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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今天去送親家母太太, 大奶奶如何不多在外面逛會子再回來,要不是前兒個收了禮部郎中府上的請柬,夫人還說今日是定要跟着您一起去送親家母太太的, 正好也能出去走動走動。”
“本來是這麽打算的,中午吃飯的時候碰上了件事, 雖沒鬧大但總歸掃了興,就先回來了。”
武承安回來就躺下了,孟半煙這邊又被阿柒絆住腳, 原本下午就該去回孫娴心的事便耽擱了。本來孫娴心不讓人來請,孟半煙今晚上也是要去一趟正院的。
慶媽媽是孫娴心身邊最精明的媽媽, 聽孟半煙說這話就知道這事一定是要跟孫娴心說的,也不多問, 只又閑話了幾句便到了正院。
正是吃晚飯的時候, 孫娴心不要孟半煙這個兒媳在自己跟前立規矩伺候, 只由着孟半煙淨手之後給自己盛了碗湯, 就拉着人在自己身邊坐下。
“母親找我找的正巧, 今天出門路過桂香坊, 買了好些果脯蜜餞, 大爺說了他一半給母親留一半。”
武承安總要吃藥, 屋裏少不了常備着各種蜜餞甜嘴,京城裏大的小的有名的沒名的鋪子都被他嘗了個遍。
桂香坊主營各色糕子點心, 在京城也算不得大鋪面。果脯一類起初只是老板娘守店無趣,帶着自己的兩個女兒一起做來打發時間的。
沒想到做出來的味道不錯, 自家又吃不完,就幹脆放在鋪子裏賣。正好撞上那陣子武承安吃膩了別處的蜜餞, 出門辦事的彩藍看見桂香坊的老板娘,自己一邊賣一邊吃得帶勁兒, 就買了一小包回去。
自那以後,武承安很少再吃別處的蜜餞果脯。孫娴心也常差人去桂香坊買東西,一來二去地桂香坊的名氣就在侍郎府的交際圈子裏傳開了。
現在桂香坊裏有一半都拿來賣色果脯蜜餞,不單有散賣的還有攢成精致小匣子的,專門賣給官家富戶。每次出了什麽新鮮的,都要提前送到武承安這裏來。
“他一半我一半,這不省心的就沒想着你?你也是,不好事事慣着他的,該轄制的時候就要轄制住他。”
孫娴心看過丫鬟手裏捧着的蜜餞匣子,立馬就讓婆子接過來收到裏間去了。她眼底的滿意熨帖做不得僞,嘴上卻還忍不住跟孟半煙絮叨。
“你別看他身子骨不好,其實性子又犟又硬,他認定了要辦的事,就是他老子來勸也勸不動。你現在要不趁着剛成親降服了他,以後可有得你頭疼。”
這世上大多只有婆母跟兒子嘀咕怎麽降服兒媳的,偏到了孫娴心這裏調轉了個頭,字字句句都是巴不得孟半煙把武承安攥在手心裏才好。
“母親不知道,大爺犟有犟的好,現在脾氣怪些都還有人欺到他頭上來,要真是那等好說話的軟和性子,還不知道要平白受多少氣。”
飯桌上就婆媳兩個,也沒那麽多食不言的規矩。孟半煙見孫娴心也吃了幾口飯不至于氣得胃疼了,就把中午在寶月樓碰上謝家人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幸好是我和大爺一起,要他一個人只曉得發脾氣又說不過那些伶牙俐齒的小厮,說不得就要吃虧。”
成親這麽些日子,孟半煙算是摸清了武承安的脈。這人只在親近人跟前話多些,出門見客的時候脾氣排場都不少,可就是少言寡語。
見着喜歡的聊得來的,他也是聽得多說得少,非要多處幾次彼此熟悉了,才能多接幾句話。
要是遇上不喜的人,扭頭轉身就走那是給面子,若是旁人不要這面子非要往上湊,他身邊向來有會功夫的小厮護衛,這人就能讓松青動手把人打出去。
今天若是他獨自碰上謝家的人來舔着臉認舅爺,恐怕真能打起來。到時候甭管道理是怎麽樣,就他這個做派一定免不了被人說乖張孤僻。
即便今天有孟半煙在,把禮法道理都擺明說清了,從寶月樓出來的時候還免不了被人小聲議論。孟半煙都不用去聽也猜得到,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哼,那起子混賬東西,我們不去招惹他們,他們反而蹬鼻子上臉,什麽玩意兒!”
