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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盲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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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盒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到了八五年。

    八五年可以說是華國經濟發展上一個重要的節點,經過八四年全國性嚴打肅清之後,八五年則開始正式的将國營像私營轉變。

    雖然這一政策讓不少人不滿, 但對于職工們來說, 只要有人發工資就可以, 管他國營還是私營。

    曾經土地分包政策也有人出來鬧過, 可後來大幅度增長的糧食收成讓那群鬧事的都閉上了嘴。畢竟有糧食吃,誰也不願意餓肚子。

    而國家也看出來了,人只有在給自己幹活的時候才真正的願意下苦力動腦子, 于是國營轉私營那是勢在必行的。

    國營轉私營, 也不是那麽好轉的。虧損的廠子沒人想要接手,盈利的工廠一群人都想着要摘桃。

    陸向陽因為廣城的那幾個廠子到處開會,雖然平日裏魯廠長是這些工廠的廠長,但畢竟前面還有個副字。真正能做決定的, 還得是陸向陽。

    想要摘桃子的人一群一群的,陸向陽實在是煩透了, 直接給廠子開了價,看誰掏錢買,只要補償了損失,他就走。但是這個廠子以後不能叫太陽雨,随便愛叫什麽叫什麽。

    “這, 這是為什麽啊?”摘桃的也不高興, 他們看上的就是這個廠子的品牌效益,不讓叫這個名字, 他們買廠子做什麽?

    陸向陽氣笑了, 道:“直到什麽叫做注冊商标嗎?太陽雨早就注冊在我名下了,就是我私人的東西。既然你們話裏話外說是我沾了廣城的政策鑽空子才得了廠子, 那廠子你們買走好了,商标不能動。”

    “那,那設計師呢?”那人不死心。

    陸向陽冷笑道:“設計師?你可以去問他啊。”

    一群異想天開的蠢貨,禿鹫一樣貪得無厭,到處鑽空子撈好處,以為誰都看不出來呢。

    買個廠子,既沒有商标使用權,設計師也不跟着走,那他們要這個廠子做什麽?看地方大要蓋樓嗎?

    摘桃的人終于消停了,直到在這裏撈不到什麽好處,讪讪敗興而去。

    “回來了?怎麽樣?”白清霖看着走進來的男人,眼中不自覺的就帶上了溫柔的笑意。

    他和陸向陽就這樣,似乎大家都默認了他們在一起,于是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除了三個舅舅時不時把陸向陽叫出去練一頓,家裏其他人對他們兩個人都如同平日一樣,沒有什麽變化。

    “嗯,回來了,給你帶了好吃的燒鵝。”陸向陽把手裏的飯盒放進廚房裏,然後伸手脫下風衣。不過就是一瞬,從廣城回到燕城,陸向陽身上還帶着廣城殘留下來的霏霏雨絲,“廣城那邊下雨了,凍的要死,骨頭縫都發酸。”

    這麽多年過去,他還是不太适應廣城的生活。現在是冬季,廣城三天兩頭下雨,又潮又冷。不下雨就熱,讓人每天穿衣服都得琢磨半天,棉襖裏面套短袖,熱了脫,冷了穿,也真的是服了。

    “你這邊怎麽樣?”陸向陽從衣櫃裏掏出一件薄毛衣套在身上,然後走到白清霖身邊,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丁老大給了我點兒好東西,晚上……”

    “晚上我要去姥姥那邊,”白清霖翻了個白眼。

    陸向陽以前多純情啊,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不會。摟個腰親個小嘴兒都能激動半天。但自從跟丁老大學壞了,還偷摸從港城弄來不少那些玩意兒,開了葷,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嗨呀,”陸向陽遺憾的巴拉巴拉頭發,“行吧,反正也不差這一天。”

    燕城這邊的工廠公轉私還是比較順利的,因為從一開始就是陸向陽和白清霖自負盈虧,從買地,建樓,招人,沒有花國家一分錢。政策一下來,工廠自然就轉到了兩個人名下。

    現在,廣城那邊主要負責人就是魯廠長和寧冬天,寧春華。寧春華以前看着不顯山不露水,但沒想到腦子竟然非常好使,她前幾年生完二胎就帶着孩子男人都來到廣城,男人在家裏看孩子,她去廠裏做車工,從最底層幹起,現在已經是統管車間的主任了。

