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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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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可是怎麽會有那麽軟軟綿綿的木頭。

    木頭小小聲地跟他說:“我不是木頭。”

    他抱着四個小盆栽,身上還挂着一個很大只的金發樹袋熊,一動不動緊緊摟着他。

    小木頭巴巴地又重複一遍:“我真的不是什麽木頭。”

    他說話小小聲,抱起來也軟綿綿,确實不像木頭。

    但是又跟木頭一樣遲鈍又呆呆的——到了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麽被叫做木頭,以為是裴曜認錯了精怪。

    半個小時後。

    幽采帶着一盆小盆栽偷偷摸摸回到黃勝住的農舍,蹑手蹑腳地推開會咯吱響的木門。

    為什麽只拿一盆?

    因為裴曜只給他帶一盆小盆栽回去,說要是四盆都給幽采帶回去,指不定第二天幽采拖家帶口拎着小盆栽連夜跑了。

    小盆栽是老三,是幾盆小盆栽裏最老實巴交的,被幽采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時,很躊躇地遲疑道:“哥,你跟裴曜哥很見不得光嗎?”

    “為什麽屋子裏沒人,你還要偷偷摸摸回來?”

    幽采:“……”

    他扭頭看了一眼在躺椅上呼呼大睡的黃鼠狼,朝小盆栽比了個手勢,示意屋子裏還有個別人。

    小盆栽懂了。

    他三個哥還在另外一個半爹手上,一天給一盆,幽采還要連着去三天。

    再硬的心,連聽它們幾個小盆栽哭三天,恐怕都會軟下來。

    小盆栽放心了,安然地閉上眼睛——誰說他們兩個爹關系會破裂的?

    都是家裏那盆向日葵在胡說八道了,他另外一個半爹有手段得很。

    幽采看了一眼木桌上的小盆栽,又看了一眼正在呼呼大睡的黃鼠狼,起身,去到躺椅前蹲下,對着搖椅上的黃鼠狼試探地叫了一聲:“狂哥?”

    搖椅上的黃鼠狼依舊在呼呼大睡,有一下沒一下地打着呼嚕。

    幽采伸手,十分謹慎地戳了兩下黃鼠狼毛茸茸的尾巴,又試探地小聲道:“狂哥?”

    黃鼠狼砸吧砸吧嘴,伸着爪子撓了撓屁股,嘴裏呼嚕呼嚕地發出了聲嘀咕,翻了身,繼續呼呼大睡。

    幽采放下心來,爬上床,捧着小盆栽,同它問一些事情。

    他問:“裴曜是什麽時候來的?”

    小盆栽老實道:“不知道,我們一醒來就已經在車上了。”

    “不過哥,我半夜的時候看到裴曜哥把行李箱從卧室裏拿出來,給你疊衣服。”

    幽采說這個他知道。

    小盆栽又想了想小聲道:“哥,他前幾天經常抽煙,就在陽臺那塊地方,給好多人打電話,問你是不是過後要請假,要辭職。”

    幽采一怔。

    小盆栽:“哥,你們是吵架了嗎?”

    “哥,你們以後會分開嗎?”

    它很小聲地說:“哥,你們不要吵架好不好?”

    “裴曜哥經常拿着你送給他的領帶發呆,半夜的時候還會偷偷掉眼淚。”

    它聲音很難過:“哥,我不想你跟裴曜哥吵架,也不想你跟裴曜哥分開。”

    “我想你們好好的,像以前一樣。”

    —————

    拍攝綜藝的第二天,幽采明顯有點心不在焉。

    黃勝只當他還有些不習慣,還拍着他的肩膀鼓勵他再多多堅持幾天,等過了一陣子就習慣了見不到裴曜。

    當初他吃不到那家白切雞,前幾天也難受得緊,但最後過一陣子就習慣了。

    幽采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蘇安在休息期間同宋疍搭了幾句話,看上去聊不得不錯,幽采在一旁,看着宋疍笑吟吟的模樣,遞給他一瓶水,躊躇地問了一句:“宋哥,你助理呢?”

    “怎麽沒看到那個叫小裴的助理?”

    笑吟吟的宋疍接過他遞過去的水,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什麽小裴?我沒有叫小裴的助理啊。”

    幽采一愣。

    宋疍一副老狐貍的樣子,眨了眨眼道:“我只有叫小王的助理。”

    幽采比劃道:“小裴啊,就是那天你說帶了四個孩子的小裴。”

    宋疍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笑吟吟道:“哦,你說那個啊,他叫小王,不叫什麽小裴。”

    “他說這裏有人見不得他叫小裴,所以讓我們叫他小王。”

    幽采下意識扭頭,望向不遠處揣着手安詳的黃勝。他有點心虛地低頭,含糊道:“啊,是嗎?”

