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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幽采的樣貌哪怕放在娛樂圈也是極其惹眼的存在。
長成那樣,若是幽采想撈錢,并沒什麽難處,甚至還會有大把人上趕着給幽采錢花。
但幽采至始至終都沒有表露出對金錢存在任何欲望。
一絲一毫都沒有。
他住在偏僻破舊的筒子樓,每天跟在蘇安身邊做着小助理,穿的衣服也很簡單,經常是寬松的短袖和直筒牛仔褲,款式簡單便宜。
對住所、工作,甚至是飲食都毫無要求。
不管裴曜帶的食材珍稀昂貴還是清淡簡單,幽采都是簡單吃幾口就放下,并不會對那些昂貴的食材多看幾眼。
毫無要求到了甚至讓裴曜産生了一種錯覺——這個地方其實沒什麽東西能夠留住幽采。
他依舊像是很久之前裴曜腦海裏想的那樣,像森林裏一只随心所欲的小鹿,某天叮叮咚咚從森林的深處出來,可能又會在某天随心所欲地離開。
如果用錢能留住幽采,裴曜覺得這真的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剛好他擁有很多很多的錢,應該能留住幽采很長一段時間。
只可惜這樣的想法并不成立。
沙發上的裴曜枕着抱枕,惆悵地對着裴汀說:“我倒是希望他騙我的錢。”
裴汀:“……”
好想報警。
他對着沙發上的裴曜說了一句:“你沒救了。”
結果下一秒,旋轉樓梯飄下來步伐輕盈的鄧欣女士,手持毛球和毛衣針,鄭重其事地宣布自己要給送過去的花盆織個毛衣罩。
鄧欣女士目光裏充滿憐愛道:“這樣那孩子就算冬天抱着花盆欣賞也不會覺得凍手了。”
裴汀:“……”
抓起來。
都抓起來。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自家便宜弟弟躺在沙發上專心致志挑選着能給尋常人家當做傳家寶的古董花瓶,又看了一眼旋轉樓梯上捧着臉宣布要織出天底下最可愛的花瓶罩的鄧欣女士,只覺得離譜。
裴汀轉身就走向樓梯,結果沒走兩步就聽到裴曜叫住他,問他要他前段時間朋友圈裏發的墨綠色花盆。
裴汀立馬警惕道:“不可能。”
“那可是我專門給養的蘭花定制的,你自己定制去。”
裴曜哦了一聲,又眼神憐憫問道:“是你那個花了幾百萬買來,結果養了三四年也沒開過花的蘭花?”
裴汀:“……”
他有些惱怒道:“極品蘭花就是這樣,你懂什麽,七八年不開花都是正常的。”
裴曜姿态優雅總結道:“你比我還好騙錢。”
“至少我是給我老婆騙騙,你連老婆都沒有。”
裴曜捧着平板,起身一邊走一邊心平氣和地輕飄飄道:“真奇怪。”
“怎麽會有人連老婆都沒有呢?”
裴父喝了一口茶,微笑地看了一眼在旋轉樓梯上的鄧欣女士,也從容地點了點頭。
————
兩天後。
片場。
蘇安躺在搖椅上,叉着西瓜,對着一旁的幽采納悶道:“這幾天怎麽都不見裴老師給你送飯?”
幽采在專心地給他捏山核桃,一邊捏一邊說不知道。
蘇安嚼了兩口西瓜,詫異道:“連你都不知道?”
幽采點了點頭,老實道:“他說這幾天比較忙。”
蘇安直了直身子,扭頭望着幽采,遲疑道:“我記得你好像才剛開始跟裴老師談戀愛吧?”
“怎麽剛開始談戀愛裴老師就不見了?”
他嘀咕了一聲:“怎麽看着那麽像是渣男做派啊?”
追人的時候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跟在身邊,把人追到手了後就覺得沒意思,興致缺缺地冷處理。
幽采“啪”地一下捏碎核桃,滿意地剝出了一個形狀完好的核桃仁,帶着幾分驕傲地給蘇安。
大型霸王花越想越覺得不得勁,沒接核桃仁,神色凝重将幽采的手推開,語氣也凝重道:“幽采,裴老師不會是把人追到手就覺得沒意思了吧?”