    財務和打板則是讓畢業過來的吳長青馬素雲負責,這夫妻倆适應了沒多久就上了手,現在廣城所有廠子的財務都是由吳長青一手建立起來的流程,包括財務這邊的招人培訓,甚至還給白清霖燕城的廠子輸送了不少人才。

    廣城和鵬城的工廠已經都上了流程,甚至還招了兩位從國外學美術回來的留學生做設計。

    白清霖從他們的設計裏看到了不少更加新穎的東西,挑出幾款做成了系列,竟然賣的相當不錯。

    不過現在白清霖的重心已經從廣城挪到了燕城,如果說廣城那邊做的是大批量服裝國內外批發銷售的工作,那麽燕城走的就是高端奢侈路線。

    目标十分精準——國內外各種有錢人。

    燕城招人更加嚴苛,不但要高學歷,還要手巧,有審美。

    老師傅們公開招生帶徒弟,全部都是曾經快要失傳的各種手工。

    為了擴大燕城這邊的影響力,白清霖還做了幾十個禮盒。但這可不是普通的禮盒,挑出上好的紅木,找家具廠的老師傅打造成了大大小小的魯班盒,魯班盒裏面放的都是各種刺繡的耳環,荷包,手包。還有手工皮帶,錢包等物。

    盒子上沒有刻字,但是做了燙金LOGO。

    這些盒子被當做盲盒禮物,送到了跟他們有交易往來的那些老板手中,然後一下子就成了熱門。

    據說有國外的巨富想要從其他老板手中收集這些盒子禮物,開出了天價。後來發現盒子的源頭,就直接跑來了燕城。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願意在燕城做投資,并且直接拿出了五百萬M幣作為首付款。

    在八十年代,五百萬的外彙投資,那真的是屬于相當高的了。

    一時間大使館和國家領導都被驚動了,他們有些疑惑,為什麽這個據說在國外有着龐大家族和産業的人,會突然來華國投資。

    “我只有一個要求,”金發碧眼的高大老頭子把玩着手裏巴掌大的魯班盒,“就是希望白先生和陸先生能把這款禮物開發成商品,由我進行販賣。”

    他手裏這個小盒子,還是朋友從朋友那邊得到的,作為一個小玩意原本是送給她的女兒的,但被他發現了。

    這個嚴絲合縫的小盒子內部竟然是中空,還放了一對兒純金刺繡的耳環!據說只有聰明的人才能打開這個沒有一根釘子的盒子,然後發現裏面的驚喜。

    他擺弄了好幾天才打開了這個盒子,又用了好幾天把盒子複原,然後徹底愛上了這種華國出的禮盒。

    為了這個禮盒,他出了高價又收到了一個,比手裏這個要大一些,打開後裏面是一副繡工精美的手帕。

    無論是耳環還是手帕,都帶着滿滿的華國元素。他們可太喜歡這些刺繡品了,尤其是他的夫人,在出席國家級別宴會的時候專門戴上了那副耳環,手腕上系着那方手帕。然後,就掀起了追求華國刺繡的熱潮。

    “他就要這種盲盒的國外獨家代理權?”白清霖無語了,“為什麽不要裏面商品的代理權?”

    這種盲盒也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給合作的老板們點兒驚喜禮物罷了。誰知道竟然有人想要這些盲盒。

    “不只是盒子,裏面的東西也要。”大使館的人帶着領導和齊教授都來了,他們也對那個老外的想法感到無語,但一想到那五百萬投資,心裏就熱乎乎的。

    “安德烈先生的意思是,仍舊保持這種神秘的感覺,裏面的禮物也要維持高水準。每個盒子他願意出五百外幣的價格收購,每個月至少要提供五十個。”大使館人員道,“今天原本是安德烈先生想要親自前來的,但他暫時來不了,因為那邊還要商談投資的事。”

