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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在孟半煙和武承安毫無約定下見了面, 甚至還自己把自己的親事說定的時候,另一邊的孟海平卻格外焦頭爛額。
武家又要給長子說親的消息,雖沒擺到明面上來, 但其實該知道的人家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些風聲。
孫娴心有個堂妹在宮裏為妃,這事連宮裏都聽見風聲, 孫娴心進宮看妹妹的時候,還被拉着手悄悄囑咐這回可不興再說不成了。
為此,堂妹又托人給侄兒另相看了一戶人家。兩年前剛才從地方調進京城的六品武将府裏的姑娘, 據說性子潑辣為人厲害得很。
前幾年定下過親事,但未婚夫死在邊關了, 便傳出那姑娘命硬克夫的流言。之後說親就一直艱難,她家看上的不願結親, 想去求娶的她家又看不上, 時間一長就拖成了個老姑娘絕了嫁人的念想, 在家替母親掌家管事。
直到調回京城, 聽說戶部侍郎府的夫人在給唯一的嫡子相看人家, 才起了想要結親的心。那武将說話倒是直接, 只要武家不嫌自己女兒命硬, 她家就也不嫌武承安是個吊着一口氣的病秧子。
這話傳來傳去傳到新昌侯府, 侯府三房的大姑娘郭珍氣得連摔了兩個瓷杯,她為了攀上侍郎府是臉面也丢了, 那麽大的閨女也咬牙認下了,現在說有人要截胡, 她如何能甘心。
孟海平人在潭州的時候,才會接到一封連着一封的家書催他趕緊帶孟半煙回京。郭珍已經受夠侯府其他人近段時間的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她迫切地需要一樁跟侍郎府的聯姻,來提高自己在侯府的地位, 來告訴衆人她的選擇沒有錯。
誰知孟海平是把人帶回京城了,卻沒能帶回侯府,一個鄉野村姑,還說什麽不願意當侯府三房的姑娘,要嫁可以,只能以孟家女的身份嫁的瘋話。
這可把郭珍給氣了個倒仰,當初孟海平跟她坦白他在潭州有妻有女的時候,郭珍已經很膈應了。
她一個侯府嫡子所出的獨女,要不是寡居在家父親又沒能再生個兒子,自己也不至于要招一個來路不明的孟海平當贅婿。
當年兩人成親之前是私底下就已經勾搭上了,自己也确實是喜歡孟海平那張臉,比起她早t死了的丈夫,孟海平聰明有野心又英俊風趣,怎麽看都叫人歡喜。
但這樣的歡喜又不能當飯吃,厮混的時間長了再刺激的情愛也不過是那麽回事。
要不是自家這一房人單力薄,要不是父親生意場上少個能靠得住的幫手,要不是父親一再勸自己孟海平沒了記憶沒了故土,才會死心塌地替三房賣命的好處,郭珍大概是不會招他入贅的。
後來成親以後也過了幾年好日子,女兒出生之後人人都笑話三房都沒個生兒子的命,只有孟海平照舊把女兒捧在手心裏,整天心肝肉的疼呵着。
郭珍心疼女兒,再看看孟海平掌家以後自己日漸充盈的私庫,才算順了大半的氣兒。覺着日子能這麽湊合過下去,也不是不行。
誰知‘無根無故土’的丈夫,突然有一天就有了妻子有了女兒,雖言辭鑿鑿對自己發誓,把女兒帶來京城只是為了結親,但郭珍并沒有漏看他眼底的那一絲希冀。
是啊,都說血肉骨親,孟海平再是個沒良心的又如何。嘴上說着是為了三房以後的利益,可這麽好的親事不也是歸了他的女兒。
況且情分是處出來的,孟海平失憶在侯府生活這些年,對于遠隔千裏的妻女再有愧疚,也如同蒙了一層紗不疼不癢并不真切。一旦把人接到眼皮子底下養着,那就又是另一說了。
只是新昌侯府裏的争鬥日益激化,侯府宮中還有多少家産人人心裏都有數。老太太年事已高,還能再活幾年誰也說不好。
