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被抬出了慎刑司。
她躺在担架,一袭白衣染满了血迹,甚至还有几滴从缝隙之间滴落在宫道之上。
江与彬在侧,满脸焦灼。
待走到翊坤宫外几米之时,终于瞧见如懿带着几人冲了出来,“惢心,你没事吧?”
惢心下意识的便握住了如懿的手。
握住了她满是珠宝,仍旧戴着护甲的手。
如懿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惢心一身血气,有些冲鼻。
可瞧着后面跟着的凌云彻,她还是按捺下心思关切道:“是我无用,救你救得太晚。”
虽然口中说的好听,可手却轻轻挣了挣。
惢心没吭声,只默默地松开了手。
江与彬抿紧了唇。
救?
他真的很想问问如懿什么时候救过惢心?若不是令嫔娘娘与进忠公公,现在躺在这里的怕已经不是活着的惢心了,而是一具尸体!
现在来捡漏还要标榜一下自己救过?
幸好,惢心已经清醒了过来,不然,他怕是也要被自己怄死!
如懿吩咐道,“送去偏殿。”
江与彬害怕被人发现惢心身上的猫腻,倒也顾不得如懿了,赶紧跟了上去。
进了偏殿,毯子一掀开,菱枝着急的都哭了,“惢心姐姐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惢心躺在床上,虚弱至极,可漆黑的眼珠子却悄然瞄着床边的如懿。
一如既往,端庄大方,甚至连脸上都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好似躺在这里的她是个陌生人般。
不。
惢心心中苦涩。
也许如懿对陌生人也会比对她好。
毕竟如懿在外还要维持她稳重宽宏的名声啊。
“惢心,你忍着点。”江与彬严肃道,“我要剪开伤口,会有点疼。”
惢心坚定的点了点头,“你来!我忍得住。”
做戏要做全套, 昨晚江与彬在慎刑司待了一夜,好不容易才为她做好的伤口,定要血淋淋的露在如懿面前!
惢心还不死心,她还想看看如懿看见这个伤口是什么表情。
可一看,她就彻底失望了。
如懿的眼睛无神又空洞的左右看了看,就是不往伤口看,更过分的是她还在慢慢后退。
退到人群后,才轻巧的皱了皱眉。
这一切,全都落入了惢心眼中。
她含上了几分泪,可心中的犹豫痛苦却彻底的没了。
如懿无情,就不能怪她背叛。
她与江与彬对视一眼,开始痛苦的尖叫起来。
呐。
小主,从今往后,惢心的真心不会再有了。
不知是不是觉得惢心叫的太惨,如懿连在偏殿内也待不住了,她默默的走了出去,遥望着天空。
她该觉得皇上太狠,对惢心太狠,可她也无法忽视心底的庆幸。
还好是惢心进的慎刑司,不是她。
想起那血淋淋的一幕,如懿只觉得手指上粘腻得很,恨不得立刻寻个地方洗手。
“惢……” 她张口欲唤,又突然想起了惢心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且翊坤宫所有宫女都在偏殿里。
如懿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寻了处水盆洗手。
没有旁人伺候,她还维持着曾经是皇贵妃时的体面,慢吞吞的戴回了戒指。
哦对了。
她满足的将护甲一一戴上。
这才是她的体面呀。
身旁的人如何,她不在意,可若是这护甲破了损了,她定会十分着急。
想到这,她又想起了跟来的凌云彻,不由微微一笑。
真是,刚有些太匆忙和着急了,竟没有和他好好说几句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难受。
江与彬站在窗前配药,顺便透过缝隙看了出去。
身后,是宫女们的哀哀哭声。
眼前,是站在日光下岁月静好的如懿,甚至嘴角还带着平静的微笑。
江与彬的心很痛。
谁都知道以如懿和皇上的情分,用不了多久定能重新爬回原位,可是他和惢心呢?
他们是臣是奴,难道就不是人了吗?难道就活该要成为如懿与皇上感情的推进器吗?
甚至,他不用多想就明白,惢心越惨烈,如懿便能从皇上身上博取越多的同情和内疚!
他们的欢好,是建立在他和惢心身上的。
江与彬将手中的药材捏碎成渣,竟不管不顾的冲出了房门,“娘娘!”
他“扑通”一下跪下,“惢心身体残缺,不能再伺候娘娘了,求娘娘恩准,允了微臣与惢心的婚事吧。”
江与彬出去的突然,偏殿之中也安静了下来,惢心也在静静的听。
外面,是如懿四平八稳的声音:“怎么就残缺了,我看伤口并不太严重。”
江与彬一听便知如懿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惢心半死不活舍不得放手。
没了惢心,谁能替她控制自己和李玉呢?
令嫔说的果然没错,惢心不废,走不出翊坤宫。
那如懿曾经答应他的,不都是画饼忽悠吗?
江与彬没有与她争执,只重重磕头,“惢心往后不但行走困难,且长期服药,也劳作不得,久站不得,若苦了累了……”
他豁了出去,不管以后如懿发现得了不,“说不定就会咳血而亡!”
如懿听了,宛若又陷入了那粘腻腥臭的血液之中,浑身难受,恨不得立刻沐浴更衣。
但江与彬逼着,她只能先盘算眼前事。
李玉很听话,很多时候也会绕过惢心与她示好,但除了个御前听信的作用之外,好似没有别的了。
可一个值得信赖的太医,却有用多了。
想到此,如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本宫这就去求皇上给你们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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