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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小夫妻日常（4）
◎回家回家！◎
武承安只考慮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孫娴心那裏。
“如何這個時候過來，衙門裏不忙？”孫娴心如今只覺得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每天一睜眼就覺得有盼頭極了。
見兒子一大早過來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連忙拉過武承安坐到自己身邊。“你媳婦呢, 她怎麽沒過來，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還睡着呢，我沒敢叫醒她。”武承安乖巧挨着母親坐下，因着多年病弱, 武承安和母親的關系比尋常人家更親近。
“嗯, 讓她睡，別吵醒了她。”孫娴心自己在懷孩子的時候吃了大虧，就更加能體諒孟半煙。
“我知道你們兩個感情好，半煙有了身子你們也沒分房睡。我這個當母親的不讨嫌, 但有些話我還是得叮囑你，不許亂來不許孟浪，不許一時興起就什麽都忘了。”
兒子粘孟半煙的那勁兒, 起初孫娴心還覺得許是剛成親新鮮勁兒沒過。如今看來還真不是, 自己這兒子就服孟半煙, 這玩意兒誰說都不好使。
“兒子明白，我又不是不通人事，娘您就放心吧。”今天的武承安顯得格外乖巧，老老實實陪着孫娴心吃過早飯, 又讓屋裏的丫鬟媽媽都避出去，這才一五一十把昨天進宮發生的事跟孫娴心說了。
“娘，陛下那邊我得避一避了, 恐怕得離京兩年才好。我想好了, 辭官陪半煙回一趟潭州, 正好我也去認認門。”
“這才過了多久，當初先帝在世的時候，也是直到最後幾年才變了性子。”
孫娴心出身世家，這裏面的道理自然不用武承安多說，她就能明白。只是她想不通，去年還能自己從大轎隔間爬出來，笑嘻嘻喊伯母嫂子的皇子，這麽快就奔着他爹的那條老路上去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他得皇位比先帝還難，如今就難免多心。我就是想趁着還沒跟他走到絕路上，我先退一步總比到時候落個慘淡收場要強。”
“況且，我馬上要當父親了。娘，兒子不怕您笑話，以前總覺得自己豁得出去，現在卻不敢了。”
看着坐在自己跟前，淺淡了病弱也柔和了眉眼的兒子，孫娴心眼眶有些發脹，她雖舍不得兒子但也還是點點頭。
“你放心去，家裏我替你守着。路上當心些，也別只顧着媳婦和孩子，你身子骨弱自己要當心，別逞強。”
母子二人關起門來聊了整整一上午，直到下午武承安才進宮去請辭。
孟半煙還說讓他找劉懋陵要一個外放的官職，他卻幹脆什麽都不要直接辭官，理由也是現成的，要陪妻子回鄉探親，氣得劉懋陵在禦書房裏驢拉磨一樣來回打轉。
他其實昨天問出那話之後就後悔了，本來想着過幾天等這事淡了再找機會安撫武承安，卻沒想到他今天就敢跟自己請辭。
“武長安，你是看準了朕不敢拿你如何是不是，怎麽就這麽大的氣性，我說一句話你就要辭官，那下次我要是再說錯什麽，你是不是還要造我的反。”
“陛下言重了，我真是要陪半煙回潭州住兩年。她最近心情不好全京城都知道，這事總不是臣說謊。”
“那你就讓她自己回去，你留下。哪有她想家就讓你辭官的，全天下也沒這麽個道理。”
“全天下的道理我不管，在我這兒就算是有了。陛下，就如同當年我去送您，全天下都知道那時候不該去送你我也還是去送了，您該知道我的性子的。”
武承安的性子劉懋陵自然清楚，今天這事不管是他為了避自己，還是真為了陪妻子回鄉，他決定了的事就一定不會變。
但劉懋陵也不可能真就這麽把人放走，兩人讨價還價小半日，武承安才接了個都察院禦史的差事，派往潭州巡查。
從戶部郎中轉遷至都察院禦史，朝中內外都被震驚了，只有大學士府裏一如往常。
武靖自從兒媳婦懷孕以後，就對兒子比之前交心。這次武承安要去潭州，他也只是叮囑他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妻兒，京城裏的事不用他操心，自己還沒老還能守住家業。
孫娴心一改之前閑暇的模樣，很快就收拾好狀态把家中大小事情重新管起來。
孟半煙又花了幾天時間把酒坊和镖局裏的事情交代好，這才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回潭州。
出發這日早晨，天還沒亮阿柒背着個小包袱跟了過來。一見孟半煙都不用她開口問，就先主動交代：“我把镖局留給小拾和小玖管着，他倆我放心，你回潭州我不放心，我還是跟着回去一趟吧。”