老太太一死新昌侯府要改換門楣變成新昌伯府,嫡庶好幾房人,撇開鐵定襲爵要占了大半家産的大伯一家不提,剩下幾房誰又是肯吃虧的。
郭珍清楚三房的短板,即便心裏恨毒了孟海平和即将進京的孟半煙,但也只能強顏歡笑把丈夫送出京城。
誰知現在人回來了,卻把那麽大的女兒留在府外。郭珍早就準備好要給孟半煙一個下馬威的各種手段,想借她出身商賈需重新學規矩來調教一番的打算,也都成了笑話。
郭珍氣不過,拉着剛回家的孟海平吵了一場又一場,但孟海平皆默不作聲,吵得狠了才會冷冷回上一句‘武家那邊還沒見過人,這般着急做什麽。’
再逼得急了,也只不過是悶頭反駁上一句,本就只他一人入贅侯府,孟家的女兒又不曾賣身給郭家,憑得什麽就一定要入府來。
一句話又能把郭珍說得暴跳如雷,偏他照舊那副淡淡模樣,自顧自做自己的事,讓郭珍所有的憤怒都像是一拳打進棉花裏,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今日又是這樣,郭珍已經送了兩回帖子去武家,想要請孫娴心過府來商量結親的事,但侍郎府那邊卻一直以武承安回京累着病了為由,一拖再拖。
郭珍怕到了嘴邊的鴨子再飛了,顧不得心裏的膈應,又一再催促孟海平去孟家把孟半煙勸進侯府裏來。這一次郭珍也不說要她搬過來,只想着先把人哄進府來,到時候能不能再出去可就不是她說了算了。
卻不想還沒等夫妻兩個吵出一個結果,就聽見外面匆匆而來的腳步聲。來的是孟海平派去守在孟家外的仆人,一路跑回來急出滿頭的汗也來不及擦,跪在地下先磕頭,随後只一句話就把郭珍和孟海平都給聽傻了。
孟海平聽到這話的時候臉上沒多餘的表情,似乎管事說的話他沒聽懂。還是一旁的郭珍騰一下從椅子裏跳起來質問:“你說誰,去了哪兒?說清楚些,有半句假話仔細你的皮!”
跪在底下的奴仆心中發澀嘴裏發苦,但是也不得不抖着嗓子回話,“回大姑娘的話,是、是侍郎府的武夫人帶着官媒去了孟家,奴遠遠地聽見他們說話,像是要說媒提親。”
“什麽孟家,孟家老爺在這兒呢!她孟半煙一個女子賃的一個宅子算什麽家。”郭珍聽了這話氣得手發抖,也顧不得面子拔高了聲調,“她、她她……”
郭珍還想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孟半煙要嫁也得要孟海平出面主持才對。再說她都已經退讓一步同意孟半煙入侯府從侯府發嫁,要不然她一個商賈人家的獨女,憑什麽嫁進侍郎府去。
“行了,氣有什麽用。你在家等着,我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許是這奴沒用,聽錯了呢。”
孟海平知道再讓郭珍說下去,自己的臉皮就要被扔在地上踩了。他也清楚郭珍貴為侯府的姑奶奶,一定不會這個時候纡尊降貴去孟家,所以幹脆擡手攔下她接下來的話,只說要自己去看個究竟。
郭珍已經氣得沒了理智,前一句要孟海平趕緊去把孟半煙帶回來,後一句又開始翻來覆去的咒罵孟半煙這小雜種果然不是個好的。
‘小雜種’這話郭珍不知在心裏默默罵了多少回,但說出口還是第一次。
覆水難收,這話說出來整個房間裏都靜了一瞬,一向強勢的郭珍看着臉色鐵青眸色淩厲的丈夫,終于服軟不再言語,直到看着他甩袖而去,才一屁股坐下趴在貴妃榻上啜泣不止。
在侯府跟郭珍耽誤了點時間,等孟海平趕到孟家的時候,孫娴心和孟半煙已經把正事都談完了,見他熱得一臉通紅地趕過來,孟半煙甚至還難得貼心的讓丫鬟給他上了一盞香茶。
進門的時候孟海平已經看見堆放在院子裏的各色禮物,心也愈發往下沉。見到屋裏有說有笑的孫娴心和女兒之後,再也端不住‘侯府姑爺’的架子,直接質問兩人為何越過侯府和自己,就說起親事來。
