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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晚上遇見三個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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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上遇見三個爹

    “不不不, 不是我!”小白蓮吓得面色發白,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明明什麽事都不清楚呢, 就開始往陸北辰身上潑髒水了, “是陸北辰做的!我親眼看見陸北辰把他抱進了客棧,這小公子看樣子就不願意, 一直掙紮反抗, 大概,大概兩盞茶的時間!”

    小白蓮語氣肯定,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絕非公報私仇的亂潑髒水, 他還轉頭問身後的人, “你們都看見了對不對?”

    衆人點頭。

    左欄玉驚愕, 倒是不信陸北辰能荒唐到這種地步:“為何不出手制止?”

    “可我打不過他啊。”小白蓮無辜又可憐地說, “而且主人不讓我惹事, 要不然會把我關起來的。我身後這些人只受命保護我的安全, 并不會縱容我在外胡鬧。”頓了頓,他的嘴巴撇得老高了, 委屈又有點生氣地反問, “大師兄,這個人是誰啊, 你為什麽要為了他而兇我?”

    左欄玉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誰,下意識望了過去, 見師尊将人護得很緊,只隐隐能看見一雙烏黑的眸子, 仿佛會說話一樣,靈動至極。

    小白蓮生氣, 又不肯對大師兄發火,更不敢頂撞師伯,只好繼續火上澆油。他對褚師玄英道:“就是陸北辰欺負了他!看把人衣服扯的,太過分了!千萬別放過他!”

    “!!!”衛青檀忙說,“沒,沒有的事!”

    小白蓮:“好了,你莫怕,師伯和大師兄會為你做主的!”

    話已至此,誤會徹底生成!

    衛青檀再想解釋都來不及了,褚師玄英陰沉着臉,已經抱着他去找陸北辰興師問罪了。

    左欄玉落後一步,面色發沉,見小師弟看熱鬧不嫌事大,又要帶人去湊熱鬧,當即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回來,嚴肅地道:“不許再胡說!”

    “我沒胡說!你看他那個嘴被親的,又紅又豔!脖子上還有印子呢!”小白蓮委屈巴巴,“大師兄,你弄疼我了,快松手!”見左右的鷹使要上來幫忙,小白蓮趕緊說,“不許對我師兄動手!他是我最喜歡的師兄!你們要是敢傷了他,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左欄玉暗暗提了口氣,又低聲囑咐一遍:“不許在人前胡說。”

    “大師兄,那人到底是誰啊?”小白蓮眨了眨眼睛,連忙湊近身去,壓低聲兒問,“為何師伯那般緊張他?難不成是師伯新收的徒弟?”

    “小孩子家不要多問。”左欄玉松開他的手,轉身就追了過去。

    還未至客棧,就聽見裏面傳來李承歡的叫罵聲,字字句句都異常刺耳難聽,混雜着不堪入耳的髒話,左欄玉還沒踏進客棧,就知道裏面有多麽烏煙瘴氣。

    小白蓮還是尾随而來,為了安安靜靜看個熱鬧,還貼了張隐身符在身上。

    趁亂就鬼鬼祟祟溜了進去,身後的刑首和鷹使早已見怪不怪,當即都悄無聲息掩去身形。

    褚師玄英驟一現身,原本混亂的大堂瞬間安靜了一瞬,但只是一瞬,又再度打了起來。

    薛一臣和張子真雙雙住手,退至褚師玄英身後,可李承歡勢必要跟陸北辰魚死網破,根本不停手,仗着帶的李家門生數量衆多,才不管以多對一,是否令人不齒,就是要把陸北辰往死裏打。

    陸北辰三年前在同齡人中就一騎絕塵,三年後徹底淪為魔族人,實力更是數倍翻漲。李家門生們也是苦苦支撐,遲早要敗下陣來,萬幸褚師玄英及時出手,擋下了陸北辰,衆人才稍得喘息,顧不得拱手道謝,連忙将打得眼紅的李承歡抓住,急忙勸他快走。

    “走什麽走?我們這麽一大群人,還能怕他一個?!”李承歡憤怒甩開門生的手,怒道,“殺了陸北辰!滅了魔族!一勞永逸,以絕後患!”

