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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餘瑤時不時地上山, 為的還是放松自己的心情，當然也有賺錢的想法。
她采藥回衛生所是有補貼的，越好的藥材她能得到的補貼就越多, 雖然不比拿到黑市去賣，但是她的這些藥材能用在軍人軍屬甚至是送到軍區醫院去, 餘瑤覺得就算沒有補貼她也是願意的。
在山上碰到獵物除了一些野雞野兔餘瑤會拿回去跟相熟的人分一分，其他都是進了餘瑤的空間，進了空間的東西放進去什麽樣拿出來還是什麽樣, 就算她放到以後開放私人買賣後再出售也可以。
她這麽忙碌的後果就是沒什麽時間跟家屬院的人保持交流。
對外大家都以為她是在衛生所上班, 但因為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所以下班之後也要努力地學習所以很少出門。
過了好些天, 她終于見到了許久未見的陳晨。
陳晨又是帶着一些雞蛋、堅果、糖和油上門的。
“你這是幹什麽？”看到她手裏拎那麽些東西，餘瑤訝異，還以為對方是來感謝自己的呢。
但感謝人也沒有拎這麽多東西上門的啊。
“我聽說食堂那邊做了一個蛋白棒，好吃頂飽, 聽說是你研究出來的，今天是過來拜師學藝的。”
陳晨的狀态看起來好了不少，整個人不再是喪着個臉, 眼睛裏也有神了, 看起來之前的事情是得到解決了。
“進來吧。”
餘瑤既然把制作方法教了出去就沒想藏着掖着，這姑娘拎着這些東西來, 最後可能得給自己一半，也算是有誠意了。更為重要的是, 餘瑤覺得她今天來找自己的目的應該不僅僅是學習做蛋白棒那麽簡單。
果然, 剛一進屋, 陳晨就道：“餘瑤，謝謝你。”
“事情解決了嗎？”自從把事情跟顧卿坦白, 餘瑤就沒再關注這件事，她知道他們肯定能解決好的。
陳晨點了點頭，“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已經說出去了，關于顧卿的事情我也只能記起時間，想不起更多的了，抱歉。”
明明知道顧卿會在什麽時間點出事，可是她卻沒有辦法說出更多的信息，她有些沮喪，尤其是那場任務還會損失那麽多的人。
但她們都很清楚，損失的人越多就越是說明那次任務重要，他們是一定會去的。
“這怎麽能怪你，你別想太多，做自己能做的，問心無愧就好。”
陳晨笑笑，“謝謝你，如今我也是隊裏的人了，我也會努力的。”
看到她精神抖擻充滿幹勁的樣子，餘瑤也受到了感染，說道：“一起努力。”
陳晨應下，這才說起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原來在她的事情上報之後，部隊就對她們兩人進行了一系列的盤問，兩人的說法肯定會有很大的出入。
她們兩人都不是很擅于隐藏的人，更別提部隊裏有那麽多的手段，陳晨說的都是實話，她自然不怕，甚至将尤玲對她的傷害都說了出來，而尤玲則是以為自己是那個最特別的獨一無二的重生者，所以有恃無恐，一天一個說法，最後徹底惹怒了衆人，沒再顧及，使了些手段，把她所知道的一切事情都說了出來，包括前世喬鵬陷害戰友的事情也給抖落了出來。
她說的這些跟尤玲知道的一些信息對上，部隊還去查了喬鵬，果然查到了一些他作惡的證據，即便嚴重的事情還沒有發生，他也已經無法往上爬了。
得到這樣的結果，他怪不了別人，只能怪他自己不走正道，怪他曾經選擇了尤玲。
尤玲屢教不改，現在即便承認了一切的事情，也依舊無法從輕發落了，她這樣的人放到外面只會是後患，而她這樣的人也不配進入特殊部門，于是她就以和敵特聯系的罪名被判了終生監禁。
