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静静等了半晌,周遭除了风声没有其他的声响。
虽然放慢了呼吸,仍然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些迷香。
不多时便昏昏沉沉了起来,顾清歌不知道自己何时昏睡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不在大显营帐之内,口中也被人塞住了布巾,捆住手脚扔在毛毡毯上。
顾清歌骤然警醒起来,下意识想要挣开绳索。
但猛然反应过来,此处的装饰并非大显内的常见布局,暗忖可能已经进了蛮国大营。
普通女子遇到这种事情应当惊慌无助,顾清歌眼睛一转,挣动着呜咽出声,发出惊恐的哀鸣。
门口之人听到动静,掀开帘子向里面看了一眼。
顾清歌眼尖的发现守门之人的打扮正是蛮国士兵行装,心下暗喜,果然已经进到蛮国大营。
守门的士兵将帘子放下,对着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旁边之人快跑着离去,门口仍旧留一人守候。
顾清歌看着动向继续挣扎着,悄悄的挪动着手腕,调整着方向让绳索松一些,以防万一也方便出手。
守门的士兵听着声音未曾理睬,只静静的四下观望。
不多时门帘掀起,走进来一个中年蛮将,牛皮的军帽穿着皮甲,眼如铜铃体态健壮,看着应当军职不低。
那人见着顾清歌弱柳之躯,目中有片刻的惊讶,随机触及到顾清歌楚楚可怜的一双含情目,方才绕着顾清歌转了一圈细细打量。
开口便是顾清歌听不懂的蛮国语言,正冲着门外的方向发号施令。
门口紧接着躬身跟进来一个矮瘦男子,弓着身子面容谄媚,穿着的是大显富户的长衫,恭恭敬敬的对着那蛮将拱手行礼。
蛮将抬抬手,低头看着地上的顾清歌,又是一阵的叽里呱啦。
那大显男子静静听着,转而看着顾清歌轻声说。
“呼延将军问,你可就是曲城的名妓陆春娇?”
顾清歌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半晌才明白过来,蛮国的阵营中竟然还有这样专门负责翻译的人。
看着那大显男子心中多了几分鄙夷,两军对阵在敌方充当翻译,与卖国求荣有什么区别。
但眼下时刻记着自己只是风尘女子,才压下目光中的嫌弃,楚楚可怜抬眸呜呜出声。
两人这才意识到顾清歌的口中被塞着布巾,那大显男子抬头看了看呼延将军的神色,得到应允后方才敢抬手将顾清歌口中的布巾拿下来。
顾清歌可以说话后惊慌的往后缩了缩,恐惧道。
“这里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那大显男子看着美人惊慌心有不忍,轻声道。
“姑娘莫怕,这里是尧城,姑娘此时正在蛮国军队的营帐中。这位是呼延得乐将军,我叫吴才,因常年行商懂得些蛮国话,在这里……做个翻译之人。在这处不比大显,姑娘莫要叫嚷,将军们问什么答什么便是,只要听话活命不难。”
顾清歌看着那吴才许久方才怯怯的点了点头。
呼延得乐似是对于吴才私自和顾清歌说话有些不满,厉声呵斥了一句蛮国话。
吴才也立刻用着蛮国话解释起来,低头又对着顾清歌重复了一遍。
“姑娘可是陆春娇陆姑娘?”
顾清歌怯怯的点了点头,眼睛四处观望着一低头便掉下来两滴眼泪。
那呼延得乐见顾清歌如此怯懦,嗤之以鼻哼了一声,又说了句蛮语。
吴才弓着身子看着顾清歌翻译道。
“听说你在大显军营,很得那裴氏小将的喜欢,究竟有什么讨喜的本事,说来与本将军听听。”
顾清歌抽噎着,眸中含泪,故意抽噎着加了几分颤抖道。
“小女无奈之下流落风尘,身无长物没什么过人的地方,只是会奏几曲琵琶曲,得了三公子的青眼,请将军放过小女吧。”
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吴才听着心中不忍,美人垂泪是问哪个男人不想上前安慰一番。
但碍于呼延得乐还在,只能将顾清歌的话原封不动的翻译成蛮语禀报。
蛮国的民风彪悍,女子大多也都是能拉弓能策马的巾帼英雄。
呼延得乐最是看不上大显女子那骄矜做作的姿态,尤其最是讨厌哭哭啼啼。
可如今科庆任人唯亲,若是不设计讨好怕是难有出头之日。
此番战事连番大胜,又赶上科庆的生辰,可是个好时机。
科庆虽不至于沉迷美色,但也是个爱美之人,况且从蛮国出兵至今已经近一年半没碰过女人,此时送上去个尤物,定然能够得到科庆的关注。
呼延得乐皱着眉头,缓步行走到营帐旁边,将手下人一并带回来的玉颈琵琶扔在顾清歌的面前,鸿声说了句话。
吴才道。“将军是让你弹一段来听听。”
顾清歌眼睛慌乱的看向四周,最终落在自己被绑着的手脚上,抬起来在吴才眼前挥了挥。
吴才看向呼延得乐,得到首肯后,才敢蹲下身子给顾清歌将绑着手脚的绳索解开。
顾清歌活动了活动手腕,抬头望着呼延得乐仍旧怯怯的。
在呼延得乐透着寒意的审视目光中,抱起玉颈琵琶,索性坐在地上轻轻弹了起来。
悠扬的旋律流淌而出,顾清歌明显看到呼延得乐的眼中多了几分惊讶。
顾清歌心中得意,她所弹之曲子并未弹奏大显常见的琵琶曲目,反倒是用琵琶演奏出一段蛮国的民间小调。
这是顾清歌特意让哥舒刃教的几个曲子其中之一,既然要讨得蛮国人的欢心,大显的曲目他们也听不明白。
与其故作高深,远没有弹奏些家乡的小曲儿更能深入人心。
果然呼延得乐听出了几分熟悉,竟有几分入迷,眼中也逐渐湿热起来。
一曲终了,对着顾清歌的态度似乎都有些缓和,揉了揉酸胀的眼眶低声说了句什么。
吴才道“将军问,你怎么会这首曲子?”
顾清歌恭敬的站起来,屈膝温柔行了一礼,柔声回道。
“此前也遇到过些蛮国的客人,这是一位客人教授的。想着将军未必听得惯大显惯常的曲目,便弹了此曲?可是弹得不好,还请将军恕罪。”
呼延得乐听着吴才得翻译,心中怅然点了点头,缓缓低语。
吴才看着顾清歌略带同情道。
“三日后,主帅寿宴由你献艺,可以弹些知道的蛮曲,若能讨得主帅欢心,少不了你的奖赏。若是做不好,小心你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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