“孟掌櫃這話說岔了,當初你府上與我商量的便是要迎娶孟家的姑娘,我家同侯府的關系說到底還是維系在孟掌櫃身上。
等日後我兒與孟姑娘成親,孟掌櫃作為父親自然還是侍郎府的親家,你既入贅去了侯府,侯府雖與我家隔了一層,卻也能當做半個親戚往來,豈不兩全。”
孫娴心做了這麽多年的侍郎夫人,心性手段都不差。孟半煙家世不夠那就用從別處下功夫,把孟半煙和兒子的八字拿去城外金蘭寺合過,又擺在菩薩面前供着求簽。
求得個上上簽,再同衆人說自從武承安去潭州養病,湊巧與孟家家主孟半煙做鄰居,身子就一天好過一天。後又知道孟家有個在侯府當姑爺的父親,這才請他牽線搭橋,和孟家做成這門親。
整樁事情裏人還是那些人,只是換了個說辭,就把侯府徹底撇開來,可又不能說半點關系都沒有,侯府即便想翻臉恐怕也要再三掂量。
孟海平沒想到侍郎府的夫人厚起臉皮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比自己也不差,臉色越發難看。還想跟她好好分辨起初兩家私底下的約定,卻又被孟半煙強行打斷。
“父親,之前你回潭州的時候不是親口同我說過,是為了我好才要把我帶來京城嫁人。如今我婚事定下,您不該為我高興嗎。”
孟半煙見孟海平彎來繞去的就是不肯把心裏話說出來,幹脆替把話挑明,“我嫁給武承安,不管是以孟家女的身份嫁還是以侯府姑爺女兒的身份嫁,與父親而言應該沒區別吧。您現在生氣,又是為了什麽。”
孟海平要攀上侍郎府的高枝,是為了方便做生意,侯府那些人是死是活,孟半煙不信他會放在心上。
只要他成了侍郎府大奶奶的岳父,不管孟半煙是以什麽身份出嫁,哪怕嫁過去不是給武承安做正妻,外面那些人都會給孟海平他想要的體面與便宜。雞犬升天罷了,誰會在意這雞犬是怎麽升的天。
“你是故意的。”孟海平後背緊緊貼着圈椅,擡頭看已經走到自己跟前的女兒,孟半煙眉眼中的舒朗與暢意一絲都沒有隐藏。
“對,我是故意的。”把這話說出來孟半煙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父親,我就是要越過你和那勞什子新昌侯府,叫你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父親,是你先做的初一,就不該怪我做了十五。咱倆可是親父女,您忘了嗎。”孟半煙的話簡直就是奔着氣死孟海平去的,要不是屋裏人多,今日還不知要如何收場。
“你!”孟海平沒想到孟半煙會把心裏話直接說出來,瞬間臉色鐵青連舌頭都發麻,再轉頭看看屋裏或喜或嫌t惡的眼神,确定今日之事再無轉圜的餘地,才踉跄起身狼狽離去。
孫娴心看了場大戲,心滿意足從孟家出來坐上回府的馬車,等不及回家就拉着自家陪房慶媽媽的手,一個勁的感慨。
“咱們今兒可算開了眼了。孟半煙這脾氣這小嘴兒,真夠厲害的。瞧見孟海平那臉色沒?都綠了。”
“怎麽沒瞧見,孟海平那碗大的拳頭攥得死緊,我還生怕他要動手。”慶媽媽從小跟着孫娴心,這麽多年也自诩見過大世面,但今兒這般熱鬧還真是頭一回。
“我起先也嘀咕那孟姑娘怎麽膽子這麽大,感情身邊還帶着護衛。夫人您瞧見她身邊那阿柒了嗎,她手上的刀可不是樣子貨。我看今兒要是孟海平真想耍渾,阿柒就真敢動手。”
慶媽媽越說越覺得自己看得沒錯,又不免擔心孟半煙這個性子會不會太厲害了。倒是孫娴心對此并不在意,“咱們家也不過是羊糞蛋子表面光,等她嫁進來還有得鬧騰,有這麽個脾性是好事,起碼能少吃些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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