得知自己表妹和敵特扯上關系，錢月都傻了，她不肯承認，還想去見尤玲，可她哪裏有這個權利，不僅自己遭受了一頓盤問，就連周連也受到了牽連。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兩人都是無辜的，周連只是得了個有關疏忽大意的口頭警告。
雖說看似對他沒有什麽影響，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知道，他的前途恐怕也就到這兒了。
走到這一天，他可以怪尤玲，但也怪他自己，若是他早在尤玲開始發瘋的時候就好好管束，或是直接趕走，那後面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說到底還是他自己貪心，他不趕走尤玲是因為他為着尤玲為着錢月着想嗎，或許有，但更多的他也是希望自己小姨子的親事能對自己的事業有所助益。
所以，天底下就沒有白吃的午餐。
只是他根本不能明白這個道理，他只覺得是尤玲害了自己，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去怪尤玲，他只能把過錯都推到了錢月頭上，現在兩個人幾乎天天吵架。
此刻，兩人正吵着呢。
“好你個周連，當初玲玲在供銷社上班的時候，你吃她的用她的你挺有勁的，現在出事了，你怪上我了，結婚這麽幾年了，你心裏那點小九九我還不知道？”
迎上周連想吃人的目光，錢月半點不怵，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周連想把錯都推在她身上，門都沒有，到時候他還不是想怎麽拿捏自己就怎麽拿捏自己。
“你敢說不是你到處顯擺你有個多好的妹子，還強行攀扯人家顧卿？”
那時候尤玲自己都還沒非要湊到顧卿身邊去，只不過是找了顧卿機會，偏她覺得鄉下那一套壞兩人名聲就能把兩人湊在一起，結果呢？結果讓尤玲對顧卿越陷越深，人家顧卿直接就帶了個媳婦回來。
要周連說，如果不是因為牽扯到了顧卿，尤玲說不定還不會被查得這麽徹底，事情也不會敗露，他也不會受到牽連。
“你還怪我，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聽說顧卿家裏有背景就讓玲玲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的？”錢月現在真是看透了周連，“周連，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是個這麽沒有擔當的人呢，你也別想着把錯都推到我身上我告訴你，都自私，誰也好不過誰！”
錢月前所未有地清醒。
她以前覺得自己有個長得漂亮又有能力的好妹妹，覺得自己有個前途遠大又顧家的好男人，現在她算是看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誰都靠不住。
“我懶得跟你個潑婦說，你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你要趕我走？”錢月難以置信地看着周連。
她自己男人在這兒，自己在這兒有工作，她憑什麽走？
“你不走留下來幹什麽，留下來讓大家看笑話嗎，你這幾年鬧得笑話還不夠多？”
錢月一噎，現在想來，她确實鬧了不少的笑話，這些笑話都是因為她太相信自己男人和妹子。
但是想讓她走，不可能。
“想趕我走，除非我們離婚，想離婚，除非我犯了什麽錯，否則你想都別想。”
周連嫌惡地看她一眼，“錢月，你可別忘了當初你是怎麽嫁給我的了。”
錢月面色一變，這是她最不願意提t及的事情。
沒錯，她當初就是家屬院裏大家最嫌棄的那種靠着算計嫁給男人的那種人，而且是最老土的套路，在周連回家的必經之路跳水、被救、纏上人家。
