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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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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2 章

    武承安本就心細, 碰上孟半煙的事就更是處處熨帖。之前說是要送帖子去孟家,又怕孟半煙剛到京城忙不過來。

    等了幾天秋禾來催,又覺着孟半煙那人到了個新鮮地方, 一定要先熟悉地頭,京城這麽大光是走遍也要好幾天, 自己送帖子過去得耽誤她的功夫,不妥不妥。

    就這麽着又等了幾日,等得孫娴心差人來問兒子身子養得怎麽樣, 新昌侯府三房的贅婿已經回了京城,要是兒子能出門, 孫娴心就要下帖子給新昌侯府,去相看兒媳婦了。

    眼看着母親對親事步步緊逼, 武承安這才下帖子請孟半煙來武家一見。

    寫帖子的時候他也想過自己登門拜訪, 可京城認識自己的人多, 萬一被熟人看見再傳揚開來, 那到時候用不着孟半煙和自己同意不同意, 這門親事也得被侯府和自己母親弄成板上釘釘的事。

    還是把人請過府來更好些, 畢竟侍郎府每日都少不了上門拜見的人, 家中也不少女眷, 孟半煙腦門上又不曾寫是來見自己的,就算被外面人看見, 也只會把她當做家中女眷的客人。

    原本見面的事武承安是處處都想周到了,卻沒想到孟半煙是個不着調的。

    自己這邊剛聽安福回來說她不在家, 帖子被孟大收了,後腳就見門房上的奴仆急匆匆過來, 說是門外來了兩個女子,拿着武承安的私印當拜帖, 要見大少爺。

    孟半煙今日打扮得大方明媚,阿柒又是早前往府裏送過帖子還見過秋禾姑娘,門房上的不敢耽誤,一路都是小跑着過來的。

    武承安身體弱,府裏沒人跟他講究規矩。向來都是他想幾時起便幾時起,起不來睡到日上三竿是常有的事。偶爾身體好心情也好,早起一回去正院給父母請安,都能把孫娴心哄得喜笑顏開,連誇兒子孝順。

    一日三餐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他的院子裏有個單獨的小廚房,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熄竈火,時時有廚娘守着,就為了能讓武承安随時能吃上熱湯熱飯。

    今日又是這般,前一晚為了給孟半煙下帖子在書房裏折騰半宿,早上自然起不來床。

    門房來回報的時候正端着一碗撇了油的老鴨湯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嘴裏送,看着奴仆手裏捧着自己小印說是孟半煙來了,噗嗤一聲就把含在嘴裏的湯全吓吐了。

    “快、快快,趕緊收拾收拾。”門房上的小厮已經領着春柳去門口接人,留下武承安急得在屋裏直打轉,看什麽都不順眼。

    “趕緊把桌上碗碟收拾了,這個時辰才吃午飯叫人瞧見像什麽話。”

    這話從武承安嘴裏說出來,聽得滿屋子人都是一愣,本就性情最跳脫的夏荷更是噴笑出聲來。自家這位爺,什麽時候也知道這個時辰不該吃中午飯了?

    武承安卻是顧不上計較丫鬟們的戲谑,又指使冬麥去開窗通風。病得久了自己屋子裏難免有股子藥味兒,平時不覺得如何,此刻卻嫌起難聞來。

    “秋禾,你快把我前陣兒新做的那件丁香色的長衫找出來,頭上的冠子呢哪去了?哎喲,襪子,襪子也沒穿,這可沒法見人。”

