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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一八章 遂愿
    听了卞范之的话,桓玄大为赞许。没想到卞范之偷偷摸摸的干了这件大事。若此人有制作火器火药的本事,自已岂不是如虎添翼?

    “很好,很好。刘将军,幸苦了。这月余,本人正在领军作战,故而耽搁了时日,多有怠慢,教你久等了。”桓玄笑道。

    刘裕躬身道:“郡公客气了。”

    桓玄微笑道:“我有些疑问,不知是否能请刘将军为我解惑?”

    刘裕道:“郡公请问。”

    桓玄沉吟道:“听说那李徽礼贤下士,治理有方。徐州之地,数年之间天翻地覆,颇有进展。你这般人才,当受重用才是。为何却要离开徐州来此呢?”

    刘裕愣了愣,沉声道:“良禽择木而栖。徐州虽好,却无在下用武之地。况那李徽,也非如传言的那般仁义。我在徐州六年,努力做事,却不得重用。他喜欢溜须拍马庸碌之辈,身边都是营苟之徒,本人不屑为伍,故而令觅他途。”

    桓玄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倒是第一次听说。看来外人传言不足信。那李徽居然是这样的人。”

    刘裕沉声道:“不光如此,此人善用心机,心怀叵测。对大晋不忠不臣,狡诈善变。据我所知,他和燕国慕容氏也有勾结。否则何以占据燕国关东之地,却能相安无事?”

    桓玄闻言道:“哦?你有确凿的证据么?”

    刘裕苦笑摇头道:“只是听闻。在下并不受重用,焉知内情。这等事又怎会轻易为外人所知。”

    桓玄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刘将军看来对李徽评价不高啊。”

    刘裕沉声道:“刘裕只想做一番事情,不辜负我这一身的本事。可惜遇到的是妒贤嫉能之辈,对我百般打压。既如此,天下明公多的是,我又何必在徐州蹉跎。得卞大人举荐,便前来投奔。若蒙郡公不弃,我愿为郡公效犬马之劳。若郡公认为在下是不忠之徒,刘裕另觅他处栖身便是。”

    桓玄愣了愣,呵呵笑了起来。他适才的问话,确实有怀疑刘裕的忠诚之嫌。刘裕叛出徐州,自然非常敏感,听到桓玄的询问,心中有些不快。

    “刘将军,郡公并无他意。郡公待人赤诚,将军弃暗投明,为郡公效力,郡公求之不得。郡公帐下正缺人才,刘将军既来之,必受重用。如徐州那般情形,绝不会发生。”卞范之在旁说道。

    桓玄点头笑道:“正是。刘将军精通火器火药制作,正是本人所需。你大可放心,此处你可大展拳脚。刘将军,这火器火药的制作之秘,可否跟我说说?”

    刘裕神色奇怪,沉吟不答。

    桓玄楞道:“怎么?刘将军还有什么顾虑么?”

    卞范之凑近桓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桓玄恍然而笑,沉声道:“刘将军,你想要任什么官职?”

    刘裕沉声道:“卞大人答应过我,许我以太守之职,领军职率军。我希望能够兑现承诺。”

    桓玄点点头。这个刘裕甚是精明,不见兔子不撒鹰,若不满足他的要求,恐怕他什么都不会帮自已做。他也不会将火器火药的制作之秘告诉自已,这是他立身活命之本。对于桓玄而言,这自然是令人恼怒的。此人明显不够忠诚,这是要用他掌握的本事和自已做交易,有要挟之嫌。

    不过,眼下自已需要他的助力,得到火器火药之后兵马的战斗力将极大增强,便且满足他的要求。将来获知火器之秘,便不会这么纵容他了。谁也不会纵容一个要挟自已的属下。

    “这样吧,我擢你为鹰扬将军。任你为豫章太守之职。眼下局势尚未稳定。荆州如今名义上为殷仲堪所有,只能命你去江州任职。你去豫章郡掌管军政之事,我将拨付你钱粮人手,你需即刻着手打造火器火药,所需物资人力,尽可支配。此事越快越好,我希望能够早出成效,不要让我等待太久。若能于此事建功,必擢升褒奖。希望你不辜负我的期望。”桓玄沉声道。

    刘裕闻言大喜过望,纳头拜倒,颤声道:“下官必肝脑涂地,以报明公之恩遇。”

    豫章郡地处江州腹地,治所南昌乃是一座古城。关键是这里少经战火,人口密集,治地颇大。豫章太守这个职位权重之极。自已熬了这么多年,终于一步登天,担任了一方牧守之职,从此后,自已可以大展拳脚了。

    此番叛逃之事,刘裕自已心里其实也没有底。现如今终于得到了不错的结果,自已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和算计终于没有白费。可见事在人为,总是会有出路的。

    桓玄呵呵笑道:“记着你的话。好好的效力,我必不会如李徽一般待你。今日摆酒为你接风,你在江陵过了年便可去上任行事去了。这几日我也好好和你聊聊,听说那徐州李徽可说之事甚多,你可不能隐瞒,事无巨细,尽皆告知于我。”

    刘裕沉声道:“敢不从命!”