雖然錢月對此一直覺得理虧，但她從來沒有後悔過。
如果不是這樣，她怎麽可能嫁到部隊來還過上這麽好的日子？
“是，是我賴上你的，誰讓你顧及着自己的好名聲要跳下水救我，我賴上你那我就會賴一輩子，你永遠也別想甩開我！”說完錢月摔門就走，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周連會想殺了她。
果然剛出門幾步，屋內就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錢月心中一震，随即換上了笑臉往食堂而去，誰也別想看她的笑話！
兩人之間的争吵餘瑤也零星聽過一些，現在聽陳晨說起來才忍不住唏噓。
周連可能不知道他自己已經被部隊領導放棄了。
如果他是個不可或缺的人才或是有可以立功晉升的本事，餘瑤相信部隊肯定不會以這樣的方式來處理尤玲。
說不定這麽做也是為了給周連一個臺階，只可惜他對自己并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陳晨跟餘瑤說了不少最近外面發生的事情，她發現餘瑤很多都不知道後說得詳細了些，餘瑤被迫吃了不少的瓜。
當然，也确實蠻有意思。
餘瑤也是這時候才發現陳晨并不是一個很內斂的姑娘，她的性格大概原本是挺跳脫的，只是因為經歷的事情多了，所以顯得沉穩了些，即便她的內心依舊單純。
她說了很多，卻獨獨沒有提到蘇霖，餘瑤猜她可能還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曾經受到過的傷害。
這個年頭名節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太過重要，哪怕那事情并沒有人知道，她自己也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
餘瑤不知道該怎麽去勸說她，畢竟自己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她的勸說或許對于別人來說是在傷口上撒鹽，只希望她能解開心結遇到自己的幸福，那個人是不是蘇霖都好。
一切苦難終将會過去，他們只需要過好當下的每一天。
餘瑤陪她說這話，把制作蛋白棒的方法原原本本交給了她。
“這東西真有意思，你會的東西可真多。”餘瑤咬了一口蛋白棒，那個香味比她吃過的那些點心都好吃，而且這東西對于他們文工團的人來說都很重要，據說可以飽腹，但不容易胖。
“我可以教給我的戰友們嗎，他們為了保持身材，很多時候都餓着肚子訓練，很辛苦。”
餘瑤點頭，“當然，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還可以教你一些其他的可以保持身材的吃食。”
突然餘瑤又覺得有點不太對，陳晨是重生回來的，那她從前沒有見過這蛋白棒嗎？
想到這點，餘瑤頓時汗毛都豎起來了，對方不會是在試探自己吧？
她果然不是個适合撒謊的人。
不過之前的借口，現在應該還是可以用的，下次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之前在我們老家縣城的廢品回收站看到過一個手劄，上面記載了很多很特別的吃食的做法，我之前做的米花糖那些，還有這個蛋白棒都是在上面看到的，還有一些我沒聽過的東西，比如沙拉，但我看做法就是一些蔬菜水果拌在一起，那書上寫的用沙拉醬，我不知道是什麽，但用普通的大醬應該也可以，還有雞胸肉，據說吃了不會長肉。”
果然，聽到餘瑤說了這些，陳晨才道：“我知道沙拉醬，這是我上輩子聽到過的東西，是從國外傳過來的，這麽一說蛋白棒我好像也聽過，但是我沒吃過。”
“真的嗎？”餘瑤露出十分驚詫的表情，“那……那我看的那本手劄，豈不是……”