謝家是在孟半煙和武承安成親第三天回的京城,謝家離京二十年,早年間的房子賣了,只得先賃了一處宅子落腳,等去吏部述職等着皇上召見過後,确定了能留在京城補官再重新買宅子安家。
謝家從祖父那一輩兒起,只出了謝尚書一個能人,京城裏早沒什麽正經親戚了。
本以為他們回來會先消停等授官,卻不想第二天就遞了帖子上門來,說是要來拜訪武靖,順便看看謝姨娘和幾個孩子,敘一敘姻親情分。
帖子本是送到孫娴心手裏的,因着武靖把府裏腰牌給了武承安的事,孫娴心和武靖的關系難得緩和了不少。那帖子孫娴心就沒留下,直接派人送到武靖書房裏去了。
帖子送過去兩天,武靖都沒個反應。直到第三天孫娴心實在好奇,才忍不住問了他。
“這事是謝家輕佻失禮,你父親也說沒這樣的道理。當年他謝铨把兩個姑娘送去安寧侯府,本就是一半攀附一半托孤。
那時候的謝家沒人敢沾,老太太做主把大小謝氏做良妾賜給兒子們,已然是全了兩家的情分,如今他謝家再是起複也沒有拿喬的本錢。”
孫娴心提起謝家就忍不住皺眉頭,“老爺沒回帖,只派人去了一趟謝家,說要是謝大人是以同僚的身份遞帖子,侍郎府自是掃榻相迎。
要是單要看女兒也是人之常情,只要願意還能把謝姨娘送去謝家小住幾日。但要說姻親就大可不必,他武靖只一個老丈人,眼下還在潭州白麓書院做山長,兩個舅兄也都在京城,實在談不上什麽姻親。”
“這……”孟半煙回來的路上猜過,謝家的人那麽理直氣壯來敲武承安的t門,是不是私底下已經跟謝姨娘或是武靖通過氣,是故意來找茬的。卻沒想到這家人是在武靖那裏吃了癟,才故意往武承安這裏來。
“本想着這事就這麽了了,你和長安才成親沒多久,說給你們聽也沒意思。沒想到偏碰得這麽巧,又被他家的人給纏上了。好在有你,倒也不算吃了虧。
這事放一放,謝家能不能留京還沒定下,他家老爺在任上又确實攢了功績,咱們等等看,等西院那邊到底想要如何,才好再想法子。”
孫娴心親昵地拍了拍孟半煙的手,“今日叫你過來一是陪我吃飯,二來是要給你做新衣裳。今天下午宮裏來人傳話,德妃娘娘讓我帶你後日進宮,去給她瞧瞧。”
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孟半煙也會暗自琢磨,怎麽去年還在發愁怎麽應對簡知府的盤剝,今年就成了侍郎府裏的大奶奶。
武承安雖沒個官身,但架不住武靖管着戶部這個錢袋子。現在的戶部尚書都七十八了,老爺子穩重有餘野心不足,眼下只等着內閣中哪個閣老退下來,把他補上去混上一任,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告老還鄉,全了這一世的念想。
誰都知道現在戶部真正主事的是武靖,更知道戶部尚書甚至內閣宰相的位置早晚都有武靖一個,如此一來孟半煙也成了雞犬升天捎帶着的一個,不管是府裏還是出去,甚至是孟家也都跟着水漲船高。
但要進宮這事還是沖擊到了孟半煙,吃過晚飯被孫娴心過家家一樣打扮,試了好些今年京中時興的布料,又拿了兩套嶄新的頭面回到松雲院。
進了屋才軟了腰肢,挨着半躺在美人靠上的武承安坐下,“母親方才跟我說,宮裏娘娘要見我。”
武承安這幾年雖沒進過宮,但早年年紀小的時候也常被孫娴心帶去德妃宮裏。又或是跟四皇子一起讀書那兩年,宮裏能去的地方也都逛遍了。
一聽宮裏娘娘要見孟半煙也不覺得稀奇,手裏捧着的話本子都沒放下,“我小姨母那人性情最是爽利,你去了肯定跟她投緣。”
“我是跟你說投緣不投緣的事嗎。”孟半煙見不得他這般清閑的樣子,歘一下就把他手裏的書給抽了,“我,一個商賈人家的孩子,家裏三輩兒都沒出個讀書人,我怎麽能進宮呢。”
真不是孟半煙自慚形穢自己看不起自己,只是歷朝歷代千百年來都說士農工商,孟半煙再是不看輕了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以前進個縣衙都要通傳等着的人,怎麽就要進皇宮了?
