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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憋屈
    司理理一家属李氏高祖皇帝三子赵王一脉,这个高祖皇帝并非庆国的开国皇帝,而是南国的开国皇帝,算起来是李承宗的远祖。

    后来南国二世而亡,李氏一族累三代人之力,终于在李承宗曾祖这一辈,重复李氏辉煌,开创庆国基业,然后就是大家所熟知的老诚王。

    诚王登基之后,在庆帝和叶轻眉的辅佐下,庆国愈发强大,这期间自然少不了战争,也就是在这个期间,司理理的爹战死了。

    这位是赵老王爷唯一的儿子,而且战死的原因和庆帝多少有点关系。

    当初是庆帝安排司理理的爹做诱饵,又因他未能及时赶到救援,导致了其战死。

    不过据靖王所言,庆帝和司理理的爹关系很不错,当时是天时的原因,才未能及时赶到救援,可惜赵老王爷不信,投向了庆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康王,在老城王薨逝时随康王谋乱,后失败举家被屠。

    大概是想起了司理理战死的爹和赵老王爷的背叛,庆帝脸色一阵变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留他们姐弟一命可以,但以后不得姓李。”

    “多谢父皇。”

    看着儿子嬉皮笑脸的模样,庆帝哼了一声,“我大庆和北齐在边境上的摩擦,你如何看?”

    “我坐着看。”

    李承宗很无语,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能有什么看法。

    “你……”

    庆帝又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心境,淡淡道:“朕欲调用你的血衣卫。”

    “最近不行,我准备让他们做点事。”

    “做什么?”

    “爹啊,您是不知道,儿子如今在京都的名声都臭大街了,好些官宦子弟都说儿子蠢胖如猪,他们这不是打您和我的脸吗?所以我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但我一个堂堂王爷,自己一个人去也太没架势了,我打算把血衣卫带上,让他们知道知道我李承宗不是好惹的。”

    令敌军闻风丧胆的血衣卫就让儿子拿来充门面,庆帝真是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不对,你小子前两日都被吹成神人了,谁敢传你蠢胖如猪。”

    “以前传的也算。”

    庆帝:“……”

    “对了,爹,你准备让血衣卫做什么,您要是调去边军,我身边可就没有护卫了,要不您把您的禁卫军调一部分给我用用。”

    “滚滚滚。”

    “不愿意就不愿意嘛,真是的,亲儿子都不如儿时的玩伴啊,伤心了,走了。”李承宗直接下床准备开溜。

    “站住,差点让你小子糊弄过去,抽调十人去军院。”

    李承宗回头问道:“什么军院?”

    “你建议的大庆军事学院,近来两年已建立完善,但朕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让李君信带着血衣卫去操练一番。”

    李承宗恍然的哦了一声,“您还没有其他事?”

    “没了,滚吧。”

    李承宗走了,没有直接回王府。

    既然进了宫,自然要去看望下秦瑜和老太太。

    先去看的老太太,陪着老人家吃了顿午膳,照顾着老太太午睡后,才去的毓秀宫。

    然后,他就在毓秀宫看了一场母亲打儿子的好戏。

    未来的大庆皇帝逃课,被张老大人告到了柳贵嫔处,本想着找秦瑜求求情,哪知他娘这次是真下了狠心,最后还是被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临走的时候还碎碎念,三哥不爱我了都不给我求情之类的话。

    为了安抚这位未来皇帝受伤的心灵,李承宗第二天还特意去了趟柳贵嫔处,送了些吃喝玩乐的东西才回府。

    然后,李承宗就把身边的得力干将召集到了书房。

    “君信,老头子让你带九个人去军院当教官,你知道军院的情况不?”