    陸北辰冷笑:“就憑你?莫說是你和你身後這群酒囊飯袋,就是你老子李寒江今日親自到場,也未必能在我手上過上幾招!”還轉過頭,十分無禮地譏笑,“師伯怎麽也來了?”

    目光落在師伯懷裏護的年輕人時,陸北辰眸色一狠:“此人到底是誰?”

    “你無須知道他是誰。”褚師玄英眸色一沉,單手護着懷裏被裹得只露出一雙烏黑眼眸的衛青檀,語氣霜寒,“陸北辰,我且問你,今夜是你将小寶兒擄走的?”

    陸北辰:“是又如何?”

    褚師玄英再問:“你還欺負了他?”

    陸北辰冷笑:“不錯!”

    衛青檀的頭皮都麻完了,暗罵,不錯什麽不錯!

    你自己不要名聲了,能不能不要敗壞我的?

    衛青檀不想誤會繼續擴大了,趕緊拉着褚師玄英的衣袍,大力搖頭,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不是,他沒有欺負我,真的沒有!”

    陸北辰生怕此人說出真相,那太丢臉了,當即眸色愈寒,先發制人道:“我只恨當時沒割了你的舌頭,由你胡說!”

    “莫怕。”

    褚師玄英溫聲安撫,輕輕将衛青檀推出懷抱,施法控制他,命他親手去打陸北辰。

    衛青檀哪裏肯?

    一來,今晚确實沒被陸北辰欺負。

    二來,他不想被師伯操縱。

    當即就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大呼小叫起來。

    褚師玄英到底顧念着謝風泓,愛屋及烏之下,也對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兒子心存憐愛,見他如此膽怯懦弱,暗暗嘆了口氣。

    輕輕将人送至薛一臣和張子真身邊,吩咐二人保護好他,之後才對陸北辰道,“你承認了便好,否則來日傳揚出去,倒要說我以大欺下,仗勢欺人。”

    “只管動手便是,我陸北辰從小到大,還從未怕過任何人!”除了師尊。

    陸北辰冷冷一笑,竟倨傲到當衆跟褚師玄英動起手來。

    衛青檀不知這厮是不是瘋了,怎麽敢跟師伯動手!忙在心裏問師尊要不要緊?

    蒼雲秋非常鎮定:“無妨。”

    “萬一師伯下手沒個輕重?”衛青檀憂愁。

    蒼雲秋淡淡道:“心裏有分寸,下手自然有輕重。”

    “那師伯有分寸嗎?”衛青檀又問。

    “他為你還不至于亂分寸。”

    衛青檀:“……”好紮心,不過有道理。

    但眼下已經不是替陸北辰擔心的時候了。

    因為李承歡的洩憤對象被褚師玄英搶了,滿腔的怒火沒處撒,便将矛頭對準了衛青檀,認為衛青檀和陸北辰有一腿。

    用詞也不堪入耳,連“姘頭”都從嘴裏蹦出來了,不知道的還真要以為衛青檀和陸北辰之間發生了什麽。

    “二位師弟,先護送這位公子回山。”左欄玉飛快吩咐,而後只身去擋李家衆人。

    薛一臣知道單單一個李承歡定不是大師兄的對手,偏偏李承歡身後跟了不少門生,恐大師兄吃虧,便讓張子真先帶人走,然後跟随行的弟子們一道沖上前幫忙。

    如此衛青檀就被張子真護送着,準備先回山。這一幕剛好被暗中觀察的小白蓮看見了,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覺地尾随其後,并從後用一張定身符,暫時控制住了張子真,随後揭開隐身符現身了。

    張子真不悅道:“你這是作甚?還不趕緊把黃符揭開!”

    “兇什麽兇?我不就是想找這個哥哥說幾句話?”小白蓮滿不在乎,才不管張子真生不生氣,一手抓住衛青檀的手臂,将人往旁邊的窄巷裏帶,還吩咐身後的人看住張子真,千萬別把定身符摘了。

    衛青檀幾乎一口老血都快噴出來了,忍不住在心裏問師尊,到底教的什麽徒弟!