    武承安平時不出門的時候只愛用一根木簪挽發,身上穿着的也是半舊的褚色衣裳,再赤着腳踏一雙千層底的布鞋,端的是随心極了。

    以往孫娴心往兒子這院子裏來,也要唠叨他這幅不修邊幅的樣子,可武承安總拿身上憊懶當借口敷衍。時間一長,孫娴心也不管了。

    秋禾見他這幅模樣除了手忙腳亂替他收拾,心裏也有些暗自痛快。平時多念叨幾句就頭疼頭暈心裏悶着喘不上氣兒,這下好了,總算有個能制得住他的祖宗了。

    侍郎府前後四進帶東西兩側跨院,武承安的院子在第三進,前面是孫娴心和武靖的正院,要繞過正院來武承安這裏也得需走上好一會兒。

    春柳知道自家少爺還在梳頭穿衣,便故意帶着孟半煙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還順道把西側的小花園指給孟半煙看,十足一副殷勤模樣,看得遠處幾個婆子丫鬟都驚詫得緊,不明白孟半煙是哪路神仙,能讓大少爺房裏的人這麽小心對待。

    孟半煙看出來春柳在拖時間,她不問更不着急,春柳讓她看花就看花,讓她看水就看水,反正侍郎府裏雕梁畫棟繁花似錦,處處都是孟半煙不曾見過的亭臺樓閣,多看一看也無妨。

    抱着看稀罕的心态一路走到武承安院裏,定睛一看瞧見站在院門臺階上的清隽俊朗的病美人,原本走得有些發熱的暑氣都散了大半。

    “大少爺近來可好啊,許久不見,大少爺可想我了不曾。”

    孟半煙見人三分笑,跟着武承安進屋還沒坐下,就笑得眉眼彎彎地問他想沒想自己。

    這本是商賈之人在外寒暄的客氣話,但聽在武承安耳朵裏就變了味兒,紅了臉有些怔愣看向孟半煙,還是秋禾幹咳兩聲,才叫他回過神來,起身拱手作揖。

    “在潭州的時候承蒙孟老板看顧,今日本該是我登門拜訪,不曾想倒累孟老板走這一趟,是我的不是。”

    “不累不累,我今天正好出門,想着來東城逛一逛漲漲世面。這邊的鋪子實在是貴,除了酒樓和點心鋪,別的地兒我看得起也買不起。”

    随手把包好的點心遞給秋禾,就這麽幾小包糕點就去了她五兩銀子,即便心裏早有準備也不免肉疼。這會子親眼看着秋禾把點心拿好收進次間去,才收回注意力繼續跟武承安說話。

    “你瞧瞧我今天這打扮,就是生怕來東城穿得寒酸了遭人白眼。沒想到人家掌櫃都熱情,是我囊中羞澀實在花不起,就幹脆來大少爺這裏讨一杯茶,正好也試試大少爺留給我的那方小印,到底好不好用。”

    這會兒留在屋裏伺候的夏荷沒跟着去潭州,她沒見過像孟半煙這樣講話随意的人,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和排斥。倒是武承安聽了這話笑得花枝亂顫,仿佛今天孟半煙能‘順道’想起他來,是一件多光彩得意的事情。

    不過武承安也沒忘了正事,本來下帖子請孟半煙過來,就是要把話跟她說清楚。現在既然孟半煙自己主動來了,他也不願意拖拖拉拉。

    兩人寒暄過後,武承安便再忍不住滿臉的凝重與忐忑,“孟老板,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明白,只盼你聽完了別遷怒我才好。”

    “大少爺有事盡管說,既說是遷怒那就要看大少爺的話,說得有沒有道理了。”

    孟半煙笑着接過丫鬟剝好的荔枝放t進嘴裏,這東西在南邊并不少見,雖産地不在潭州但每年夏天街面上總有不少賣的,算不得什麽。

    倒是來了京城以後還沒見過,在武承安這裏吃到,才想起那個‘一騎紅塵妃子笑’的典故來,看來荔枝在北地還真是個稀罕物。

    “新昌侯府想要結親的人家,是我家。你爹想要你嫁的人,就是我。”

    武承安這些天一直在想該怎麽把這事告訴孟半煙才好,畢竟要不是有這麽一樁親事,孟海平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回潭州,這麽算起來,不管是不是自願自己都成了這一場鬧劇的起緣。