“那要不我送你和娘去宮裏,我就在外面等着。”
“可別,咱們家離宮裏才多遠,有母親帶着我不夠還要你去送,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沒見過大世面是不是。”
“那就不興是我離不開大奶奶,非得時時刻刻纏着大奶奶才安心?”
“你少跟我這兒貧嘴,你還能拿個鑼在皇城外面敲,路過一個就跟人說一遍,你肯說我也丢不起這個人。”
剛還半躺在美人靠上的男人這會兒坐起身來,軟了骨頭似的趴在孟半煙背後,輪廓鋒利的下巴抵在她肩頭,還隐約硌得有些疼。
“半煙,我不貧嘴。你怎麽就去不得皇宮了,你是我武承安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侍郎府裏嫡出長房的大奶奶。宮裏的娘娘和陛下也沒多長個腦袋,別怕。”
話是這麽說,孟半煙也知道是這麽個道理。但到了要進宮這天還是起了個大早,吃了早飯武承安親自把人送到正院孫娴心那兒,又站在門口看着孟半煙上了馬車走遠了,才轉身回府。
“等會兒進了宮別害怕,宮裏的規矩周媽媽和香菱都懂,不妨事的。”
“母親放心,我就是還沒見過這樣的世面,緊張一會兒等真進了宮就沒事了。”
孟半煙沒故意遮掩自己對未知的緊張,畢竟自己去年還是為了年底能多掙些銀子都要費勁巴拉的商人,現在要跟着婆母一起去皇宮裏見皇妃,擱誰身上都緊張。要真不緊張的,恐怕才是缺心眼兒。
孟半煙這麽想的也就這麽說了,聽得孫娴心笑得前仰後合忍不住拿手輕輕去錘孟半煙,“你這促狹的,怎麽什麽話都敢往外說,人家心裏沒底只巴不得藏深了誰也不讓知道,你倒好全自己說出來。”
“母親,我不說難道別人就不知道我是土包子了?我裝得再唬人,恐怕也能讓宮裏那些精明極了的人一眼看穿。
倒不如坦蕩些,鄉巴佬也有鄉巴佬的好處,起碼宮裏的娘娘們平日裏就肯定難得見我這樣的人,是人就圖新鮮,說不定我這樣反而讨喜呢。”
孟半煙當年剛要出家門做生意的時候,孟山岳就想要她作男子打扮,被她一口回絕了。整個潭城縣誰不知道孟家只一個女兒,自己別說傳男裝出去,就算是披一身虎皮出去也沒用。
還不如大大方方着裙戴釵出去,外面有看不上自己是個女人的,就一定有把自己當個新鮮瞧稀罕的。但不管他們抱着什麽心思,只要肯給自己一個跟他們做生意的機會,待到自己站穩腳跟,就再不怕什麽了。
眼下也是一樣,人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夠,再穿金戴銀也是無用。不如坦蕩些不懂的就問就學,反而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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