陳晨點頭，“這說明不止我和尤玲重生了，說不定還有其他的重生者，那本手劄還在嗎，說不定能對我們以後的研究有很大的幫助。”
“沒有，當時管得很嚴，我都是強行記下來的，根本不敢把那手劄帶回家去，後面我再去就被人買走了，但是我已經盡力在想那手劄中的內容了，之前曹旅也說想要來着，可惜好多我都不記得了。”
餘瑤的表情是真無奈，還要編一本記不全的手劄，都是蛋白棒惹的禍。
看來以後她不能跟陳晨太親近，否則縱使陳晨再單純也能發現她的不對勁。
把秘密告訴顧卿，就是因為顧卿是她要日日守在一起的人，每天演戲她會累死，不想演戲她就只能疏遠了，尤其是在最近幾年。
等到八十年代後一切放開可能就好了，那時候各種信息來源也會更廣，她也就不用那麽小心了。
陳晨聽她這麽說也有點失落，“這麽說起來，我也可以再多想想以後會出現什麽好用的東西，以後會從國外引進很多我們沒見過的好東西，如果我們能先一步研發出來，那就不用看那群外國人的臉色了。”
聞言餘瑤有些內疚，這年頭的人大家都有發展國家的宏偉志願，而她自己知道得比他們更多卻藏着掖着的，這讓餘瑤心裏很不好受。
她沒有沖動地把事情都告訴陳晨。
不過陳晨的話也給她提了醒，她可以先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先寫下來，等顧卿回來了再商量如何将未來的有利的東西安全地上交，她相信顧卿能有辦法。
顧卿已經離開半個多月了，眼見着冬天已經來了，他卻還沒有回來。
餘瑤都有點想他了，更多的還是擔心，擔心他吃不飽穿不暖，擔心他的安全。
而顧卿此時确實有點焦頭爛額，他們在夏省幾乎要翻遍了，完全沒有找到任務目标的影子，那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樣大海撈針根本不是辦法，或許他們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
“蔡琦，告訴兄弟們，黑市不用再查了。”那人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藏起來，恐怕餓死都不會把那些東西拿出來，“放出消息，就說有人要找一個帶西川口音的外地人，那人拐了孩子，價格定高一點。”
對方如此謹慎想必聽到有人打聽港城口音的外地人肯定會有所警惕，但如果從西川口音的外地人擴大範圍到找外地人他或許不會多想，到時候查到外地人再找港城口音就簡單多了。
在港城待過一段時間想要沒有口音很難，顧卿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不過這麽一來，對方估計話也會很少，不說話的或啞巴也得找。
餘瑤得不到顧卿的消息，只能想辦法把自己變得更忙。
她本想着自己忙起來後，陳晨那邊大概就能淡了。
結果她才剛準備執行自己的計劃，就又有人找上了門。
這天她正在家中做章維布置下來的德文作業，就聽到了門外傳來的敲門聲。
餘瑤趕緊把東西收進空間，拿了一本常看的醫書放在桌上，這才去開了門。
“寥嫂子，快進來坐。”
“阿瑤，沒打擾到你吧。”廖竹也聽說了餘瑤最近在忙着學習醫術，所以倒也沒有經常來找餘瑤，當然她自己也并不是很喜歡出門，說起來兩人已經好些天沒有見了。
餘瑤笑道：“哪裏的話，當然沒有，我也正想着這兩天去找嫂子說話呢。”
“沒有就好，聽說你最近在學醫，我還擔心打擾了你學習呢，上次你教我做的花生糖，我做了一些寄回家，我家裏人都很喜歡，這是我家裏寄來的大醬，你嘗嘗。”
她說着從網兜裏拿了兩罐大醬出來，“自家做的，你可別嫌棄。”
“怎麽會？”餘瑤拿着兩瓶大醬，驚訝了一下，“這上面寫的公社是你們家的？”
