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微微一愣，视线落在秦染手中的药汤上，杏眸之内尽是迷茫。
就差将为什么要喝药写在了脸上。
秦染看着无奈低笑，将手往前送了送。
“昨夜寒凉，清晨醒来身子不是还不爽利。咱们去如山，也不是到了就有三环蛇等着被抓，说不准也蹲守许久，喝了总能有些御寒的效果。”
顾清歌了然，浅浅一笑，没想到她早上的不适秦染竟然还记得。
可真是个细心之人。
端过来那碗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入喉中，苦的顾清歌皱起了一张脸，浑身都哆嗦了两下。
秦染默默把碗接过，还回了药棚去。
转身之间，唇畔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一直到秦染回来，顾清歌还没从那苦味中缓过神来，瘪着嘴直皱眉。
秦染想着若是在京城还能给她寻个果子来解苦，如今这条件，怕是只能忍着了。
索性上前了一步，走到了顾清歌身前。
“若没有别的要带，咱们便出发。”
顾清歌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连忙跟上秦染的步伐，一黑一白两匹大马再出城门，向着如山方向策马而去。
另外一边苏忱不知道顾清歌这边的情形，只估摸着时间顾清歌和饮冰应该到了留仙道。
但四月十七已经过去，顾清歌那边还是杳无音讯，苏忱不由得心中担忧，难以专注。
磐石先生正给苏忱讲着昭王的喜好，抬眸之间便见苏忱又看着别处愣了神，不禁蹙眉轻轻在桌上敲了两下。
“谨怀纵有天资过目不忘，但总是这般心神不宁，朝中大臣众多也记不下来吧。”
苏忱回过神对着磐石先生一拱手，眉宇间多了几分歉意。
磐石先生眉眼微抬，叹了口气。
“是为了那位顾姑娘？”
苏忱面容一顿，满腹心思跃然脸上。
莫说是磐石先生这种人精，便是个普通人都能看出苏忱心中所想。
磐石先生从书案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腰身，看着苏忱当真是满心的无奈。
“重情义是好事，你这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便是天大的坏事。为了一个女子茶饭不思，可真是辜负了我这些年的教导。”
苏忱不以为然，只淡淡道。
“我只对清歌这样，她和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
磐石先生深感无奈，摆摆手也不想继续和苏忱争辩。
李虎从洞外进来，对着二人拱手行礼。
磐石先生抬手走上前去，李虎低声在磐石先生耳边低语几句便退了出去。
磐石先生回到桌案旁边，抬手在苏忱面前敲了敲，轻声道。
“留仙道蛮国的杀手尽数殒命，三十具尸体一个不少，你家那位顾姑娘已经去了虎狼关，现在能干些正事了吗？”
苏忱的神情肉眼可见的骤然舒展开来，嘴角上扬笑意都藏不住。
“老师所言可当真？”
磐石先生扶额看着苏忱，两撇小胡子都气的抖了抖，愤声道。
“为师教了你十年，你与那顾清歌相识十个月都不到，如今竟然来怀疑为师诓骗你？谨怀可真是太让为师伤心了。”
磐石先生轻抚胸口一副受伤模样。
苏忱低笑着从书案后起身，恭敬给磐石先生鞠躬赔礼，但面上倒是仍旧笑意盎然。
“谨怀关心则乱，伤了老师的心，是谨怀的不是，给老师赔礼了。”
磐石先生看着苏忱这般做派，无奈笑出声来。
苏忱看着磐石先生心情尚好，眸色微深，含笑问道。
“李大哥似是总能给老师带来外面的消息，不知老师的手下究竟有多少的人手？”
磐石先生神色一凛，对上苏忱淡然的视线，朗笑起来。
“复辟夜阑是万众所归，夜阑子民自然都是为师可用之人。不过这些人四散在各处，做着不同的营生。我们自有联络的办法，早晚也是要让你知道的，不过可不是现在……”
磐石先生高深莫测垂眸低笑，苏忱长眸中幽暗透着几分寒芒。
“老师既然邀我入局，却又事事不让我知晓，其心不诚啊。”
磐石先生拍了拍苏忱的肩膀笑道。
“谨怀，为师待你的诚心日月可鉴，只不过凡事莫要心急。人心是最难摆弄的，便就是如今为师将人都给你，你又当真能用的动吗？”
“人生如棋局，明暗交错方能制胜，你是明路上的君子，朝中百官才是你的棋子。暗中的事儿，你若需要老师自会帮衬，莫要走错了路才对。”
苏忱不语，拱手暗思，半晌浅笑开口。
“谨怀受教了。”
磐石先生满意颔首，重新回到书案后身。
看着桌上的十数卷轴，玩味抬眸，轻语。
“这些人中选一个做你入局之跳板，谨怀会选哪个？”
苏忱看着散落的卷轴，有六部尚书还有不少勋爵贵胄，视线不经意落在最上面的那个。
“那就昭王吧。”
磐石先生一顿，拿起昭王的卷轴轻笑。
“昭王是先皇胞弟，与当今圣上甚是亲厚，可是明晃晃的皇帝一党。你这一入局便站了队，也不怕成了靶子。”
苏忱沉吟一声，长眸冷寒。
“不论如何入局，只要我踏入京城都是有心之人的靶子，又有何惧？”
磐石先生眼睛一转似是想起来了什么，语气间难见的几分好奇。
“哦，原来你说的是永安伯府家的那小子。说起来我也甚是好奇，你究竟怎么得罪的那个小娃娃？啧啧啧，出手狠辣不留后路那个劲儿仿佛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就为了个女子，也不至于恨成那样，况且我也曾打听过他初次找你寻衅的时候，你可还没和顾家丫头纠缠不清。”
苏忱想起楚听澜当日前来祭礼时的那身大红锦衣，手握成拳，用力之大掌心都是一片殷红。
眼中滔天的恨意熊熊燃烧看的磐石先生津津有味，苏忱暗自咬牙，压下心中愤懑，再抬眸间已是一片寒凉。
磐石先生更是满意展颜，还未等接话便听得苏忱冷声。
“人生来总会没来由的讨厌些什么，也许真是八字不合也说不准。再入京城，我也必回他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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