    安德烈先生那五百萬,說無所謂投資什麽。那只不過就是他來華國的一塊敲門磚而已,有了五百萬開路,去哪裏都順利,沒有那麽多麻煩。

    但國家不能真的就當做無所謂了,拿出目前前景比較不錯的各種項目,要跟安德烈先生商讨。

    然後再讓人來白清霖這邊商量禮物盒子的事,兩邊都商量好了,直接面對面把事情敲定,才是最優解。

    白清霖聽完,直接道:“五十個不行,我們不管是盒子還是裏面的禮物,都是純手工的。一個月最多二十個。而且五百塊外幣有點兒少。”

    五百塊外幣如今換算成華國幣也就一千五六百,就算現在一千多塊錢很值錢,但對于白清霖來說,純手工盲盒的價值,可遠遠超過了那一千五百塊,這玩意是可以收藏的!

    “三千外幣一個,一個月能提供二十個。獨家經營要簽合同,最多五年。”白清霖開始提條件,“超過五年就再商量,價高者得。”

    五年後,就到了九十年代初期,華國經濟騰飛,區區幾十萬外幣,在他眼裏壓根不叫事兒。

    大使館的負責人吓了一跳,他連忙看看身邊的領導和齊教授,發現這倆人表情十分淡定。

    齊教授見他滿臉不解,耐心解釋道:“這些盒子和裏面的禮物,都是出自咱們國家老手藝人的手,哪怕是放在解放前,他們的手藝也是值這個價的。而且獨家代理權也不可能一輩子都給他們,我覺得五年挺好的。”

    只不過他也是沒想到,白清霖膽子這麽大,直接把五十個盒子壓成二十個不說,價格還翻了好幾倍!

    初生牛犢不怕虎,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了不得啊。

    安德烈聽到這個反饋,沉吟了半晌,要求和白清霖面對面的商談。

    白清霖口語流利,看到外賓也絲毫不帶畏懼的,哪怕眼前這位是M國商場大鱷。

    大鱷而已,他家也有個隐藏大鱷呢,誰怕誰啊。外國鱷魚難不成還能比華國鱷魚厲害?

    “華國有句俗話道‘物以稀為貴’,每個月五十個,一年就是六百個,數量如此之多,真的好嗎?而且……”

    白清霖把那些手工藝品擺了出來,刺繡團扇,雙面繡小屏風,銀制镂空鑲嵌寶石帶香囊的小鏡子,刺繡和古代首飾結合的耳墜與項鏈,手串。還有精美的荷包,手工制作的皮質刺繡錢包,刺繡與掐絲工藝結合的小手包以及精美的繡花麻底室內拖鞋……

    等等等等,數十款各種帶着華國特有工藝的小制品,讓安德烈看的眼花缭亂。

    “每一款都是手工制作,安德烈先生既然在M國,那就也應該知道手工制品的珍貴與價值。而且每一款都是獨一無二的,就這耳墜子,我能拿出幾十款完全不同的樣子。這些就算不自用,拿來收藏都是很有價值的好東西。而且那個盒子,不知道您是否聽說過魯班?”

    白清霖面對那些亂七八糟瑣事的時候,向來是讓陸向陽出頭。但是現在跟他的專業素養相關,再讓陸向陽出頭,就顯得他也太沒用了。

    反正一頓忽悠,安德烈甚至覺得三千塊一個的盒子都是友情價了。哪裏來的友情?五百萬外幣砸出來的啊!

    簽了合同,安德烈直接付了第一個月的全款,整整六萬塊外幣。不但付了款,就連盒子上的LOGO都沒讓去除,仍舊要帶着那個LOGO。

    “有了這個LOGO,他們才會知道,我拿到手的是真品。”安德烈也挺喜歡那個LOGO的,太陽雨?不就是出着太陽下雨嗎?這個标志很是有趣,為什麽要去除呢?

    “一個月後,我們這邊會由專人發貨,将物品送到您的手中。若是您不放心,安排過去的人可以先把每個盒子打開讓您檢查後再安裝。”白清霖拿起合同,指着上面的一項條款,“但是除非物品損壞,否則我們是沒有任何退貨售後的。”

    “既然合作了,我自然就相信你。”安德烈滿意的點點頭,“你們華國人,誠實。年輕人,了不起。”

    最後這兩句話,竟然是用華文說的。而且還是安德烈來這邊的這幾天,特地學的!