    蒼雲秋道:“是啊,我此生到底造了什麽孽?收了三個親傳弟子,竟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此話一出,衛青檀就心虛地閉緊了嘴。

    畢竟自己從前也沒少給師尊闖禍。

    “我且問你啊,你到底是什麽來歷啊?為何陸北辰要這般興師動衆把你擄走?”小白蓮拉着他,神神秘秘地問。

    衛青檀搖頭:“我就是一個普通人,非常普通。”

    “好了,你就別瞞我了,反正這兒現在又沒外人,我可不信陸北辰好端端地發瘋擄個不相幹的人走。”小白蓮促狹地笑,“說嘛,你到底是誰?陸北辰該不會真瞧上你了吧?”

    “我跟他之間什麽事情都沒有!”衛青檀神情認真地道,“所以請你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胡說八道!”

    “好好好,我不胡說,你別生氣嘛。”小白蓮笑得意味深長,背着手圍繞着衛青檀轉了幾圈,“你的模樣不錯,身段也不錯,可別被陸北辰禍害了去,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随後又開始挑唆是非,火上澆油了,一開口就是蓮言蓮語。

    “實不相瞞,我曾和陸北辰師出同門,所以他是什麽德性,我一清二楚。若是他怎麽了你,你千萬別當他是真心喜歡你,沒準就是把你當個替身玩弄。”小白蓮開始挑唆,渾然沒察覺到窄巷裏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

    他們的師尊此刻就站在一旁,靜靜看着他。

    衛青檀好心好意地道:“你別說了。”師尊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當心把你也教訓一頓。

    “我也是好心才告訴你的,你怎麽就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吶。”小白蓮故作傷心,繼續道,“實不相瞞,陸北辰此人心思陰毒,對自己的師娘觊觎已久,愛而不得之下因愛生恨。這三年來跟瘋了一樣,滿修真界找師娘,但凡發現有人奪舍,就一定要帶回魔界嚴刑拷打,就是為報當年結契大典之仇!”

    衛青檀驚訝:“結契大典之仇?!又不是他結契,他報哪門子仇?”

    “你不知道!當初他穿紅着綠的,打扮得人模狗樣當衆求娶不成,反被打了耳光,淪為衆人笑柄,心裏一直記恨得很呢!” 話到此處,小白蓮聲音越低,顯得更神秘了,說的仿佛跟親眼目睹的一樣,“我聽說,他每抓到一個森*晚*整*理可能是師娘奪舍後的人,就要帶回魔界,綁在石柱之上,鞭抽火烤刀剮,用燒紅的烙鐵這麽狠狠往人身上烙,不把人折磨死,就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衛青檀萬分驚訝,覺得不太可能,下意識偏頭望向師尊,見師尊眉頭緊蹙,似不知此事。

    “所以你也奪了旁人的舍?”小白蓮問。

    衛青檀搖頭:“萬萬沒有的事!”

    “那就奇怪了,好端端的,他抓你作甚?”小白蓮疑惑不解,很快又說,“不過你确實長得不錯嘛。”

    衛青檀沒空跟小白蓮扯皮,還是經驗來講,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因此,衛青檀随意應了兩句,然後就轉頭去找張子真,哪知小白蓮忽嗅到了一抹熟悉的氣息,下意識拉住衛青檀的衣袍,狗兒一樣在他身上亂嗅,嘴裏喃喃自語:“奇怪,我為何在你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好像師尊。

    就在附近!

    衛青檀趕緊将人推搡開,然後又對師尊使了個眼色,示意師尊趕緊回到自己身上。

    蒼雲秋點頭,扭身化作一抹紅光,再度潛回衛青檀的額間,下一瞬小白蓮又嗅不到了。

    才剛剛松了手,又隐約覺得不對勁兒。

    竟從後再度拉住衛青檀,詢問他到底是誰。

    衛青檀不想理他,一拉一拽之下,裹在身上的外袍再度松開,隐約可見雪白如冷玉的胸膛,還有幾日前師尊留下的吻痕,依舊鮮紅至極。

    小白蓮看見之後,覺得很有意思。

    想不到陸北辰居然會親吻別人!他非常好奇,想仔細端詳。

    蒼雲秋又如何能容忍徒弟如此以下犯上?