    “听说过一些,如今将门子弟多在军院中进学。”

    “既然知道,那你准备一下,带人去吧。”

    李承宗点点头,看向赵怀恩吩咐道:“怀恩,你带着无救去一趟监察院找陈萍萍,调周德旺等人的卷宗回来,我要知道他们这些年干的肮脏事。”

    作为大庆国皇子,像范闲那样给人套麻袋太失身份,反正要报复那就能有多狠就多狠。

    “家主,陈萍萍不在京都,眼下京都监察院由四处主办言若海代为统领。”

    李承宗一愣,“那算了,我们自己的人查。”

    如果陈萍萍在监察院,多少会给点面子,何况陈萍萍还欠他一个人情,调几个人的卷宗问题不大。

    可言若海这个人……说是监察院里最轴的一个人也不过分,如果没有庆帝旨意,言若海肯定不会给他面子调卷宗,毕竟这位可是太子都能硬刚的猛人,自然也不会把他一个王爷放在眼里。

    无法从监察院直接调卷宗,那就只能自己查。

    一查大半个月,结果却让李承宗颇为意外。

    司理理给了他六个人名,基本都是六部侍郎一级的高官之子。

    这些人中除了个别人之外,干过最坏的事,也就偷别人也偷自家老爹的小妾。

    其中周德旺更是除了造他的谣之外,可以说没做过一件坏事,连欺负普通人都没有干过。

    这特么还让他怎么下死手?!

    要不是有一个大理寺少卿之子,李承宗都得憋屈死。

    “怀恩,你确定你们调查的没问题?”李承宗犹自有些不信的问道。

    堂堂纨绔官二代,不干点强抢民女杀人放火的勾当,净想着偷别人家和自家老爹的小妾,也未免太丢纨绔的脸了吧。

    赵怀恩点点头:“那几位都是往年春闱受益比较大的人,所以才会对您不满,其家教还是挺严的。”

    “所以干坏事都是他们爹?”

    “主要是结党,联手春闱舞弊,别的……在我们调查时,有禁军暗中阻拦。”

    “行吧,那就拿这位大理寺少卿开刀,去把所有苦主都叫上。”

    ……

    送必达是京都近两年新开的车马行,自开业以来从未丢失过任何货物,即便货物有损伤,车马行也会照价赔偿双倍,是以生意非常好,可惜车马行只京都府范围活动,让众多豪商有些失望。

    刘二是车马行的伙计,专门负责装货卸货,虽然缺了一条腿,搬货比较慢,但力气很大,搬一趟等于一般的力夫搬四五趟。

    他没有什么文化,也不识字,但就靠着一把子力气,在京都府安了家,早些年过得还不错,可后来有段时间十分惨淡,直到最近两年来了车马行,日子才算渐渐好起来。

    这日中午一批货物刚卸完,到了吃饭的时间点,一群人聚在一起,吃着有肉有菜的饭食,吃得喷香。

    “刘二哥,掌柜的找你。”

    一个伙计到力夫吃饭的地方,随行的还有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看着有些拘谨的刘二笑了笑,“你和大理寺少卿家有仇?”

    “掌柜的,我明白了。”

    刘二站起身就要走,虽然不知道掌柜的是从哪里知道的,但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反正知道他和大理寺少卿有仇,都会辞退他。

    就是可惜这份活计,像这般工钱多、吃得好、每日中午有肉有菜待遇的活计,在京都活了这么多年,别说见,听都没听说过。

    掌柜拉住他,摇头笑道:“我看你什么都不明白,知道这家车马行的东家是谁?是当今三皇子殿下,会怕区区大理寺少卿吗?”

    刘二愣住了。

    “三殿下听说你的事,打算带你去讨个公道,除了你还有其他人,愿不愿意去看你自己,不过我提醒你一点,亲手报仇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有了,放你半日假,回家与家人商议一下,想好就去定王府,到时有人接待你们。”

    “你们?”

    刘二一下抓住了重点:“掌柜的,不是只有我?”

    “嗯,所有被欺负过的都可以去王府。”

    刘二大礼参拜,直起腰身道了声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家中妻子正在给儿女做饭,见到丈夫突然回来,十分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

    “丽娘,我要去报仇,你带着孩子们先离开京都,到时我来找你们。”刘二很激动,但也有些怕,怕到时候没有弄死大理寺少卿被事后报复。

    “你疯了,那可是大理寺少卿。”

    “三殿下会带我们一起去。”

    “三殿下?”

