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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黃勝抱着腦袋,神色痛苦,語氣虛弱道:“我覺得不怎麽樣。”
太他媽敢想了。
裴曜跟做鬼一樣纏着黃勝不停地問:“叔,你覺得哪裏不行?”
“不行的話我改改。”
“但是做鬼都要纏着他這個是改不了的,叔你要是覺得這點不行,想讓我改的話,我恐怕改不了。”
半個小時後。
黃勝坐在椅子上抽煙,語氣滄桑道:“我活了幾百年,也沒見過陰差和鬼魂。你想得倒是挺好,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人死了真能成鬼,你能保證成了鬼後一定不會被陰差勾走?”
“到時候你成了鬼被陰差勾走轉世投胎了怎麽辦?讓幽采守着你幾百年等你轉世投胎?”
“到底是誰告訴你死後一定能鬼的?”
裴曜:“沒人告訴我,我自己想的。”
黃勝:“……”
他閉了閉眼,還是沒忍住虛弱地吐出三個字:“有病啊——”
這種大事是自己想就能想出來的嗎?
難怪跟幽采談了三個月才發現不對勁。
黃勝深吸一口氣,将煙頭摁在地上摁滅,語重心長道:“聽叔的,這幾天你也不要再找幽采見面了。”
“這樁事過個一段時間也就過去了……”
裴曜将桌上的兩盆小盆栽揣在自己懷裏,真誠道:“叔,我不找幽采。”
“是他放不下孩子,天天要來看孩子,我攔不住,真攔不住。”
“我也不想跟幽采見面,但是叔你知道的,為了孩子,我們還是得維持一下表面關系的。”
“哦對了,這四個孩子還是當初叔你買給我們的呢。”
黃勝:“……”
他扭頭就走,沒走兩步還能聽到裴曜同他說下次有空再來唠唠,下次他再想一個跟幽采在一起的好辦法,甚至還讓黃勝也幫他一起想想辦法。
要不然四個孩子有爹沒娘的,怪可憐。
黃勝腦子一抽一抽的發疼,回到了農舍。看着桌子上多出來的兩盆小盆栽,沒忍住,化成為黃鼠狼氣得撓了好幾下竹制搖椅。
黃鼠狼一邊蹦跶一邊狂撓仰天長嘯道:“詭計多端啊!”
怪不得幽采每天回來都高興得跟牛犁地一樣在床上到處亂滾。
天天晚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怎麽能不高興。
黃勝痛心疾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千防萬防終究是沒防住當初自己買的四個崽。
還染了個黃毛。
這不是更讨幽采喜歡了嗎?
—————
“我們要是被狂哥發現了怎麽辦?”
晚上九點,農舍裏,趴在床上興致勃勃逗着小盆栽玩的幽采立馬擡頭,不假思索道:“他不會發現的。你現在叫小王,他怎麽可能會發現?”
裴曜幫他擦幹頭發,又慢吞吞道:“那以後回去呢?”
幽采又要爬下床穿鞋,被裴曜勾住了領子,随後一拉一環,輕輕松松就把人抱在了懷裏,裴曜低頭問他:“回去後你要走,帶不帶我走?”
幽采有點心虛,扭頭東張西望,含糊道:“帶、帶的吧……到時候再看看。”
裴曜:“人很容易死的,幽采,我不在你身邊,萬一哪天死了怎麽辦?”
幽采立馬扭頭,伸手緊緊地捂住裴曜的嘴:“胡說八道,什麽死不死的,不能亂說。”
裴曜低頭,擡手握住捂着他嘴的手,偏頭親了一下他的掌心道:“我沒胡說,每天都要死好多好多人。”
“有出車禍死的,觸電死的,火災中死的,幽采,你不讓我跟你走,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怎麽辦?”
他眨都不眨,面不改色道:“我跟你在一塊高興,醫生說人高興才能活得久,幽采,你讓我跟着你,這樣我就不容易死了。”
幽采嘀咕了幾句,依稀能夠聽出胡說八道這些字眼。
裴曜依舊耍賴得厲害,低頭用鼻尖去蹭幽采的鼻尖,低聲含糊道:“帶不帶我去?”
“帶不帶?不帶的話你至少先親我一下,我們好多天都沒有親一下了。”
“親一下好不好?擡點頭,對,不要抿着唇,張點唇——”
交纏的吮吸聲伴随着窗外沉悶的雨聲一塊此起彼伏,幽采被親得很舒服,哪怕是在冬天,也都暖洋洋的,被含着唇瓣輕輕地舔舐,溫吞得沒什麽攻擊性。
他暈乎乎地睜開眼,看到裴曜低頭,望着他笑。
幽采不懂對方為什麽笑,腦袋有些熱熱的,問裴曜為什麽笑。
裴曜不說話,只是低頭又親了他一下。
半個小時後。
準備回去的幽采懷裏抱着一盆小盆栽,裴曜替他弄着衛衣的兩根繩子,又替他将黑色面包服的帽子戴上,在他下巴系了一個結,低聲叮囑他回去小心點。
“看着點路,回去不要故意去踩水坑,要不要雨傘?”
幽采說不用,催他趕緊回去休息,自己能看清晚上的路。
裴曜将他送到農舍院子門口,看着幽采同一尾順暢的魚,嗖地一下就消失在夜色裏。
裴曜呵出一口白氣,轉身碰見了一旁出來抽煙透氣的宋疍。
宋疍擡頭瞧了一眼幽采離開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裴曜,笑着道:“怎麽回事,還沒和好啊?”
“天天晚上都要聊上一兩個小時,結果節目都快錄制結束了,你們還沒和好?”
裴曜手骨有點紅,偏着頭沒說話。
宋疍:“是他那邊的問題,還是你這邊的問題?”
