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懿深切的看着沉思中的皇上,“您想一想,自打令妃成了您身边人后,有什么好事发生过吗?”
她想引起皇上的共鸣,便仔细回想着过去,想挑拣出魏嬿婉的不是来。
可想来想去,怎么都是她倒霉,或者罪有应得者倒霉,除了这些,就再无旁的了。
如懿觉得够了。
她都受了苦,还不够吗?
可是,皇上也在想。
想什么呢?
想着令妃成了答应之前的事情,这后宫里,但凡是个主,他都要小心谨慎的对待,好似惧怕什么东西一样。
妃子,内务府,冰室,宫女,太监,太医——
他每一个都会无缘无故的害怕。
这份奇怪的恐惧,只有在令妃身旁才得到了些微的安抚和退去。
而且随着她陪伴的年份越来越长,他愈来愈清醒了。
他是皇帝啊!
谁都应该惧怕他,他凭什么要怕别人?
他想摘一个人的脑袋,压根不需要任何纠结!
就因为皇权在他手中。
现如今。
宫内,除了如懿身边的这几个反令妃,噢不,反他的联盟,余下的早就老实了。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灵光一闪,皇上竟微微笑了起来,“皇贵妃。”
来了这么久,皇上第一次这么温和的唤她。
如懿想娇俏的回应,可因着未涂口脂,她的厚唇也不甚明显,总缺了一些韵味。
她只能眨巴着她层层叠叠的眼皮,补上缺失的那一点,并期待着皇上能顺着她的话语一道斥骂一顿魏嬿婉。
一石二鸟。
如懿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指甲,不由遗憾此时身边无人,不然,定会听见她最喜爱听的那句“娘娘聪慧。”
但,也没关系。
如懿很知足。
能一起将这两人打下来,她就很满足了,至于那些夸赞,以后有的是人会说给她听。
“皇贵妃。”皇上又唤了她一声,待如懿将目光挪了过来,才似笑非笑道:“若朕坚持忻嫔和令妃都是无辜的呢?”
?
如懿有一种被挑衅的感觉,也对皇上不曾应和她,不曾服从她有了些愤怒:“无辜?她们怎么会无辜?皇上你不曾看见臣妾这么惨吗?您若不信,只要将她们丢进慎——”
“证据呢?”皇上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她们是朕的妃子,可不是你能向对待宫女那般随意丢进慎刑司的!”
如懿是没有证据的。
她从来都是空口白牙,靠着一张嘴说来说去,就算有人要她拿出证据,她也只会最茫然的表情“百口莫辩”的翻过去。
但这里问她要证据的是皇上。
她不能无视。
如懿不由嘟囔道:“皇上也没有证据说明她们是无辜的。”
“……”皇上再一次感受到了如懿与旁人不一样的脑回路。
他疲惫了,不愿和如懿继续这样毫无营养的话语,便起身道:“你让朕明白了,佛口蛇心这个说法亦是真的。”
如懿的眼睛“嗖”的一下睁大,好似一个水滴状。
她不可置信的重复道:“佛口蛇心?”
这个词语对她的打击比天煞孤星更让她无法接受——
是谁?
是谁一眼看穿了她藏在心底最隐秘的一面?!
如懿不愿承认,便想要解释。
她不是。
她明明表里如一,淡然如菊,高洁如梅。
这是如懿一直努力经营的,努力维持的。
为什么有人要去说破她?
可皇上早已朝着门口去了。
“皇上。”如懿急切的唤他,“您听臣妾的解释。”
皇上脚步一顿,就在如懿以为皇上动摇之时,却听见他冷冷道:“朕想,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了。”
他头都不曾回,也不顾如懿的连声呼唤,朝着外面走了。
出了翊坤宫的门,皇上目光一瞟,就看到了站在队伍最后的凌云彻,他正痴痴的看向翊坤宫的方向。
呵。
皇上往后一看,便递给了搀扶他的进忠一个眼神。
噢?
进忠一接到这个眼神,几乎是立刻就理解了意思。
皇上觉得太慢了,得来点催化——
那他是最拿手,亦是做的最尽心尽力的了。
他微微落后了几步,等皇上的队伍都往前了,又等行动最慢的凌云彻一瘸一拐在墙角处消失,才招手让三宝过来说话。
“左不过就这么两日,就会有人按捺不住了。”
进忠指了指翊坤宫里面,“正巧这会儿容佩躺着,你也就给他行个方便吧。”
他没将那个名字说出来,可三宝却已经明白了,当即谄媚笑道:“奴才知道的,到时候了吗?”
另一层的意思便是,该不该收网了?
进忠拍了拍他的肩膀,讳莫如深道:“三宝公公不是说翊坤宫人手不足吗?很快,就有人了。”
三宝瞪圆了眼睛,凌云彻是侍卫,怎么也不能来翊坤宫帮忙的呀?
他虽有疑惑,却更相信进忠公公说的话,“奴才明白了,他要是来了,需不需要通知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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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忠瞟了他一眼,“小爷需要你来通知?好生做你的事情就是,该出现时,小爷自然就知道了。”
说罢,他摆了摆手,便慢悠悠的朝着远处去了。
三宝站在翊坤宫门口,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进忠公公的背影怎么就显出了几分喜庆呢?
好似什么他久盼的好事即将发生了一般。
三宝看得没错。
进忠心中几乎乐开了花。
等啊等,等了这么多年,原以为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等到的一天,竟这么愉快又轻松的提前降临了。
他慢吞吞的往前走,越走,笑容就愈淡。
倒不是说他不高兴或者犹豫了,纯粹是因为该怎么和令主儿提呢?
她如今怀着孕,情绪起伏大,也容易伤感,若是突然觉得凌云彻可怜,非要救他下来,他又该怎么办呢?
亦或者说,他瞒着她将这件事做了,她会不会怪他擅做主张,怪罪他呢?
一时,进忠想的入神了。
待他回过神来,脚竟不听使唤的走到了永寿宫不远处的隐蔽小巷子里。
……
门口的王蟾看着整个身子隐在黑暗中,只有一个衣角露在光亮处的进忠公公,只觉得心底发怵。
咋了?
他最近规规矩矩的,啥事都没有干呀。
那进忠公公为什么杵在那里不动?
王蟾小心翼翼的探出脚,打算看一看情况,是不是进忠公公他受了罚,除了嘴唇又哪儿破了相,来寻他拿药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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