    自然又要出手教訓。

    衛青檀不想惹事,更不想惹上天司,畢竟他還有求于人。一邊苦苦纏着師尊,求師尊冷靜冷靜,不要跟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見識。

    一邊推搡。

    小白蓮好奇心更重,覺得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當即眉頭一挑,就更想看看陸北辰在他身上到底還留下了什麽痕跡!

    竟喊來鷹使,把衛青檀按住。

    衛青檀怕暴|露身份,不好使用靈力,暗暗嘆了口氣,心道,二師兄,師娘盡力了,你自己作死,被師尊教訓了,這事可不賴我。

    可兩名鷹使根本沒觸碰到衛青檀分毫,竟被淩空兩鞭抽開,李承歡自半空中俯沖而下,不僅暫且将鷹使逼退,還反手用鞭尾纏繞住衛青檀的腰肢,後槽牙磨得咯噔響:“跑,再跑啊,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衛青檀一愣,顧不得腰間纏繞的鞭子,下意識驚問:“你怎麽脫身的?!”他可不信李承歡能從左欄玉和薛一臣手裏逃脫。

    “因為我爹來了!”頓了頓,李承歡又勃然大怒,“我憑什麽告訴你!你算什麽東西!”手腕一震,作勢一鞭将衛青檀勾到自己身邊來,他倒是要仔仔細細瞧個真切,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讓衆人如此袒護!

    “說!你是不是陸北辰找的替身!陸北辰是不是叫你檀檀,或者檀郎了?不許喊!!!”李承歡非常憤怒,“我告訴你!就算你生得美若天仙,你也比不上他一根頭發!他是世間最好的,你永遠都比不上他!”

    衛青檀:“……”

    謝謝啊,李少主,你罵我的時候還要誇我一句美若天仙。

    可鞭子卻不受他控制地松開了。

    衛青檀毫發無損,還低頭整理了一番衣袍,見刑首和鷹使們再度湧至小白蓮身邊,尋思着還是先走為妙。便趁機沖回巷子口,伸手揭開張子真身上的定身符,因不好在人前使用靈力,更不想讓師尊的氣息外洩,方開口催促:“快禦劍帶我離開此地!”

    下一刻,李承歡再度提鞭追了過來,自背後就是一鞭,怒斥道:“我讓你走了嗎?!”

    張子真神情一變,忙抓過衛青檀的手臂側身躲閃,可他的手臂還是不幸被鞭尾勾到,瞬間劃出了一道血口,鮮血湧出。衛青檀一急,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張師兄,你怎麽樣了?!”

    張子真一愣,随即驚問:“你如何知曉我是張師兄?!”并更用力抓緊衛青檀的手臂,語氣冷冽,“你到底是誰?!”

    衛青檀頭皮上的神經劇烈彈跳,怎麽一個兩個都逼問他是誰啊。

    蒼雲秋不喜有人觸碰衛青檀,稍微釋放一點靈力,便将張子真彈開。

    張子真捂着受傷的手臂,越發起疑。再一次逼問衛青檀是誰!

    旁人或許感知不到蒼雲秋釋放出的一點點靈力,可身為蒼雲秋的徒弟,小白蓮再如何不學無術,終歸是在師尊座下長大,神色瞬間就變了。

    驚疑此人是師尊的一個化身,如此就能解釋得通師伯方才為何那般袒護有加。

    再想想“師尊”被陸北辰強擄進客棧,一個可怕又角度清奇的念頭,在他的腦中驟然形成——師尊的化身被陸北辰發現,陸北辰以下犯上,欺師滅祖了!

    “畜生啊!!!”小白蓮想通之後,神情大變,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不行!

    絕對不能讓“師尊”落到這些人手裏,絕對不行!

    “快!把人搶過來!”小白蓮吩咐左右,大聲道,“無論如何,務必将人搶回來!”