原本站在房裏看着丫鬟們收拾東西的孟半煙，一聽這話差點被氣笑了。
轉身沖着武承安和抱着包袱蹲在廊下的武承憲伸出手指，“又一個，又多一個，怎麽一個兩個的都要去潭州，不都說那是南蠻偏遠之地，這是幹嘛呢。”
“她想去就讓她去，你想家人家阿柒不也出來這麽久了，也想回去看看。”
武承安一臉無所謂，對他來說反正一只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放，阿柒的功夫這一兩年又有精進，帶上正好更安心。
倒是一旁的武承憲見阿柒過來，立馬就站直了身子又扯了扯有些皺巴的袍角，想跟阿柒打招呼說自己也要去潭州又不好意思，就只好把本就挺直的脊背挺得越發板正，看上去越發傻了。
阿柒多精明一個人，早就看出來武承憲在自己跟前的不對勁。但她不打算戳破也不打算接茬，人家是大學士府的公子，自己是連姓名家鄉都不知道在哪裏的孤女，攪和在一起肯定沒有好下場。
這次回潭州一路都很順利，順利得就比送給王春華的信也只提前了七八天到。
從船上下來，王蒼就先回了王家。他這一次回來主要是想把妻子孩子接去京城，跟丘太醫學醫不是一年兩年能大成的事，他得耐得下心，就不能總把妻兒撇在潭州。
孟半煙坐上提前等在碼頭的自家的馬車，就忍不住長長舒了口氣，馬車明明比京城府裏的小多了，可她就是覺着舒坦，哪哪兒都舒坦。
武承安和孟半煙是在府裏過了中秋之後出發的，中秋前後京城就已經有些涼了，等一路到了潭州衣裳越穿越少，等到馬車停在家門口，孟半煙提着裙擺下車的時候，頭上都冒了一層薄汗。
“這天氣，沒回來的時候想，回來了又嫌……”
前兩天剛下完雨，空氣裏都是水汽的味道，本來只有一點點熱也被悶成了八分。孟半煙腳還沒落地就忍不住嘟囔着抱怨，卻不想話沒說完就被早等在門口的王春華抱了個滿懷。
“我的女兒，可算回來了。”
王春華這兩年過得不錯，前年從京城回來，帶回來的那麽些好東西晃花了親戚朋友們的眼，就連縣令和縣丞都找理由去張家道了喜。
他們才不管張楊這個便宜繼父有多便宜，自從知道孟半煙嫁的是京城侍郎府的大公子以後，他們就打定主意孟家張家和王家在潭州的買賣，以後是一定不能再為難了。
有了這樣的共識，王春華在張家的日子就又更好了一些。但越是這樣王春華就越想女兒，即便她知道女兒跟姑爺關系不錯，可她總覺得自己的好日子，都是女兒嫁人才換來的。
這樣的念頭起了就不會再消失，又實在沒法跟旁人說，就連張楊她也從未提及過。直到收到信說女兒要回潭州，她這才趕緊搬回孟家，幫女兒把家從裏到外收拾了一遍，就等着女兒回來。
孟半煙帶姑爺回娘家是大事，晚上在孟家前院開了幾席，除了孟家自己還有王家和張家的親戚都來了，算得上孟家這些年難得的熱鬧場合。
孟半煙被武承安和王春華夾在兩人中間坐着，不管她轉頭看哪邊都是自己的至親至愛。
這讓懷了孕以後就一直談不上多高興的孟半煙，終于有了點人生圓滿的感覺。随即也忘了自己還懷着孩子，就要伸手去拿王春華跟前的酒杯。
還是武承安時刻關注着情緒明顯過于好的妻子，這才攔下了酒杯，換了一盞蜜水喂給孟半煙解饞。
久別相見總有說不完的話，一點小事說起來孟半煙也聽得津津有味。要不是衆人顧及她有身孕早早散了，她非得拉着人說個通宵才放人。
回房以後，兩人洗漱過換了幹淨衣裳并排在孟半煙的閨床上躺下，孟半煙忍不住抱着被子仔細聞被子裏讓人安心的味道，露出一雙眸子潋滟如水地看着武承安。把人看得老不自在了，才松開被子抱住丈夫。
“長安，你能同意陪我回來，我很高興。”
“不是夫人陪我來潭州上任嗎？如何成了我陪你回來。”
孟半煙很少在自己跟前露出這般嬌憨的小女兒姿态，武承安難免有些眼熱。
“半煙，當年在潭州我就知道，你的抱負你的理想是什麽，去京城嫁給我，再外人看來再好，說到底還是你的委曲求全。”
武承安當然知道，要是一開始有得選，即便在潭州做買賣要吃苦頭要被衙門盤剝，孟半煙也一定會選擇留下來，而不是只能嫁給自己，把大半的精力都分給自己和武家。
“我這輩子能有今天，都是靠你的成全，要是你想家我都不能陪你回來，往後的日子你還怎麽靠得上我。”
“呸，誰要靠你了。你現在可就只有個虛職，沒見今兒衙門都沒人來送帖子。以後在潭州，小武大人你可得聽話些，我倒也不會虧待你。”
【作者有話說】
有時候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所以劉懋陵漸漸開始像他爹，也不是什麽很奇怪的事。
甚至武靖和武承安，孟海平和孟半煙也不是完全不像的，只是他們堅持執念的東西和人不一樣而已。感謝在2024-07-06 17:06:29~2024-07-07 09:56: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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