    他想過解釋,解釋自己并不知曉此事。但轉念一想,不管是孟半煙還是上一門親事,又有哪次不是因自己而起呢。

    當年那一樁退了的親事平息後,本該在京城找個官宦人家的女子,也只能被家裏尋了個外放的官員,匆匆送出京城外嫁。

    如今又多了個孟半煙,原本能自己立戶當家做主的人,莫名其妙被一樁不知道香臭的婚事羁絆,離了故鄉舍了親娘棄了買賣,武承安想一想都替她憋屈。再想要說自己無辜,也怎麽都開不了這個口了。

    索性把心一橫,老老實實把來龍去脈交代清楚,“我母親只我一個兒子,這些年為我籌謀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她總怕我哪次一病不起就這麽走了,連個孩子都沒留下,往後沒人祭祀掃墓,連口身後飯都吃不着,才想出這麽個法子來。”

    孟半煙聽得認真,漂亮的杏眸更是一眼不錯看着武承安,像是在探究他說這話是真是假,又或是想要看清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在想些什麽。畢竟生意場上見多了,這以退為進的法子真真算不得什麽。

    不過聽到武承安說起身後事,她倒是認同着點點頭,“夫人這麽想倒也沒錯。想當初我給我父親辦喪葬事宜的時候,就不知多少姓孟的在一旁指指點點,說的都是可惜了我爹沒個兒子,死了也沒人打幡摔盆。”

    “那話我是沒往心裏去,但每年清明中元過年祭日,我也都要去祭祀掃墓。不是為了別的,就總想着萬一真有陰間地府那一說呢,萬一燒下去的紙錢他們真用得着呢。總不能旁人都有,就我爹少了香火紙錢。”

    再說起孟海平,孟半煙的平靜不似作僞。武承安不好意思問她現在對她父親是個什麽态度,但她說的話卻是觸動了他。

    武承安從小錦衣玉食父母雙全,自然不能切身體會孫娴心的擔憂。倒是孟半煙當了八年沒爹的孩子,她更明白對于自己至親,真的不止活着的時候,就連死了也總是忍不住操心的。

    “不過夫人要給你找個厲害女人做妻,連我這種商賈出身的女子都能捏着鼻子答應相看,除了傳宗接代,更希望的還是要給大少爺找個能管家能掌事的妻子。”

    孟半煙接過武承安的話繼續往下說,“當娘的沒有說真心實意替兒子琢磨身後事的,況且都說大少爺身子差,可再差你不也好端端活到現在了,那怎麽就不能繼續往下活了?”

    “人活在世,只要還有口氣兒就少不了吃飯花錢。你們這樣的人家比我更是不同,我有銀子傍身就覺得萬事大吉,你們還得有爵位有官職,要考慮的事就更多了,對吧。”

    人怕死,更怕人沒死家産卻沒了。侍郎府庶子姨娘虎視眈眈,孫娴心眼下最要緊的并不是給兒子找妻子,而是給兒子找個幫手,找個能有共同利益的夥伴,只是這個夥伴的身份是妻子而已。

    被娶妻嫁人等層層遮羞布掩蓋得喜慶體面下的真實,其實很簡單,就是利益交換,就是尋找一個最合适的結盟夥伴。

    但親手撕破了遮羞布的孟半煙并不覺得這種交換有什麽羞恥,她輕笑着把自己真實來意說明,“我沒住去侯府,還沒來得及去侯府認門,父親也還沒告訴我是要跟你成親。是我自己猜出來了。”

    “今天過來也是想看看你什麽态度,要是你裝傻也把我當傻子,這事不用大少爺操心我也有法子攪黃。

    但大少爺你這般坦誠,我今天也給你一準話,我有能力也有膽識,或許眼界還不夠京城那些貴女們廣闊,但我能學。

    我這人其實跟孟海平挺像的,逼急了什麽都敢做,做你的妻子和你一起守住你該得的家産地位,我覺得我能行。你我這樁親事只要你願意,我就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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