    ……

    随后数日,刘裕留在江陵,每日陪同桓玄说话。桓玄对徐州之事颇有兴致,确实是事无巨细询问了李徽在徐州的所为。

    刘裕在徐州多年,知道的事情也不少。虽然他自已不受重用,但其父乃淮阴属官,所知之事颇为详细。徐州推行的军政之策,刘裕基本上都知晓。一些隐秘之事,他也是略知一二。

    对于桓玄而言,他心有大志,自然是对大晋各方势力要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其他人还好说,唯有这徐州李徽,多年来名声响亮,但是却神秘之极。有人说李徽去徐州数年,徐州已经富庶如三吴之地,兵精粮足,实力强劲。

    桓玄认为,如果将来要行大事,各方势力的态度很重要。当初王恭之事,便是那徐州李徽的出兵改变了局面。从那时起,桓玄便对李徽极为重视。倘将来要行大事,李徽或许是一大障碍。要么拉拢,要么消灭,总之需要有所了解和应对。

    在听了刘裕的一番介绍之后,桓玄和卞范之私下里都颇为惊讶。刘裕说的情形比外边传言的还夸张。听刘裕所言,李徽在徐州推行的那些政策令人匪夷所思。什么助农助渔土断减税之策,什么大建学堂,行科举取士之法,什么尊儒法之道,重用寒门子弟,尊佛道,实行民族融合之策。什么募兵退伍制度,拥军优属之策。什么四纵四横大建设大规划等等。光是听这些花样都令人瞠目结舌。许多政策更是完全和大晋一贯主张的背道而驰。

    一个谈玄院便让卞范之大为震惊。所有喜欢谈玄论虚的名士都集中到谈玄院去谈论。寻常场合不许大谈玄虚之道,这便是令人震惊的行为。

    很明显,李徽是不喜欢玄虚之学的。他又不好禁止,所以便搞了个谈玄院,让这些人都去里边呆着,眼不见心不烦。

    “郡公,这个李徽……其志不在小啊。将来,或许是郡公劲敌。其能力气度手段,绝无仅有。不到十年光景,已然在徐州之地扎下了根。其麾下东府军虽只有十五万,但战斗力强悍之极。此人决不可小觑。”私下里,卞范之如是说道。

    “倒也未必尽然。此人并无根基,妒贤嫉能,未必可成大事。或偏安一隅,尚有可为。若论争霸天下,则气运不足也。”桓玄道。

    “郡公也信那刘裕之言么?刘裕明显是带着怨恨之心的。若他当真不满,为何在徐州呆了七八年却不走?可见那里确实让他留连。那李徽虽然没有郡公根基深厚,但是,岂不闻南方士族尽皆支持于他,而他和谢氏渊源颇深。那谢道韫都被他收为禁脔,为他生子。陈郡谢氏,江南大族可都是他的助力。况且,他重用寒门子弟,更是为了腾笼换鸟,冲淡大族之力,这种手段才是最厉害的。将来即便得不到大族的支持,也不至于失去支撑。此人每出手,都于他有利。不受拘泥,一切以其自身利益为主,故而才能节节扩张,拥有如今的实力。这显然是稳健布局,步步为营的做法。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郡公不可不重视他。”卞范之沉声道。

    桓玄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倒要拉拢他了,不可得罪他了。”

    卞范之道:“我们已经得罪他了。刘裕来此,此事必然会为李徽所知,是隐瞒不了多久的。而我们一旦拥有了火器,更是无从隐瞒。火器乃李徽所凭借的最大的倚仗。我们此举已经动了他的核心利益了。恐怕很难不让他敌视我们了。”

    桓玄呵呵笑道:“既如此,却也不必操心了。敌视便敌视吧,将来我自不会允许他盘踞徐州的。待得我也有火器在手,怕他何来?”

    卞范之笑道:“那倒也是。我们眼下要做的是解决殷仲堪的问题。至于之后的事情,且不用多虑。届时或许不用郡公攻伐,李徽便会主动示好,主动效忠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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