    “对,三殿下是我们车马行的大东家。”

    “会不会是……”

    刘二直接打断了妻子的话,“不可能,今日掌柜的说让我们先去王府,不可能是陷阱,就算是陷阱,我也认了,大不了一死,我爹娘的仇必须报。”

    “那一起去,当年如果不是公公婆婆我早就饿死了,而且我们是一家人,如果你回不来,我们一家人死也死在一起。”

    刘二紧紧抱着妻子:“好,那就一起去。”

    ……

    城外,某个庄子。

    张三刚从田地里出来准备回家吃饭,被一个骑大马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张三?”

    “小人正是,不知贵人有何事?”

    “我家家主愿意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去不去?”

    “去!”

    张三行礼:“烦请贵人稍后,小人回家换身衣服。”

    这是一个破败的家,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破败。

    四处漏风的草棚好似随时都能坍塌,一个浑身乱糟糟的妇人被捆绑在家中的顶梁柱上,拼命挣扎着,嘴里还一直喊着不要。

    “晚娘,你等着,我马上就去给你报仇了。”

    回到家的张三,一脸柔情的给发疯的妇人整理了一番,走到厨房和白发苍苍的老娘交待道:“娘,有贵人要带儿子去报仇,眼下在村头等着,晚娘和大丫以后就劳烦您了,恕儿子不孝。”

    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儿子,老妇人点点头,不过在张三换了件衣服后,却叫住了他。

    “把这杯酒喝了,就当是你的断头酒。”

    虽然不知道儿子说的人是谁,但人家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给他们家报仇,显然是要她儿子这条命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至少老妇人是如此认为的。

    所以张三喝下酒后,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最后昏倒了过去。

    “儿啊,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大丫照看好你爹。”

    老妇人嘱咐好旁边一个瘸腿的小丫头,还没有走出门,就看见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老人家,你们一起来吧,我家家主是当今三殿下,不会要你们做什么,就是给你们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最后,一辆牛车拉着昏迷的张三,瘸腿的丫头,白发苍苍的老妪和捆绑着的妇人缓缓驶出了村子。

    ……

    城南一家赌场。

    在赌场的角落,躺着一个浑身脏兮兮,充满了臭味的男人,穿着破看的儒袍蜷缩在角落里。

    此人也算是附近赌场赌档的名人,每隔十天半月就会到赌场赌钱,每次都会输给一干二净,倒是从来不跟赌场借钱,就是经常会发酒疯,然后被殴打一顿。

    若不是他每十天半个月会给赌场带来一点银钱,否则就他这样在赌场发酒疯闹事的,早就被赌场给打死了。

    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是个读书人,赌场里的人早就对他见怪不怪,即便从其旁边路过,也懒得多看一眼。

    然而,今天却有一位最近半月常来的赌客站在了他面前。

    “陆钧,给你个报仇的机会,你要不要?”

    蜷缩在角落里的陆钧猛地从地上坐起来,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要,只要让我报仇,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

    皇宫,御书房。

    庆帝拿着打磨的箭矢左右翻看,宫殿中一片寂静。

    “陛下!”

    侯公公迈着小碎步走进殿中:“三殿下派人送来了奏疏。”

    “拿过来吧。”

    庆帝翻开奏疏看了看,笑道:“登闻鼓,有几分意思,拉拢人心这一套,他倒是熟练得很。对了,那小胖子在做什么?”

    “陛下,三殿下在设宴宴请被大理寺少卿府上残害的百姓,派人请了孙太医上门诊治,想来是要给那些人治病。”

    庆帝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奏疏,笑呵呵道:“看来那小胖子真准备杀人立威,不过那小胖子也该见见血了。你说朕是不是不该拦着他查其他人,敢造谣皇子,到底是心中缺乏敬畏啊。”

    “老奴不敢妄言。”

    侯公公心中一惊,埋着头看都不敢看庆帝一眼。

    “可惜那臭小子心不在朝堂,给他一个大理寺少卿立威足够了,那些人暂且先留着,去司南伯府上,告诉他,他所求之事,朕答应了,来年开春,让范闲进京。”

    庆帝拿起桌上的弓箭,搭箭拉弓,对准前方盔甲,猛地一箭射出,箭矢穿透盔甲,铮铮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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