    據說還學了什麽吃了嗎?您老身體好嗎之類問候的話,并且吃了燕城角角落落的小吃,反正看着他十分滿意的模樣。

    白清霖也是沒想到,幾個禮物盲盒就讓安德烈先生對華國産生了極大的興趣,以至于幾乎每年都要來華國一趟,後來上了歲數,幹脆在華國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買了房子,開始在這邊養老了。

    當然,這是後話。

    總之,其他人也沒想到,白清霖幾個魯班盒竟然能帶來這麽多的外彙收入。

    一個月六萬,一年就是七十多萬!這還不算其他出口産品,總的算下來,光燕城這邊服裝廠每年能帶來的外彙收入,已經超過了安德烈先生帶來的五百萬外幣投資!

    怪不得人家小白設計師對五百塊外幣壓根看不上呢,人家賺得多啊。

    不說燕城,廣城那邊每年也有穩定的二百萬左右外幣收入,人家兩個服裝廠加起來的外彙,比燕城十多家工廠賺的外彙都多!

    而且燕城這邊走的是純華國式樣的精品路線,服裝全部棉麻絲綢加純皮,反而目前流行的的确良之類的面料,壓根一點兒都不用。

    廣城倒是用的确良,可是他們的龍頭産品目前還是帆布,國外稱之為牛仔布。各種牛仔布的包,牛仔布的衣服,占據了廣城那邊出口的半壁江山。

    華國人也是從沒想到過,那些厚重粗糙的帆布竟然能被人做成包和衣服,還能出口賺外彙了。

    再看看現在的學生們,不少人都以擁有一套牛仔服為榮。倒是一開始那些喇叭褲花襯衫不見了蹤影。

    而且爆炸頭的都少,精神的寸頭反而多了起來。

    原因很簡單,白清霖有一天突發奇想,拉着陸向陽陸金柱宋燕飛他們這些陸家白家漂亮精神的年輕人,拍了幾張穿格式牛仔服的照片。然後把這些照片刊登在了工廠宣傳頁上面,以及做成大幅海報,挂在了廠子裏。

    據說貼在廠子外面的海報一夜之間都被偷走了,還有宣傳頁也都被人拿走了。

    白清霖為了宣傳牛仔服,還在國內一些雜質報刊上登了這幾組照片,據說這些雜志報刊銷量都開始翻倍。

    裏面的年輕男女穿着精神的牛仔服,背着牛仔包,腳踩帆布鞋的形象,成了年輕人争相模仿的形象。

    尤其是他們的發型,簡單精神的寸頭,兩邊剃短頭頂背上去的大人發型,高高的馬尾辮,蠍子辮還有特別可愛的娃娃卷。

    一時間,幾乎風靡了整個廣城,又從廣城像周邊輻射。不少大大小小的私人理發店裏,牆上貼的都是他們的照片。

    這件事對陸向陽的影響還算少,畢竟他是大老板,不怎麽抛頭露面。

    可是對陸金柱來說,就有點兒麻煩了。

    陸金柱,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因為他考了研,目前是留校當老師的。

    然後每天每天,都被學生們圍觀。要不是他早就結了婚,孩子都一歲多了,怕是能被女學生的情書淹沒掉。

    “你們不知道,我都想辭職了。”陸金柱在學校壓根就不敢穿牛仔服,而且他總覺得,學校裏好多男生特地學他在照片裏面的打扮。

    一眼望去,仿佛出現了無數個陸金柱。

    白清霖笑得不行,“港城那邊也在學,他們還把你跟陸向陽标榜為硬漢。”

    陸金柱生無可戀,他只是個老師,硬什麽漢啊。

    “實在不行就辭職呗,”陸向陽給出主意,“家具廠正缺人呢,你過來給我當管理,我給你分紅。”

    陸金柱擺擺手道:“再說吧,我還是想當老師。”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捧在手裏的鐵飯碗,金飯碗,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他呢。

    不過現在轉眼看一圈,家裏貌似只有他還是公職人員啊?就連楚秀一畢業就進了白清霖的廠子,如今一個月賺他一年的還多。

    陸金柱攥緊了自己的小衣服,不,他還是要堅持當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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