    可左右的人只須保護他的安全,并不受命于他,因此非但不聽,反而一左一右架着小白蓮,要将他帶回天司。

    “我不走,我不走!”小白蓮鬧了,召劍怒刺李承歡,李承歡冷笑一聲,也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竟騰空而起,狠狠一鞭抽了過去。

    鞭尾卷住了劍柄,怎麽飛來的,又怎麽飛了回去。

    在衆人頭頂游了一圈,若非小白蓮被擁護着躲開了,保不齊連腦袋都要被削掉。

    李承歡冷笑:“倘若不是你跑得快,竟躲到了天司去,我定不會放過你!”

    “就憑你?”小白蓮色厲內茬,一邊推搡左右的人趕緊上,一邊大放厥詞,“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天司之主絕對不會放過你!”

    見左右的人只是搶回了水仙劍,并不去打殺李承歡,小白蓮當即氣壞了,跳着腳道:“他剛剛要殺我!你們一個個都沒看見是吧?”

    刑首面無表情地道:“主人只說要保護你,未曾說要我等聽命于你。”并再度要将小白蓮帶回天司。

    小白蓮一氣之下,竟揮劍擋開,往後一跳,橫劍貼上脖頸,寒聲道:“我命令你們!即刻将人搶回來,否則我就死在這裏,看你們怎麽回去跟主人交代!”

    衛青檀驚訝至極,本以為小白蓮認爹成功,如今已然是天司的少主了,如今見天司的人根本不聽他的命令,還得以死相逼才行,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小白蓮做傻事——雖然并不明白,他作甚一定要争自己——但不管怎麽說,自己對小白蓮确實有所虧欠。

    所以該勸還是得勸一下。

    身為師娘理應如此。

    蒼雲秋非常有先見之明地道:“他不會自刎,你勸他反而會被他纏上。”

    可是下一瞬,鮮血就從小白蓮的脖頸處緩慢流下,衛青檀到底還是年輕了,沒聽大人勸。

    “別別別,我又沒跑!快把劍放下!”衛青檀好言相勸,“年紀輕輕作甚這般想不開呢,我沒跑呢,真沒跑,來,把劍放下來罷。”方一靠近小白蓮,就驚見小白蓮唇角劃出一絲奸計得逞的笑意,竟放下劍,一頭撞進了衛青檀懷裏。

    衛青檀:“……”

    蒼雲秋冷笑一聲,什麽都沒說,卻又仿佛什麽都說了。

    另一邊張子真和李承歡在打,見狀一個露出驚詫又疑惑的表情,一個已經破口大罵起來,“別頂着和檀檀一樣的臉,往別的男人懷裏撲!”

    當即又反手往二人的方向抽了過去。

    不過根本抽不到。

    天司的人擋在前面,人人手裏揮着鐵鏈,又是黑衣又是白袍的,且面色陰沉,乍一看真的很像地府的陰差。

    衛青檀暗暗後悔,為何不聽師尊的勸告,果然知徒莫若師啊。他趕緊推開小白蓮,可這家夥跟糖漿一樣,死死黏住了他,被推急了,小白蓮還哽咽着小聲哭:“師尊不要走!”

    師尊?!

    衛青檀頭皮猛然炸了一下。

    被發現了?!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過來,不是被發現,而是被誤會了,小白蓮被靈力彈開,還不死心,依舊跟從前一樣滿地撒潑打滾,抱着衛青檀的左腿不松,哭死哭活求着師尊同自己一道兒去天司躲躲。

    衛青檀心裏暗驚,懷疑小白蓮根本不清楚溫羅私下做了什麽,否則應該就不會哀求師尊前往天司躲躲了。

    衛青檀不想傷了他,又想趕緊走,他知道再不走的話,一會兒人會越來越多,到時候定然又是大混戰!

    只要想想大混戰,兔兔的天靈蓋都隐隐有被撬開的悶痛感了。

    蒼雲秋也是無奈了,三個徒弟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驀然,蒼雲秋眉心一蹙,道:“謝風泓來了。”

    衛青檀一愣,下一刻就遠遠聽見竹棍點地的清脆聲,果然是老瞎子!

    幾乎只是瞬息之間,老瞎子就閃現而來,快到讓人無暇反應,等衛青檀再緩過神時,就已經被老瞎子護在了懷裏,手裏的竹棍直指匍匐在地的小白蓮,不悅道:“你這臭小子!居然敢占我兒的便宜!”