    不過就是昨晚跟裴曜說了一嘴,說黃勝要帶他去西南找鯉魚精,不太想他們見面。第二天裴曜連姓都改了。

    從小裴到小王。

    好了,聽上去更加像偷情了。

    但效果非凡。

    晚上,當整個節目組歇下時,宋疍那邊就會派人來敲響黃勝農舍的門,探頭說他們那邊的小王要找幽采。

    黃勝以為幽采在節目組交了新朋友,笑眯眯地同幽采說:“玩去吧,別太晚回來就行。”

    幽采每晚都會在小王房間待到很晚。

    兩天後的黃勝覺得有點不對勁——幽采每晚回來都高興得跟牛一樣,變出原形後到處在床上亂滾犁地一樣,這模樣跟當初談戀愛有什麽區別?

    黃勝悄悄地跟宋疍那邊的人打聽了一下這個小王是什麽來歷。

    宋疍那邊的助理很高深莫測地同他說:“哦,你說小王啊,他目前離異帶兩娃,天天追着他對象跑。”

    聽宋疍哥說最近送出去了兩娃,目前可不就是離異帶兩娃嘛。

    黃勝一聽,放下心來,還順帶唏噓地感嘆了一句:“你們這小王命還挺命運多舛啊。”

    當晚,命運多舛的小王就在房間,一邊給幽采擦頭發,一邊問幽采下次出去帶不帶他。

    舒舒服服眯着眼的幽采一下就睜開了眼,有點心虛地爬了起來,含糊道:“啊,下次,下次應該帶的吧。”

    他頭發蓬松,圓圓的腦袋翹起來幾根毛,很像舒服後就提起褲子的渣男,有些慌張又裝模作樣道:“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不然狂哥要起疑心了。”

    裴曜心想起疑心就起疑心。

    他巴不得黃勝現在就沖進房間抓個現行,最好把這樁事板上釘釘做實。

    可裴曜也知道黃勝對剛化成人形的幽采來說相當于長者。黃勝教幽采生存之道,又将他領進人類社會,他說的話很有幾分重量。

    他不願讓幽采夾在中間為難。

    但黃鼠狼一向以狡詐出名,沒過兩三天,就又覺察出了點不對勁。

    他同幽采在同一個屋子裏,對幽采旁敲側擊問了幾句,就問出了點東西。

    幽采一向不怎麽會說謊,三言兩語就被黃勝套出了話,含含糊糊地同他說小王很好,小王的兩個孩子也很好,他們每天都會聊聊天。

    黃勝痛心疾首,心想好不容易躲到山旮旯,結果走了個裴曜,來了個小王。

    沒完沒了。

    黃勝白天觀察了一會,果不其然發現幽采時不時就偷溜到宋疍那邊,東張西望一會後,将兜裏的東西全掏出來,塞到穿着黑色沖鋒衣帶着口罩帽子的青年口袋裏,青年将帽子壓得很深,幾乎看不到眼睛。

    旁邊的助理偶爾也會叫那青年小王。

    有時青年低頭擺弄着自己帽子,露出了一截黃色發尾。

    還他媽是個黃毛小夥。

    看着幽采一天三回興沖沖地将兜裏的東西塞給那黃毛青年,黃勝就生氣起來。

    裴曜也就算了,畢竟是誤打誤撞展開的一段孽緣。

    怎麽連這個離異帶兩娃的黃毛都來摻和一腳?

    傍晚,黃勝挑了一個人少的時候,叫住了低頭收拾着東西的黃毛,皮笑肉不笑道:“小王啊——”

    黃毛身形一頓,沒擡頭。

    黃勝在心底哼了一聲,面上依舊是笑呵呵道:“小王啊,幽采是我侄子,最近你們關系看上去很不錯啊,宋哥那邊的人天天晚上都說你找他。”

    黃毛仍舊在慢吞吞地收拾東西,沒說話。

    黃勝狐假虎威地道:“小王,我跟你說個事,其實幽采他是有對象的。”

    “你知道圈子裏的裴曜老師嗎?昂,他就是跟裴老師談戀愛的。”

    “周圍的人可能都不知道這件事,但是叔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說這件事,畢竟我家侄子跟裴老師感情還是很好的,裴老師也把我剛做他半個叔。”

