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 81 章
松雲院裏兩個主子, 為了一個算不上事的事鬧了個天翻地覆。白天在外面還大殺四方的孟大奶奶,這會子伏低做小的樣子要是被外人瞧見,怕不是要驚掉衆人下巴。
另一頭的西院, 卻是好一片秋風肅殺。回來的時候柳氏從馬車上下來就崴了腳,顧不得腳踝的刺痛, 讓丫鬟扶着一瘸一拐,連自己的小院都沒回,就去找了謝姨娘。
“姨娘, 咱們貪墨公中的那些銀子,都被孟半煙給查出來了。她今天當着伯府那麽多人的面, 讓咱們把銀子吐出來。”
柳氏回來的時候謝姨娘正抱着僮奴,逗孩子玩兒。柳氏慌了神根本顧不上孩子不孩子, 進門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往外說。
氣得謝姨娘趕緊去捂僮奴的耳朵, 一邊斥責她一派胡言。但入了學的孩子沒有小時候那麽好哄了, 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看親娘又看看姨奶奶。
雖然還說不出什麽大道理, 心底裏卻已經隐約知道t自己的娘和姨奶奶是做了不好的事情。
謝姨娘強行打斷柳氏的訴說, 叫來奶娘把僮奴抱走, 又把屋裏的丫鬟全部趕出去, 這才鐵青着臉斥責柳娟兒。
“慌什麽慌, 咱們難道不是府裏的人了,府裏的銀子多花一些少花一些怎麽了, 難道她孟半煙還真敢為了這點子錢,把我們都送去衙門不成。”
“那可不好說, 姨娘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個瘋的,誰知道她能做出來些什麽。”不提衙門還好, 一提這個柳娟兒臉色就更難看了。
去年柳娟兒聽了謝姨娘的勸,把自己的庶妹弄過來想要塞給武承安做妾, 事情沒成不說還差點沒孟半煙把人送去衙門。
柳妙菡被吓得要死,回去就重病了一場。嫡母的責備都算不得什麽,好長一段時間就聽不得衙門兩個字,都快坐下病了。
謝姨娘見兒媳婦這個樣子,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你也不用做這個樣子給我看,妙菡是沒能進府裏來,可我是不是私底下托我父親又給她另尋了一門好親事。”
武靖明面上是再不許謝姨娘和武承定跟謝家往來,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有心就沒有聯系不上的。
端午之後,武承定還是想法子跟自己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舅舅聯系上了。謝姨娘為了安撫兒媳和柳家,還囑托兒子求謝铨幫忙,給柳妙菡在定州尋了一門親事。
男方家裏是定州本地的豪門士族,放在京城不夠看的,但在定州當地可算得上正兒八經的土皇帝。
人家家中的三老爺正好死了正妻,能娶一個京城的官家女做續弦自是沒有不樂意的,還主動提出願意把聘禮翻一倍,‘清流極了’的柳家聽說之後,便歡天喜地的把柳妙菡送出了京城。
柳娟兒當然知道柳妙菡遠嫁去定州給人當填房,再好的日子也好不到哪裏去,看着眼前謝姨娘一副沾沾自喜的得意模樣更是想嘔。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原本娘家一直責怪自己非但沒能把庶妹塞給武承安,還壞了柳妙菡的名聲,直到這門親事說定,柳娟兒回娘家才得了父母的好臉色。
這樣的矛盾讓柳娟兒不得不把火氣強壓下來,越過這件事盡量好聲好氣繼續跟謝姨娘商量,怎麽把孟半煙那邊給糊弄過去。
這幾年柳娟兒确實昧下好些首飾頭面沒還,即便到這會兒了她也沒打算還,都到了自己手裏的東西哪有再送出去的道理。
再說柳家清流,當年給自己準備的嫁妝裏就沒什麽好東西,別說跟京城勳貴世家的媳婦比,就是跟孟半煙這個商賈人家的女兒比,也是比不過的。
嫁給武承定這幾年,人人都跟自己說武承定以後一定有出息,她也覺得侍郎府裏左看右看只有他這個丈夫能當大任,能繼承家業。
可這轉眼幾年過來僮奴都啓蒙了,武承安都娶妻了,武承憲都去國子監讀書了,自家這位爺的前途她卻依舊沒見着,一提還是那老話:二爺人中龍鳳,日後必定有大出息。
之前被武靖罰了禁足,待在屋裏不見他發愁反而還養胖了一圈。端午之後被放出來,照舊還是每天都往外面跑。
結交了一幫子才子學生,整天不是酒局就是詩會,談論起朝堂大事來那是頭頭是道,可說了那麽多也沒見他身上多個一官半職。
就更別提賺錢的事了,這麽多年柳娟兒就只看見銀子淌水似的別他花出去,一個回頭錢都沒見着過。
之前自己幫着夫人管家,還能想法子從各處弄些銀子來倒也罷了。如今家裏是孟半煙說了算,每個月的月錢都是有數的,雖不曾虧了西院,但還想要像以前那樣克扣貪墨卻是萬萬不能了。