廖竹笑道：“不能說是我們家的，算是社辦工廠，村裏有很多人都在廠裏上班，但是工廠只做這個大醬，如今不是很能運行得下去了。”她說話時偶爾看向餘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餘瑤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想讓我幫你看看這個大醬有什麽可以改進的？”
廖竹點頭如搗蒜，眼睛裏也迸發出驚喜。
餘瑤被她這可愛的樣子給逗笑了，“行，那我嘗t嘗。”
她拿了一塊餅子，挖了一小勺肉在餅子裏，還沒嘗已經聞到了大醬的味道。
這個醬有點甜又有點辣，不能說不好吃，其實味道還可以，偶爾吃一兩次還不錯。
“這個賣多少錢一瓶？”
“四毛錢一瓶。”
餘瑤皺眉想了想，其實抛開人工成本也不算貴，但也不算便宜，更為重要的是應該有很多替代品。
“這個是賣到供銷社的吧？供銷社裏面是不是挺多這種大醬的？”
餘瑤自己不是很喜歡外面賣的大醬，她喜歡自己做，但是她也知道供銷社有這些，而且她注意得到就是因為多。
廖竹有些憂愁地點了點頭，“大部分都是這個價，我們的味道也還可以，以前賣五毛的，後來生意不好降價了，降價後生意反而更不好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已經沒辦法再降了，再降就沒什麽可賺的了。”
餘瑤點點頭，“你自己會做醬嗎？”
廖竹不解，但還是答道：“當然，我們家都會做，所以家裏才會牽頭辦這個廠，只可惜……”
“是，但是你如果去問一下，家屬院可能有一半的嫂子們都會做，那她們為什麽要來買你家的大醬呢，更可況是從那麽多家大醬中挑選出你家的。”
廖竹低落下來，“這麽說你也覺得我們這廠子沒救了嗎？”
“不是。”餘瑤道，“你是要想想，大家為什麽要買你家，首先你們要針對的客人群體應該是那些不會做大醬或者是懶得做大醬的人，但是這樣的人家中條件大多比較好，所以他們并不會因為你們便宜了一毛錢而選擇你們，說不定還覺得你們便宜而使用了什麽不好的食材。”
“當然不是，我們的食材都是最好的！”廖竹想跟餘瑤解釋，但是卻被餘瑤攔了下來。
“東西好，你不告訴別人別人永遠不知道，所以這個包裝上面不是簡簡單單寫上你們的名字就可以了，別人想知道什麽信息，告訴別人。”
“其次就是定好合适的價格不要輕易更改，尤其是降價會讓從前買過正常價格的客人懷疑你們的東西。”
“另外就是口味了，你們的口味可以，但我覺得其他的大醬味道也不差，其實差別很細微，所以你們想要有所突破就要有創新。”餘瑤把手中大醬舉起來，“當然了，這一款作為經典，也可以保留。”
“假如你家的大醬有四五種口味，每一種吸引一波人，那下次他們想換換口味的時候是不是還會選擇你們家呢？”
廖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餘瑤，你懂得好多，你們公社也有社辦工廠嗎？”
餘瑤搖搖頭，“我只是站在一個顧客的視角去考慮了一下而已。”
其實商家只要站在顧客的角度去思考，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廖竹起身沖着餘瑤就是一鞠躬，“餘瑤，太謝謝你了，你救了我們公社的命！”
“噗！哪有那麽誇張？”
“有有有。”廖竹激動道，“你不知道我們公社以前有多窮，全靠這個廠子，這個廠子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
餘瑤心念一動，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你能再跟我說說你們的廠子嗎，說詳細一點，我幫你具體分析一下。”
廖竹雖不知她想做什麽，但是還是依言把他們公社廠子的前世今生說了說。