    因為眼盲,謝風泓只能聽聲辨位,以及通過嗅覺辨認來人是誰。忽察覺到什麽,驚問:“你是天司的人?”

    “是!我就是天司中人!我還是蒼雲秋的親傳弟子,你膽敢傷我,我師尊一定弄死你個死瞎子……”下一瞬,竹棍就戳進了他的嘴裏。

    衛青檀大驚失色,感覺戳進去得有十厘米吧,這不得通到喉嚨啊?趕緊抱着老瞎子的手臂,讓他住手!

    “無妨,乖兒子,死不了人的。”老瞎子冷笑一聲,聽聲辨位,護着衛青檀左右躲避,繞開了七、八條迎面而來的鐵鏈,語氣裏竟隐隐有些嗜血般癫狂的興奮,“天司,天司啊。”聲音驟戾,“一群天司的走狗!”

    竟非常淩厲的一棍,猛往小白蓮的頭頂抽去,這要是被抽中了,不得當場腦袋稀爛啊?

    衛青檀幾乎沒有思考的餘地,本能地掙了出來,飛撲過去,抱着小白蓮在地上翻滾,謝風泓大驚,忙收力,可那竹棍還是啪的一聲砸在地上,頓時一個深坑。

    謝風泓驚問:“小寶兒,你怎麽樣?!”

    衛青檀和驚魂未定的小白蓮同時艱難吞咽,小白蓮顧不得嗓子裏的不适,再度一頭撞衛青檀懷裏,可憐兮兮地啜泣道:“師尊!我好怕,這個死瞎子要殺我!”

    完了。

    誤會加深了。

    衛青檀不想誤會繼續加深下去了,用神魂死死纏繞住師尊,不讓師尊再出手,并反手将小白蓮推搡開,故作兇狠地罵:“誰是你師尊?再敢抱我,我大耳光抽你!”

    可擡起的手掌怎麽都打不下去的,尤其小白蓮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衛青檀好歹也為人師母的,當即暗暗嘆了口氣,輕輕拍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撫。

    再一擡起頭時,謝風泓已經跟天司的人打起來了,他似乎非常憎恨天司,下手非常狠厲,招招都沖着人性命而去。

    也是這會兒衛青檀才驚覺,老瞎子強得離譜!

    衛青檀想制止,卻又無能為力。

    蒼雲秋說靜觀其變,衛青檀暗暗點頭,見張子真和李承歡過招并不落下風,索性帶着小白蓮先走一步。

    一直逃出很遠了,衛青檀才将人放開。

    小白蓮此刻已經喘勻了氣,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着衛青檀就行了個大禮,衛青檀吓了一跳,趕緊伸手扶他,卻被這小子趁機抓住了手臂。

    小白蓮開口就哭:“師尊!都是弟子無用,當年無法替師尊辯解申冤!弟子知道,師娘之死,絕非師尊所為,定是那陸北辰入魔之後,趁亂強搶師娘,意圖不軌,師娘寧死不屈,這才慘死!”

    “……”猜對了一點。

    衛青檀頭皮發麻:“你先起來。”

    “我不起來,都是弟子無用!眼睜睜看着師尊落難,卻又無能為力!”小白蓮痛心疾首,哭得那叫一個如喪考妣,聲淚俱下,“師尊且放心,弟子一定會宰了陸北辰,以雪師尊今日所受之恥!”

    衛青檀趕緊解釋,自己不是蒼雲秋,更沒有被陸北辰這啥那啥,奈何小白蓮是一點都不信,哪怕師尊的殘魂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見,摸不着,只是察覺到師尊的氣息更濃了。

    越發堅信面前的年輕人就是師尊的化身,當即哀求衛青檀随自己一道兒前往天司避禍,聲稱自己會去求天司之主替師尊洗刷冤屈。

    衛青檀更加确信了,小白蓮是毫不知情啊。

    也沒好跟他說溫羅私底下和師伯聯手将師尊分|屍的事,否則怕是要斷了小白蓮和溫羅之間的父子之情。

    “師尊,師尊!”小白蓮苦苦哀求,“我已經失去師娘了,不能再失去師尊!”

