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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小夫妻日常(3)
◎我想家了◎
孟半煙是五月被診出懷了孩子, 當時王蒼就說月份還淺,頂多一個多月不到兩個月。
診出有身孕的第二天,阿柒就風風火火又來了一趟, 把之前她送來的東西又全都收了走。
走之前還專門繞到武承安跟前, “姑爺,這東西我替姑娘收着,等孩子生下來,我再給你倆送回來。您這些日子也千萬提着些心, 可千萬收收心。”
阿柒說完這話就走了, 留下被臊紅了臉的武承安,轉頭跟孟半煙告狀,“夫人還笑,就看着阿柒這麽欺負我, 怎麽也不說她兩句。”
“說什麽,說大爺前天沒翻她拿來的那些冊子,匣子也好好的都沒動過, 是夜裏風大把冊子吹得卷了邊, 還把匣子裏的物件都翻動了一遍?人家什麽眼神, 送來的東西用過沒用過她能不知道,虧得你還專門去擺好,現眼了吧。”
昨天診出有孕之後,武承安去正院給孫娴心報喜, 回來的路上突然想起來前一晚自己和孟半煙鬧得那麽兇,瞬間就驚出一身冷汗來。
随即又把剛在客房歇息一小會兒的王蒼給拉過來,非要再給孟半煙把把脈, 卻不想正好碰上過來看兒媳婦的孫娴心。
孫娴心還不清楚怎麽回事, 以為是孟半煙又不舒服, 自然跟着懸心滿臉擔憂。
王蒼也一頭霧水,孟半煙這個表妹從小身體就壯實得跟個小牛犢似的,家裏老爺子極疼愛這個外孫女,除了因為對女兒的愛屋及烏,還有一半原因就是孟半煙從小就能吃能睡。
自己還因為半碗飯怎麽都吃不完的時候,小小一個的孟半煙就能三下兩下扒完一大碗,然後就拉着小舅帶她上街去買糖。
等她都帶着糖回來找自己了,自己那碗飯還有兩口沒吃完。就這樣的身子骨,王蒼實在是不知道要擔心什麽。
可又不好當着孫娴心的面直接拆表妹的臺,就只好裝模作樣又號了一回脈,用從丘太醫那兒學來的,玄之又玄地說了一大堆,最後留下一句當心之後孕吐,才脫身離開。
孫娴心當年懷武承安的時候在這上面吃盡了苦頭,現在聽王蒼這麽說自然半分懷疑都沒有,當即就多一會兒都坐不住,便起身回去給孟半煙挑選有經驗的媽媽婆子和廚娘。
只有孟半煙看透了武承安心裏到底想的什麽,就這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武承安面紅耳赤躲都沒地兒躲。
孟半煙懷上孩子是大喜事,連同宮裏的劉懋陵和別苑的孫禪心都派人送了不少東西來。
其他人見皇帝和貴太妃都這般上心,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武靖和武承安的同僚,武家的姻親朋友,武靖這些年的門生故吏,再加上孟半煙這一兩年生意場上結交的人,送來的東西多得新開了個庫房都差點堆不下。
就連已經嫁了人的武承蔻,和新昌侯府留守在京城的族人,也差人送了好些補品來,衆人都比以往更殷勤了許多。
因為不管武承安是以前那個待在家中的病秧子,還是現在的天子近臣,都有一個繞不過的短板:他沒孩子。
武承安今年都二十八了,京城裏跟他差不多大的世家公子,有些成親早些的,兒子女兒都到了能議親的年紀,就剩武承安連個崽子的影子都沒有。
就因為這個原因,即便是投到他門下的門客官吏,也個個都保留了幾分。大家都在等,等武承安哪天或過繼或抱養,總之要定下個繼承人,他們才能決定是不是能盡心投靠。
現在孟半煙突然有了身孕,那些人也徹底安下心來。不管郎中夫人這一胎是男是女,武承安就算是有了後,有了傳承。只要他有了傳承,武家這一脈或顯赫或平穩,就都有奔頭了。
這些小算盤大家心裏都懂,誰也不會去戳破。武承安向來憊懶又混不吝的性子,也照樣揣着明白裝糊塗。
還随便找了個由頭在府裏擺了一場酒席,把能請的人都請了來,好讓那些人知曉,他武承安認了他們的人情,接了他們的投名狀。
孟半煙更是半句插嘴也不曾有,武承安如今當個戶部郎中,名聲都要趕過武靖這個次輔大人了,還不是因為他身後站着的是劉懋陵。
這些投名狀和投誠歸根究底,不還是朝中衆臣眼看着劉懋陵的皇位越坐越穩,才一個個想要在新帝跟前賣個乖,這些人武承安不能往外推。
既不能推,就不如安心替劉懋陵把人收下。至于他們送來的禮,孟半煙更是收得十分心安理得,畢竟武承安已經隐約有了權臣寵臣的名聲,這些東西就當是給武承安的補償了,算不了什麽。