其實就是因為當初饑荒過後，大家夥窮怕了，于是廖家就頂着壓力開始創辦工廠，一開始肯定沒人什麽人響應，頂多算是個家庭小作坊，既然是家庭小作坊，他們就選擇了自己最熟悉的手藝。
因為質量好，最初是賺了些錢，然後他們便開始帶村裏人一起幹，鄉下就是這樣，日子好起來了，大家忙着賺錢了亂七八糟的事都會少些，他們大隊也年年拿先進。
可是後來辦廠子的多了，難免出現相同的産品競争，這時候就不僅僅是産品品質的問題了，還有成本控制、産品包裝、銷售方法等都影響着廠子的效益。
本來就只是一群沒怎麽讀過書的農民摸索着石頭過河，他們靠的其實更多的是勤奮，而不是其他。
所以能走到今天，他們也很不容易了。
“你們是想制作米花糖和花生糖賣吧。”餘瑤從一開始就看出廖竹有話想說卻一直說不出口。
廖竹頓時漲紅了臉，“對……對不起，我知道這是你的東西，我們不該這樣的，但是我……我沒有辦法拒絕他們，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打電話告訴他們。”
餘瑤想了想問道：“你們是想白拿我的這方法嗎？”
“不不不……”廖竹瘋狂搖頭，“我爸說可以給你報酬，如果買斷是兩百，如果你是想分錢的話，得看到時候效益如何。”
“既然不是想白占，你可以放心大膽地跟我談條件，不用這麽小心翼翼的，你應該想盡辦法跟我說你們廠子的優點，讓我看到你們的潛力，你有沒有想過我既然會做米花糖和花生糖，我是不是會做其他的糖呢？還有就像你一開始的借口，萬一我真的可以改進你們的大醬口味呢？”
“你可以來我這裏哭窮，但是哭窮在做買賣的時候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我知道你是把我當朋友，當朋友的話，你來我這裏哭窮，消耗的就是我們之間的情誼了。”
這話說得有點重，廖竹臉都有些白了。
餘瑤說的話可能不是很好聽，但是句句肺腑，她說這麽多也是看在他們一家都在艱苦奮鬥的份上想要幫幫忙。
“你……你真的可以幫我們改進大醬嗎？”廖竹臉上還帶着羞愧之意，但是餘瑤的話令她太過驚喜，她沒辦法不心動。
然而餘瑤接下來的話像是兜頭澆下一盆涼水，“我可以改進，但我為什麽要幫你們呢？”
餘瑤可以幫他們，但也不能讓自己的幫忙打了水漂，如果廖竹的家人都跟她一樣是同樣的性格，那餘瑤覺得他們或許根本沒辦法管理好一個廠子。
即便短時間內他們的廠子起來了，也很快就會被那些跟風的廠子比下去。
又或者他們能熬過這一段時間，那肯定也沒辦法熬過之後民營企業對鄉鎮企業的巨大沖擊。
那樣的話趁早關閉。
看廖竹還十分糾結的樣子，餘瑤道：“你可以先回去想想應該如何說服我，如果沒有辦法的話，你可以找有辦法的人來。”
廖竹就是再不懂也聽懂了餘瑤口中的送客之意，她起身有些垂頭喪氣道：“我知道了，我回去想想，謝謝你，餘瑤。”
“不用客氣，也替我謝謝叔嬸的大醬。”
看着她失落離開的背影，餘瑤還真有些心軟，可是卻沒把人留下。
不管是大醬的制作方法還是後世的銷售技巧或許都不算什麽，本來也不是她自己獨創的，她完全可以拿出去幫助她人。
但是這一次她可以幫忙，那下次下下次呢？
只要有所付出誰都希望能夠有所回報，餘瑤不想一次次地去為這件事情費力，到時候說不定還會牽扯不清，還不如一開始就以談生意的方式掰扯清楚。
她的态度擺出來了，就看他們了。
如果能靠着這個社辦工廠攢點錢，餘瑤還是很樂意的。
把人送走之後餘瑤也沒再多想，繼續開始忙自己的事情，過了好幾天，廖竹都沒再來找過她，餘瑤以為對方是放棄了就也沒再多管。
誰知道這天餘瑤下班回家，卻見廖竹大冷的天坐在院門口聊天，跟她聊天的有一男一女，兩人都是生面孔，但看起來還挺年輕的。
餘瑤正要打招呼，廖竹卻已經看到她迎了上來。
“寥嫂子，大冷的天，怎麽在門口坐着？”
