應該是什麽，是只能退伍老兵加入，還是可以吸納更多的優秀的年輕人，品行各方面怎麽考核，家屬怎麽安置，怎麽和工廠洽談，這些都需要我們提前想好，要不然等隊伍組建好卻沒能做得起來就太浪費功夫了，既然要做，肯定得盡量成功。”

    “之所以要兩年時間，是因為我還是想好好地調查一下這些老兵們退伍後的情況。”有些人回到家鄉也是不停地尋找出路，但有些卻是自暴自棄，她組建的第一批人當然都是要最好的。

    其t他的話都是瞎編的，這句話餘瑤卻很認真。

    “我希望等到兩年後面試他們的時候能在他們的資料中看到一個不算虛度光陰的經歷。”

    蘇父一直點頭，他雖然是想馬上就給自己曾經帶的那些兵一個好的出路，但據他所知，也确實有那種回去之後受不了落差一蹶不振的，錯過機會或許真的可惜，但卻也怪不了別人，只能怪他們自己。

    “哈哈哈，你這丫頭可真是有腦子，蘇葉要是有你一半，那我和他媽也就放心了。”蘇父對這次談話顯然十分滿意。

    他看了一眼顧卿，有些哀怨，一看自己兩個兒子就更哀怨了，這麽好的姑娘白白便宜了別人。

    顧卿：“……”

    蘇家兩兄弟：“……”

    餘瑤對他的贊揚也只是微微笑了笑，說道：“蘇葉性子活潑，她也有自己擅長做的事情，術業有專攻罷了。”

    “擅長做的事情？”蘇父和蘇家兩兄弟都是一愣，自家那丫頭性子活潑為人善良是不假，她有擅長的事情？他們怎麽不知道？難道是打架？

    餘瑤當然沒有在這時候把事情說出來，她只笑道：“這是我和蘇葉的秘密，最近蘇葉在學習，我相信她總有一天能夠找到機會展現自己的才能，諸位都是人中龍鳳般的人物，也該多信任蘇葉才是。”

    蘇家幾人又是一陣沉默，他們被這麽一個小丫頭訓了。

    他們不相信蘇葉嗎？蘇葉在讀書的時候成績是很好的，可是她又不願意去他們安排的單位上班，雖然他們都很寵愛蘇葉，但确實說不出來蘇葉在能力上到底哪裏優秀，就算優秀她不去做也不行啊。

    倒是蘇禮想到了一些事情，他抿了抿唇沒說話。

    不過餘瑤并沒有給他們太多思考這件事情的時間，而是又問：“我想跟蘇叔和兩位兄長打聽一個人。”

    幾人看她的表情比較嚴肅，也都正色起來。

    蘇父問道：“是誰，我們要知道肯定知無不盡。”當然，如果能說的話。

    餘瑤：“秦朝。”

    她覺得蘇家三人應該都是信得過的人，而且他們是愛蘇葉的，這毋庸置疑，就算沒有自己這樣委婉的提醒，到時候發現了蘇葉的心思，他們肯定也會去細查的。

    三人都很驚訝她會問起秦朝，但看顧卿都沒什麽反應，應該是有什麽必須問的理由吧。

    “你是想問哪一方面，他是有什麽問題嗎？”蘇父又看了一眼顧卿。

    餘瑤并不能直接說真實理由，幹脆就說了一個無法考證的理由，“我看着他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很熟悉的感覺，所以我想知道他這些年的經歷，和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可以嗎？”

    這些顧卿之前都幫忙查過，而蘇父說起的也差不多。

    而當初秦朝和秦家鬧掰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在滬市，這與他去萬緣縣的時間也對得上。

    餘瑤打算在他們說完之後提一下自己好像在萬緣縣見過對方，能提醒到這裏應該就差不多了。

    但是沒想到的是，蘇父說完，嘆息了一聲，“這孩子也不容易，秦家老爺子是個精明能幹的，只可惜有一個糊塗兒子，但有他在，秦朝該也是吃不了太大的虧，當初是他年紀小做事沖動，但凡他手段迂回一點也不至于讓秦方耀武揚威這麽些年。”

    “好在是現在秦方自己搶了秦朝的那門所謂的好婚事，只怕秦钊現在也又得回來讨好秦朝了。”

    說起這個他明顯表情輕松了些，是真心為秦朝感到高興，所以他是真的看好秦朝？

    餘瑤心說不會吧，會不會蘇葉表現得喜歡秦朝後，他們就直接答應了啊？

    正當餘瑤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着把這個話題聊下去的時候，蘇父又道：“說起秦朝，我倒是想起之前老爺子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你和秦老爺子的夫人當初年輕的時候有七八分相似。”

    餘瑤瞳孔地震，這是什麽意思？該不會是說她不是餘家親生的，而是秦家失散多年的大小姐吧？

    這顯然不可能，畢竟當初姜麗梅和餘平都說過她出生時候的事情。

    而且當初她是在青陽村出生的，村裏人都知道，這做不得假。

    她自己也能感覺得到自己和餘家人之間的血脈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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