    衛青檀受不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可憐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把他怎麽了呢。

    擡手就要往小白蓮的後頸劈去,他只是想将人打暈而已。豈料身後驟然席卷而來一道勁風,若非蒼雲秋施法擋下,衛青檀的手臂怕是要被風刃連根切下來。

    木輪轉動的聲音,在漆黑的夜色之中驀然傳來。衛青檀面色驟白,知曉來人是誰之後,都不等人露面,反手抓住師尊,直接禦劍就跑——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什麽,反正就覺得此刻先跑再說!

    方才那一擊之下,讓衛青檀産生一種錯覺——溫羅要殺我!

    郁離劍方一現身,小白蓮的神情就更精彩了,哭得跟花貓一樣。

    “是師娘的劍!”竟爬着追。

    很快就被憑空出現的木輪抵住了腿,一身鎏金色華麗長袍,面覆金色梵文的青年靜坐輪椅之上,低眸冷漠瞧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小白蓮,眉心微蹙。

    忽擡起右掌,虛虛一抓,周圍的空間瞬間就被迅速封鎖,衛青檀連忙飛快道了聲:“師尊,我可以應付!”

    下一瞬就撞到了無形的結界,無論他往哪裏逃,始終逃不出被溫羅封鎖下的空間,最終心驚肉跳地收劍落地。

    夜色下,容貌秾豔昳麗,唇如塗朱的年輕人,手持一把蒼翠欲滴的,宛如新鮮修竹一樣的長劍,面色沉凝,眼眸中隐隐閃爍着不忍和難受,背靠着身後結界,無聲地跟坐在輪椅上的青年對峙。

    風靜悄悄地拂過兩人周身,蕭瑟寒涼。

    “你……”

    溫羅從腹腔發出了聲音,在看見郁離劍後,瞬間就明白了這個年輕人是誰。懊惱,悔恨以及驚喜,瞬間充盈胸膛。

    竟近鄉情怯般,明明很想立即沖過去,卻又怕再度驚吓到兒子。

    木輪轉動。

    溫羅後退,再後退。給足了被吓成兔子一樣的年輕人一點安全的空間。

    小白蓮稀裏糊塗就火上澆油了,連忙爬起來擋在衛青檀面前,伸開雙臂攔道:“不許你傷害他!”

    也就是這麽一句話,更加讓衛青檀以為溫羅想殺自己。

    說不難受都是假的,畢竟自己曾經是真心實意把溫羅當父親一樣的長輩,精心照料侍奉。

    短短的三個月,當然比不上三年。

    假兒子自然永遠比不上真兒子。

    反正把人|交到溫羅手裏,衛青檀就放心了,索性轉身,借用師尊的靈力,淩空一劍劈開結界,禦劍就逃離此地。

    身後溫羅神情一變,下意識驚呼一聲:“兒子!”

    衛青檀離去的背影略頓,有些希冀地僵了一下,随即聽見小白蓮的聲音:“你不要叫我!我才不是你兒子!”

    “……”

    原來不是叫我啊,我還真是自作多情了。

    衛青檀抿了抿唇,再也沒有任何猶豫,禦劍就走。

    他要跑得遠遠的。

    只要看不見,就不會傷心了。

    跑了不知多久,迎面遇見了才打完架,心情正好的老瞎子。

    “寶貝兒子!爹爹找到你了!”

    謝風泓笑意吟吟的,非常親膩地喊他,還沖過來要抱抱,驚覺他的氣息不穩,便知他在逃跑,便問他跑什麽的,身後有鬼在追麽。

    衛青檀心說鬼哪有溫羅吓人啊,他不想惹事了,拉着老瞎子就跑,可老瞎子非但不走,還笑着教訓他:“傻小子,跟着爹爹混,不許這麽沒出息!”

    還摸索着要摸摸衛青檀的臉,衛青檀別別扭扭不讓摸,謝風泓眼盲,根本看不見衛青檀到底怎麽樣了,越摸不到就越急,嘴裏一連聲問,“寶貝兒子,你是不是哭了?聲音怎麽變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快告訴爹爹!”

    竟是那般情真意切。

    “我殺了他!”謝風泓怒火中燒,“誰欺負了你,我定将他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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