“我們專門在等你呢。小松小荷，快來打招呼，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餘瑤姐。”
“餘瑤姐。”兩個人齊齊打招呼，讓餘瑤有點懵。
這時叫小松的小夥子已經開始自我介紹了，“餘瑤姐，我是廖竹的二弟廖松，這是我三妹廖荷，我們這次來是來t跟餘瑤姐談論大醬的事情的。”
餘瑤挑了挑眉，她原以為對方可能會給她寄點資料或者是打電話之類的，又或者是教廖竹，沒想到直接讓人從南方那麽遠的地方過來了，還是這麽年輕的兩個年輕人，餘瑤也不知道他們家是心大還是有恃無恐。
但來都來了，至少态度是有了，餘瑤也不可能冷着他們，“原來是寥嫂子的弟妹，那咱們進屋去說吧，怪冷的。”
“好勒，餘瑤姐先回，我們馬上過來。”
餘瑤也沒多說，這利落勁兒倒是跟廖竹很不一樣。
她回屋沒一會兒，三人就過來了，手中還提着大包小包的，這是給她送禮？
餘瑤給他們都倒了紅糖水，這才問道：“你們拎這麽多，這是幹什麽？”
“沒什麽，只是一些土特産而已，這是我們自家腌的臘肉、臘腸、臘雞，還有一些鹹魚幹和曬的野菜幹，菌幹，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餘瑤姐嘗嘗鮮。”
聽到這話，餘瑤沒忍住笑出了聲，不得不說，這廖松還真有點意思。
“這話你也就在我這裏說說，出去誰敢說這麽多的肉不值錢？”
廖松撓了撓頭，他其實也就是話趕話說岔了。
餘瑤也并不是要難為他們，于是問道：“你們兩個自己帶着這麽多東西坐火車過來的？”
兩人點了點頭。
好家夥，這是真不怕在路上遇見壞人啊。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能說這一家人真是實心眼。
“行，這些一會兒再說，先說說你們最關心的廠子的問題吧，怎麽打算的？”
一說起正事，廖松就嚴肅起來。
也不知道他平時就是這樣還是因為在餘瑤的面前，他整個人坐得筆直，開始說起他們廠子現在的情況。
他說的情況其實和廖竹說得也差不多，只不過說得更詳細一些，比如他們廠子裏現在上上下下有七八十個人，如今都是上一天休一天，就這樣貨還有點走不動，全靠着廖松帶着東西到處售賣。
餘瑤心說難怪嘴巴這麽會說，估摸着也是鍛煉出來的。
“我們也不是沒有想過調整味道，但是大醬再怎麽做也就這樣了，如果加一些肉可能會好吃一點，但是成本太高，就像餘瑤姐你說的那樣，貿然變動價格會讓很多人無法接受，漲價比降價帶來的結果更糟。”
餘瑤不置可否，“繼續說。”
“我們也想過賣其他的東西，比如豆腐乳，比如醬油，那些我們能想到的，供銷社根本就不缺，所以我們想請餘瑤姐姐救救我們廠子。”
他是個能說的，沒等餘瑤開口，立馬又補充道：“如果可以我們可以給餘瑤姐挂職，也可以提供工作，要是餘瑤姐有親人要下鄉，去我們那地方直接就可以當工人，比下地輕松許多，當然我們也可以給餘瑤姐分紅，只要餘瑤姐能幫幫我們，條件都好商量。”
餘瑤笑着看了一旁面露驚訝的廖竹一眼，得，廖竹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弟弟這麽能幹吧。
這才是談生意的樣子嘛，這三個條件充分地考慮到了餘瑤的情況。
如果餘瑤當心廠子效益不好，就可以挂職領工資，如果餘瑤家裏有人要下鄉就選擇讓家裏人進城當工人，如果餘瑤願意冒險就可以選擇分紅。
要是廖竹一開始就能有這些想法，餘瑤肯定一早就答應了。
利益關系才是最長久的。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這小荷妹子是？”
這麽一個嫩生生地小姑娘總不能是沒事陪着廖松過來的吧。
