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的正中央,一位抽着香烟的老太太,就站在那里,
细长的女士香烟被夹在指尖,静静地燃烧着,偶尔冒出一两点猩红的火光,
她就那样沉默的看着捂着脸的许都,
用那种审视的目光,
捂着脸的许都很快就把手放下,脸上的表情也变回了以往的沉着温雅,
他转回身去,往船舱里走,
可是许都就像是没有看见那位老太太一样,与她擦肩而过,
那位老太太的目光也随着许都的移动而移动,直到许都走进船舱里面,
老太太已经将整个身子扭了过来,而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关上的船舱门,
许都走回自己的房间,将房门上锁,
然后躺到了对于他来说有点短的单人小床上,
他他轻轻的敲了敲墙壁,
原本纯白色的墙上出现了几个字,
「她没跟来」
许都这才开口,
“那是什么。”
彩色的字迹开始变化,
「不知道,看形状好像是个老太太」
“既然带有逆模因特性,你为什么能看见她。”
「因为她站的那个地方没有颜色」
“颜色?”许都不太理解什么意思,
「万物都有颜色,当某样东西失去了颜色,就说明世界在忽视了它」
“所以你的意思是,所有带有逆模因属性的物品都没有颜色?”
「不,应该是没有颜色的物品都带有逆模因属性」
许都此刻来了点兴趣,他想起了赵渊在和梦幻的洋流战斗的时候割掉的那块肉,
那块肉上的颜色便是被梦幻的洋流吸收掉,然后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当中,
“这么说你能批量制造逆模因属性的物品?”
那行文字不知道许都想要干什么有些迟疑,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限制很大」
“有什么限制?”许都兴致勃勃的问,
「我的操纵的色彩必须完全覆盖那件物体,而且我只能抽取体积不超过一立方米的物体色彩」
梦幻的洋流这样回答,
看完这些文字,许都的上来的兴致倒是有些被打压下去,
“行吧,如果你以后看见那些没有颜色的东西记得提醒我一声。”
彩色的文字一阵扭曲,最后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就消失在纯白的墙面上,
从那位老太太出现的时候,隐藏在许都阴影里的梦幻的洋流就通过文字的形式提醒了许都,
许都猜测这位老太太可能就是他之前记忆出现差错的罪魁祸首,
不过有一点值得许都好奇的是,这次通过梦幻的洋流提示,竟然没有引起逆模因特性导致自己的记忆被修改,
所以只要并非自己注意到,而是通过他人的告知就不会触发逆模因吗?
不对,梦幻的洋流也是关键,他也并非注意到了那个老太太,只是看见了那里通过自身的能力“看见了”那里并没有色彩,
这倒算是个好消息,起码自己能知道自己周围有没有那些失去“色彩”的东西了,
他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闭着眼很惬意的享受着清闲的时刻,
房间的门悄无声息的开启又关闭,而躺在床上的青年却浑然未觉,
就在门合上的那一刻,许都就觉得闭上的眼皮上好像覆盖了什么,整个世界黑了下来,
他疑惑的睁开眼,就看见在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角落里有一行小字,
「她进来了」
她?进来了?
进来哪里了?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是他害怕对方能伤害他,而是这种无法察觉的监视手段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
许都装作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走到桌子前,拿起了桌子上杂乱摆放的白纸,
又抽出刚才用完还没有盖上笔帽的钢笔,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就像是刚才躺着突然来了灵感一样,
白纸上的一些浅淡颜色的字迹开始凝实,
「她站在门那边」
这个老东西,偷偷潜入年轻男子房间,不怀好意,呸,
许都在心里暗骂,面上不显,
他用钢笔与鲨鱼交流,
「她在干嘛」
「进来之后就没有动作,似乎是在观察你」
果然是盯上了我的美色,流氓!
许都颇为不正经的想,
他放下手中的白纸,
身后的阴影中升腾出无数只像是粘稠液体构成的细长手臂,
它们虔诚的托举着一架小提琴,虽然那些手臂看起来有些恶心,
但是小提琴上却是一尘不染,而且显然保养的很好,
许都从那些黑手之中先捻起了琴弓,那些黑手十分上道的递上了一块松香,
手持琴弓的乐师很满意他们的服务,
将松香拿起,
轻轻的将其放在琴弓上熟练的上下打磨,
一套流程看起来行云流水,早就不知做了多少遍,
上完松香的琴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松油味,并不是那么的刺鼻,闻多了甚至感觉还有点上瘾,
他将用完的松香重新放回高举的黑手之中,
将一旁的小提琴拿起,
动作优雅,像是晨光中的少女捡起盛开的野花,
琴弓搭在了琴弦之上,细碎的松香从琴弓上抖落,
乐曲开始了,
徐徐的音乐声中,波澜壮阔的航海之旅拉开了序幕,
尘封了许久的画卷此刻也能欣赏一二,
一艘并不崭新的航船行驶在波涛之上,
他们追寻着未知与真相,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那片危险的碧蓝,
即便是火山爆发,地震,暴雨,洪水,还是狼群与鳄鱼,也不能阻止他们的前进,
浪漫与危险并存,希望与绝望共生,
玛丽恩夫人此刻也与许都共同欣赏着这首乐曲,
她其实一直对于许都保持着警惕,
玛丽恩权限仅在议会成员之下,在某些事情上她的权限甚至还要比那些议员们要高上半级,组织里的大部分资料对于她来说都是处于公开的状态,
所以她很清楚一些对于主管们都算是机密的消息,
她利用自己因为长期跟逆模因打交道,而沾染上的逆模因属性的便利,一直跟在许都的身边也就是为了监督这个家伙,
一旦发现对方有什么异动,
那么她手提包里的那把手枪里的子弹也不是吃素的,
一直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的玛丽恩不知道为什么,许都的曲子不断的演奏似乎她的思想也变得越发的放松,
不同于那种懒惰疲怠之感,而是一种刚睡醒,回忆起自己昨晚做了一个美梦的那种朦胧的幸福感,
她已经记不得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了,
做美梦的感觉也早就被抛进了阁楼里的木箱子中,
老太太严肃的表情逐渐松弛下去,就连眉宇间的皱纹都伸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