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萧沉砚,圣王容器?
当时的谢疏确信于萧沉砚是真的对云峥动了杀心,他过于吃惊,起身的动静太大,令萧沉砚察觉。那时的萧沉砚或是发现他醒了,选择了收手,尔后竟如没事人般,走到云峥身边,抱着剑睡了过去,全程都没再看他一眼。谢疏心惊胆战的盯了他一宿,直到天亮后,云峥醒来,萧沉砚也恍若没事人那般。那时的他也是一愚蠢少年人,不够城府,也沉不住气,竟当面质问了起来。少年时期的萧沉砚性烈如火,一言不合,他俩便打了起来。谢疏一直记得那日自己质问萧沉砚时,对方望过来的眼神,像是一头蒙受不白之冤,怒至极点的野兽。那双眼里只有失望和难以置信。萧沉砚否认了自己想杀云峥。两人因此生了间隙,事后谢疏也想过许多,会否是自己误会了,看走了眼只是那裂痕还没来得及弥补,镇国侯在北境兵败,通敌叛国的消息传回朝野,紧跟着就是太子也被扣上谋逆的罪名,自焚于东宫。一条条噩耗接踵而至。可最最令谢疏如鲠在喉的一件事却是二叔谢闲对萧沉砚的‘指认’。谢闲说,那夜他亲眼见到是萧沉砚放的火。虽种种证据表明谢闲是在‘胡说八道’,但谢疏却能感觉到二叔谢闲并没撒谎。他自幼就知晓自己拥有某种常人不具备的‘直觉’。可继他亲眼目睹萧沉砚想杀云峥之后,那是他第二次怀疑起自己的直觉。他不愿相信好友会做出弑父杀母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二叔本就是个纨绔,他或许没撒谎,但真相许是他被人设计成了‘人证’,故意陷害萧沉砚的。谢疏自厌于自身的彷徨。他一直试图寻找出真相,所以毅然决然选择入朝进入刑部,一路爬至大理寺少卿。可直至十年后与萧沉砚重逢,遭遇种种鬼事后,谢疏才猛然惊醒。当年自己所见的想要杀死云峥的‘萧沉砚’。二叔所见的在东宫放火的‘萧沉砚’,是真的萧沉砚吗更可笑的却是,直到这一刻,谢疏才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卑劣又可笑。从他质问起萧沉砚的那一刻起,从他猜测真相,心生彷徨时起,他内心深处是对萧沉砚存在怀疑的。他从未毫不犹豫的站在萧沉砚身旁过,从未坚定不移的选择对方。而萧沉砚或许在很早之前,就看透了他的‘虚伪’,所以这些年才与他渐行渐远。谢疏撩开车帘,看着马车外倒退的街影,恍惚间想起当年,自己如愣头青一般当着云峥的面质问萧沉砚时,云峥脱口而出的那一席话:——谢少渊,你吃醉酒了还未醒不成阿砚怎会害我他手里的刀子往自己身上捅都有可能,绝不可能捅到兄弟身上!谢疏自嘲的牵动唇角。是啊。他认识的萧沉砚,至情至性,宁损自身,也不会伤害亲友半分。他不如云峥。他谢疏谢少渊,配不上萧沉砚的友情。……天寿殿。老太监领着宫人快步入殿,手里的拂尘甩的噼啪作响。“都仔细着点手里的道香,若损着分毫,摘了你们的脑袋也赔不起。”宫人们连声应是,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布置着,天寿殿乃是老皇帝的寝殿,却被布置的宛如一个道场。无人察觉到,角落里一个埋头干活的小太监。萧沉砚以幻术改了体形容貌,假扮成太监光明正大潜入天寿殿。从他回京至今都没见过老皇帝,老皇帝对外宣称问道求长生,不肯露面,看似隐于幕后,实则对朝局之事了若指掌。上一次见这位皇祖父还是十年前,这十年间,大雍朝堂堪称荒唐。老皇帝做的一切决策,都不像一个帝王。对方仿若一个旁观者,将子嗣骨血、满朝文武、乃至苍生百姓都当成了棋子,随心摆弄。对方似乎并不在乎大雍朝是否能维持统治,但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萧沉砚至今也猜不透。过去他在京城无论做什么都有诸多眼睛盯着,现在秘密回京,又掌握了玄通,也是时候入宫来见一下这位皇祖父了。萧沉砚缓慢靠近内寝的位置,无人注意到他脚下消失不见的影子。影猫悄无声息的钻入内殿中,透过影猫的眼睛,萧沉砚脑海里也出现了内殿的画面,那是一个背影,对方穿着宽松道袍盘膝坐在诡秘图阵中。头发乌青,不似老者,只有脖颈处松垮的皮肤能看出年纪不轻。