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心急如焚,几番犹豫后,便想推门进去。
皇上看见他,怕是就能想起山东巡抚丝竹班子,也就能想起娴贵妃了吧?
“师傅。”一直冷眼瞅着的进忠抬手挡住了他,小声劝道:“您贸然进去,怕是会惹得皇后不喜,若是她知道了娴贵妃要过来,该是更不肯走了。”
李玉觉得有理,便焦急道:“那该如何?”
进忠指了指外面的天色,“现在天色还不算晚,师傅您在这里守着,奴才去知会一声娴贵妃,让她晚些时候过来吧。”
“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李玉点了点头,催促进忠快去,“你快些去,莫要让娴贵妃进进出出的累着。”
进忠嘴角抽了抽。
码头统共就这么大,哪还真能累着?
不过他还是躬身应了,急匆匆的就去了。
但出了龙船,进忠却又放慢了脚步,不急不缓的往前走。
这么一耽搁,待他走到喜鹊登梅彩船附近时,如懿已踏着甲板走到了码头之上。
“娴贵妃。”进忠行礼,然后才笑道:“皇上命奴才来一趟,让您稍晚一些过去。”
“晚一点?”如懿不解,“皇上不是约了本宫赏乐吗?难道是有了什么要紧的事吗?”
“皇后还在龙船上呢。”进忠笑容满面,“相谈甚欢,瞧着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了的,所以才命奴才过来,怕娴贵妃久等。”
他才不会告诉如懿,是李玉命他来的。
不然以如懿的性子,怕是立刻拔腿往龙船上走。
她哪会顾忌皇后在不在船上,定是直愣愣的就闯了进去。
那岂不是破坏了他的嬿婉儿的打算了?
“所以。”进忠笑容更甚,“娘娘要么先回去歇息一二?待得皇后娘娘出来,奴才定立刻来通传。”
如懿心甚烦。
皇上竟为了富察琅嬅让她等着。
但她在进忠面前却又不能表露出不快,便略点了点头,“辛苦公公了。”
进忠笑了笑,躬身便往后退。
惢心扶着如懿,“主子,我们要回去吗?”
“不回了。”如懿仰头看了看天空上高悬的明月,“想来也要不了许久,这月色甚美,我们赏赏月,不然进进出出多少有些麻烦。”
“是。”惢心轻声道:“主子,小心脚下,地面湿滑着呢。”
如懿漫不经心点了点头,抬头望去,却瞧见了不远处的凌云彻,不知歪头和身旁之人说着什么。
她喜上眉梢,黛色的细眉一挑,便堆起了欣喜的笑容要往前走打招呼。
但,走近了,如懿的笑容骤然一垮。
凌云彻身边的人,是魏嬿婉。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凌云彻满脸喜色,连连点头。
而魏嬿婉半张脸隐在暗处,虽看不清神色,但在如懿的想象中,必定也是娇羞不已。
这两个人,竟视整个码头上的众人为无物,当着这么多人交头接耳。
真是——
不要脸!
如懿难得扯紧了帕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凌云彻也是,魏嬿婉都承宠了,怎么还对她痴情一片呢?!
“主子。”惢心也瞧见了,不由低声道:“我们还要往前走吗?”
“走。”如懿的声音有些不稳,却率先一步迈出了步伐。
魏嬿婉一瞧见她过来,宛若受惊的小兔子般就要逃。
“令嫔。”如懿淡淡道:“你在这里作甚?”
魏嬿婉紧张的捏着袖口,“娴贵妃娘娘安,嫔,嫔妾只是路过。”
边说,她还边可怜的望了眼旁边的凌云彻。
眼波流转间似有万般情思,直将凌云彻的心击穿,他不由自主开口道:“娘娘,是微臣唤住她的。”
他不说还好,说了简直要将如懿的心捏碎了。
她都多次提醒凌云彻了,凌云彻怎么就非这么死心塌地看着魏嬿婉吗?!
魏嬿婉这般趋炎附势之人,怎么配的上这么纯洁深情的爱情呢?!
不能!
她需要再点拨一番凌云彻,便冷着脸道:“既和令嫔无关,令嫔就赶紧走吧,别站在此处让人误会。”
魏嬿婉抿着唇,乖顺低头,“是。”
凌云彻的目光还死死黏在她离去的背影上,直到如懿冷哼了一声,才如梦初醒,拱手道:“娘娘。”
“你忘记了我将你调到御前的目的了吗?”如懿淡淡道:“我是让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看清楚她是多么趋炎附势,让你的情意彻底消弭,而不是给你接近她的机会。”
“微臣……”凌云彻十分为难,“微臣知道娘娘的一片苦心,但微臣也有话要与娘娘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话说?
如懿心头莫名的一跳,突然想起了魏嬿婉曾经说过,凌云彻将定情之物要了去,难道——
她不敢往下深想,却又隐隐期待。
“你跟我来吧。”如懿转身往喜鹊登梅彩船走去,“我也有话与你说。”
一路上,如懿心中还盘算着若凌云彻表露爱意,她该怎么拒绝。
惢心本要跟着去,却也被如懿打发到了别处。
待得两人在船尾站定,周围一片黑暗。
青雀舫因为皇后一直未曾过来,并未点灯,而纯贵妃的喜鹊登梅彩船竟也灭着灯,十分奇怪。
但现在的如懿却未曾注意到这些怪异之处,她只盯着眼前的高大的侍卫。
“你要说什么便说吧。”
凌云彻犹豫了下,伸手往怀中探。
如懿心跳加速,来了。
他是真的要与自己告白吗?
不行。他是侍卫,可她是妃子,且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她与皇上的情谊亦十分深厚,她断不能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想到此,她突然开口道:“你不必拿出来了,我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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