    “小王啊,叔知道你生活過得不容易,離異帶兩年娃。但是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這種事,小王你也是懂的吧?我家侄子多的是人想挖牆腳,前陣子那什麽J什麽的攝影師,不也是想要挖牆角,但是壓根就沒成功。”

    “我侄子跟裴老師小兩口的感情好得不得了,怎麽拆都拆不開。哈哈,叔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怕小王你不懂這些事,來跟小王你說一聲。畢竟出發前裴老師還特地叮囑我多看着點幽采,他玩性大,平時容易貪玩。”

    “你說裴老師平時都叫我一聲叔,我可不得幫他看着點幽采嘛……”

    黃勝揣着手,希望能将面前的黃毛勸退。

    黃毛聽着他的話,動作停了下來,好一會才擡起頭,伸手摘下帽子和口罩,望着黃勝慢吞吞:“叔,我怎麽不記得出發前我叮囑過你多看着點幽采?”

    黃勝:“???”

    他愣然地看着眼前一張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臉。

    一頭金發的裴曜繼續慢吞吞道:“叔,原來我還跟幽采在談戀愛啊。”

    他真誠道:“我還以為我們分手了呢。”

    黃勝:“……”

    半個小時後。

    黃勝如坐針氈,坐在椅子上動來動去,使勁地咳了幾聲,不太敢看對面的裴曜。

    裴曜很誠心誠意地給他倒了杯茶,又很誠心誠意道:“沒想到我跟幽采在叔眼裏感情那麽好。”

    “怎麽拆都拆不開呢。”

    叮囑幽采連夜收拾包袱準備一走了之的黃勝又使勁咳了咳,捧着一杯熱茶,裝作聽不到。

    裴曜低頭看着茶杯裏漂浮的茶葉:“叔,你給我句實話,你打算是帶幽采去找鯉魚精,還是打算帶幽采一走了之?”

    他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梗,輕聲道:“你知道的,幽采不怎麽會說謊。”

    “前幾天我問他這件事,他連答都不敢答,着急忙慌地就跑了,連鞋都是跑到了半路才記起來自己沒穿。”

    裴曜笑了笑,看着茶杯裏的人影慢慢道:“說兩句謊話,耳朵都能紅半截。”

    黃勝心想可不是,要不然他也不會套話套得那麽快。他捧着熱茶,嘆了一口氣:“行,叔跟你說句實話,我本來就是打算帶他去找鯉魚精,找着找着指不定就忘記你了。”

    他擡起頭,望着眼前的人類青年,還是沒忍住道:“你跟幽采不一樣。”

    “幽采是精怪,他這輩子的歲月漫長得沒有盡頭,可你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一百年多年的壽命。”

    “到時候你走了,你讓幽采怎麽辦?你也說了,他連謊話都不會說,又是赤子心性,到時候豈不是要記你一輩子?”

    裴曜愣了愣。

    黃勝:“叔也不願做這種棒打鴛鴦的事,讨厭嫌,沒半點好處,但要是現在不說,等到百年後,再說也就來不及了。”

    他長長嘆息道:“趁着你們現在沒談多久,遲早斷開也是好事。你在人間不缺錢花,漂亮好看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等三五年過去,你們談了新的對象,指不定連彼此長什麽樣都忘記了。”

    裴曜抿了抿唇,低聲道:“叔,我不談。”

    他擡頭,直直地盯着黃勝輕聲道:“一百年又怎麽樣,他同別的精怪談或許能談很久,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但是別的精怪不一定能愛他那麽久。”

    “但是我能,我跟您發誓,我活多久,我就愛他多久。我是沒有別的精怪活得那麽長,但是我保證會比所有人所有精怪都更愛他。”

    他的愛或許不能持續很長,或許會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泯滅,但是會很寬闊,比世間任何人任何精怪都要寬闊。

    “再說了……”

    裴曜忽然咳了一聲,小聲道:“這世間上都有精怪,那有鬼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他像是思考了很久,邏輯很無懈可擊地自言自語道:“等我死後,我就變成鬼,我不去投胎,我就纏着他。”

    “大不了我托我哥的孩子多給我燒點紙,随便吃吃不餓死就得了。”

    “到時候等幽采死了,我就跟他一起去投胎,再拿香火蠟燭賄賂給陰差,讓他給我們安排下輩子也在一起。”

    “最好同一天出生,然後住對門,再定個娃娃親,叔,你覺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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