虽十年未见,但萧沉砚还是记得这个背影。是老皇帝没错。影猫缓慢靠近,就在它触及地上的图阵之时,影猫疾退,瞬间缩回萧沉砚脚下。急躁的猫叫声在他脑海中响起:“喵喵喵!”快走!萧沉砚目色一凝,不慌不忙的端起托盘走出殿外,那老太监瞧见,正要叫住他。内殿的门骤然打开,走出来了一个青年男子。“站住。”声音响起的瞬间,萧沉砚已跨门而出身影折转的刹那,使用缩地成寸。下一刻,他身影出现在泰华池外,萧沉砚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屏障拦住了自己。几乎是眨眼间,抢在影猫示警之前,他朝旁侧翻滚而去,三支玄铁利箭狠狠刺入他方才立足之地。萧沉砚抬眸,看到了百米之外那道身影,对方立在长阶之上,玄色道袍裹住全身,手上缠着绷带,脸上带着一张诡异傩面面具,唯一能瞧见的只有一双眼。齐聚文学冰冷漠然,先是不含一点活人的情绪。对方冷冷看着他,抬臂弯弓,萧沉砚清晰看到随着对方弓弦渐满,那箭头之前的虚空,出现了一道铁画银钩般的符纹。他像是黑暗中的潜匿者,骤然被噬人的野兽锁定,萧沉砚久违感觉到了战栗,嗅到了死亡的危机。对方的这三箭,与之前的有天差地别!影猫发出喵喵爆鸣。——是破魂箭!‘破魂箭’三字,像是撬动了灵魂深处的记忆,在箭锋袭至面门的瞬间,萧沉砚手掌用力再地上一擦,皮肉破开,血珠一滴滴浮空,化为尖锐血棱,朝破魂箭芒而去。血棱击碎两支破魂箭,与仅剩的一支擦身而过,眨眼间倏得一声,血棱从傩面男子脖颈处擦过。周围惊呼声响起。宫人们这才后知后觉的大喊‘有刺客’!而萧沉砚已消失无踪,阻隔他的无形屏障在傩面男子躲避血棱时,破开了阙口,他先前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了一滩血迹。傩面男子立在原地未动,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木偶。咔嚓。他的傩面被被无形的力量横向割裂,落在了地上,露出了高挺的鼻梁与棱角分明的下颌,在男人的鼻尖处,赫然有一颗褐色的小小的痣。男人无视宫人们的慌乱,持弓走回了内殿,殿门关上,他径直站在老皇帝身后。“你受伤了。”老皇帝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到男人身上,沟壑分明的脸上却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是他吗”“应该是。”男人语调毫无波澜:“他体内的力量开始苏醒了。”老皇帝笑着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眼里难掩兴奋之色,竟是直接起身,面朝南方行了一个古怪拜礼。男人眸色不变,依旧如无情无觉的木偶,淡淡道:“以他如今苏醒的程度,还不足以接纳那一位神识的‘降临’。”“万般苦难加身,活炼狱锻魂,修罗杀场铸肉身,他迟早会变成最完美的容器,成为真正的圣王。”老皇帝面带笑意:“这是圣王对我萧氏一族的恩眷。”男人语气冷漠:“巫族眼中,凡人皆是蝼蚁,萧氏也不过是被选中的虫子罢了。”老皇帝冷冷看着他:“若非你还有价值,你连当虫子也不配。”男人并无太多反应,他本就是个被剔除了记忆,炼化而成的傀儡。巫族只在他这具傀儡身中留下了一缕执念。这缕执念化为枷锁,使他能被老皇帝驱策。“十年前的那场苦难看来他已经扛过去了,而今,该让他再渡一场‘众叛亲离’之劫了。”傩面男人:“如今他身边之人无人会背叛他。”老皇帝勾唇笑道:“他身边之人不会,但他心上之人却会,将你的妹妹送去他身边吧。”男人眼里终于浮出了些许波动。“舍不得”男人冷冷看着老皇帝。老皇帝嗤笑:“那女人又不是你真正的妹妹,只不过是巫彭大人以你妹妹的残躯造的一个假人罢了。”“你应该明白,你想要找到你妹妹的魂魄,就得老实听话。”男人垂下眼眸,无波无澜的眸底,有什么在缓缓浮动。他并无记忆,也无情感,只是一具傀儡空壳,仅存的执念就是找到妹妹的魂魄。这人间如何,萧氏如何,巫族又如何,与他有何瓜葛呢..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