廖松笑道：“我妹妹畫畫很厲害的，我們看了許多關于這種罐子的包裝，學了一些，原本都打算上新了，但是聽大姐說餘瑤姐你這裏有新點子，我就直接把我妹一起帶過來了。”說完他還嘿嘿地笑了兩聲。
看起來憨憨的，但說話條理清晰，是個不錯的苗子。
餘瑤思考片刻，說道：“行，那我選擇分紅的方式，不知道你們能給我多少分紅？”
“純利潤的百分之五，這是公社開會決定的，如果餘瑤姐不滿意，我回去應該能争取到百分之七，再多可能就沒辦法通過了。”這時候廖松說話才有點沒了底氣。
餘瑤知道這個年代能以這樣的方式給她分紅已經很不錯了，“行，那你回去給我争取一下，我相信你。”
前面說那麽多廖松都沒害羞，這會兒臉倒是有些紅了。
這明顯是他們占便宜的事情，餘瑤姐還說相信他，他怎麽能大方接受，雖然餘瑤姐同意了他的說法，但是他心裏下定了決心打算回去争取個百分之十。
現在産品的銷售都靠他，他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那就這麽說定了，你們等一下。”
餘瑤起身回書房把自己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改造計劃拿了出來，“根據你說的，其實你們的廖記醬料在你們那片應該還算是比較有名氣的，那我就建議你們暫時還是先做這個，不要去碰其他的。”
“你們看我寫的第一個方案，首先是産品上，增加大醬的品種。”
創新可以是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創新，也可以是開發新品，但是攤子不宜鋪得太大，得徐徐圖之，所以依舊做各種醬是最好的。
“首先你們要清楚你們的醬是用來怎麽吃的，是不是可以炒菜，可以拌面，可以下饅頭，那我們就要去想你們平時炒菜喜歡什麽口味，客人喜歡什麽口味，有的人吃辣，有的人吃甜，這就可以分成兩個味道，有人喜歡要便宜省事的，也就一定會有人喜歡美味高檔的，再看拌面喜歡扮什麽，吃饅頭時又喜歡就着什麽吃。”
“我明白了。”廖竹道，“所以我們不一定非要按照以前的方法以黃豆做醬，可以用其他的做，比如這個菜幹，我最喜歡用鹹菜下饅頭，那就可以做成鹹菜醬。”
廖松：“我喜歡用紅燒肉拌飯，那是不是可以做成紅燒肉醬。”
餘瑤微微颔首，都給她說餓了。
“沒錯，也快到飯點了，我們就用家裏的菜試試，做一些醬出來。”
廖松有些為難，“但是我們還沒有簽合同，餘瑤姐，你就不怕我們學會了不認賬嗎？”
餘瑤笑笑，“都是自己人，我都說了相信你了，當然不是開玩笑的，難道你要騙我？”
“當然不會！”廖松聲音都提高了幾度。
“那不就得了。”餘瑤這麽做自然有她的理由，她看上了廖松的銷售才能，她原本以後就是想走食品行業的，要是能得到廖松的信任，以後廖松肯定能成為她的幫手。
這個醬又不難做，她就算不告訴他們，也早晚有人能做出來，如今不過是搶占市場，如果只有産品不能很好地銷售也沒用，而且餘瑤當然不可能一下就把底牌交給他們。
三人跟着餘瑤來到廚房，就發現餘瑤家裏的食物還真不少，但三人都沒有多話。
餘瑤也比較滿意，開始給三人派活。
首先是臘肉菌菇醬，餘瑤先是指揮幾人将臘肉和菌菇切成小丁，四人一致認為臘肉還是要有點辣味更好吃一些，于是除了準備姜蒜餘瑤還準備了很多辣椒面。
而後是酸菜肉沫醬，這個的風味突出的當然就是一個酸味，所以辣椒可加可不加，都試試，哪個味道更好就推出哪個。
因為廖松喜歡紅燒肉，餘瑤就打算試試紅燒肉醬，但是肯定不能完全是紅燒肉的做法，紅燒肉的保存時間遠不如臘肉、幹香菇和酸菜，要的只是紅燒肉的味道而已。
不多時，附近的人就又聞到了餘瑤家裏傳出來的霸道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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