幽采很懵懂地望着他,像是不太懂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蘇安有些急,生怕幽采被騙得陷進去,到最後為情要死要活,絞盡腦汁解釋道:“哎呀,就是說之前裴老師沒追到你的時候特別喜歡你,但是後面裴老師跟你談戀愛了,就開始覺得沒意思,又準備看上其他人了。”
“到時候裴老師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搞個冷暴力,逼你跟他分手,沒過幾個月就跟別人在一起了。”
幽采聽到最後,掏來了一個核桃,有些困惑道:“幾個月後不能跟別人在一起嗎?”
蘇安啊了一聲,像是沒反應過來,愣愣地望着幽采。
他看着幽采專心致志地給他剝核桃,遞給他核桃仁,用一種很純真的語氣:“明年春天我就不跟裴老師在一起了啊。”
“今年我可能跟他在一起睡覺,但是明年春天我就跟其他人在一起睡覺,後年春天我也可能跟其他人在一起睡覺。”
蘇安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下巴甚至都沒收回來,懵逼地望着幽采。
幽采睜着一雙黑而純的眼睛,看上去無辜又溫潤,偏圓上翹的眼尾像是小狗一樣,眨了眨,望着蘇安問他:“怎麽了?”
大型霸王花恍惚道:“所以親愛的,你打算跟裴老師睡完就要把裴老師踹掉嗎?”
幽采想了想,點了點頭,認真道:“應該是吧。”
“雖然裴曜的味道很好聞,但是我們那邊大多數都不會一直跟一朵阿不,一個人睡覺的。”
山野間植物數授粉的方式有很多種,有的花粉從一朵花傳到另一朵花上,有的靠風,有的靠蜜蜂或鳥類,大多數授粉都是随緣且沒有定數。
今年春天可能落在了這一朵花,明年春天可能就落在另一朵花上,這樣的事情再正常不過。
蘇安仍舊不太相信,恍惚道:“你們那邊的人都這樣的嗎?”
幽采理所當然地認真點了點頭:“對啊,我們那邊都是這樣的,這差不多是我們的本能。”
得到再三确定後的蘇安如遭雷劈——原來真正渣的人不是裴曜,而是幽采。
當他還在操心裴曜是不是真心同幽采在一起的時候,幽采已經心裏計劃好了明年春天就要把人踹走。
甚至幽采同裴老師在一起,好像只是單純圖裴老師的身子。
睡完就踹。
明年春天換個活更好的。
蘇安顫顫巍巍問道:“裴老師……知道你這樣想的嗎?”
幽采“咔嚓”一下,又給他捏開一個核桃殼,沉思片刻得出結論:“應該是知道的。”
“雖然我們不是在同一個地方長大,但是他跟我都是一樣的,我們的本能應該也都差不多。”
蘇安恍恍惚惚地哦了一聲,看着乖乖巧巧給他剝核桃的幽采說他們的本能是睡完一個踹一個。
雖然幽采說他跟裴曜是一樣的,本能也是一樣的,但神情恍惚的蘇安始終不太能相信只同幽采坐在一塊臉色就爆紅的裴曜能做到睡完一個就踹一個。
在高強度網上沖浪閱文無數的蘇安看來,身高将近一米九的裴曜很像網上那種動不動就臉紅但是很會埋頭猛幹,幹完後低頭親一口自己的愛人都會臉紅到爆炸的純愛戰士。
正因為先前的裴曜表現得太過喜歡,蘇安才會敏銳覺得談戀愛好幾天卻始終見不到蹤影的裴曜太過奇怪,這幅乍然冷下來的姿态十分像渣男做派。
好了。
現在不用替幽采操心了。
蘇安艱難地回過神來,恍惚地想到現在自己似乎該為裴老師操心。
休息間隙,不遠處的場務在派發着包裝精致的下午茶外賣,幽采也過去領了兩份。
最近片場天天派發格外精致的下午茶,劇組的人不少人都在誇張導大方。
拆開外賣是一份新鮮炖煮的山楂玫瑰洛神花茶,重瓣玫瑰和山楂混合在一塊花香馥郁,清涼酸甜開胃,格外适合悶熱的片場。
幽采卻動都沒動,眉頭皺得緊緊地盯着眼前雪白瓷碗裏的洛神花茶,像是有些如臨大敵。
見幽采不樂意喝,蘇安将他那份下午茶也給解決了,一擡頭發現幽采望着片場的某個地方,一動不動的,像是在瞧着什麽東西。
蘇安:“怎麽了?”
