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心头一紧,望着裴亭安的眼神中多了些忧虑。
“大哥这是何意?”
裴亭安叹了口气,带着顾清歌往后院走,缓缓道。
“他约莫四个月前来的京城,因着早前我收到过你的书信,也知道了苏家发生的那些不幸之事,本想着略尽绵力帮衬一番。却不成想,他刚到京城边经太史令杜朗杜大人引荐进了昭王府,如今名为昭王世子的启蒙老师,实则已做了昭王的幕僚。”
顾清歌闻言心中暗惊,疑惑道。
“杜大人与苏忱师出同门,倾力相助倒也在意料之中。可好好的怎会给昭王做起了幕僚?昭王是先皇手足,同陛下亲近,但却与太后在朝中势同水火。他如今这么进了昭王府,岂不等于站了队,便是三年后重新入仕途,太后也必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裴亭安讶异顾清歌竟然也懂朝局中的这些复杂关系,但随即一想这半年来她和裴亭康混在一处,他那个嘴一会儿松一会儿紧的,偶尔议论议论朝局也甚有可能,不再继续多想,只叹息道。
“哪里是站个队那样简单?他分明是已经对着太后出了刀!”
“昭王这大半年来一连弹劾了数位太后亲信的大臣,更不要说遍布各地的鹰犬。”
“强占民女的,私吞赈灾粮饷的,收受贿赂的,各样名目应有尽有,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昭王这人行事作风谁人不知,正义有之智慧不足,如今雷厉风行如换了个人。一来二去,谁不知道昭王府有得了位幕后军师。”
“上个月昭王大手一挥一个两进出的小宅便送了出去,不知多少人前去恭贺乔迁之喜,苏忱之名如今在京城也是占了几分名望了。”
顾清歌听的愕然,实在难以想象仅仅半年多没见,苏忱竟然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联想起来裴亭安曾经说过的忧虑,不禁眉宇之间也染上几分愁绪。
哑然道。
“大哥,那如今咱们家算是同太后一边了吗?”
裴亭安抬手摸了摸顾清歌的发顶,温声道。
“虽然未曾接下过太后娘娘的美意,但太后示好裴家已是人尽皆知,拖的了一时拖不了一世,若是当真和定国公府结亲,这不是一边的也成一边的了。”
裴亭安见着顾清歌眼中的忧伤,于心不忍,但如今看着妹妹成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姑娘,还是决定将利害关系提前说清楚,轻叹道。
“镇国公府坐拥凌云军,大显三分之二的兵权几乎都在咱们家的手里。所谓功高震主,陛下不同于先皇,对裴家忌惮之心由来已久。”
“看似面前是康庄大道,实则已经走到了刀尖上。陛下再有两年便可成年亲政,届时情形难以预测,咱们这一家子人总得有条后路。”
顾清歌心逐渐沉了下去,镇国公府的结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个皇帝根本容不下裴氏一族……
顾清歌心中酸胀,低沉道。
“咱家既然有大显三分之二的兵权,陛下难道想动就能动吗?”
裴亭安看向顾清歌的眸子中幽暗了许多,仔细看了看周围无人,方才沉声道。
“只要不反,兵权再多也是皇族的。镇国公府世代忠义,便就是宁死也绝担不起那等污名。”
顾清歌沉默良久,只能缓缓道。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忠臣多枉死,在这危机四伏的名利场中斡旋,辛苦大哥了。”
裴亭安拍了拍顾清歌的肩膀,何尝能不心疼,勉强扯出几分笑意,朗声道。
“只要一家人都好,大哥粉身碎骨也是愿意的。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顾家还回来的嫁妆我都给你收起来了,有一些物件变卖了寻不回来的,也都折成了银子填补上来,存在库房内。嫁妆单子和房契地契在你房内由画眉收着,她是咱们家的家生子,办事伶俐妥帖,日后便给你做个贴身丫鬟,照顾你的起居。”
顾清歌轻轻点头,温声道。
“大哥想的周到,安排的人也定是极好的。”
走路之间已经将顾清歌送到了似水斋的门口,裴亭安犹豫片刻仍是说道。
“苏忱家的宅子在兴安坊北街,你若是想见他,大哥也不会阻拦。”
顾清歌温笑点头,对着裴亭安行了礼,转身进了似水斋。
画眉的确是个细心体贴的,早早便备好了洗澡水,伺候顾清歌沐浴。
顾清歌泡在水中,疲惫感方才消散了些。
这半年在军队大营,无法日日沐浴,便就是有洗澡的时候条件也是艰苦简陋。
这样舒坦的日子可当真是许久没过过了。
顾清歌沐浴之后,困意袭来,很快便进入梦乡。
次日一早,未等画眉来叫已经条件反射的醒了过来。
由着画眉给盘了个精致秀气的发髻,略施脂粉,便去给裴镜裴飞敬茶。
难得家中人全,同兄长们说说笑笑间便过了大半天。
裴亭康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用了午膳便出了门去会友,裴亭言和裴亭和也去了练武场切磋,裴亭安尚有许多要事处理早早便回了屋。
顾清歌想着苏忱的事,也趁着裴镜和裴飞不注意溜出了府来。
走到兴安坊看着牌坊上的三个大字,心中莫名多了些忐忑。
这半年之间的思念浓烈,可如今相隔不过数米,竟多了许多近乡情怯之感。
裴亭安的话尚在耳边,顾清歌也不知道现在的苏忱,还是不是曾经同她甘苦与共的苏瑾怀,明明已经看见了苏宅的大门,却猛然少了几分勇气。
正在门前纠结敲与不敲,耳边一声吱呀轻响。
大门从里面被人拉了开来,面面相觑之间,耳边传来了惊喜的高喊,紧接着顾清歌便被抱了个满怀。
“顾姐姐,真的是顾姐姐,半年多没见,我可想死你了。”
顾清歌听着熟悉的声音,心中对彷徨似乎消散了许多,轻拍着苏鹃的后背。
“你这丫头快些松开,我都要喘不过气了。”
苏鹃放开手来,眼睛已经湿润了起来,比之在三岔村的时候长了些肉,皮肤也白了不少。
依旧是系着一根麻花辫,但身上的衣物已经比从前明艳得体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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