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四人哪里还不明白,害死沈妙云的定然是眼前的两个人。
沈二爷跨步向前,扇了林嬷嬷一巴掌,极其用力,林嬷嬷只觉半张脸麻木了,脑袋嗡嗡作响。
被活人打,可比女鬼折磨好受多了。
林嬷嬷心知在场的主子们都信了沈妙云的话,也不狡辩:“我都说,只求你们放过珠儿。”
林嬷嬷艰难开口,说出了害死沈妙云的前因后果。
珠儿自小体弱多病,今年二月初病重过一回,林嬷嬷请假照顾珠儿,大夫告诉林嬷嬷,珠儿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估计活不过今年。
林嬷嬷只有这一个亲生女儿,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她不甘心女儿离她而去。
她私下里求神问卜,后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瞎眼神婆,神婆告诉她,珠儿的阳寿只有这么多,但她有个法子,可以延长珠儿的寿命。
林嬷嬷立即跪下磕头,无论花多少银钱,她都愿意给,只要能让珠儿多活一段时日。
瞎眼老婆婆说,她会换魂术,若找个命格贵重的小姐,将珠儿的生魂换到她的身体里,珠儿能在另一个人的身体中活过来。
林嬷嬷想到了沈妙云,沈妙云虽体弱,但她从小被道士批命,小时候虽多灾多难,但只要养在祖父母膝下,不单独出府,过了十六岁,便能福寿绵长。
她想,沈大娘子三月初一过十六岁生辰,她恰好知道了换魂之术,沈大娘子十六岁之后福寿绵长或许应在珠儿身上,这福气是珠儿的。
又逢沈老夫人重病,沈妙云日日在老夫人跟前侍奉汤药。
林嬷嬷见沈妙云忧心沈老夫人的病情,心生一计。
她私下对沈妙云道,城郊有一座小庙叫龙泉寺,这座小庙极其灵验,珠儿病重时,她去那座庙里祈福后,珠儿的病便好了。
沈妙云自小被道士批命,十六岁前不能出门,不能见外男。
府上对她看管也很严,故她从小到大除了跟随祖父母从京城回到筠州城,没有出过宅院。
这些年她身子虽小毛病不断,时常服用汤药,但并未生过什么大病。
因为道士的批命,她与亲生父母相隔两地,虽然祖父祖母对她疼爱有加,但终究与在父母身边是不同的。
她对道士的批命颇有怨言,并不是十分相信,屡次想出府,均被丫鬟婆子们拦下。
沈老夫人的病情来势汹汹,颇为凶险,她是个极其孝顺的孩子,很是忧心祖母的病情。
她想着再过两日便是她十六岁生辰,出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决定和林嬷嬷偷偷去龙泉寺祈福。
在林嬷嬷的配合下,沈妙云支开了丫鬟,一个人跟随林嬷嬷出了府。
林嬷嬷先带沈妙云到了她在外面买的小房子里,倒了一杯茶,对沈妙云道:“大娘子,你先喝杯茶,等车夫来了,我们就出发。”
沈妙云喝了茶便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林嬷嬷叫了马车,将昏睡中的珠儿以及沈妙云送到了神婆那儿,不过两个时辰,神婆就说换好了。
林嬷嬷带回了珠儿和沈妙云,忐忑地等待着,很快沈妙云的身体睁开了眼睛,对林嬷嬷喊道:“娘。”
林嬷嬷知道事情办成了,一把抱住了珠儿,告诉了她,她现在是沈大娘子了。
而昏迷中的沈妙云,嬷嬷咬了咬牙,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她将珠儿送进沈府,交待珠儿对外称病,这两天先不要出房门。
她向沈二夫人告假,说珠儿命薄,去世了,要告两天假料理珠儿的身世。
林嬷嬷将珠儿的身体埋在了城外的山林之中。
沈府四人听完,心里皆是骇然,沈妙云先被换魂,后被活埋而死。
沈老夫人更是悲痛欲绝,这毒妇竟然用自己的病引诱云儿出府,害死了她。
她举起拐杖往林嬷嬷身上砸去:“你给我云儿赔命。”
跪在一旁的珠儿身体抖得如筛糠:“都是我娘干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沈老太爷问林嬷嬷:“那个换魂的神婆是何人,家住哪里?”
沈老太爷心中抱有一丝期待,找到换魂之人,将沈妙云换自己的身体。
林嬷嬷惊恐地摇头:“不能说,不能说,我说了,她会要我的命。”
只有银钱哪能打动神婆用换魂之术,除了钱之外,当然有附加的条件,林嬷嬷需要献祭她的魂魄给她。
林嬷嬷犹豫了,那神婆道:“不是让你立刻献祭,待你阳寿尽了之后,我才会收取你的魂魄,你的魂魄献祭给我,供我驱使一段时日罢了,不影响你轮回转世。”
林嬷嬷终于心动了,才有了换魂的举动。
沈妙云漂浮在林嬷嬷的身边,啃其肉噬其骨,林嬷嬷只觉浑身犹如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痛苦。
她老泪纵横,疼得在地上打滚。
沈妙云问她:“施展换魂术的是何人?”
林嬷嬷忍受不了这般痛苦:“我说,我说,是……”
她没说完便倒地不起,死了。
她的魂魄下了咒术,一旦有说出主人消息的念头,便立即暴毙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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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看见林嬷嬷的魂魄瞬间消失在原地。
被献祭的魂魄离开肉体,会瞬间去往主人那儿。
一旁的珠儿吓得呆若木鸡,呆呆地跪着。
沈老太爷问:“云儿,珠儿你想怎么处理。”
沈妙云知道珠儿活不过一个月,倒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她对沈老太爷道:“祖父,对外宣称我病了吧,不必让她去京城,她的阳寿不足一个月了。”
她跪下对沈老太爷和沈老夫人,拜了三拜,道:“孙女不孝,没有谨记你们叮嘱我的话,未满十六岁前不准出门,白白丢了性命,辜负了你们的养育之恩。”
“云儿,不关你的事,是我们没看好你。”沈老太爷悲痛道。
“云儿,你是枉死,需不需要请道士为你做法事超度?”沈二夫人上前道。
开始见到沈妙云,她是害怕的,可终究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死得如此莫名其妙,她也心疼。
“对、对,明天请道士来帮你超度。”沈老夫人赞同道。
“不用了,祖母,我是有高人相助才能报仇,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能显形的,对了,帮我的就是青云观的许小仙姑,我欠她一百两银子,烦请祖母帮我付了。”
许昭走了出来,看着眼前十二岁的孩子,沈府四人又是一惊。
许昭已经习惯了众人初次见到她惊讶的表情,她的年纪确实难以让人信服。
沈老太爷率先对许昭行礼:“感谢小仙姑大恩,帮助我大孙女,使我们没有被仇人蒙骗。”
许昭道:"我是感念她的至纯至孝之心,才助她。”
沈妙云在见到沈老夫人时,便恢复了丢失的记忆,她的执念就是沈老夫人的病情。
她害怕祖母会去世,所以选择性忘记了那几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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