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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番外二
◎新上任的小武大人◎
睡了一覺的武承安多少緩過來些, 手心裏雖然依舊一片冰涼,但臉上的倦容已然少了大半。
孟半煙伸手在他後背托了一把,武承安這個病西施才借力從床上坐起來些。身後墊着迎枕用不着他自己用力撐着, 但接過瓷碗的手還是顯得略微有些虛浮。
“不是說讓你留守四皇子府的, 怎麽聽安福話裏的意思,你也進宮去了?”
“是我自己不放心,安排好皇子府裏的事才跟着去的。”
武承安很清楚,劉懋陵看上穩重冷靜但心裏還是憋着一股火, 他還沒想通隆興帝怎麽就能那麽狠心, 把王貴妃和王家打壓得那般不留餘地。心裏憋着這股火,就太容易失去理智了。
“幸好去了,你是沒瞧見先帝寝宮裏那個場景,一場父子最後鬧得那般田地, 實在是沒意思。”
說不好是被王蒼故意熬得比以往更苦的藥湯刺激的,還是想起來在宮裏見到的場面,武承安的眉頭忍不住緊緊皺起來, 看得孟半煙趕緊從蜜餞匣子裏挑出來一塊蜂蜜漬過的梅肉喂進他嘴裏, 才稍微好些。
這次的事情出得還是太突然了, 包括隆興帝在內的所有人都是被裹挾着往前走,所有的決定都是在匆忙之間做下的。
所謂被‘牢牢守住’的皇城其實到處都是漏洞,最先聚攏往皇城裏沖的死士很快就沖破了禁軍的防線。
要不是領頭的死士進了宮還要先去找大皇子,恐怕沒等劉懋陵帶兵進宮, 隆興帝都要涼透了。
這兩年大皇子跟手底下的謀士推演過無數個可能,大多都是想要趁着隆興帝出宮出城時讓死士偷襲,并不需要大皇子露面。
等到死士刺殺成功, 大皇子占了長的優勢, 勢必會讓朝中衆臣擁立他為帝。只要自己能登基, 這殺先帝的死士到底是誰派來的,到時候自然是自己說了算。
想法很好,但可惜想得再多全都沒用上。幾百個死士乍一聽不少,但真正進了皇城裏,紅牆高聳的甬道就讓大部分人瞬間失去方向感。
領頭的死士和大皇子身邊的謀士對視一眼,便看清了對方眼裏藏不住的恐懼。原來帶領死士在暗處謀劃刺殺和直接殺進皇宮裏,之間的差距有這麽大。
兩人都被自己的誤判弄了個措手不及,但再要回頭已經不可能了,只能循着大皇子派人在皇城門外留下的記號去找主人,要不然就這麽幾百號人,光是在宮裏想要找到皇帝都難如登天,還殺個屁。
可他們弄出來的動靜太大了,還沒等他們找到大皇子,就被劉懋陵帶着私兵阻斷了去路。
劉懋陵其實已經被武承安強拉着拖慢了速度,就是怕隆興帝那邊還沒被逼到絕路上,自己的兵馬就到了。到時候狹路相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說得清你是來勤王救駕的還是來摘果子的,這可不好說。
但沒想到大皇子的死士那麽沒用,兩邊在皇宮門裏碰了個面對面,再加上來援的禁軍和隆興帝身邊的暗衛,很快就打成了一鍋粥。
本來劉懋陵是想要把人殺幹淨了,再往隆興帝的寝宮去。但被護在一旁的武承安一直沒找到應該出現的大皇子,這才讓後趕來的司馬儀趕緊人堆裏把劉懋陵給搶了出來。
幾人帶着沈晖和他手底下最精銳的一小隊人沖出重圍,一路朝着隆興帝的寝宮而去。
但他們還是來晚了一步,先到的是也帶着一小隊人馬殺過來的大皇子。寝宮外全是倒在血泊裏的宮女太監,臺階上仰面而死的是隆興帝身邊最貼心的內侍。
劉懋陵一見這個情況就再沒什麽好猶豫的,指了兩個副将留下來護住武承安,便帶着沈晖先一步進了寝宮。
“所以你沒看見,到底是先帝先死還是大皇子先死的?”
“沒有。”
武承安是等到寝宮裏的動靜全沒了,才撩起袍角往裏走。寝宮裏也死了不少人,最後站着的只有劉懋陵和沈晖,原本跟着他一起進去的人也死光了。
只剩劉懋陵逆着光看向武承安,啞着嗓子沖他道:“長安,大哥謀逆殺了父皇,如今我領你和司馬勤王救駕,往後這天下便是咱們的了。”
武承安很快反應過來,讓沈晖從寝宮裏找出傳國玉玺,割下大皇子的頭顱,自己找來一盆早已經涼透的水,讓劉懋陵把身上臉上的血跡都擦幹淨,這才收斂好心情,重新帶玉玺和頭顱出去安撫外面的亂局。
先帝死了大皇子腦袋沒了,一直被沈皇後關在皇宮裏吓得魂都沒了二皇子三皇子不足為懼。老五一直沒露面,但他手裏沒有兵權,不管他什麽打算眼下都沒什麽用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如何安定人心。
“等着看吧,這事也就剛剛開了個頭,往後且有得鬧。先帝留下來這麽個爛攤子,多少人等着吃肉喝湯。老爺如今還在宮裏守着呢,要沒點好處,他能還不回來?”
