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城王,”甄先生眉头微蹙,“你有突破性进展么?”
“突破性进展?”青年满脸写着嘲讽,“突破性进展就是前面那几个废物管理者没对她造成一点实质性的精神损伤。”
甄先生“……”
大家都是ai怎么就你脾气这么大?
“管理员已经确定她在监狱有内应,”甄先生无视了青年的冷嘲热讽,“越过第五层直接将她堕入第六层,也是为了自查和隔离她和内应的联系。”
“目前看来,她和躯体的疼痛链接程序是正常运行的。”青年严肃下来,抱着胳膊沉思,“但她竟然能分的清受刑和模拟病痛……”
甄先生转手串的速度快了一点,“所以说这不是个善茬啊……对极端疼痛都毫不在意,又是孤家寡人的下等人……几乎就是铁板一块了。”
“问问客户,”青年拧眉开口,“她有没有交集比较多的下属或者朋友?”
甄先生叹了口气,“没有,客户家族培养死士和暗桩的习惯,就是从不让他们产生多余的情感交集,以免他们联合发生难以掌控的暴动……”
“而且最难处理的是,她自己知道自己是重刑犯,交代不交代横竖都是死。”
青年“啧”了一声,“滚刀肉啊……但是这种情感缺失、生存压抑的底层人,薄弱点大多也在情感上。”
……
辛鹊慢慢睁开眼睛。
自己正在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脚下的路忽远忽近,没什么实感。
像做梦一样。
“哥,”青年拽着自己的手腕不知在吆喝什么人,“这人我要了,回头你让特助把她从属关系改到我名下啊!”
抬起头,辛鹊越过青年的肩膀,看到一个穿着正装正跟人沟通着什么的高大男人。
听到青年的声音,男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双眼中冷冷清清,没什么情绪,只是在看到青年的时候多了点对家人的柔和,“嗯,我还有事,你先回家。”
“走,”青年拉着辛鹊的手腕走在庄园的小道之中,“从今天开始你搬来主宅。”
辛鹊四下环顾一圈庄园的环境,又看了一眼自己被拉住的手腕。
“少爷。”佣人见青年路过,弯腰和他打过招呼。
直到走进宽敞奢靡的卧室,青年才停下脚步。
“辛鹊,”他那双眼睛含笑看着她,“你家人呢?”’
辛鹊没开口,只是视线落在四周各式各样的落地镜上。
“怎么,”青年也没恼她的冒犯,“你喜欢这种古董镜?”
“现在这个年代这种成色的古董镜确实不常见了……”他靠在书桌前,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一面被镶在雕塑手中的镜子上,两人的身影在镜子里,清晰可见。
雕塑的内容是一个头戴花环身披纱裙的异域美人,女人阖着眼,眼睫根根分明,双手扶着落地镜,微微歪头靠在被一圈花草植株包围的椭圆形镜子上,呈现出十分恬静淡然的美。
不知是不是辛鹊的错觉,在她的视线落在镜子后的女人雕塑上,她半阖着的眼好像动了动。
“喜欢这面镜子呀?”青年蛊惑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
……
辛鹊被安排在青年房间对面的佣人房里住下。
坐在床边盯着花纹繁复的墙纸出神不知多久,辛鹊大脑之中还是一片空白。
她……是谁?
“少爷叫你。”佣人敲了敲她的门,隔着门向她发出雇主的指令。
再一次被人领着站到那个青年面前,房间的布局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还是和刚来时一样,许许多多样式各异的镜子摆件一样,林立在宽敞的房间之中。
被花草植株雕塑包围的椭圆形镜子,静静站在房间一角。
但好像少了点什么。
辛鹊的视线不自觉落到那面镜子上。
少了什么?
“我把你妹妹从下城接过来了,”青年示意她看向身后,“有没有高兴一点?”
辛鹊转身看向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女人。
女人身上的纱裙随着她局促的动作晃了晃,耳边坠着的小花外形的耳钉,也轻飘飘的晃来晃去。
“姐?”她有些扭捏,“骆少爷千里迢迢叫人把我接过来的……”
辛鹊脑中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自动往外涌出关于这个女人的所有信息。
这个人,是她分散多年的亲妹妹。
她应该对她交付无条件的信任。
“怎么还是这么防备……”青年叹了口气,“算了,你们姐妹俩聊吧,我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
辛鹊还是沉默。
青年摇摇头,示意女人将辛鹊带出去。
“你怎么了呀……”女人见辛鹊木头似的一言不发,眼圈一红,“当年咱们从下城出来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几年过去,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是不是……”女人小心翼翼扫视一圈四周,“骆家对你不好?”
辛鹊慢吞吞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摇摇头。
“姐,”女人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需要莫大勇气的决定,“要不……我带你走吧?”
她压低声音,“我们回下城,虽然穷,但累一点,我也能养得起你……你别怕。”
辛鹊眼中有了点情绪波动,她抬手在女人粗糙的手心里写下几个字。
【我嗓子坏了。】
女人愣愣的看着辛鹊,眼眶越来越红。
“啪嗒。”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辛鹊手背上。
“骆家这些人对你做的?”女人擦了擦眼泪,“是不是拿你当器官库了,把你嗓子换给别人了?”
辛鹊摇摇头,【不记得。】
【就只记得……害怕。】
女人声音逐渐哽咽,“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牲!”
“姐,”女人紧紧抱住辛鹊,体温顺着薄薄的布料传到辛鹊皮肤里,声音坚定,“我想办法带你出去。”
辛鹊沉默许久,最终只是轻轻摇头。
【别作死。】
女人只是用力抱住她。
直到辛鹊被佣人带回房间,女人脸上的眼泪随着神情消失化作点点数据,消失在空气之中。
“骆先生,”女人毕恭毕敬看向缓步从阴影里走出来的青年,“她的情绪波动数据已经实时传送给您了。”
“运算结果呢?她为什么一直装哑巴?”青年漫不经心问。
“80%的可能性是创伤后应激的结果。”女人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建议温和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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