幽采收回視線,遲疑地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好奇怪。
不遠處的那個女人偷偷看他看了兩天了,帶着墨鏡和遮陽帽,還有一柄扇子。
雖然帶着遮陽帽的女人确實很隐蔽,但……
幽采鼻子動了動,了然地順着清淡柔和的深邃花香調方向望去,發現了一截藕粉色裙擺,又找到了帶着墨鏡和遮陽帽的女人。
女人端莊地坐着椅子上,單手持着咖啡杯,面前是張導的妻子,兩人似乎相識,談笑着聊了幾句。
随後帶着墨鏡的女人稍稍側了側身子,望着不遠處的黑發青年,蔥白的手指壓了壓墨鏡,謹慎觀察了一陣子,壓低聲音道:“小曜還真說得沒錯。”
“那孩子确實很什麽都不愛吃,也不愛喝。”
鄧欣女士憂心道:“怪不得長得那麽瘦……”
她同張導的妻子是認識多年的朋友,這兩日特地偷摸地來到片場看了一眼自家孩子口中的過得凄凄慘慘的小白菜,結果不看不要緊,一看便憂心得厲害。
旁人做助理偶爾都會偷點懶,那孩子卻老實得厲害,經常一站就是一整天,腰板挺得很直,很認真地拎着濕巾小風扇還有大包小包零食在一旁候着。
偶爾還要幫道具組扛東西。
昨日扛那龐大的道具看得鄧欣女士心驚膽戰,生怕黑發青年的身板被折斷。
飯也不吃,只喜歡喝水,這幾日訂的下午茶,黑發青年一口都沒吃。
張導的妻子順着好友的目光看過去,壓低聲音道:“那孩子就是小曜的對象?”
鄧欣女士點了點頭,用扇子掩住下半張臉,悄聲道:“我連着看了兩天了,是個好孩子。”
兩人偷偷說話的時候,遠處的黑發青年忽然擡頭,神情肅穆地望着她們。
鄧欣女士一驚,連忙扯着好友低頭,用扇子遮住自己大半張臉。
過了好一會,鄧欣女士才拉着自己好友擡起頭,看到遠處的黑發青年不再盯着這邊後,才松了一口氣,安慰自己大抵是巧合。
她又揮着扇子,望着遠處的黑發青年,悄聲跟自己的好友道:“那孩子好可憐的,從山裏面出來,小時候沒什麽人照顧,還被不少毒蟲咬。”
張導的妻子望過去,有些動容道:“哎,可是個可憐孩子。”
鄧欣女士點了點頭,悄聲道:“小曜好喜歡他的,這幾天抽不出時間,還托我來看看這孩子……”
兩人又偷偷說了一會話,遠處的黑發青年又忽然擡頭,神色肅穆地盯着她們。
鄧欣女士和好友心下又是一驚,慌慌張張地低下頭,使勁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臉,頗有些上學時兩人做同桌說小話時被班主任抓包的慌張感。
遠處的幽采肅穆着神色,片刻後,收回眼神,一本正經地盯着片場上的蘇安。
過了幾分鐘,他又突然擡頭,神色肅穆地去吓遠處像是花蝴蝶一樣的鄧欣女士,看着鄧欣女士跟好友被吓了一跳,舉着扇子慌慌張張遮住大半張臉不敢望過來。
幽采意猶未盡,裝着肅穆的模樣興致勃勃忽然擡頭地玩了好幾次,最後才一本正經地收回眼神。
還是膽子小的漂亮蝴蝶吓得好玩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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