武承安的話一點也沒說錯,隆興帝駕崩不過是個開始,後續不論是清算大皇子的附庸,還是跟有文人支持的五皇子在朝堂上來回拉鋸,都牽扯了幾人許多精力。
攻入皇城那天,原來的首輔老大人被吓得一病不起。雖然後來在武靖的保護下撿回來一條命,但再想要他主持內閣朝政就有些太為難人了。
給隆興帝發喪之後,劉懋陵很大方的給老大人加封了太師太保,又下诏書大張旗鼓給老大人誇了一頓。
誇得老頭暈暈乎乎也不知怎麽的,就自己主動上奏章致仕回鄉,奏章裏還把劉懋陵這個新帝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把一旁的武承安肉麻得夠嗆。
劉懋陵怎麽說都是剛從南疆回來的,手底下的兵勉強夠用,文臣能臣能用的就實在少得可憐。首輔的位置空出來,原本的次輔周大人頂了上去,滿朝文武皆無二話也沒人覺得意外。
大家意外的是武靖,原以為武大人這次是要進內閣熬資歷的,卻不想被劉懋陵一道聖旨就成了新的次輔,內閣裏的座次表一下子亂了。
原本以為可以接手一部分首輔門生故吏的周首輔啥也沒撈着,倒是好些人眼看着武承安不上朝卻又天天進宮,去陛下寝殿跟回自己家一樣,琢磨一番全投了新的武閣老門下。
誰知他們剛選好站隊屁股還沒坐熱,劉懋陵又是兩道聖旨下來,先是把武靖從戶部尚書的位置上調去工部,又讓武承安一介白衣直接空降到戶部做了戶部郎中。
大家夥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咱們這位新陛下也不那麽放心武閣老,人家做這些不過是在給武承安鋪路罷了。
武靖被從戶部調到工部,憋了一肚子氣,雖說都是尚書但這這裏頭的地位差距,是個人都看得清楚。哪有次輔閣老當工部尚書的,反正本朝開國這麽多年沒聽過。
他知道劉懋陵打心眼裏就不喜歡這幫子老臣,留着自己一是制衡首輔周閣老,二是要自己安安心心給兒子擡轎。等那天武承安能扛起戶部這一攤子事了,自己也就能徹底靠邊站了。
但知道歸知道,可畢竟眼下自己坐在了次輔的位置上。這就是劉懋陵給武靖的肉骨頭,讓他不得不乖乖聽話。
這樣的局面實在有些奇怪,原本還算融洽的父子關系也重新微妙起來,府裏的奴仆也都暗暗看着,這府裏到底是老爺唯尊還是大爺後來居上。
不過孟半煙眼下還沒精力去想那些,她和武承安比誰都清楚,真要把戶部啃下來收入囊中還早着呢,與其想那些事還不如先把眼下的日子過好。
“香菱,家裏有什麽吃的趕緊拿些來,可要餓死人了。”
“奶奶中午不是赴宴去了,怎麽主家連飯都不給吃飽。”
孟半煙風風火火從外面進來,壓根沒分心往裏間去看一眼。香菱一邊提高聲調說話一邊給她打的眼色,也全被孟半煙給看漏了。
“吃什麽啊,說是要邀請我進什麽商會,其實就是打算把我當豬宰。”
孟家酒坊去年剛張羅起來的時候,即便背靠着侍郎府這麽顆大樹,卻也不是沒受過刁難沒吃過閉門羹。
京城裏多的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巨賈,都說士農工商商排最後,但說到底商人和士族這些年來又什麽時候真的分割過呢。
去年孟半煙帶着長安酒在京城各大酒樓的時候,還吃了不少閉門羹。人家明面上客客氣氣尊你是侍郎府的大奶奶,轉過頭把門一關就不認得你這號人物姓什麽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武家現在一個閣老一個有實權有聖寵的戶部郎中,孟半煙身後站着的是武靖還是武承安,這裏頭的區別大了去了。
今天中午說是吃飯談生意,但從頭到尾那幾個人老成精的老頭子,打的主意全都是想要自己入他們的商會。
說得好聽是大家守望相助,讓京城的酒業更上一層樓。說白了就是想要收攏自己當個吉祥物,順道再試探試探武承安這戶部郎中到底是個什麽性子。
要是能搭上線最好,要是搭不上不還有孟半煙在,日後不管是做生意找關系還是稅收雜項,上頭有人自然就更好辦事。
孟半煙看透了他們的心思,他們也不怕孟半煙知曉他們的打算,這就是明晃晃的陽謀,只要孟半煙沒打算一個人在京城單打獨鬥,就總要參與進來。
但孟半煙也沒有明着拒絕他們的所求,她現在越來越知道自己在外面的一舉一動也牽連着武承安,這事自己得跟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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