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2成溪儿轻抿唇角,眼睫轻覆着的瞳孔里,染上一层感同身受的伤感:“可是……他并不想在皇宫里,他想回家。”
京城于许多人而言是黄金乡,但对于有些人来说不是。
若有家能回,她也定会拼尽全力。
沈清朔静静看着她,深眸里翻涌起什么,又很快压下。
他翻动卷宗,语调平静:“本王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王爷,那我所说的事情……”
“再说。”
沈清朔不容她再多言,成溪儿细看他几眼,也不敢再多言,欠身走出书房。
……果然很难办。
成溪儿微微叹气,她知晓沈清朔难缠,因此哪怕是这第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不敢露出什么破绽。
她本想尽可能套出沈清朔有证据的事情的,但沈清朔不容她多问,甚至半点都没往案情提,只陪着她说了两句就停了。
轻咬一下指尖,成溪儿头脑高速运转,思索着她的第二步。
祝红又将她给唤了过去。
飘香院内有王府的人在施工,在外搭建一个教授的场地,成溪儿来时,这里正做得如火如荼,让她略茫然了一下。
她还当祝红喊她过来是汇报进度的,但有这么多王府下人在场……成溪儿糊涂了。
“来了。”
祝红懒懒地倚着贵妃椅,笑眼盈盈,姿态悠闲放松,全然不像是要问话的意思:“那边正忙着,等搭建成了,我们再开始学香料,今天继续暗器吧。”
她指指另一侧,靶子都已经清理好了:“听说你昨天和那群人打了一架,实战的感觉怎么样?”
成溪儿下意识按住手腕,隔着衣袖,她隐隐约约能摸到衣裳按层和细针,摇摇头道:“相比之前,进步是有,但我不敢杀人,遇到他们人多的事情,我可能顶不住……”
“打穴位呀。”
“活靶子,难以打中具体的穴道,而且我力气小,打进去了效果也不长久、”
“来,我教你。”
祝红招招手,示意她上前靠近,便站在她身后拉住她的手腕,姿态暧昧:“先这样……”
府中下人看着两个美人贴贴,都是面红耳赤,尤其其中有沈清朔的人,更是不敢多看一眼,一个个都小心避开目光,只管埋头苦干。
祝红余光看着,红唇轻轻一勾,附在她耳旁说话的语气微微一变:“还有三天,你昨日哄我去书房,到底是什么目的?”
成溪儿微怔,反应过来。
并非是祝红不想和她说话,而是因这里有人,她不好躲开,也不好把人赶走,倒显得两人之间有什么一般,便只能如此。
成溪儿配合着她,压低声音道:“王爷是谨慎的人,我不这样做,又怎么将话题引出?”
“哦?”
成溪儿简单将今日的事情说了,祝红面色缓和,笑意暧昧,话语却正经:“引出话题虽好,可他不告诉你证据的事情,也是徒劳,你接下来怎么想的?”
“我要进宫。”成溪儿道,“赌一赌,赌王爷心里对我的那点愧意还未消失。”
“嗯?需要我和皇上做安排?”
“不用,皇上什么都不用做,最好不要和我再有什么牵扯。”
成溪儿很冷静道:“我想,王爷或许已经看出了皇上手中没有证据,可他始终都没有动作。他是不会管皇上死活的,若现在牵扯出皇上,反而不好。”
祝红懒懒一笑,手臂搭着她的肩膀,笑道:“好吧,三天,记得期限。若是你办不成,就只能让你在最后一天夜里,去偷这份证据了。”
成溪儿没答,心里则在想着,若是不成,她大不了直接向沈清朔坦白,但是让她偷沈清朔?
她觉得自己没那本事。
两人认认真真教学,没有再说正事。
午后,成溪儿搬了家伙什来到霜儿房间,一边裁剪,一边照顾霜儿。
霜儿好奇问:“你这衣裳……做给谁的?”
衣裳已经做了大半了,只差一点收尾。
成溪儿和沈清朔说的话倒也不是撒谎,她是真心想给方池再做一身衣服,只是衣服。
“给我一个弟弟做的。”成溪儿弯眸浅笑,轻声道,“一个很淳朴的少年,这段时间在皇宫里告状呢,等案子结束,他就要回家的。”
“就是你刚才和我说的案子?”
“对。”
霜儿垂眸看看自己的手,惭愧道:“如果不是受着伤,我应该帮帮你的。”
“就算你没受伤,我也不能让你帮我。”成溪儿道,“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怎么可能劳动你。”
她理着丝线,又说了句:“你在客栈的房,我已经请出门采买的嬷嬷帮你去退了,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住在客栈的。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出去看看房子,买……是没这个钱了,但可以先租一个。”
霜儿不忍她再为自己破费,叹气道:“侯府是什么地位,我租房子和住客栈也没什么区别,若他们有心查,依旧会出卖我,不如等等你那店铺,我直接住在后厨,给你当掌柜管账,订几个死契的伙计,也就不怕了。”
成溪儿想了一下,点点头:“也好。”
等云锦回来时,还不知道霜儿这伤能不能好,既然沈清朔允许她住在这里,那不如索性将身体养好再说,到那时,和陈明逸的商量应该也有结果了。
“哦对了。”成溪儿又道,“别说是我做生意,等店铺真的开起来,你也不要声张。”
“我明白。”
她是想要脱离沈清朔。
这样一来,最好是再弄一张身份文牒,用一个假名。
霜儿心中琢磨着,倒是知晓这样的门路,等后面和陈明逸见面了,她再提一提,看能否给她和成溪儿都弄一张假的身份文牒,有了这东西,以后便也不怕查了。
若非是要做生意,霜儿甚至想直接弄一张度牒,就做尼姑算了,反正她也没想着再嫁人或是如何,男人又有几个好东西。
她在心里默默帮成溪儿盘算着,心里面记着一本清晰的账,都是她欠成溪儿的账,哪怕关系再如何好,都是要一笔笔还上的,否则她无法安心接受这些好意。