只是孫娴心實在看不得孟半煙還像往日那樣雷厲風行的做派,她想叮囑她當心孩子,又怕念叨得多了她不高興,就只好把喜媽媽周媽媽都派到孟半煙身邊,盡量在她動手之前把事情全安排布置好。
從孟海平‘去世’起孟半煙就沒過過這麽閑的日子,府裏的事孫娴心和管事媽媽們分擔了一大半,酒坊裏孟大更是幾次來府裏叮囑,不要她管不要她操心,眼下她就把身體養好孩子懷穩就行了。
孟半煙清楚這個時候犟也沒用,幹脆就依了他們的,也試着放手萬事不管,就這麽每天好吃好喝傻玩傻樂的養着。
一直養到七月底八月初肚子都顯懷了,也沒見她孕吐難受,府裏衆人才放下心來。
但也不知道孟半煙這人生來就是要跟旁人擰着來還是怎麽,所有人都覺得前面最險的三四個月過了就穩了,她卻突然哪哪兒都不得勁了。
王蒼過來看了幾次看不出有什麽毛病,武承安天天跟孫子似的伏低做小孟半煙還是沒個笑模樣,一說就是身上沒勁兒幹什麽都沒意思。
有兩次實在心裏堵得慌,先是抱着武承安哭,覺得日子沒奔頭,哭完了又抱着他摩挲後背,覺得他實在可憐。好不容易要當爹了,又被自己折騰得心驚膽戰的。
直到一天中午睡覺做了個夢,夢見家門口的青石板路,醒來的孟半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想家了。
想通了關竅的孟半煙只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下午連去院子裏散步都忍不住哼着小曲兒,還問了秋禾幾次大爺什麽時候回來,她有事要跟他商量。
卻不想平時裝都要在孟半煙跟前裝得一副高高興興模樣的人,傍晚回來卻是臉色鐵青,眸子裏是幾乎快要掩飾不住的怒意和失望。
進屋以後走到孟半煙跟前說了句,讓她千萬別多想只讓他一個人待會兒,就徑直去了書房。
孟半煙第一次這麽聽武承安的話,自己一個人吃了晚飯又等了一小會兒,等到天徹底黑下來,這才起身往書房裏去。
書房裏沒點燈,暗得孟半煙都看不清武承安的表情。但她就是感受到了他的難過,繞過書桌彎腰握住他的手,果然是一片冰涼。
“是不是出事了?”
“沒有。”
“沒有出事你會這樣?我是懷孕又不是傻了,武承安我再問你一遍,是不是出事了。”
“真的沒出事,就是陛下今日當着衆臣的面,問我如今家臣門生有多少。”
劉懋陵甚至只是玩笑般問了一句,武承安也如往常那樣自然接了話,但兩人心裏都清楚這不是玩笑,千百年來的飛鳥盡良弓藏,怕是要輪到武承安了。
“我還以為什麽天大的事,這事難道大爺心裏沒有準備?”
上個月司馬儀已經離京去了南疆,南疆作為劉懋陵的地盤,派司馬儀去駐守外人看了都覺得這是信任。但往深了想一層,這又何嘗不是防備。
司馬家在軍中的人脈關系都在北邊,現在卻偏偏把司馬儀調去南疆,外人看不明白司馬儀和武承安難道還看不懂嗎。
“本來你今天回來我就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的,之前還怕你不同意,現在看來要不我把你一起帶走好了。”
孟半煙明白自己所有的不快樂不舒服都是因為想家了以後,就決定要回潭州一趟。就是武承安如今在戶部郎中這個位子上恐怕抽不開身,讓她有些猶豫。
現在既惹了劉懋陵的忌憚,那就正好順勢往後退一步,跟自己回潭州去。
“回潭州?”
“嗯,我想回家住一住。本來是想回去待個一年半載等孩子生完就回來。現在既然陛下疑心你,不如你也走吧。
随便給個什麽一官半職,正好外放去潭州,咱們換個地方待待,也給陛下一點時間。等他徹底把朝堂內外都掌握好了,到時候就又該想你們了。”
畢竟人就是這樣,人性本賤嘛。
“回潭州?”武承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本想說手裏的差事放不下,随即才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
眼下也許劉懋陵只是跟自己說笑,可再過幾年呢?自己有孩子了,在戶部的根基枝蔓越來越穩越來越多,到時候劉懋陵還會容得下自己嗎。
“對,回潭州,要麽你跟我一起走,要麽我自己也是要回去一趟的。長安,我真的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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