裴曜安靜了好一會才道:“他那邊有些東西還沒想通。”
宋疍笑吟吟搖頭:“不對。”
他彈了彈煙灰,帶着幾分意味深長道:“我看他望想你的眼神,可不像是沒想通自己喜歡你的樣子,怕是其他的原因吧?”
裴曜嗯了一聲:“是其他的原因,我對他而言其實是個意外,一開始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裏。”
一個精怪要說服自己同一個只有一百年壽命的人類在一起,這一步,給誰都不能輕而易舉地踏出去。
更何況幽采化成人形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同類,人類或許會在他漫長的歲月裏留下片刻痕跡,但絕不會是伴侶這樣濃墨重彩的痕跡。
他至始至終都是一個意外。
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留下來的意外。
宋疍問他:“過後怎麽辦?按你這樣說,豈不是不和好就要跟在他身後跑?”
裴曜笑起來:“跟就跟咯,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十年。”
“只要他願意讓我跟着他,總會有接受的那一天。”
“畢竟讓我什麽都不做,看着他去找其他人,說真的,這比讓我聾了還要難受。”
宋疍搖搖頭,嘆息道:“你們年輕人啊……”
他能理解卻又不能理解,能理解是因為自己也曾年輕氣盛,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獻給喜歡的人,只為了博喜歡的人歡心。
不理解是因為哪怕再年輕氣盛,再喜歡一個人,他也從未生出要等上一個人十年的決心。
他向來是驕傲至極的人,出生富貴之家,天之驕子,從小衆星捧月長大,任何東西都唾手可得,有什麽人能夠值得他賠上半輩子等上十幾二十年?
這相當于把傲骨都得踩碎了,讓自己成為遙遙無期的備選,等上十幾二十年。
宋疍擡眼,看着漆黑夜色下的金發青年,同他神色平靜地說這件事,似乎是早已坦然接受這件事,半點不甘心都瞧不見。
但裴曜骨子裏的驕傲不比他少。
兩年多沒出新歌,寧願被外界奚落恥笑,也不願同外界透露一絲一毫耳朵曾經因為車禍出了問題的事。寧可被恥笑江郎才盡,也不願讨要同情與憐憫。
宋疍沒忍住,問了裴曜一句要真等上十年值不值得。
裴曜只是搖頭,同他說:“值得的。”
“哥,他如果接受我,要付出的東西不比我少。”
“天底下沒有比這個更值得的事情。”
十年就能換來一個精怪漫長歲月裏伴侶的身份,裴曜覺得這是再值得不過的事。
—————
綜藝節目的最後一個流程,是每個嘉賓都得到了節目組下發的任務卡片。
按照咖位大小,任務的難度也不一樣。任務難度越大,畫面越多,節目時長也越長。
像蘇安這樣的,任務就很簡單,是跟章年一組,兩人要一同背着竹筐去山上去挖冬筍。
幽采在一旁,只需要耳朵動一動,就能聽到冬筍哇哇叫的聲音。于是面不改色地偷偷給蘇安指方向,蘇安基本一挖一個準。
這幾日天氣不太好,山路又滑,好在有幽采指方向,蘇安沒一會就将節目組要求的冬筍數量搞定,美滋滋地背着竹筐下山。
宋疍作為節目組咖位最大的存在,得到的任務是同節目組裏其他兩個咖位不小的嘉賓一同在日出時分爬到附近的望丹峰,拍攝出不少于六張雲海照片。
節目組請了專門的向導,又特地挑選了沒有雨的一天,在淩晨四點多出發。出發那會的天氣還很好,接連下了好幾日的雨都停歇了不少。
節目組車隊抓緊時間,一路驅車趕向望丹峰。
早上六點多,開始下起暴雨,天色遲遲未亮,呈現出一種灰暗的質感,瓢潑大雨讓停留在陽安村的節目組生出不好的預感。
上午十點多,停留在陽安村的節目組與前往望丹峰的節目組失聯。
十一點多,有相關人員來聯系停留在陽安村的節目組,通知節目組的人員盡快撤離,由于大半個月的暴雨,望丹峰那片地帶發生了山體滑坡,很有可能會牽連到這個地方。
通知一下來,停留在陽安村裏的節目組慌了神,開始聯系各個部門,說明情況,申請救援。
幽采醒得很早。醒來後就開始給蘇安收拾行李,十點多聽到前往望丹峰的節目組失聯,心裏咯噔一下,低頭給裴曜發消息,一連發了十幾條都沒有得到回複。
十一點多,得知山體滑坡的消息,幽采愣了足足好幾分鐘,也沒回過神來。
十二點半,停留在陽安村的節目組同村民慌慌張張一同緊急撤離,蘇安火急火燎地坐上車,看着後備箱亂七八糟塞着的行李,驚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氣,喃喃道:“拍個綜藝差點把命搭上去。”
黃勝開着車,一聲不吭。
蘇安拍了拍胸口,舒了好幾口氣,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扭頭看了一下車裏,慌慌張張地嗓音徒然飚高道:“不對不對,黃勝,幽采沒上車!”
“幽采去哪裏?怎麽不見幽采?”
黃勝開着車,拐過一個驚險的彎,嘆了一口氣道:“追愛去了。”
蘇安:“???”
他慌慌張張有點抓狂道:“什麽東西?什麽愛不愛的,黃勝,那他媽是你侄子啊!”
“山體滑坡啊!你沒聽到那工作人員說不止是山體滑坡,還可能會有泥石流和山洪嗎?”
“你不趕緊讓他回來!”
黃勝跟着面前的車隊,又拐過一個驚險的彎,嘆氣道:“放心。”
“這個山頭都要聽他的。”
“哪裏會出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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