眼看着自己的手中的錢越來越少,柳娟兒對武承定的期盼也沒剩下什麽。現在還要她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東西吐出去,自然是想都別想。
眼下她只想說服謝姨娘,先讓她把這些年貪墨的銀子吐出來,安撫住孟半煙。自己那些頭面反正是借的,那就繼續借下去好了,自己也是這個府裏的人,哪能那般斤斤計較。
謝姨娘一聽這話氣了個倒仰,連聲說自己手裏沒錢。可她平時連出門的時候都少,貪了那麽多現在說沒錢,說給鬼聽鬼也不信。
柳娟兒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謝姨娘見她這般更是怒火中燒,婆媳兩個誰也說服不了誰,直到武承定從外面回來才打破僵局。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把柳娟兒今天去伯府的事情說了,卻不想武承定聽完不但不着急,反而還忍不住笑出聲來。
“定兒,你笑什麽啊。咱們西院這一年可夠憋屈了的,再讓那姓孟的這般磋磨,臉面還要不要了。”
“姨娘,我這個大嫂啊,能幹是能幹可未免太厲害刻薄了些。我爹那人最講究的就是一家子和睦,要不然也前些年也不至于老大病成那個鬼樣子了,都不肯把東院讓給我們。
她這般逼迫我們,那我們就該依了她的,也好讓老爺看看她這個當大嫂的是怎麽把我們逼得沒了活路。”
武承定給武靖做了這麽多年的乖兒子,也不是對武靖一點都不了解。他清楚西院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處處争先,只能示弱,得讓他爹看清楚現在誰才是可憐的那一個,之後才能有一線生機。
“姨娘,這幾天你就該怎麽湊銀子就怎麽湊銀子,最好是讓府裏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嫂管家鐵面無私,咱們幾個正在竭盡全力湊錢,想要幫大嫂把公中的虧空補上。”
一通百通,謝姨娘聽着兒子給出的主意一下子就悟了,這不就是以前自己對付孫娴心的那一套。
她是正妻主母,自己只不過是個小小妾室,每次有什麽事情不管對錯,只要自己主動示弱退一步,就算道理全在孫娴心那一邊,武靖最後也會偏心自己。
現在還是一樣的處境,只不過是近年來兒子大了西院的日子過好了,原本低得下去的頭顱現在低不下去了而已。
但情勢所迫,謝姨娘再不願也只能點頭同意兒子的主意,轉頭就指使丫鬟們把多寶閣上幾個最顯眼的花瓶都拿下來。
她孟半煙不是要讨銀子嗎,那自己就給她唱一出砸鍋賣鐵的大戲,她倒要看這銀子給了她,她怕不怕燙手。
快中秋了,府裏忙戶部更忙。中秋是個大節,處處要花錢。
兵部等着要錢發放過節物資和下一季的糧草,過完中秋就一天比一天冷的,各處軍營邊地沒有糧草可不行。
禮部緊随其後,中秋節宮裏要大擺宴席和賞燈會。處處都是要銀子的地方,禮部忙得焦頭爛額之餘,還不忘追着武靖屁股後面要銀子,簡直要把武靖給煩死。
其餘幾部官員雖沒這麽急,但也個個攏着手狼似的盯着戶部。
武靖帶着戶部官員忙得腳不沾地,就連一向當甩手掌櫃的戶部尚書也不再雙耳不聞窗外事,老頭天天梗着脖子在朝上跟各部的人吵得不可開交,把扯皮拌嘴這一攤子事攬過來,好讓武靖能專心辦事。
卻不想外面的事難辦,家裏也跟着不消停。晚上剛到家還沒來得及坐下吃口茶,管家就把今天伯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得清清楚楚。
“咱們府裏這位大奶奶,總算是忍不住了?”
武靖清楚管家權交到孟半煙手裏,她是早早晚晚一定會收拾西院的。當他決定把府裏腰牌給大兒子的那一天起,就已經預料到了有這一天。
他并不生氣更不慌亂,這些年謝氏和次子的貪心和平庸他都看在眼裏。只不過孫娴心還算壓制得住,他們也沒闖出大禍來,武靖才容忍下來。
畢竟他喜歡謝氏的張揚美豔,也不得不看重次子健康的身體和他跟柳氏生的僮奴。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比誰懂。
直到府裏多了個孟半煙之後,他才起了別的心思。兒子和妾室多花一些錢偷偷存一些私房,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要是有人能治一治他們,又不用自己出面傷了父子和夫妻之間的情分,武靖自然也樂見其成。
現在聽着管家說起孟半煙揪着西院不放,要讨債的事非但沒有不高興,還特地叮囑大管事不要插手,容西院急上幾天,到時候他自有定奪。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