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周熠愣了愣,眼见秦远山已经被带走了,来不及细想,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有人醉倒,主人家自然要去看看。宋辞音跟着一道去了楼上。
女管家带来新一轮的菜品饮料继续招呼客人。
“有人要打台球吗?跟我一起去二楼。”叶有仪站出来,“我刚刚看到还有游戏厅。”
很快有人响应,凝滞的空气逐渐开始流动。
吃瓜群众们四散开,眉来眼去,窸窸窣窣分析局势。
“所以秦远山跟宋辞音告过白?什么时候的事啊?这俩口风也太紧了!”
“艹,我想起来了,去年冬令营!秦远山去了没几天就走了,之后就直接出国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时候了!”
“他、他今天还能活着回家吗……”
……
穆予昭此刻神情却可以称得上冷静,他并没有想着秦远山,而是那个一身黑西装的背影。
像极了谢诣。
不祥的预感裹挟着无数灰暗的情绪霎那间席卷而来,穆予昭下意识攥紧了指骨,径直朝着楼上走过去。
“不是,昭哥,你冷静啊!好男儿不跟醉鬼一般见识……放松、放松……”方胜宇抓紧了他的手,“国内杀人犯法的!”
霍云乐压低声音,“至少不能在宋辞音家。”
穆予昭面无表情地甩开,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俩,“我只是去看看。”
他要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
酒劲愈发上涌,秦远山在楼下还看不出来什么醉态,眼下已经彻底是个醉鬼的模样,满面潮红,眼神涣散,浓重的酒气在房间内蔓延。
宋辞音不着痕迹地眉梢微动,“我让人去煮醒酒汤。”
她正要出门。
谢诣松开秦远山的胳膊,“我已经交待过了。”
宋辞音轻轻“嗯”了一声。
周熠没忍住,眼神飞快掠过这两人。
这熟稔的程度,这对话的口吻……
还有这个人,他怎么看怎么不像管家……
谢诣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视线,四目相对,周熠一僵,尴尬地笑了笑,“谢谢大哥帮忙。”
“不客气,应该的。”
不多时,厨房送来了醒酒汤,秦远山喝下后就闭上双眼,像是睡着了。
“我在这看着点他,你们去忙吧。”周熠乖巧地坐在床边。他很难不担心要是没人守着,他的猛男兄弟会被直接暗鲨。
宋辞音点点头,“有事就按铃叫人。”
给谢诣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退出房间。
三楼都是客房,走廊铺了厚厚的地毯,踩下去寂静无声。
清新淡雅的花香从露台逸散开来,冲淡了方才的酒气,宋辞音深深吸了一口,快步走过去。
是茉莉,摆了一架子,翠叶光滑如沃,花朵洁白玉润,殊为可爱。
谢诣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宋辞音扭头,望着谢诣的口罩笑弯了眼睛,“从哪找的口罩?”
谢诣不答,嗓音带了一丝无奈,“第二次。”
宋辞音从茉莉花香里嗅出了一点酸味,无辜眨眼,“他喝多了,你跟醉鬼计较什么?”
谢诣眼底流淌着深沉的情绪,“音音,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长睫轻颤了一下,“记得。”
“我现在,想讨回我的赌注。”
宋辞音安静看着他,等待下文。
沉默几秒,谢诣俯身在宋辞音的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
瞳孔微微放大,然后她眼弧弯得更明显。
一刻也没有停顿,宋辞音抬手摘下谢诣的口罩,扶着他的胳膊,踮脚,在他的侧脸落下一个轻吻,如一片落花拂过脸颊。
嗓音糅杂了清婉的茉莉香,“不需要赌注,这是男朋友本来就该有的。”
谢诣黑眸愈发浓郁。
素来引以为傲的克制就这么被轻易击碎。
心底的猛兽叫嚣、嚎叫,意图冲破牢笼。
下一秒,他一把握住宋辞音的手腕,轻轻一推,将她抵在了满是茉莉的花架上,低头吻了上去。
“可我要的不止如此。”
薄唇落在眉心,眼睫,鼻尖,略一停顿。
气息滚烫,又夹杂了微凉的晚风。
灯光影影绰绰,瞳孔里映出谢诣华丽的眉眼,多年前崇兴楼上惊鸿一瞥的冰冷尽数化作柔情。
楼下不时传来年轻男女的嬉戏吵闹,怀中少女的声音极轻,却足够他听清,“好。”
两片唇落下,起初只是浅尝辄止,微微张开,含住了花瓣一样柔软的唇。花瓣却长出牙齿,轻咬了他一口。
谢诣动作微顿,浑身血液沸腾,四肢百骸仿佛有电流窜过。
他不再收敛,重重吻了下去。下唇紧贴,撬开细白的牙齿,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从生涩到无师自通,不过片刻功夫。
谢诣的唇稍稍分开,若有似无地触碰宋辞音唇瓣。
“乖,接吻要闭上眼睛。”
嗓音低沉缱绻,似是蛊惑。
宋辞音闭上双眼。
失去视觉,其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独属于谢诣的清苦香气占据了她所有的鼻息,他的唇和腰间的手一样烫。
宋辞音的手本能地揪住了一把花,花叶、花瓣在指尖揉碎、融化,湿润的汁液沾满掌心。
蓦地,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分开手指,十指紧扣。
-
厚重的地毯吸去了所有的声音,穆予昭站在三楼楼梯入口,紧咬牙关,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脖颈的青筋凸起,脉搏突突跳动,他的心跳更快,不知是伤口撕裂还是什么,痛得他几乎站立不住,连带着血液都仿佛快要破开钻出血管……
周遭色彩全部褪去,穆予昭的眼里只剩下那一对紧紧相拥的男女。
从宋辞音主动亲吻开始,他看得分明。
他应该掉头就走,亦或是上前踢开谢诣。
可他的脚下仿佛生了根,近乎自虐一般停在原地。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吗?
是。
是他主动离开。
他想让自己变得更配得上宋辞音一点,却在同时失去了她……
这一切荒诞得像个笑话。
放在口袋里的手指缓缓收紧,那枚精致的戒指深深嵌入他的掌心。
穆予昭双眼猩红,万分艰难地抬脚,大步下了楼。
“昭哥,昭哥?你就走了吗?”
方胜宇呼唤着,穆予昭充耳不闻,闯进了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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