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跟随着夜鸢们的带领,来到京城不远处的深山中,野兽虫鸣不绝于耳,还伴随着阵阵阴风。
孟子柯已然跟上了大部队,骑着一匹红鬃烈马,仍旧是一派清朗做派,慢条斯理的跟在顾清歌身边攀谈。
仿佛只是出行游玩,全然没有这生死一线的紧迫。
“姑娘不必着急,鸢笼开放三日,反正只有一人能出来。我特意选了最后一个接你,他们先在里面斗着等你下去人都不一定能剩下几个人,胜算可是很大的。如花美眷,露出这等忧愁模样,岂不是暴殄天物。”
顾清歌漠然,面不改色视线都没有半分的偏移,淡淡道。
“孟公子厚爱,最后接我倒是的确省了不少的功夫,但等我到了下面剩下的人想来也非等闲之辈,你想要看热闹可别来我这儿讨人情啊。”
孟子柯朗笑着展开折扇,嘴角玩味渐浓。
“你这性子对我的脾气,其实从前我也听说过你,想着你的出身该是高门贵女弱柳扶风。琢磨着你上过战场,那该当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今个见着你,还真和我想的都不一样。有趣有趣,你可要争气些,我接手的这些人里就属你最有趣。等你入了夜鸢,我一定要把你要到我手下来,肯定很好玩。”
顾清歌有些无奈,夜鸢提署如此重要又隐蔽的组织,怎么会有如此性情爽朗,不务正业的人,当真让人费解。
“夜鸢提署制衡皇权,监察百官,我还当应该都是些不苟言笑的严肃人物,孟公子这般性情竟然能成为鸢尾,倒是不得不让我也十分好奇。”
孟子柯浑不在意的摇着扇子,对于他这种人怎么能够在夜鸢提署混的风生水起,顾清歌也不是第一个质疑的人,索性叹了口气笑道。
“制衡皇权,监察百官,我没那么高尚。说起来也有些汗颜,我在江湖上的事儿也好打听,没什么隐瞒的。年少时耍的一手好扇子,自命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哪想这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被追杀的东躲西藏。为求自保,灭了人家满门,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夺魂扇的诨号,只能做人命买卖过活,日子过得也很是狼狈。我师父原是初代夜鸢提署的鸢尾,后隐退江湖,见我也没个正经事,便介绍我做了夜鸢。都是杀人越货,打零工不如吃皇粮,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哪能错过,我肯定得抓住机会呀。混着混着便就到了今天的位置,见笑了,见笑了。”
为求自保,灭人满门?
打零工不如吃皇粮?
顾清歌哭笑不得,原来夜鸢提署还可以先辈推荐,这位夺魂扇可真是坦诚的很,十分接地气。
“孟公子不必自谦,能有如今的成就,定然是有过人之处,若有机会,还真想讨教下夺魂扇的高招。”
孟子柯合上折扇摆着手,策马往顾清歌身边贴的近了些。
挡着脸,细长的眸中尽是精光,极为好奇询问。
“讨教什么的都不是事儿,但你进鸢笼之前有个事儿我想同你打听,这不问清楚了,心里总是抓心挠肝的。”
顾清歌微微皱眉,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位夺魂扇上心,低声道。
“孟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孟子柯看了看周围的夜鸢压低了声音道。
“我在夜鸢提署主要负责情报搜集,此前不止一次看到你和刑部小苏大人交往甚密,关系斐然。当然了,这些事情我不是多嘴的人当然不会乱说。二位之间究竟是两情相悦还是露水情缘甚是让我挂心,正好今日有缘碰上了问问,姑娘可否给我解个惑呀?”
顾清歌嘴角不可控制的有些抽搐,连握着缰绳的手臂都僵硬了几分。
不自然的轻咳两声,沉声道。
“如今顾清歌已死,前尘往事都成过往云烟,多思无益,孟公子又何必再提。”
孟子柯不悦的嘟起嘴来,兴致缺缺。
“哎,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嘛。整天打打杀杀的日子没什么乐趣,我就好听点风月情事,你怎么还藏着掖着。那小苏大人是当今陛下跟前的红人,这三个月连破大案,今年定然官拜三品。夜鸢提署替太后娘娘做事,那位日后可是要重点关注的人,你同我交个实底我才好酌情上报,免得给你们都惹了麻烦不是。”
顾清歌眼见着不远处有一排的夜鸢打扮之人站定,想也知道是到了鸢笼的位置。
侧头看了看撇着嘴有些不满的孟子柯,挑眉低笑。
“你是怕我进去了出不来,想知道的这些风月乐子便再没个真相可查吧。”
孟子柯被戳中了心事,面上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咧嘴一笑全全无半分的拘谨尴尬。
反倒是陪着笑凑上来。
“你可真是聪明,那进去之前不如同我说说?也算不留遗憾不是?”
顾清歌无奈垂眸,看着眼前越加明显的一处地坑,淡淡道。
“若是能活着出来,我再考虑告不告诉你。”
话毕,翻身下马,已经来到了那地坑之前。
守在边上的夜鸢,对着孟子柯行礼,孟子柯跳下马来随性抬手让人起来。
跟着顾清歌走到那地坑前,刚一凑近那地坑便已然能闻到飘散出来的淡淡血腥气。
顾清歌不禁拧眉,看来下方已经开战了。
孟子柯端详着顾清歌的侧脸,唇边笑意不减,轻声道。
“这处鸢笼共计下去四十六人,你是最后一个。够聪明,又貌美,我很期待能听你讲故事。”
说话间,反手推在顾清歌的肩膀,已然将人推向了地坑。
顾清歌早有预料,倒是不慌不忙。
抽刀出鞘,在墙壁上划出一道火光,悬在地坑半空。
抬眸望去,正对上孟子柯带笑的细眸。
孟子柯对于顾清歌的机敏反应显然很惊讶,还不忘对着顾清歌笑着摆摆手。
转过头来,声音冷淡,细眸之间尽是孤寒。
“封笼!”
微微一抬手,立刻有三五个夜鸢推动不远处的一处石碑。
地坑上方一处巨石缓慢从石缝间探出来,阻隔了最后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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