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了这么久，顾清歌对他一向是十分的温和从容，从未有过及言令色的时候。
这冷不丁的一发火，京中贵女的骄矜贵气散发出来，自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苏忱看了看已经染得一身一脸泥的苏鹃，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素白长袍，果断的选择捂住了嘴站到了一边。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忱深觉自己虽然不想当俊杰，但也不是个傻子。
顾清歌正在气头上，他可丝毫不觉得方才那句话是同他玩笑。
苏鹃从泥田里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看着自己弄了一头一脸的泥，只觉得万分委屈。
看着自家哥哥竟然还退到了顾清歌的后面老实站好，更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抽噎了两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欺负我。”
苏鹃哭着眼下也不敢再去触顾清歌的眉头，自己边哭边摸到了田垄边上，可怜兮兮的想往上爬。
废了半天的功夫刚爬上边缘，顾清歌缓步走来，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牵了牵，一脚就又给苏鹃踹了下去。
又是扑通的一声，苏忱都看不下去的捂住了脸，想也知道苏鹃怕是被泥糊的脸都要看不出来。
苏鹃吃了一嘴的泥浆子按着嗓子不停地呛咳着，看着顾清歌冷笑的嘴角，才想起来后怕。
满脸弄得都是泥，眼下倒是愣生生的哭出来了两行泪沟，索性也不起来了直接坐在泥田里小声哭泣。
顾清歌看着苏鹃老实下来，站在那泥田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苏鹃。
“给你三分颜色你还敢给我开染坊，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苏鹃嘴硬着不肯开口，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苏忱。
苏忱在一旁看着，心里也知道自己这妹妹被父母娇惯着是个倔脾气，便想着出声调和。
“清歌，鹃儿知道错了，你……”
顾清歌杏眸微挑，侧头便是一记眼刀，冷声道。
“我问你了吗？”
苏忱喉间一哽，俊雅的眉眼露出了几分尴尬，扯了扯嘴角干笑着捂着嘴退回了原处。
转了个身子索性去赏月，不看顾清歌和苏鹃这边的情况，还能心里好受些。
苏鹃见着苏忱不管自己哭的更是伤心，一双圆圆的眼睛盛满了水渍，恨恨的瞪着顾清歌，缄口不言。
顾清歌看着苏鹃无声的抗议，不禁失笑。
嘴还挺硬，不过她当年的嘴更硬，不也让裴亭安给治的服服帖帖的。
“不知道哪儿错了是吧？既然不知道，那就在这泥地里面好好想。今晚想不出来咱们就在这儿待一晚，明早想不出来你就在下面给我待一天。左右我是个外乡人谁都不认识我，你丢得起那个人我是很愿意看笑话的。”
苏鹃看着顾清歌杏眸中的暗芒，心底有些发怵。
脸上都是泥看不出涨红的面色，梗着脖子权衡了许久，小声说。
“我不该欺负你，更不该让那些流氓去欺负你来换我的安全，我错了。”
顾清歌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苏忱难得见苏鹃服软也不禁觉得欣慰，转过身来小心的打量着顾清歌的神情。
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觉得今晚这出闹剧便算是过去了。
果然顾清歌唇畔的笑意少了几分冷冽，对着苏鹃招招手。
苏鹃抽噎着靠了过来，刚想往上爬，就被顾清歌一脚又踹了下去。
这次直接脸朝下摔进了泥里，彻底黑成了一团。
苏忱微张着嘴茫然的看着顾清歌，一时有些发懵这是个什么情况。
苏鹃更是委屈的哭嚷了起来。
“我都已经认错了，你还要怎么样呀！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坏，呜呜呜呜，你怎么那么坏呀？哥！哥你救我呀哥。”
顾清歌叉着腰站在田垄上，挑眉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苏鹃，此时眼泪混着泥流淌在脸上着实的好笑。
“你认错了我就要原谅你吗？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要接受惩罚才是正理。你叫你哥救你，那我们就问问咱们探花郎，大显哪条律法规定了认错就要被谅解，若是照这个说法，难道我今晚捅她一刀然后说句我错了，官府就不用抓我了吗？”
苏鹃被说的怔然，连苏忱都嘴角有些僵硬。
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事情好像没有严重到那样的程度。
顾清歌冷哼一声，继续看向泥田里的苏鹃，冷声道。
“今晚也就是我会些拳脚防身，如果是其他的女子碰到这样的事情你是会毁了人家一辈子的。你的清白是清白，别人的清白就是狗屁？书读不好顶多是脑子有问题，要是整日想着算计人就是德行有问题。也活了十几年了，人都不会做你活什么了？”
苏鹃被骂的一愣一愣的，脸上一阵羞臊，在泥浆的包裹下看不出来，内心却是受到了深刻的谴责。
苏忱听着顾清歌义正言辞的话，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来。
话糙理不糙，今晚如果不是顾清歌会武，苏鹃的举动无异于是施暴者的帮凶。
眼下也沉下脸来，看着泥田里的苏鹃，再说不出什么劝和的话。
苏鹃泪流满面，哭的十分狼狈伤心，低沉的声音中倒是当真听出了几分忏悔。
“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他们欺负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怕我自己受伤，我不是存心想害人。呜呜，你不是要嫁给我哥吗？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呜呜呜，都说夫妻同体，那以后你要是当我嫂子还不得欺负死我，你不是应该拿我当你自己妹妹疼爱才是吗？”
顾清歌听着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苏鹃竟然还想着苏忱成婚后怎么占便宜的事儿，一时也是哭笑不得，淡声道。
“就是因为你是他的妹妹，我才这样让你在泥浆里面清醒清醒。若是我自己的妹妹敢做出这样损人利己的事儿，我会直接扒了她的衣服给她扔在大街上或者打断她的腿。”
苏鹃愕然的望进了顾清歌的眼睛里，看那其中半分玩笑也无，恐惧的咽了咽口水。
只觉得当顾清歌的妹妹可真惨，苏忱究竟是在哪里招惹了这么个疯婆子。
她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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